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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贝隆夫人》中“介入者”的若干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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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山雪
时间:
2007-8-4 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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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贝隆夫人》中“介入者”的若干分析
对《贝隆夫人》中“介入者”的若干分析
1.从《贝隆夫人》前六十分钟的七段唱词说起
《贝隆夫人》中安东尼奥•班德拉斯角色的设置,无疑是这部影片最大的亮点之一,但从其面部多变的表情便可以猜度“佐罗”在这个角色的饰演上下了多大的功夫,之所以如此卖力地表演,无非是因为这部影片角色设置的特别。这种特别在于,这个人是一个似乎游离在叙事主线之外的“介入者”,或者更直接地说就是个“干扰者”,他像一只恼人的苍蝇一样时时刻刻地准备登场,登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唱出对贝隆夫人这个女人的种种攻击和讽刺,从前六十分钟他的唱词中,便可以轻易地看出此点。这一种“干扰”丰富了影片的结构,却“干扰”了影片本身的叙事功能,导演的意图相当明显——让他捣乱,让他说那些漫无边际的话,让他煽动群众们对贝隆夫人恶语相加,要真正总结其目的,无非是因为音乐剧本身的限制而寻求的一种使观众更快“明白”电影的途径,因为“介入者”的解说,完全可以涵盖这位“最高贵的妓女”的一生,单从电影的角度,我会抨击这个导演电影语言的苍白从而如此低能;但若从文本角度,却还有很多话可以说。在独自观影的过程中,我完整地记录下《贝隆夫人》前六十分钟的七段唱词,以下我逐一列举并分析。
第一段唱词:“热闹得像马戏团的表演,阿根廷人纷纷进城,追悼名叫伊娃贝隆的前任女伶,我们日夜哀悼,全都疯了,只是为了尽表哀思,结果总算有地方发泄,落幕之时,谁都想有伊娃贝隆一样的葬礼,夕阳西下,星沉影寂,全国也间接受益,因为今日全球的报纸,都用头版刊登这件大事,究竟伊娃是何方神圣?何以能引起万众悲鸣?她算是什么女神?她玉殒香消,我们如何解厄困?她有刹那光辉,风采教人湮迷,国民在卡萨城外为伊娃伤悲,可说是最感人的一场戏,如今曲终人散,葬礼一旦烟消云散,大可看清楚她多年来无所事事。”这是“介入者”的第一段唱词,虽然在之前的电影院他已短暂亮相,但观众也许并不明白导演在那时给他一个特写镜头所为何事(当然,班德拉斯那张“佐罗脸”是谁都能认出来的,如果没有看演员名单,谁能保证这不是班德拉斯为赚外快的客串?)当时的“介入者”独自一人坐在酒吧里,开始描述伊娃葬礼的情景,起初人们都还以为他是个“纯粹”的悼念者,但直到他对伊娃身份的几个诘问,这个悼念者的身份便轻易地转变为反对者,而一个“无所事事”的界定,也充满了愤怒之意。随即他走到广场上,走到悼念者中间,但他并不属于悼念者,因此他没有身份地四处游荡,而这种几乎客观的审视也使他对贝隆夫人下的定论似乎更加确凿。
第二段唱词:“你令国民大失所望,伊娃,你本该永垂不朽,这是大家的小小要求,但结果你也不能达致。”(用石头砸碎了伊娃的像))唱吧,笨蛋,你们都曲解原意,(然后群众开始砸)祈祷吧,未来好日子亦不多矣,因为女王驾崩,皇帝渐显无能,她不会再回到你们的身边,1945年10月17日开始,我们靠娱乐事业才活得写意,如今明星消逝,难见昔日光辉,全国也陷于窘境,虽无好政府,却有大舞台,虽无精彩构思,歌后风靡一时,虽然相助无人,却有英雄压阵,她不想张扬,却声震全场。”这是“介入者”的第二段唱词,这里稍微发生了一些情绪上的变化,“介入者”的语调开始不像第一段时那么假斯文,而是使用了“笨蛋”这样侮辱性的词汇,而“她不想张扬,却声震全场”,明显带有反讽的意味,他已经不单是一个叙述者,甚至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鼓动者,影片传递给我们的信息是似乎他刚向伊娃的像砸出了石头,群众们就跟着他一起砸似的,这种身份的略微转变也许是导演为了使观众不至于太过乏味,更可以说成,是肢体语言对语言的补充与调剂。
