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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一个粉红色船坞里的春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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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树大人
时间:
2007-8-4 13:26
标题:
一个粉红色船坞里的春末
第一次来,扔四个散文诗来,都有点像骡子,嘿嘿嘿。
来,开始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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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美丽哀愁 文/树
1
一月里站在公司的天台上看天,微微的蓝,那个远在冬季的姑娘,她还悄悄的冻着。
城市里有河,上面漂浮着汽车,还有蚂蚁,没有一只蚂蚁抬头看天,它们都在灰蒙蒙的粗线上走着,大地像一副未完的画儿,消失在黄昏的支座。
成都的日光总是稀松,奢侈的温暖总是落在云南,以至于春天到了稻城就悄悄隐居起来。
在这样的城市住了久了,人就有了些蕨类植物的脾气,阴柔而敏感,像史前躺在苔原上悠悠过完一个亿年的某个亲戚。
2
公司的事情依旧很多,其实不过是在这片苔原上种植针叶林。
这个城市里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住在针叶林的树上,哪怕它们会在板块交合的时候变成断裂的铅笔。
事情一忙,眼睛的颜色就会发生微妙的变化,从清晨到深夜,眼圈会悄悄的变黑,而瞳却默默的变红,两者和谐的交换颜色,就像一只兔子附进一只熊的灵魂。
那只熊总是在清晨七点打开电脑,夜里十点悄然离去,冬天的熊很疲惫,难怪亦或是还好,它有一双兔子的眼睛,难保亦或是终于,这个城市的十点出现了一辆守株待兔的汽车。
3
晚上常常会在公司吃工作加餐。
这也和史前类似,只不过篝火变成了木质长桌。
壮年的熊会骤然变成一围人字的栅栏。
我抱着碗悄悄的在外面听,只有人类使用筷子的声音。
挤进去的时候,会多出一种声音。
而我知道,那是肋骨断裂的声音。
亚当失掉一根肋骨会多出一个情人。
而我折掉一根肋骨会变成一个残废。
听人说,鱼和熊掌兼得的方法,就是等熊在河里把鱼抓上岸的时候,
再找它借那只手用用,你说,熊会答应么?
4
夜里还是常常梦见一个女人。
她就开在三月的树上,笑得那么漂亮。
我刮完胡子走过去的时候,花就谢了。
于是我总是在每天睡觉之前就刮净胡子。
可我走进梦里的时候,胡子又长出来了。
它们密密麻麻的生在下巴上,像一丛又一丛化不去的时光,要把我淹死在镜子里。
于是花儿又谢了。
这个世界上,原来有很多东西,是不能说刮去就能刮去的,比如胡子,比如记忆。
可以省略,却不可以忘却。
5
第二天,我依旧会像一株一亿年前的蕨类植物一样醒来,走在针叶林中的粗线里,进化成一只蚂蚁,再用一天的时间,进化成熊和兔子,揣着一根断裂的肋骨,再在梦里进化成人。
梦里,我的女人开在树上,她一直笑得那么漂亮,让我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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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鸟 文/树
五月里有许多水鸟出生,也有许多正在老去。
我去看一个朋友,立在桥上端详她们,白色的脑袋,像大片伤春的蒲公英。
她们都是行走于水面和天空的诗人。
白色的诗句,淡蓝色的影子和对人生玲珑的羽化浓缩。
如果我也是那么一只水鸟,会不会也在这些五月的下午,
用目光撑破那些日光的稠密,张望桥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生物学家说,动物的视觉速度是和他的身体大小成正比的。
那么我们在大象的眼里,一定是手忙脚乱的。
大象是拥有庞大悠闲的禅者。
而水鸟不会,她们是城市边缘的旅人,却难得拥有田园的安静。
像过早被定义为老去的少年。
我能想象她们的神经,在天水之间所拥有的某些梦想的尚不饱满。
像一只蜘蛛爬完一张网后在夜里微弱的小憩,她们在春天的露水里睡去所固定下来的某些遗憾。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我们都缓慢的行走在她们的不远,
用摇篮似的步子去丈量着晚春的长短,用合适的句子去解释那些参差光线的舒缓。
是不是,可以称之为,人生很长,要老很难。
我想,我应该向这个午后被我撞伤的那只蝴蝶道歉。
我应当向它解释,那条被大象误导的人形弧线,它的移动委实太快。
它原本拥有一行七十年的区间。
而我一直过分留意白色水鸟般的少年。
