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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鲁迅,识字的李逵罢了 [打印本页]

作者: 秦惑    时间: 2007-8-4 13:26
标题: 鲁迅,识字的李逵罢了
鲁迅,识字的李逵罢了
文/秦惑
  
  有一个人啊,怒发冲冠,一脸正气的样子。我是在课本里认识他的,那时我大字不识几个,“袁”字读成“表”,“料”字念成“科”。老师也没闲心帮我改正错误,他一下班就得回家,听说他老婆非常厉害。
  经怕老婆的老师介绍,我们认识了好多变态的人,比如小壁虎,小蝌蚪之类的,以前我只知道小壁虎叫狗婆蛇、小蝌蚪叫哈巴鲶(方言)。他们明明是动物,怎么会说人话。还有那个有自残倾向的鲁班,他坐在山坡上,一个劲用有牙齿的草叶虐待自己的手指,后来他发明了锯子。怕老婆的老师终于向我们介绍一个没那么变态的人了,他叫鲁迅。
  只看到他名字,在心底里,我还是觉得他挺变态的。毕竟他和鲁班一个姓,两个人都是单名,按我们村的规矩,他们八成是兄弟。怕老婆的老师我站起来,问,昨天那人叫什么。当时我对“迅”字还不怎么认识,写不出来,也读不出来,但如果碰见它,我肯定认得。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同桌偷偷地翻开书让我看,怕我看不见,她还刻意用笔尖指了指那两字。回答不上来?那到后面站着去。怕老婆的老师经常这样整人。我一时憋急了,脱口而出:鲁班他弟。 
  众人得意地笑,怕老婆的老师也得意地笑,得意地笑。我被罚抄课文《三味书屋》一百遍,打扫教室卫生一星期。因为这些苦难,我对鲁迅的印象特别深刻,也特别不好。直到后来看见他的画像,当时我都懵了,原来一直被我讨厌的鲁迅竟然那么像好人——我看电影的时候,一看就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
  
  在我开始觉得他是好人的时候,我的世界充斥着噪音。文化新军的最伟大和最英勇的旗手,最热忱的空前的民族英雄,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毛主席给他戴的帽子可真高,他要还活着,名片里肯定刷上这些。而我随后那些怕老婆和不怕老婆的老师们,也几乎异口同声地赞誉,鲁迅,他用笔刺了敌人的心脏。 
  我觉得鲁迅比独孤求败还厉害,独孤求败老前辈四十岁以后,才能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鲁迅开始刺敌人心脏的时候,还没满三十多岁,但武功已入化境,拖一把毛笔四处乱杀人。
  开始我也觉得痛快,管你什么鸟人,先捅你一毛笔。比如《论雷峰塔的倒掉》,把法海师傅杀了,还嚣张地吼一句:活该!活脱脱一嗜杀成性的刽子手。那种感觉真爽,尤其是像我们这种热血沸腾的年轻人,有谁不喜欢血腥,有谁没有暴力倾向,有谁不喜欢看热闹。可这是文明社会,不能随便杀人,只好回到过去那些可以随便杀人的年代。我们抛锚起航,在历史的长河里漂泊,鲁迅是我们遇见的第一个杀人狂。

  再看《狂人日记》、《阿Q正传》,简直就是两本杀人手记。在《狂人》一文里,为了体会杀人的乐趣,把自己说成疯子,杀人了还说历史就是吃人。按他的逻辑,杀人总比吃人要进化一点了,五十步笑百步。《阿Q》一文就更残暴了,把可爱的阿Q杀害了不说,竟然还给人家判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发明了精神胜利法。这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了田间的诗歌:敌人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指着我们的骨头说,看,这就是奴隶。鲁迅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敌人的感觉,他把阿Q杀了,还指着阿Q的鼻梁骨说,看,这就是奴隶。
  鲁迅的文字缺乏最起码的人文关怀,这话完全不是我瞎闹腾的。再看看那篇吃人血馒头的,他在里面接二连三地杀人,为的就是嘲笑一下中国百姓笨到家了。我就纳闷了,现在还有那么多小孩没钱上学,生病了看不起病,你看党和人民不是在搞希望工程,还有各种改革嘛,都没人拿毛笔去捅那些孩子的心窝子。人家没上学,不识字很正常,思想没你牛逼也很正常,人家没钱看病弄点土方子,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鲁迅不帮也就罢了,你嘲笑什么。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听上去像那么回事儿,可在我认为,还真不如现在的徐本禹和那些在捐款箱前投一个硬币的无名氏。而在阅读其众多杀人手记之后,我觉得那八个字,完全就是一种掩饰,一个狭隘自私的中产阶级打心眼里瞧不起劳苦大众,为了标榜自己的高尚情操,杀人以后,还怒目圆瞪地说,我杀你是为你好,你实在太不争气了。
  还有关于国宝的事情,当年他老人家朱笔一挥,把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文物工作者们,杀了个干干净净,还冠以罪名,冤枉人家文物转移是为了在亡国之后有钱买米。要不是央视拍《国宝》为他们平反,估计现在还有人说,鲁迅的刀法可真神,简直就是小李飞刀,那么多人,寥寥数笔就杀得人家血肉糊涂。杀人不要紧,毁誉就太毒了。
  