第三段唱词:“伊娃想踏上青云路,荆棘满途,身无分文,两手空空,既无父爱环抱,亦无明灯指路,芳龄十五时,起步已太迟,这位探戈歌手终于发现——麦加地德高望重,可以利用。(转为麦加地这个吉他歌手唱歌的酒吧,而班德拉斯做起了酒保,对麦加地说——)仔细聆听吧,他们是利用你的,麦加地,趁早抽身出来吧。”这是“介入者”的第三段唱词,发生在带妓女奔向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探戈歌手麦加地先生与伊娃的房间。此时的“介入者”似乎成为了一个劝诫者,他对没什么心眼的麦加地说让他“趁早抽身出来吧”,因为他是站在一个未来者的角度回头看在这所小楼里发生的一切,他已经知道了伊娃到了首都之后会很快抛弃可怜的麦加地,因此他想“阻断”,事实当然没有成功,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这个故事的“直接参与者”(这也是我的一个观点,“介入者”从未参与进故事之中,可以将他设想成一个冥灵,也就是他说什么话人都听不见),但是他似乎是凭借自己的良心这么说的,于是他的身份立刻变为了救世主。
第四段唱词。酒馆。伊娃:“现在怎办好?”“介入者”:“孤身走我路。”伊娃:“我何去何从?”“介入者”:“你会想得通。”这是“介入者”的第四段唱词,虽然很短,但完成了“介入者”与伊娃之间的第一次“对话”,他们一个是头脑清醒的酒保一个是正处迷乱中的彷徨失措的妓女,因此这一次对话似乎更加证明了这个“介入者”是个好人,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未来的无数发生,为什么还要和伊娃如此对话?当然,后段的一切都可以推翻我这个暂时的说法。
第五段唱词。情夫的房间外。班德拉斯成为扫地工人。“不管你是谁,还要多谢你一句,杂志全都拍下她的倩影,她一举成名,你还是上路吧,随时拨个电话给她,但她未必肯再跟你通话。”与贝隆夫人合唱:古往今来的情侣,不分男女,都是互相欺骗,实在显而易见,都是希望对方,予以种种方便,别怪他们无情义,你何尝不是?(依旧是舞会场所,成为酒保的班德拉斯对失去贝隆夫人的人说)“艾利,也要感谢你,你已经做够,我们夫复何求?离开时,请签字,如果她有事,自会给你通知,但机会不大矣。”(与贝隆夫人合唱)空记醒,叶落珠沉皆幻影。“(对前来赴约但是发现贝隆夫人已经先被人预订了)“吉邦先生,谢谢你,后会有期,你对她很好,让她作广告,每次播放,都会想起你的帮忙,本来想你留下,但你会耽误他,还是请你拉高裤头,马上走。”“她需要一个可以独占的男人,岂容别人瓜分。”这是“介入者”的第五段唱词,由于场景的不断变换而显得有些凌乱(我认为导演似乎应该在场景的衔接上再慢一点,或者加入几段音乐来缓解这种突兀)。这段唱词的起源是伊娃的房间,在这个房间里她同不同的男人约会,以满足她不同的需求。而更有趣的是,这时的“介入者”似乎忽然之间与他的反抗对象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们对那个失望的艾利说出同样的话以同一种语调,难道是“介入者”“改正归邪”了,显然不是,我所认为,这应该是对伊娃的另一种抵抗,就像有一些相同的话从敌人口里说出来就变味了一样,“介入者”依靠相同的语言达到了揭出内幕的目的,也就是那个“古往今来的情侣都是互相欺骗的”,而一个“你何尝不是?”更加突出了扪心自问的性质,这真的就仅是对那个失望的男人说的吗?显然不是,他是对所有正处在这一阶段的人说,他似乎是一个纯正的教导者,而他教导的方式就是利用反面教材。
