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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阅读推荐】安德烈·纪德:人间的食粮 [打印本页]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29
标题: 【阅读推荐】安德烈·纪德:人间的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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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友人莫里斯·基欧<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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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此乃我们地上所食的果实。<p></p></P>
<P >──《可兰经》第二卷第<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3</FONT>章<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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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冯寿农<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张驰<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译<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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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923</FONT>)年版序言</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size=3> </FONT></p></P>
<P ><FONT size=3>这是一本教人求逃避、求解脱的书,但人们却习惯把我禁闭在其中了。趁这次再版的机会,我要向读者陈述几点我的想法,更准确地说明本书的写作背景和动因,这也许能缩减一下它的重要性。</FONT></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size=3> </FONT></p></P>
<P ><FONT size=3>第一,《人间食粮》即使不能说是一个病人写的书,至少也可以说是一个曾经患过病、正在康复的人写的书。这个人紧紧拥抱生活,就像紧紧拥抱险些丢失的东西一样,他所抒发的激情也就难免有些过分。</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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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size=3>第二,我写这本书时,文学截正是矫揉造作盛行,一片沉闷窒息的气氛,在我看来当务之急是要使文学重新接触大地,把它赤裸的脚扎扎实实地踏在土地上。</FONT></P>
<P ><FONT size=3>这本书与当地流行的审美观相左到何种程度,只须看它的全盘失败就可想而知。没有一个批评家提到过它。十年中,正好卖出五百本。</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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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size=3>第三,我写这本书时,成婚不久,刚把自己的生活固定下来;自愿放弃的自由,我要在这本作为艺术品的书中加倍的索还。不消说,在写这本书时,我是完全真诚的;即使和自己的灵魂背道而驰,我也同样真诚。</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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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size=3>第四,我要补充说明:我从未奢望把自己附着在这本书中。在我描绘那飘忽不定却又无所不在的状态时,我是像小说家描绘主人公一样来描绘它的,主人公和小说家想象,但却是他创造的产物;尽管我今天也感到,我在描绘那状态的轮廓时未能脱离自我,或者说未能使自我脱离那状态,我仍然要这么说。</FONT></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size=3> </FONT></p></P>
<P ><FONT size=3>第五,人们通常都依据我年轻时写的这本书来对我加以评判,似乎《人间食粮》中道德观就是我毕业恪守的道德观,似乎我自己第一个就不遵守我在书中给我那位年轻读者的告戒:“扔下我的书,离开我!”事实是,我立刻就离开了写作《人间食粮》的那个我;以至当我现在审视自己的一生,我发现其最大特点远不是朝三暮四,而是诚笃专一。这种心灵和思想的深深的一贯性,我相信是极其罕见的。那些临死前能眼见自己提出的事业已大功告成的人,我谨敦请人们给我列举他们的名字,我将在他们身旁占有我的一席之地。</FONT></P>
<P ><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size=3> </FONT></p></P>