  说到这里,我不能不怀疑鲁迅的人品了。但一说到人品,别人可能要说我人身攻击了,像他爱那样被尊为文坛打手我可不太愿意。所以,关于鲁迅的人品问题,我还是点到为止吧。鲁迅家里有个老婆,但他在外面又搞师生恋,还和人家同居。这些你可以解释为自由恋爱,反封建,但作为一个男人,抛妻弃子去抱一个更嫩的,自己爽得要死,却让原配一个人一辈子孤单,不男人啊。 
  鲁迅的人品问题,还体现在他的文字里,也就是太小心眼和自作聪明了。他的小心眼可是出了名的,连我们著名的幽默大师林语堂先生都曾撰文夸他:不交锋则不乐,不披甲不乐,即使无锋可交,无矛可持,拾一石子投狗,偶中,亦快然于胸,此鲁迅之一副活形也。鲁迅的这副活形也再次说明了,他就一嗜杀成性、好勇斗狠的中产阶级——你也可以说,作为思想家文学家革命家的鲁迅,不过就一文化界的农民暴发户。
  如果李逵识字,那肯定是古装版鲁迅。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精力过剩的年轻人阅读《水浒》的时候,八成得唾沫横飞地赞誉李逵兄弟:挥着板斧劈向敌人的心脏。
作者: 赵松    时间: 2007-8-4 13:26
还不如李逵呢。李逵还知道好人坏人替天行道呢,对吧兄弟?……鲁迅是面镜子,不管生前死后,都能照出很多人的原形。他“骂”过很多人,所以死后被很多人骂,他活着的时候,有本事跟他单挑的,还真没几个。当离开思想、文章本身的批判这个层面并转到人身攻击的时候,所谓的批判者,总是习惯于按照自己的样子描述被批的人。面对鲁迅的时候,尤其如此,一照面就露底了。文革的时候,群众批斗走资派反革命什么的,就是这副德性。后来发展到王朔又搞出了无知者无畏的腔调。可无知终归还是无知。在这篇东西里,鲁迅当年批过的某些奇怪逻辑的还真能找到些影子,也可一笑了。
作者: 凌丁    时间: 2007-8-4 13:26
鲁迅死后能跟他单挑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楼主这篇搁鲁迅那儿比班门献斧还寒碜。
所谓“尔曹”“不废”什么的,搁这儿也合适。
作者: 饥饿的石头    时间: 2007-8-4 13:26
楼主不过是识字的白痴罢了。
作者: tieza    时间: 2007-8-4 13:26
两字儿,煞笔!
作者: 文沁可人    时间: 2007-8-4 13:26
唉,白痴识字的后果是比较严重。——他的胡言乱语可以影响环保了。
作者: 米单    时间: 2007-8-4 13:26
是挺傻逼一人。
作者: 耗子    时间: 2007-8-4 13:26
放屁!!!
作者: chongbei    时间: 2007-8-4 13:26
天那..你把论鲁迅也弄到这儿了??

在你的一帖子细节中:拿者王朔随笔集。不管怎样,王的骂很扯淡。在鲁面前,“班门弄斧”和“关公面前耍大刀”都不足以形容。
作者: 无语    时间: 2007-8-4 13:26
我打个圆场,大家骂也骂完了,
那之后不妨不要考虑他的标题,先看看正文吧
哎,如果是个文化人说出这话,我第一个号召大家拿起板砖砸死他,
不过.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篇发到此处显得不和时宜的文章而已.
也不用大家都抗起大炮来打老鼠吧
作者: 石域    时间: 2007-8-4 13:26
太太太单薄了。不信你拿起你手中的稿纸比比。
作者: 马国    时间: 2007-8-4 13:26
赵同志你………………
在对偶像的评判上,你总是想粗暴的垄断话语权,在这点上,你和楼主毫无区别,谁也不比谁高明,不同的是,一个是维护,一个是批判。
鲁迅先生所肩负的一个使命是把神拉下神坛,但似乎,你正在和你的偶像南辕北辙。
作者: 马国    时间: 2007-8-4 13:26
赵同志你………………
在对偶像的评判上,你总是想粗暴的垄断话语权,在这点上,你和楼主毫无区别,谁也不比谁高明,不同的是,一个是维护,一个是批判。
鲁迅先生所肩负的一个使命是把神拉下神坛,但似乎,你正在和你的偶像南辕北辙。
作者: 大门    时间: 2007-8-4 13:26
楼主怕是个胡吹大气的李鬼而已,而已而已,怕而已也是抬高了,姑且就这样定位吧!
作者: 赵松    时间: 2007-8-4 13:26
拜托,鲁迅不是我的偶像。从他那里我学到的是思维的方法和批判的手段。还有啊,我也就发个贴子,表达一下对乱放炮乱吐痰的人的意见,这就算是垄断话语权了?你扣帽子的水准也不低啊。如果你把骂街跟批判相等同,那我真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有啊,被报纸用滥了的“神坛”你就不要再拿来跟鲁迅结对了,那是个太那个的一个字眼儿,你喜欢用就用,千万别往别人身上粘。……以往对鲁迅的批判里,多的是无知与恶毒,无知的捧,无知的批,还有更无知的恶毒。写这个文章的人,可能很年轻,很气盛,但最让人心寒的恰恰在于此,一个对批判对象不加研究的人,竟然会写这样的文字,而且使用的大多是别人的二手资料和甚至小道消息,那他写这东西的目的在哪里呢?现在,你又站出来辩护了,为了这篇文字,为了一个伪批判者,你们的思维方式是如此的近似。当你把“粗暴”这两个字敲打上屏幕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它们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作者: 小导    时间: 2007-8-4 13:26
同上。
作者: 魔山    时间: 2007-8-4 13:26
鲁迅同时代的人批评鲁迅的文章很多,后来都被当成“反动言论”封存了。

鲁迅真好象高尔基,列宁的“海燕”最后成了斯大林的“金丝雀”(苏维埃的文化贵族。为斯大林的肃反政策摇旗呐喊,说什么“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最终还是被斯大林谋害了);而鲁迅则成了建国后“死人压活人”的工具。

现在的人,对鲁迅的“颂扬”和“攻击”都是对工具的“颂扬”和“攻击”,水准远远低于鲁迅的同时代人。都是无知的宣泄!
作者: 魔山    时间: 2007-8-4 13:26
殖民地鲁迅和仇恨政治学的崛起