第六段唱词。“1943年六月某一天,出现了军事政变,幕后策划的党派,称为G。O。U,认为全国选举,实在多此一举,认为枪杆子里出政权,这种野蛮人,像德国暴君,用炸弹镇压,谁敢叛逆?一颗巨型炸弹,政府魂飞魄散,一爆炸,玉石俱焚,他们纷纷倒下,别矣,同仇敌忾,力争上游,我们正在狂欢作乐,暴力统治,民主灭亡。那奇女子把握当时情景,拍成电影,成了明星,创出最大奇迹,灰姑娘也失色,她的演技很糟,但关系打得好,只要有后台,名利滚滚来。我们有大计,把政府控制,总统有位大员,现已暗掌大权,展开大计,如日当中,他就是上校贝隆,未来独裁者,他开始从军,是在意大利,亲眼目睹墨索里尼冒起,他觉得自己迟早也可以做到。全力一炸,弹雨如下,别矣,他们没机会了,别矣,恐怖分子正在入侵,但有一个人,可兵不血刃,贝隆静静地,等待好时机。时机来了,圣胡安市镇,突然大地震,一爆炸,玉石俱焚,市民纷纷倒下,别矣,别站在危墙之下,但有个人却暗里欢喜,地震惨剧竟是贝隆的黄金机会。他开慈善舞会,救苦救灾救贫,政客演员明星,云集全部精英。1944年1月22日。一夜难忘,两情奔放,当夜贝隆邂逅了伊娃。“(歌剧院。)贝隆演讲之后。“识时务者为俊杰。见风使舵是英雄。政治作护身符,群众齐齐拥护。”“介入者”的第六段唱词可谓说到了重点,也就是交待了贝隆上校的出现以及与伊娃的邂逅,场景从暴动的大街(然后贝隆上校出来似乎是一个拯救者)转移到贝隆上校唱高调的歌剧院,衔接非常自然——“一夜难忘,两情奔放,当夜贝隆邂逅了伊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这个“介入者”做得更绝,他在那个“墨”伊娃还未出现在贝隆上校生活中时便已把这个人描述成一个独裁者和一个墨索里尼那样的恶棍,这显然构成了一种未来与伊娃的“臭味相投”。而中间夹杂的一段伊娃演戏的片段,也是从一个侧面展示这个女人的手段之多,本身没什么本事却可以翻天覆地,这也是她吸引贝隆上校的一个原因。这一段的“介入者”似乎疲于交待这样一个客观事实,但他也尽可能地发挥了自己的语言天赋以及表演天赋,特别是在歌剧院他当一个舞台主持的时候,真的就像一个在台下连声暗骂的主持人一样,十分夸张但也因为夸张增加了表现力。
第七段唱词。马球场。“我在有钱人饮酒畅谈的地方,听说大家对她的作风很不满,你注意到,那就太好,上流社会,对她并不支持,她得寸进尺。”(军部)“军方是否……不满贝隆的女友,只要提起她的芳名,最好的军官也会乱性,(冒充记者)“伊娃女士,你今年春风得意,你的下一步,可否先相告?你想扮演什么角色?你昨天跟谁晚膳后上床?你下一步如何打算?是否因为你和贝隆上校有暧昧。”在第七段唱词里,“介入者”将自己的身份从一个从一个行走在上流社会的边缘人转移到一个记者似的人物(事实上在这部影片里,“介入者”在不断转换着自己的角色,当然不排除导演为了使观众兴奋起来而搞的噱头的因素,但在哪地方说哪里的话,既然与情境如此相符,那么何不融入情境?于是“介入者”煞有介事地扮演起各种角色,而每个角色似乎都与当时的伊娃有某种内在的联系),他似乎真的像一个记者一样开始尖锐地对采访人提问,他也顾及了军部的态度,并巧妙地使这些正在讲演正在走路正在洗澡的军人们说出他们的心声,也就是“介入者”本人的心声(这一招在三十六计里应该可以被称作借尸还魂):贝隆上校选择伊娃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时的“介入者”似乎已经进入了真实世界,因为他已经可以控制真实世界中的人成为他的代言人,这是一种身份的蜕变。
可以说,在这七段唱词中共同体现出的一个特点就是,这个“介入者”在不断变换着身份,但他一直不能闭上自己喋喋不休的嘴巴,他似乎总有话说,似乎这些话一说起来就没完,这显然拥有了一点“广告效果”(也就是说,在某些广告里,刻意使用使人厌烦的一些元素而加深人们对其产品的印象)。如果我的视角更平面一些,我可以将这个“介入者”完全看待成一个“广告”,他将伊娃的秘密广而告之,从而引发更多的责难,他极其称职,因为他是不存在于真实世界的,因此他是装载上永动机的陀螺,不厌其烦地一直这样旋转着旋转着,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言语上的代价。
2.不可不提的“结构小说”中常见的“结构”