<P ><FONT size=3>第六,还有一点:某些人在这本书中只能看到,或者只愿意看到对欲望和本能的讴歌,我认为这似乎有点近视。而我呢,当我重新翻开这本书时,我在其中看到的毋宁说是对清心寡欲的颂扬。我抛开其余的一切,矢志保存下的,正是这一点;我至尽忠贞不渝的,也正是这一点。正如我后面要述说的,为了在忘却自我中求得自我的最完美的实现,达到最高的愿望,以及获得幸福的最无止境的期许,我用来与福音书中的教义相结合的,也正是这一点。</FONT></P>
<P ><FONT size=3>“愿我这本书能教你对你自己比对这本书本身更感兴趣,进而对一切其他事物比对你自己更感兴趣。”这话你在《人间食粮》的序言和最后几句中能够读到,何必迫使我旧话重提呢?</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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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size=3> 安德烈·纪德</FONT></P>
<P ><FONT size=3><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923</FONT>年<FONT face="Times New Roman">7</FONT>月</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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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FONT size=3>纳塔纳埃尔,请不要因为我一时高兴给这本书起了个粗俗的名字而产生误解;我本可以称它《梅纳尔克》的,但梅纳尔克和你一样,也从不曾存在过。唯一可以加之于这本书的人名是我自己的名字,可果真那样做了,我又怎敢在这书上署名呢?</FONT></P>
<P ><FONT size=3>我毫不矫饰、毫不羞愧地把自己置身在这本书中,如果说我在书中谈到了自己不曾去过的国家,不曾闻过的香味,不曾有过的行为;──或者谈到了你,我还不曾见过的纳塔纳埃尔,──那决不是出自虚伪,这一切事物并不比纳塔纳埃尔这名字更加虚妄。将要读我的书的纳塔纳埃尔啊,我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将姓甚名谁。</FONT></P>
<P ><FONT size=3>当你读完我这本书,扔下它,──出走。我愿它能给你以出走的渴望──不管从哪里走出去,从你的城市,从你的家庭,从你的居室,从你的思想,别随身带上我的书。如果我是梅纳尔克,我会牵住你的右手领你出走,不过你的左手并不知情,而且一远离城市,我就会立刻把握的这只手松开,并且对你说;忘掉我吧。</FONT></P>
<P ><FONT size=3>愿我这本书能教你对你自己比对这本书本身更感兴趣,进而对一切其他事物比读你自己更感兴趣。</FONT></P>
<P ><br><br>本篇自《人间的食粮》.中国工人出版社 .世界著名文学奖获得者文库·法国卷 1989年11月第1版 <br>【洪洋手工录入,转载请注明转自黑蓝及录入人】<br><br></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5 18:31:24编辑过]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29
献给友人莫里斯·基欧
人间的食粮
此乃我们地上所食的果实。
──《可兰经》第二卷第23章
(法)安德烈·纪德
冯寿农 张驰 译
(1923)年版序言
这是一本教人求逃避、求解脱的书,但人们却习惯把我禁闭在其中了。趁这次再版的机会,我要向读者陈述几点我的想法,更准确地说明本书的写作背景和动因,这也许能缩减一下它的重要性。
第一,《人间食粮》即使不能说是一个病人写的书,至少也可以说是一个曾经患过病、正在康复的人写的书。这个人紧紧拥抱生活,就像紧紧拥抱险些丢失的东西一样,他所抒发的激情也就难免有些过分。
第二,我写这本书时,文学截正是矫揉造作盛行,一片沉闷窒息的气氛,在我看来当务之急是要使文学重新接触大地,把它赤裸的脚扎扎实实地踏在土地上。
这本书与当地流行的审美观相左到何种程度,只须看它的全盘失败就可想而知。没有一个批评家提到过它。十年中,正好卖出五百本。
第三,我写这本书时,成婚不久,刚把自己的生活固定下来;自愿放弃的自由,我要在这本作为艺术品的书中加倍的索还。不消说,在写这本书时,我是完全真诚的;即使和自己的灵魂背道而驰,我也同样真诚。
第四,我要补充说明:我从未奢望把自己附着在这本书中。在我描绘那飘忽不定却又无所不在的状态时,我是像小说家描绘主人公一样来描绘它的,主人公和小说家想象,但却是他创造的产物;尽管我今天也感到,我在描绘那状态的轮廓时未能脱离自我,或者说未能使自我脱离那状态,我仍然要这么说。
第五,人们通常都依据我年轻时写的这本书来对我加以评判,似乎《人间食粮》中道德观就是我毕业恪守的道德观,似乎我自己第一个就不遵守我在书中给我那位年轻读者的告戒:“扔下我的书,离开我!”事实是,我立刻就离开了写作《人间食粮》的那个我;以至当我现在审视自己的一生,我发现其最大特点远不是朝三暮四,而是诚笃专一。这种心灵和思想的深深的一贯性,我相信是极其罕见的。那些临死前能眼见自己提出的事业已大功告成的人,我谨敦请人们给我列举他们的名字,我将在他们身旁占有我的一席之地。
第六,还有一点:某些人在这本书中只能看到,或者只愿意看到对欲望和本能的讴歌,我认为这似乎有点近视。而我呢,当我重新翻开这本书时,我在其中看到的毋宁说是对清心寡欲的颂扬。我抛开其余的一切,矢志保存下的,正是这一点;我至尽忠贞不渝的,也正是这一点。正如我后面要述说的,为了在忘却自我中求得自我的最完美的实现,达到最高的愿望,以及获得幸福的最无止境的期许,我用来与福音书中的教义相结合的,也正是这一点。
“愿我这本书能教你对你自己比对这本书本身更感兴趣,进而对一切其他事物比对你自己更感兴趣。”这话你在《人间食粮》的序言和最后几句中能够读到,何必迫使我旧话重提呢?