作者:朱大可    http://www.pen123.net.cn 2001-4-28 14:02:08 士柏咨询网

◎殖民地情欲的头号敌人

    如何描述殖民地上海的基本面貌,这个论题存在着严重的分歧。在一部模仿本雅明隐喻式批评的《上海摩登》一书中,美国汉学家李欧梵按月份牌、张爱玲和施蛰存、刘呐鸥以及戴望舒的感受重新题写了上海。他的寓言化叙述流露出对殖民地情欲的无限感伤的悼念:作为当时全球最现代化的都市之一,电影院、舞厅、大百货公司和咖啡馆,那些充满性感和官能性的"摩登"事物,正在成为当下知识分子的怀旧基点。1而耐人寻味的是,除张爱玲出生太晚以外而未能与鲁迅相遇,这些被怀念的殖民地精英,几乎都成了鲁迅的宿敌。

    在鲁迅谢世之后,小女人张爱玲从租界的法国梧桐下现身了,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作家,具有殖民地都市女人的全部特点:自私、贪婪、爱美和爱自己都到了骨头深处,风骚的话语在石库门社区的弄堂里低低回荡,混合著巴黎香水和城隍庙脂粉的双重气息。尽管张的文学才华遭到了某些汉学家的肆意夸大,但她无疑就是殖民地情欲的一个微妙象征:有节制的放荡、对现代化时尚的狂热追捧、以及包藏在优雅旗袍下的那种永无止境的肉欲,这些都可以被用来充份言说"后殖民时代"汉学家的怀旧话语。由于鲁迅的死亡,张得以在九十年代优雅地复活,并且成为后资讯时代的一个新的殖民地寓言。而她的情欲甚至滋养了上海的一干现代"美女"作家(卫慧和棉棉之类),令新世纪上海文学重新涣发出肉感的后殖民气息。2

    对于这种迷人的殖民地情欲,中年鲁迅表现出了罕见的冷漠。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除了时而去豪华戏院观赏好莱坞和上海自产的言情电影,鲁迅拒绝发表任何公开赞美的言辞。"伤逝"时代的小布尔乔亚精神,并未在殖民地获得新生,相反,它遭到了严厉的冻结。

    鲁迅和许广平的婚姻乍一看似乎还算美满,但仔细探究,却找不出任何生命激情的迹象。鲁迅最珍爱的女人,是他在北京师范大学兼职时的左翼学生刘和珍,她的被杀令鲁迅心如刀割。他的一篇《纪念刘和珍君》,写得悲痛欲绝,犹如寒夜里的一声凄厉的狂哭。作为刘的同学,许广平扮演了一个刘的代用品的脚色,她在鲁迅最伤痛的时刻出现,竭尽劝慰之能事,这多少补偿了鲁迅对于旧爱的无限迷恋,而刘则因此获得了一个恋父情结式的升华。

    许是性格极其强悍的女人,在鲁迅死后和上海沦陷时期,曾被日本宪兵逮捕并施以严酷鞭打和电刑,甚至被全身剥光进行羞辱,企图从中得悉抗日者的名单。据她自己描述,她始终守口如瓶,俨如东方的圣女贞德(如此一种壮烈的英雄事迹,居然没有受到当局的褒扬,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3。但许显然是个不谙风情的女人,尽管有些文士的小幽默,她和鲁迅的书信还是乏味得象一堆八股文章,而整天抱着儿子周海婴的公共形象,暴露了知识型女子在进行道德献身方面所付出的昂贵代价。

    鲁迅在此期间的唯一情感线索,涉及了东北女子萧红。奇怪的是,当鲁迅对绝大多数陌生人都拒之门外时,萧军萧红几乎是唯一受到接纳的,鲁迅的这一"例外"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之外。鲁迅最初对两萧的态度极为冷淡,直到收到萧红的"抗议书"才发生戏剧性突变,他的回信充满了罕见的、《两地书》所没有的挑逗性暗示,从此他对萧氏"青眼有加",百般关照,直到死前数月,还向红色汉学家斯诺竭力推荐萧红,称她"是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很可能成为丁玲的后继者"云云,毫不掩饰对她的一片怜惜和钟爱。甚至萧军也因爱屋及乌而受到大师的另眼相待。在对尘世极度绝望的时刻,鲁迅依然保持了对于一个年轻女子的内在的柔情,这实在是一个令人难以思量的精神奇迹。4

    但鲁迅那时已经丧失了培育这种内在温情的动力。这场耐人寻味的暗恋,并未把文学大师推向殖民地情欲的中心,或者说,推向爱欲和爱语这边,恰恰相反,直到他匆忙谢世为止,鲁迅都继续沉浸于他的"仇恨话语"和"暴力话语"的建构之中。某些迹象表明,在儿子出世以后,鲁迅陷入严重的阳萎。日本医生的药物没有多少值得鼓舞的疗效。这是他最终丧失叙事和抒情能力而完全投靠文字暴力的另一原因。仇恨的话语句鞭子飞舞起来的时候,也就是在殖民地罪恶遭到清洗之后,他才能感到肉体上的慰藉和欢娱。

◎鲁氏仇恨政治学的七项基本原则

    鲁迅死前在病榻上完成散文《死》,并在该文原稿上立下了著名"遗言"。这一"遗言"全部以否定句式写就,与其说是向家人作告别演说,不如说是他的最高宣言。鲁迅利用这个言说时机进行了最后的审判--判处这个肮脏的殖民地乌托邦和自己一起死亡。由于这份"遗言"的出现,一种我称之为"仇恨政治学"的意识形态诞生了,并对中国的二十世纪政治运动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鲁迅的"遗言"简洁得犹如墓志铭,仿佛是针对家族的最高指示,展示了鲁氏仇恨政治学的七项基本原则(以下简称"鲁七条"):