我并无意在这个问题上多阐述下去,只是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介入者”时便很自然地将他与“先锋小说”联系了起来,当然似乎更为确定的是“先锋小说”中的一支也就是“结构小说”。《贝隆夫人》是一部在西班牙语环境中的电影,因此如果将它设定成一部“结构小说”,肯定是巴尔加斯•略萨那样的看重“形而下”的现实生活的“结构小说”而不是马原那样的偏重“形而上”的生命“本体”意义的“结构小说”。就像“结构小说”最大的长处句是它特有的立体感一样,《贝隆夫人》似乎也是偏重于一种立体的建模,而“介入者”是使这种规模趋向立体的关键人物,当然,他的帮凶(也就是常常他说什么就跟着他说什么的那一帮子人)使这种立体更加完整。也可以说成是更像一个立体。在分析“结构小说”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分析文本本身意蕴之前必须研究它的结构,如果没有弄清结构,任何的分析只能是盲目的和一知半解的。而“介入者”莫须有的身份,更加符合这种分析模式,我必须弄清楚导演为什么要设定他,然后才取想将他设定在影片中有怎样的好处。“结构小说”的奥秘正在于它的结构,使结构产生了魔力,而《贝隆夫人》的特别也在于它的结构,因为“介入者”将“结构”导向多重,正如一首重金属。应该是博尔赫斯,从这个阿根廷(正巧也是阿根廷)的瞎眼老人所代表的这一批人开始,结构才不再是小说的手段,直接上升为小说的本体,存在于小说的目的之中甚至完全覆盖了小说的目的。如博尔赫斯小说《双梦记及其他》的第一部分《死去的神学家》的这一段话:“天使们向我通报说,梅兰希顿①死后,另外一个世界为他安排了一所幻觉上同他在世时一模一样的房屋。(几乎所有初到天国的人都遇到同样情况,因而他们认为自己并没有死。)家具也是一样的:桌子、有抽屉的写字台、书柜。梅兰希顿在那住所醒来时,仿佛并不是一具尸体,而和生前一样继续写作,写了几天为信仰辩护的文章。他和往常一样,文章中只字不提慈悲。天使们注意到他的疏漏,便派人去责问他。梅兰希顿说:“我已经无可辩驳地证明,灵魂可以不要慈悲,单有信仰就足以进入天国。”他说这些话时态度高傲,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自己所处的地方还不是天国。天使们听了这番话便离开了他。①梅兰希顿(1497—1560),德国学者,宗教改革家,与路德合作,对《圣经》诠释颇有研究。他原姓施瓦茨采尔特(德文“黑土”),按当时风气,用了相应的希腊文梅兰希顿。”梅兰希顿这个具体的人的插入就为整部小说的开头赋予了虚无的意义,他真的存在吗?还是他已经死去?这就是一个结构上的难题。或者我可以引用尹国均先生在《先锋试验》中描述马原的这些话:“他明确告诉读者,这时马原在‘虚构’,这个故事还可以这么写……”“马原同样采取了某种‘外部’的手法如有意识变换叙述角度,有意识变换人称。或把‘故事’肢解后重新拼装组合。”“在二元对立模式中,马元拆除了下面一元,有意放逐了表层一元,放逐了深度。他还不满足,他还加入了一个有意捣乱的第三元(我,马原),叙述成为了表层的一元与三元之间的游戏。”在第三段话里,提出了“第三元”这个说法,也就是说,它将作者的姿态完全从执笔的那个人的身份提了出来,成为了结构的直接砥柱者,成为了文本创造的参与者,因此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自说自话,请问,这是不是和《贝隆夫人》中“介入者”的性质很相像?同样是“介入者”,同样是拆除了表层一元(也就是现实中的“介入者”,他不是并不存在么?),他们的使命也很相同,就是使结构完整,使文本在结构的意义上魅力无穷(当然《贝隆夫人》是影像上的魅力)。谁在让“介入者”说话,显然是幕后的导演;谁在让《战争故事》里的我说话?显然是执笔的马原,一个插入演唱,一个插入说白,我竟发现,二者是异曲同工。
3.列举一个我在《重雨初临》中的“插入”小例
这是我在新长篇《重雨初临》的第一部《石器乌托》中普遍使用的一种手法,就是在一定密度的字行间同时使用(我,你,他)三种人称。当然,其中肯定有两个是所谓的客观者(你,他),也就是《贝隆夫人》中的“介入者”,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种叙述方式存在着相当程度的迷恋,但我并不不是“结构作家”,因为我还没有完全脱离现实主义。