竟错以为,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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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以短句,
向所有五一还在飞行中的蝴蝶和蜻蜓问好,
谢谢南方的水鸟和五月的下午。
感谢苍穹和母亲,赐于我生命。
感谢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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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一个春天的寂寞 文/树
1
我一直想,在失眠的夜里,起身来开上一盏足够亮的灯。
像一枚太阳,亮耀在极夜里。
我可以戴上一副墨镜,假装坐在一个阳光扎眼的上午。
夜,是一种寂寞的液体。
能融化所有不幸生在南方的企鹅。
2
对于一个自闭的人而言,他的房子就是整个世界。
阳台上的山脉,厨房里的田园,
洗手台前的黄昏,和窗帘后的日落。
这个春天过得很快。
3
十二月曾和朋友坐在隔断后面饮酒。
我曾说,春天来的时候便去看你。
一不留神,春已经走了。
朋友走的时候,酒杯里还有半杯酒。
我用了一个冬天把它喝完,房子就空了。
4
整个人迹罕至的春天,
我曾用第三根脚趾把东方夜谈换成英格兰的联赛。
也曾用烟头弹灭那截开在雾里的节能灯管。
如果我是古人,我想我会在夜里点一盏灯笼练剑。
再转身走过一千年,默默的去抽一根骆驼牌香烟。
5
屋子的那只鼠似乎怀了一个孩子。
她的步子从一条直线转变成几根线段。
蝴蝶和老鼠都是保守而可爱的动物
他们笨拙,但从不做傻事
只有人类才会说,
一条公蛇正试图让一只母牛怀孕
那或许是新人类出现的契机
又亦或,蛇从此开始直立行走
母牛变成软体动物
6
我一直在想象,昨天遇见的第三只蚂蚁,
她正在恋爱,从她的步子,我看得出来
我想祝她幸福。
7
这个春天的梦里,我也想骑一只蜻蜓,
如约去看一看远方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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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粉红色船坞里的春末 文/树
a.
我想一定是因为整个春天雨水都微微的浓,所以头发才会如此的长。
长到了满满一个春天的长度。
镜子里的自己,变得有些像一株草本植物。
以一枚艾草的姿势站在后街的理发店门口时,才发现巷陌都仿曾刚被一场粉红色的飓风刮过。
湿润的五月里,霞是迷一样的一抹醉红。
那支红酒里液体般的光线四散游动,把半个城市染成一个粉红色的船坞。
柳昏花暝,栖香正稳。
路边小店的白色窗帘,正默默垂进靠窗的那杯茶里。
大鸟都在黄昏的琴房里准备回家,
一只快要上岸的青蛙,也似乎在这个春天里学会了蝶泳。
而后街上熟知的理发店老板不见了。
他的店就像被抠去的一只眼孔,里面正在装修。
我一直把他的店想象成一只三叶虫的瞳,用五十万年进化而成。
我可以安静而突兀的坐在那里,看那两片不断合拢的光线,在我头顶的艾草上完成某种光合作用。
它能让我从草本植物进化成人。
他一直在讲于我听,诗人的大脑是扎实的孟德尔标本。
那两片完美分离的豌豆瓣儿里,藏有某些敏感的危险性,
关于苍穹和民生的隐性基因,
它们和火星人的冰淇淋里有某种相同成分。
而现在我找不到这个剪刀手了。
我看着那些深色的南方马路,形似巴士的大象,广告牌上的宋朝字体,
不耐其烦的向别家的刀手细细解释某些规则。
对,右侧头发稍短一些,露出我漂亮的右脑来,
是的,请别试图把我变成干净的地球人。
b.
是的,这个春天,曾经和好友斗着地主做完了一次手术。
曾在一本1986年的砌体规范上写过一段诗歌。
曾摸过一个少女腕上暖色线条模糊的伤口。
也曾在桃花林里和九个会计饮酒。
曾和他们详细讨论过,关于人生在立定跳远和长跑一千上态度的不同。
而归来暗写的,是这一年按部就班的紊乱,
那些虚掷的光阴,终于如白鸟之翼,一去不返。
四月里,还曾遇见一只淡定的老鼠。
它就站在阳台前的冰箱上面,
我们与栏上的猫成三点一线。
它就像一场微弱的月食,
浮现在猫眼里我的脸庞上面。
那之后,它安静的走了。
没有一丝犹豫和惊慌。
它赢得了我和猫如卫道者般胆怯的尊重,
它对于人生和偷窃的气定神闲令我向往。
他出走的,又是不是一个诗人远行的方向。
而梦里的梦里,那些旅程一直是一个远景。
一直在庞大的不安里游走的我,从东向西,
最后会否遇见一座桃花岛屿。
那是一种幸福的迷信。
像晚谢的最后一枚花印,
开在夜里梦屋的明朗光线里。
让我美梦成真般的如是相信。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5-14 4:06:0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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