    1.坚拒世人的物质恩惠: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
    2.彻底否认肉体生命的意义:赶快收敛,埋掉,拉倒
    3.坚拒世人的精神恩惠: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
    4.彻底否认夫妻情感:忘记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真是糊涂虫。
    5.彻底否认自己毕生经营的事业: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文学家和美术家。
    6.彻底否认关于爱、承诺和信赖等基本道德元素: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
    7.弘扬以牙还牙的仇恨: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尽管"鲁七条"未能指涉所有领域,但它已经就仇恨政治学的主要方面作出了扼要的规定。其中第7条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重申复仇(报复)仇恨政治学中的核心地位,同时也表明了鲁氏仇恨政治学的"第二序列"特征:你先恨我(第一序列),我再恨你(第二序列)。这是复仇型政治学的基本立场。由于仇恨的被动语态,它充分展示了暴力的道德正义性。这与马克思的暴力学说(你先剥削压迫我,然后我才反抗)以及毛泽东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训诫,有着惊人的相似。

    第2、6、8三条则显示了其消解家庭人伦的非凡努力:呼吁妻子迅速埋葬其肉身并且彻底"忘记"他,同时,要求儿子放弃父亲毕生经营的事业。这无非是以隐喻的方式宣判家庭人伦的死亡。经过红卫兵时代的阐释,这一原则成为文革时代家庭成员互相检举、揭发和仇恨的最高样本。

    第1、3、6条款彻底否定建构亲善政治学的全部可能性。消解纪念话语和吊唁传统,同时彻底否决人间承诺的真实性,暗示普遍存在的骗局,为日后的政治怀疑主义开辟了道路。5

    在我看来,鲁迅提前公布他的"遗言",是企图将"个人事务"或"家族事务"公共化,也就是试图将其转换成一个重大的政治纲领。它表明,在经历了长期的摇摆之后,鲁迅终于置弃了已经残剩无几的爱语(这种充满绝望的爱语在"野草时代"曾是鲁迅的基本话语姿态),也就是彻底置弃了爱的情感及其伦理,成为一个纯粹的仇恨主义者。耐人寻味的是,由于利用"个人遗言"的话语策略,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文献中,鲁迅巧妙地规避了他过去一直赞同的共产主义运动(许多鲁迅研究者都在竭力回避这一事实)。显然,任何对以爱恨交织并饱含着人本主义色彩的马克思学说的爱戴,都将令鲁迅从这种极端和无爱的仇恨立场后退,陷入自相矛盾的困境。

    至此,越过这一"临终遗言",鲁迅已完全实现了对殖民地乌托邦(也许还应当包括共产主义乌托邦)的幻灭,傲然行走在形而上的级位上,以死的意志,为二十世纪中叶及后半叶的广泛蔓延的中国政治仇恨与暴力,开辟出无比犀利的文学道路。

    在我看来,中国近代仇恨政治学发轫于由清政府煽动起来的义和团运动,由于斯大林主义的引入,在二十年代大革命后期,已获得了最初的理论形态。到了三十年代,上海租界、南京和延安构成的罕见的三角型政治战争,推动了这一学说的全面发育。但只有在鲁迅那里,它才远离爱语,并获得一个类似文学文本的个人化外貌。

    一方面是由肆无忌惮的嘲笑和酣畅淋漓的痛骂构成的杂文体话语暴力,一方面是冷漠绝望的遗书体话语仇恨,这两个要素便是殖民地鲁迅精神的基石。在国共展开殊死的政治角逐的年代,这种极端的仇恨和暴力呈现为"历史的愿望和要求"(用黑格尔的话说是"恶的历史作用"),并成为实现"社会革命"的奇特的话语动力。

◎上海语境塑造了"鲁迅精神"

    而令人费解的是,当所有的知识分子都与殖民地上海保持着暧昧的关系时,鲁迅却成了它的头号死敌。人们的疑惑在于: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逼迫鲁迅,在一个情欲横流的殖民地语境而非延安式的战争语境里,放弃抒情和叙事的权利,转而成为政治仇恨和暴力的化身?

    不妨让我们来温习一下二、三十年代所发生的故事。我们被告知,鲁迅当年首先奔赴北平,寄望于中国文化的北方复兴,而且他的确在那个中国历朝旧都写下了他的主要叙事作品并获得了巨大名声。但战争却逼迫他向南方逃窜,在广州和厦门再次饱受了政治惊吓,而在与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的合作都告败之后,他才在年轻妻子的拥戴下转向了殖民地上海--当时所有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公共避难所。他在日租界里结婚生子,在他所"激烈反对"的日本帝国主义的庇护下,过着"传统的伦理生涯"。

    作为自由撰稿人的鲁迅的收入,这时已经超过他作为京师公务员的两倍,他的生活优越,阔绰得象一个豪绅。他经常在新雅等各种中西菜馆请客,以一代宗师的身份,招待当地名流以及来自西方的政治和文化使徒,俨然是殖民地中产阶级的中坚。从设宴款待作家泰戈尔、萧伯纳、记者史沫特莱和斯诺夫人的情景,我们可以约略窥见主宰殖民地的文化领袖的风范。

    旗袍与毡帽、电影与社戏、乌蓬船和黄包车、自由租界和宗法乡村、都市殖民主义和乡村民族主义,这些对立的元素之间开始了短暂的蜜月。这是租界自由主义向知识分子提供的最迷人的礼物。