当她叼着一朵金花(金花:山坡上的特殊植物,无毒无公害但是不可食用,观赏性极佳,但是只在一天中太阳最高潮的时候才会显得美艳)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打死我都认不出来这就是太阳攀援到一半的时候趴伏在我身上的那个没穿内裤的女生(她保持着这种姿势在博物馆里已成蹉跎),当时她给我的她没穿内裤的理由是她的内裤还在紧急赶制中,她想精益求精一精再精。当然,她不是什么裁缝(也不会用石制的绣花针)。也当然她不是什么巴尔扎克(巴尔扎克:曾经的迷途青年,如今的文学大师,一生为了挣钱,写出了不少世界名著,堪称名利双收的典范)。那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好看的影院电影,像《巴尔扎克与小裁缝》这样的文艺片自然不会有(观众都不是自我精神世界的独裁者),但大伙儿有自己的娱乐方式,而且这种娱乐属于资源共享(乌托邦中没有畸形恋爱)。
这也是我在这一天中第二次怀疑自己眼睛的原因(并非瞳孔放大),按说这个女生如果爱好送男生花这种娱乐活动(姑且这样命名,因为一切都还只是原始)的话,应该给这山洞里的男生每人送一朵,但她只是送给我了,这问题我有点想不通(虽然他也是个泛爱者)。我记得在太阳气喘吁吁地爬到我头顶上的时候,这位不穿或者不爱穿内裤(遮掩在那个时代是一种绝对的丑态)的女生像一个厉鬼一样飘到了我的身边,当时我没有吉他这种培养情圣的玩意儿,于是只能从大腿内侧拽下来几根汗毛(他的汗毛之茂盛证明他是个真正的男人)绕成个毛哨子吹(以此吹嘘她的“美貌”),当时我鼓足了腮帮子吹得脸跟猴屁股似的,然后兔子(兔子:山洞严禁饲养的动物,但是基本上满山都有,毛灰色,显然经过杂交,三瓣嘴,接吻的马力极强)对我眨了一下眼。
金花•巴尔扎克•兔子
你从阁楼的第三层下到第二层。
潮湿的空气以及你沸腾的脚底板在木头的木讷中昏昏沉沉。
你推门时发出“好久不见”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在等待中嘶哑。
你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门不出所料的没有上锁。
房间里没有你所期待的低等动物。
女人面如白霜。
她已经许久未眠。
你看见她躺在床前的地板上。
地板上并没有容易察觉的血迹。
你注意到她左手中央的酒瓶。
以及散布在她裙边各样的瓶盖。
她并没有邀请你参加她的“剩宴”。
阳光洒在她的裙上。
一朵金色的百合花结满了酒糟。
她说:“在黄昏来临之前,我还是无法看清你的模样。”
你说:“也许我的模样,注定在黄昏才能让你看清。”
她说:“我不要你的借口,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你说:“在借口成为谎言之前,我们一起去看巴尔扎克。”
那个嘶哑的女人沉默得像一只冷血动物。
在那一段时间里。
你装作无心无意地浏览着她的书架。
《权力意志》、《交叉小径的花园》以及你在角落里发现的《人间喜剧》。
华媚的包装纸令你相信它是盗版商的骗钱玩物。
你将它从书架上抽出来。
女人已经泣不成声。
你翻开书卷嗅到灰尘的相互摩擦。
这部书注定已经被遗忘得很久。
你皱起了眉头但其余的表情依旧平静。
你背对着那个哭泣的女人。
在她的泪眼里你是一只汲水过度的骆驼。
你感觉到书页间的灰尘对你的鼻孔的侵袭。
这种侵袭使你数次几乎要眯起眼睛。
但是这样的冷场不需要你热情的喷嚏。
女人依旧在流泪。
身体蜷缩成被捏成蛋糕的兔子形状。
你翻完了所谓的序言。
她流干了所谓的眼泪。
她准备着直起身子走到你的面前。
你准备着将无法忍受的盗版书放回书架。
她说:“我已经瘫软了,请你来扶起我。”
你说:“谁叫你将酒精当作救世的佛陀。”
她说:“没有你,即使我在酒精中溺死又有什么所谓。”
你说:“我只是你的邻居,我住在你的头顶,如此的距离不远不近。”
你看见她又蜷缩成兔子模样。
似乎要有些不忍。
但是你希望她告诉你她并没有绝望。
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应有的快感。
但是她像守住身子一样守住了自己的嘴。
你觉得她是在瑟瑟发抖。
你觉得物业公司的暖气实在糟糕透顶。
你的鼻涕在你的鼻孔里打转。
但是你不会觉得你其实已经走出了“房间”。
作者:
半脸狰狞
时间:
2007-8-4 13:24
杂七杂八引文太多。。。看得不过瘾。。偶觉得用引文也要一定技巧罢。。不然磨掉人耐心。。开始还想著看完分析再把《贝隆夫人》看一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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