    此外,鲁迅还在这里遇到了罕见的近代革命情境:地下革命家集会、狂喜的政治冒险者和商业投机份子、左翼暴力革命与社会主义风潮。到处充满了危险和激动人心的阴谋。左翼分子利用不同国家的租界实施都市游击战,从一个租界逃往另一个租界。警察、巡捕、密探和杀手猎犬般在身后追逐,死亡通缉令惊心动魄。每个人似乎都有上百个截然不同的面目和化名;每个人似乎都会突然冒现,然后又神秘的失踪,变得杳无音讯。各种革命学说像风筝一样在租界的气流里放肆地飘飞。从列宁和托洛茨基的革命号召,到克鲁泡特金的无政府主义呐喊6,所有这些混乱的国际化意识形态,都令那些外乡人心旌摇荡,热血沸腾。

    租界自由主义、狂热的革命情境,加上浓烈的殖民地情欲,汇聚成了殖民地意识形态的现代话语背景。或者说,这是殖民地上海最迷人的三个部分,并且已经成为当代怀旧思潮所关注的三个焦点。

    但经过短暂的文化蜜月之后,性情多疑的鲁迅才怒气冲天地发现,上海是一个诞生骗子、低劣商品(人品)和诽谤文化的摇篮。就鲁迅而言,这是殖民地意识形态的一个真切面貌。

    隐藏在当代上海俚语中的那些近代隐语记号,无疑是我们对殖民地鲁迅进行精神分析的一个文化语言学的主要依据。我注意到,那些描述商品和人性低劣性的语词在上海俚语占据了重要地位:"蹩脚"(BILGE,船底污水,引申为肮脏的、下三滥的、劣质的)、"大兴"(DASHY,浮华的,华而不实的,引申为假的、冒牌的、劣质的)以及"肮三"(ON SALE,二手货贱卖,引申为垃圾货、形容人的品质低劣)、"瘪三"(BEG SIR,乞丐先生,用来形容叫花子、难民、逃荒者等各式穷人,后引申为最广泛的骂人用语之一,)这些至今仍被大量使用的俚语,组成殖民地上海的劣质性语境,它们试图为这个高度现代化的都市提供一种负面估量。

    为了推销劣质文化和劣质商品,某种相应的欺诈文化应运而生了,这导致了那些用以描述欺诈事件的语词的连锁涌现:"赤佬"是英语"CHEAT"(欺骗)和中文"佬"的混生词语,一个鲁迅时代最流行的洋泾浜俚语(隐语);另一类似的名词是"小(老)开"(小(老)KITE,小(老)骗子之意,以后竟引申为对有钱人的泛称),加上"门槛精"(MONKEY精,猴子精,引申为聪明的、精明的)、"戆大"(GANDER,傻瓜,呆鹅,糊涂虫,引申为受骗者,现被北方人读若"港都")、"混枪势"(混CHANCE,混机会,引申为浑水摸鱼)等等。这些古怪的华洋双语式隐语,汇聚成了殖民地上海的欺诈性语境。

    这种殖民地欺诈遍及商业,文化和政治领域。仅以鲁迅经常出入的内山书店为例,早在一九三四年间,上海《社会新闻》七卷十六期上就有署名"天一"的作者撰文揭发称,"施高塔路的内山书店,实际是日本外务省的一个重要的情报机关"。但该店店主内山完造,却是鲁迅的少数几个密友之一。如果这是事实,那么鲁迅被内山利用来作为情报主要来源,便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不仅如此,甚至鲁迅本人也成了内山的同谋:"每个内山书店的顾客,客观上都成了内山的探伙,而我们的鲁迅翁,当然是探伙的头子了"(同前文)。以多疑著称的鲁迅本人的面目都遭到世人怀疑,表明殖民地上海的骗局形势,已到了十分严酷的地步。

    基于骗局的普遍存在,某种专门揭发骗局和隐私的"花边文化"被创造了出来,同时,诽谤和中伤也蔚成风气。租界小报为了取媚读者,大量散发此类文字,成为中国新闻史的一大奇观。这是近代自由主义赐给殖民地上海的一项古怪礼物。洋泾浜英语"出蹩脚"(出BILGE,清出船底污水,原为黄浦江水手用语,后引申为向人泼污水,诽谤中伤)和上海本地土语"放野火"(用来形容某人到处诽谤中伤他人)就是两个范例,它们是殖民地上海的诽谤性语境的话语标志。7

    这种欺诈性语境、劣质性语境和诽谤性语境的三重复合,描述了"殖民地综合症"的大致外观。它是对殖民地情欲、租界自由主义和革命语境的最激烈的价值消解,并把鲁迅逼入了令人绝望的困境。

    除了殖民地语境,鲁氏仇恨政治学的建立,还有赖于一种文化建筑学的古怪支持。我要在此特别指出"亭子间"在殖民地上海的非凡意义。二十年代在上海兴起的建筑群落,通常为二或三层,由主房和左右两边的厢房组成"凹"字形结构,底部为一个狭小的天井,前部是高耸的围墙,黑漆大门带有的一对大铁环,正是乡村地主大宅的建筑记号的挪用。其中底层的建筑材料多为石料或仿石的混凝土预制块,使之拥有一个防守严密的仓库式的外观,"石库门"的诨号由此而生。

    作为乡村宅院和都市里弄的结构和功能的一种古怪混合,"石库门"响应着那些乡绅背景的新市民的渴望。中共第一次代表大会和鲁迅本人,均选择这种住宅作为"农村"包围城市的基地,这一巧合似乎充满了宿命的色彩。北四川路底施高塔路大陆新村九号,成为来自绍兴小镇的"文学战士"孤身奋斗的坚固堡垒。在那些遭到国民党当局通缉的岁月里,石库门藏匿起了文学大师矮小的身影。

    陡峭的楼梯、光线黯淡的走道、狭窄的空间、巴掌大的顶楼晒台、遍布着油腻和房客们争吵声的厨房,每一个隙缝都弥漫着罪恶和亲情的混合气味。更为重要的是,巨大的"亭子间怨恨"开始象阴险的雾气一样弥漫。在空间逼仄的石库门内部,爆发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阶级斗争"。为了争夺话语权力,作为石库门楼主的鲁迅,与他四周的亭子间租客展开了殊死的口水战争。后者构成殖民地鲁迅最重要的批判语境。

    是的,只消查一下鲁迅敌人的黑名单就会发现,落入这个庞大系列中的许多人物,都曾是亭子间的自由租客。除了北平时期的胡适,章士钊,陈西滢(1926)周作人、林语堂和梁实秋以外,施蜇存、苏雪林、高长虹、冯乃超、钱杏村(笔名阿英)、成仿吾等人均在这里发迹,向大师发出严厉或含蓄的话语挑战。他们野心勃勃,企图在中国唯一的自由主义避难所里确立自己的话语权力。

    而另一方面,鲁迅党人也在这里茁壮生长。萧军萧红初到上海时,首先租住在法租界拉都路北段"元生泰"杂货铺后楼的亭子间里,以后又搬至北四川路西侧的永乐里,再迁至霞飞路上的霞飞坊(许广平在鲁迅死后也迁至那里),自始至终都处在石库门壁垒的荫庇之下。阴郁的建筑成为各种势力孕育仇恨的温床,同时,它也是一个殖民地话语暴力的坚硬的隐喻。

    性情自闭的鲁迅、坐在信念秋千上的鲁迅、于轻信和多疑之间大幅摆动的鲁迅,就此陷入了上海的圈套。他亲手为自己套上了殖民地的话语绞索。这绞索缓钝地勒杀着江南文学奇才,把他扭曲成一个唐吉诃德式的话语刀客,独自开辟着"仇恨政治学"的险恶道路。

◎“毛语”和“鲁语”胜利会师

    仇恨政治学在话语和建筑的摇篮中脱颖而出。其中鲁迅无疑是它的主要缔造者。此外,还有大批作家、文人和左右两翼的政客,均卷入了这场浩大的运动。在寒冷的北方窑洞,毛泽东无比喜悦地注视着这一上海石库门的话语革命。正在全力构筑"毛语"的延安领袖,以非凡的热情,欢呼着与"鲁语"的胜利会师,因为后者提供的仇恨与暴力,正是毛泽东推行民族主义革命的精神纲领。

    是的,在毛泽东与鲁迅之间存在着许多相似之处:他们都是乡村知识份子,出生于破产的乡绅家族、在乡下有一个怨妇式的妻子,热爱文学和天才横溢,热衷于建立话语权力体系、对都市(殖民地)充满乡怨与恐惧,他们也都抱着大革命情结,流露出对红色暴力的无限热爱,如此等等。

    但他们之间的最大不同在于:毛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一生都在进行实验,以完成对一个理想的道德中国的建构,充满农民式的乐观信念,并对世界保持着浓烈的爱意;而鲁迅自从抵达上海以后,便日益陷入恐惧、仇恨和绝望之中。他和殖民地都市迷津产生了严重失调,而他又无法改变这个格局。鲁迅在石库门里迷失,完全丧失基本的道德辨认的能力。他性格中的黑暗面开始强烈浮现,并且支配了他的灵魂。

    他的骂人絮语从反面揭发了这个可悲的事实。他灵魂中的全部恐惧和怨恨,只有在口水暴力中才能得到短暂的平息。他杀机日炽,心力交瘁。晚年的鲁迅犹如陷入受虐妄想症的精神病人,充满恐惧和仇恨,靠话语海洛英苟延残喘。他死时仅五十六岁,体重只有七十六斤,象一具被仇敌彻底抽空的躯壳。但他的仇恨意志却象磐石一样坚硬。在置弃了爱和文学性(小说、散文和一切叙事性或抒情性的)写作之后,借助临终遗言和死亡絮语,他发出了二十世纪最冷酷而又动人的战斗呐喊,并在二十世纪后半叶引发了巨大的回响。

    但耐人寻味的是,鲁迅面对的并非全然是他个人的受迫害幻象。他曾写信给初涉上海滩的两萧,称"上海有一批\'文学家\'阴险得很,非小心不可。"萧军事后审慎地回忆道,"当我在上海生活过一段时期以后,我才知道了自己所知道的上海政治情况,只是一种抽象的概念而已,事实上的险恶与复杂,是在想象以外的。"这段陈述不仅是在描述国民党特务的凶险,而是还要暗示那些左翼阵线内部的对手。后者才是鲁迅最恐惧的势力。

    在鲁迅死后,他的左翼敌人以哀悼的方式出席了他的葬礼。上万人尾随在鲁迅尸体后面,去埋葬殖民地都市最强大的敌人,其中许多出席者无疑就是与鲁迅为仇的人,这景象构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文化骗局,似乎鲁迅已经获得了最广泛的敬意,所有的仇恨皆随风而逝。鲁迅党人们(如抬棺的胡风和萧军等)长吁一声,以为从此可以高枕无忧,却终究不能逃脱殖民地对手的复仇式追杀。鲁迅的敌人,才是仇恨政治学更为忠实的弟子。在毛泽东执政时代,鲁迅党人遭到了毛泽东、陆定一和周扬等人的严厉整肃或"报复",最终不是死于非命,就是深陷牢狱。鲁迅本人若未抢先弃世,无疑将面临完全相同的下场。南方殖民地的历史恩怨,终于在北方京城里得到了严厉清算。富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鲁迅亲手创建的仇恨政治学,结束了鲁迅党人的文化生涯。同时,毛和鲁的仇恨政治学同盟,却成为极权主义与红卫兵话语的共同摇篮。

    毫无疑问,二十世纪下半叶发生在中国大陆的普遍的鲁迅崇拜思潮,实际上就是对仇恨话语以及暴力话语的崇拜,它的残酷性被掩藏在文学和社会正义呼声的后面。而耐人寻味的是,正是知识分子本身而非官方机构,才是流连于鲁迅神殿的最虔诚的香客。不仅如此,在经历过残酷的政治迫害之后,甚至在彻底放弃了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之后,他们也依然保持对鲁迅的刻骨铭心的忠诚,全力捍卫这一二十世纪最坚硬的道德偶像。只有一个理由可以对此作出解释,那就是这个民族对于仇恨和暴力的永无止境的热爱。另一方面,在"正义"的召唤下,只要中国社会存在着不公正和腐败的涌流,鲁迅的殖民地遗言就会继续成为鼓舞知识分子憎恨和挑战现实的楷模。


    注释:

    1见《二十一世纪》一九九九年八月号•第五十四期:李欧梵《上海的世界主义》

    2毛尖小姐在《一种摩登的批评》一文中援引了李欧梵的非常感官性的描述:"这张月份牌属于相对传统的那种类型,做的是哈德门香烟的广告。其绘画技法是1930年的特殊的「擦笔淡彩画」,这种技法由民初画家郑曼陀最早使用。画中女郎的身体没有像有些长画面那样被拉长。她临水而坐,水上有一对天鹅游过,画的右上方和右下方画着传统风格的草和枝桠……她穿着简单但颇有品味的浅色旗袍,是当时相当流行的「满族裁式」……她别在襟上的花带着模糊的激情,一种因可怜和悲哀而变得酸苦的激情……我发觉女郎的脸令人忆及著名影星阮玲玉──她在1930年左右声名鼎盛,是一个伟大的偶像和一个激情女子,但最终因爱自杀。"

    3参见倪墨炎《许广平在遭难前后》,《中华读书报》1998.12.09.

    4冯奇《萧军萧红与鲁迅的初次会面》:这里,有一点似乎需要特别指出,真正使鲁迅对两萧的印象产生飞跃性变化的,看来是基于萧红的一次天真的"抗议"。鲁迅曾在信的末尾加上一句"吟女士均此不另",不料萧红对"女士"一词表示不满,她坚决反对鲁迅这样称呼她。这一"抗议",从根本上改变了双方一直保持的礼貌拘谨的态度,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融洽了。在下一封信里,鲁迅便半开玩笑地问道:"悄女士在提出抗议,但叫我怎么写呢?悄婶子,悄姊姊,悄妹妹,悄侄女……都并不好,所以我想,还是夫人太太,或女士先生罢。"从现在起,鲁迅开始用调侃的语调来写回信了,这无疑是一个好兆头。由此而产生的疑问是:当时萧红所提出的"抗议",是真的属于幼稚,还是出于一种女性的机敏?看来我们无需对此进行深究了,其中有一点是确凿不移的,那就是萧红的"抗议",使鲁迅对这位女性产生了相当的好感。他似乎已经发现了这位尚未晤面的青年女子身上有着某种可爱的品质,否则,他便不会在信的末尾,继续制造出一个"俪安"的小花样,并打上箭头问萧红对这两个字抗议不抗议。(中华读书报2000.1.19)

    5鲁迅死前在病榻上完成散文《死》,并在该文原稿上订立如下遗嘱:"一、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二、赶快收敛,埋掉,拉倒。三、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四、忘记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真是糊涂虫。五。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文学家和美术家。六、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七、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6我曾经在最黑暗的文革年代里读到一本由四十年代上海出版上商印发的巴金翻译的《克鲁泡特金传》,它散发出的革命和小布尔乔亚的气息,令我浑身颤栗。那时,我只是中学两年级的学生。

    7这里公布的是我研究上海殖民地核心语词(中文和英语的混合结构,即所谓的洋泾浜英语)所得出的词源学结论(部份结果曾经在十年前发表在上海《采风》杂志),这些语词原先都是江湖隐语,以后才泛化为市井俚语,并且继续成为当下上海方言中最有活力的部分。其它类似的常用语词的还有:【嗲】DEAR,亲爱的,可爱的,引申为娇柔的,撒娇的,媚态万千的。【轧朋友】GET朋友,搞女人,结交异性)("轧"是一个普遍运用的动词,可以进行各种自由组合,如"轧闹猛"(凑热闹)。【拉三】LASSIE,少女,情侣,引申为妓女、卖淫者或生活不检点的青年女子。【慕客】MUG,流氓,引申为嫖客。【大班】大BANKER,大银行家,引申为大老板、富豪。【退灶私】退JUICE,本义为流氓退还敲诈得来的油水与钱财,引申为丢脸、失面子)。【克拉】COLOUR,色彩,引申为时髦的、衣着光鲜的,现已少用。【接(划)领子】接LEADS,接提示、接暗示、得到暗示("划"为上海方言,意为给出、抛出)。【着台型】(衣)着DASHING,本义指穿着打扮很漂亮,后引申为出风头、自我表现,自我炫耀。【哇塞】WORSE,更糟的,更恶劣的,被引申为专门形容心情的难受和恶劣。【落佻】ROTTER,英国俚语,指无赖、下流胚、可恶的人、讨厌的家伙,名词。后转为形容词,意为无赖的、无耻的、下流的、卑鄙的。【噱头】SHIT,大便、胡说、谎言、大话,蹩脚的商品或表演,引申为吸引观众的低级趣味的表演,引顾客上当的骗局,以及各种华而不实、哗众取宠、引人发笑的手段。【嘎三壶】GOSSIP,聊天,闲谈。【邋遢】LITTER,杂乱、四下乱扔的东西,在公共场合乱扔废物的人,引申为形容词:杂乱、凌乱和不修边幅。
作者: 赵松    时间: 2007-8-4 13:26
一个“仇恨政治学”的帽子,似乎是有理有据地扣将上去了,但仔细看去,就可以发现,那些理由中更多的还是作者的臆想与猜测,而且心态也并不平和,仍旧带着找到那个看起来很专业很新鲜的帽子“仇恨政治学”之后的兴奋与激动。先不说别的,单从下面这一大段的挖苦,就可以看出作者的心思所向何处……


鲁迅的"遗言"简洁得犹如墓志铭,仿佛是针对家族的最高指示,展示了鲁氏仇恨政治学的七项基本原则(以下简称"鲁七条"):

    1.坚拒世人的物质恩惠:不得因为丧事,收受任何人的一文钱。
    2.彻底否认肉体生命的意义:赶快收敛,埋掉,拉倒
    3.坚拒世人的精神恩惠:不要做任何关于纪念的事。
    4.彻底否认夫妻情感:忘记我,管自己生活--倘不,那真是糊涂虫。
    5.彻底否认自己毕生经营的事业:孩子长大,倘无才能,可寻点小事情过活,万不可去做文学家和美术家。
    6.彻底否认关于爱、承诺和信赖等基本道德元素:别人应许给你的事物,不可当真。
    7.弘扬以牙还牙的仇恨:损着别人的牙眼,却反对报复,主张宽容的人,万勿和他接近。


一个人的遗言也被拿出来作文章了,而且是每句都要扣上一个小的铁帽子,看看那些简明朴实的遗言前面冠上去的帽子吧,真有着很多把“名牌痰”(堂而皇之的痰)吐到人家脸上以后的快感。那些个人的经验,是留给自己己的女人与孩子的,不是留给大家的,即使这样,也不能被原谅么?还有在提及鲁迅给肖红回信时的那种长注细解,也真是竭尽讥笑之能事了(按作者的逻辑也算是以彼之道还诸彼身了,但也实在是太不厚道了)。从一段出发,再看到最后,再看看前面,凡是带有些客观味道的评价,里面其实也早已含着杀机了。这种文章表面上看去,比那些漫骂式的文章深刻许多,也令人敬畏许多,似乎更言之确凿许多,其实也更令人心寒许多。这种貌似客观深刻的剖析里,隐藏着一个狠字,一个毒字,而这两个字,恰恰是鲁迅的文章里所没有的因素,鲁迅再锋利,再尖刻,也不至于此地步。通过这篇文章,让我知道了中国也还有这样的学者。而且有意思的是,朱大可的这篇文章,从思维方式上看,跟楼主的这一篇倒是很搭调的,是一路上的,只是朱大可更老谋深算一些而已,狠毒功夫更深而已。
作者: 鲁小小    时间: 2007-8-4 13:40
<p>讨厌任何说鲁迅的话语</p><p>不论好,还是坏</p><p>有时间还是去看看鲁迅全集吧孩子</p>
作者: whoi8    时间: 2007-8-4 13:40
[em01]
作者: yzd    时间: 2007-8-4 13:40
楼主有问题
作者: 庄南南    时间: 2007-8-4 13:40
<p>这种观点,简单地说就是无理取闹,哗众取宠。</p>
作者: cocoxixi    时间: 2007-8-4 13:41
没几个人读鲁迅,居然不读也敢骂。厉害。
作者: 刘泊    时间: 2007-8-4 13:42
<p>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 </p><p>虽然有些观点不同意</p>
作者: 丢老鼠    时间: 2007-8-4 13:43
<p>我也来说几句吧</p><p>大学时候,我看了鲁迅的杂文集(因为以前看的多是他的小说和散文)。</p><p>说实在的,有很多东西都不是很能明白、理解透彻。</p><p>我个人不是很喜欢对他人及事物随意发表意见的东西(就像王小波说的“沉默的大多数”)。因为在我看来有很多这样的东西,都喜欢以一种自己掌握绝对真理的口吻,轻易地将别人否定,将自己的论点神化;表面上看去,他是在以开放的态度与你交流,实质上却是一种封闭的自我并自大的表演说教。 </p><p>鲁迅的杂文并没有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他激辩、谴责的东西,现在已经成为历史,我不清楚那些事情的真相如何(也已经不重要),却不由自主地为他所表现出的气质、气度所慑服。我要是生在那个时代 ,我想我也会成为他的追随者吧;即使他教给我的,最后被我否定,也一点不会妨碍我心中对他深深的敬意。在我心目中,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伟大的文人。</p><p>我觉得朱大可这篇文章有恶毒的嫌疑。“仇恨政治学”还算有些根据,个人想法、学术创意,咱不好横加指责;但把鲁迅的遗嘱搞出个什么七项原则,那种“复仇”的迹象就很明显了。假如鲁迅老先生是死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留下个这么样的遗嘱,说不定就会被大可以此为把柄挖出来鞭尸。据我所知,朱大可好像是上海人。按照他算出鲁迅严重阳痿的逻辑来推测,我也不由想推测一下,难道这篇文章写出来跟他的“家乡情节”有关?我要是知道一个在我家乡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出去了还要说我家乡的坏话,我心里肯定对他有意见。</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2-27 11:13:16编辑过]

作者: timefly    时间: 2007-8-4 13:43
<p>呵呵,骂鲁迅的人多了,也不少这一个。楼主,写完很爽吧?</p>
作者: 哎呀01    时间: 2007-8-4 13:43
<p>想必鲁迅也是个爱好热闹之人 还不是因为心灵的孤独吗?[em01]</p><p>至于搞师生恋那事 还不是因为他跟他老婆接触比较少 跟他学生接触的时间比较久 日久生情 再则他与他那个乡下老婆本来就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只怪他老婆文化程度低 不怪人家瞧不起她不要她[em32]</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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