安德烈·纪德
1923年7月
纳塔纳埃尔,请不要因为我一时高兴给这本书起了个粗俗的名字而产生误解;我本可以称它《梅纳尔克》的,但梅纳尔克和你一样,也从不曾存在过。唯一可以加之于这本书的人名是我自己的名字,可果真那样做了,我又怎敢在这书上署名呢?
我毫不矫饰、毫不羞愧地把自己置身在这本书中,如果说我在书中谈到了自己不曾去过的国家,不曾闻过的香味,不曾有过的行为;──或者谈到了你,我还不曾见过的纳塔纳埃尔,──那决不是出自虚伪,这一切事物并不比纳塔纳埃尔这名字更加虚妄。将要读我的书的纳塔纳埃尔啊,我给你起了这个名字,是因为我不知道你将姓甚名谁。
当你读完我这本书,扔下它,──出走。我愿它能给你以出走的渴望──不管从哪里走出去,从你的城市,从你的家庭,从你的居室,从你的思想,别随身带上我的书。如果我是梅纳尔克,我会牵住你的右手领你出走,不过你的左手并不知情,而且一远离城市,我就会立刻把握的这只手松开,并且对你说;忘掉我吧。
愿我这本书能教你对你自己比对这本书本身更感兴趣,进而对一切其他事物比读你自己更感兴趣。
我长期昏睡的幸福苏醒了。
──哈费兹①
纳塔纳埃尔,别期望在其他地方找到上帝;它无处不在。
每一件造物都标志着上帝的存在,但没有一件能揭示出上帝。
如果我们的目光停留在它身上,每一件造物都会立刻把我们的视线从上帝那里引开。
①哈费兹:(约公元1320-1389),波斯抒情诗人。──译注
当别人著书立说的时候,相反,我用了三年的时光浪迹天涯,以便忘记头脑中学到的一切。这一知识退化的过程是缓慢而又艰难的;对我说来它却比人们所灌输给我的所有知识都更为有益,真正是一种教育的开端。
你永远也无法了解,为了让自己对生活发生兴趣,我们付出了多大的努力,但现在生活既然让我们感兴趣了,这兴趣定将会像一切事物一牙膏──使我们着了魔。
我曾畅意地惩罚自己的肉体,在体罚中体验到比犯过失更大的快感──我为自己没有仅仅为犯罪而犯罪感到那么地骄傲。
消除你头脑中的“价值”观念,那是对精神的一大障碍。
……我们一生中都为对自己的道路没有把握而苦恼。我该对你说什么呢?细加思忖,一切选择都是可怕的,连自由都是可怕的,如果它不再受某种义务引导的话。就像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需要挑选的一条道路,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道路,而且──请你注意──只为自己在寻找;即便是最荒僻的非洲的最不分明的痕迹,也不会让人这样捉摸不定……这绿萌深浓的小树林吸引着我们;尚未干涸的泉水的幻景──这些泉水在那里流淌,毋宁说是我们的欲望使然;因为这地方只是随着我们走近才存在,周围的景物只是由于我们行进才逐渐展现在我们眼前;在地平线的尽头,我们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即便在我们身边,也不过是连绵不断、变幻不定的表象。
但为什么在一个如此严肃的问题上用起比喻来呢?我们都相信应该去发现上帝。唉!尚未找到上帝之前,我们不知道该向何处呈述我们的祈祷。后来,人们终于想到,上帝到处皆在,无处不在,无法寻觅,于是便随意下了跪了。
纳塔纳埃尔,你要像那自己手擎火把作为指路明灯的人一样。
不管你去哪里,你所能遇到的只是上帝。梅纳尔克常说:“上帝,就是我们前面的东西。”
纳塔纳埃尔,你走过之时对一切都要仔细观看,但在任何地方都不要停留。你要牢记,唯有上帝不是暂时的。
重要的是你看了,而不是你看到的事物。
你保持着清晰的认识的一切事物,直至世界末日依然同你区别分明。你何必那么看重它们呢?
怀着欲望是有益的,满足欲望也是有益的──因为欲望因此而增强。纳塔纳埃尔,我实对你说吧:每一种欲望使我得到的充实,都胜过对这欲望的对象的占有。
纳塔纳埃尔,我为种种美妙的事物耗尽了自己的爱。它们的光辉来自我为它们不断燃烧的爱情。我不会厌倦。任何热忱对我来说都是一种爱的损耗,但是一种美妙的损耗。
我这异端中的异端,总是被那些离经叛道的见解、极其迂回曲折的思想和种种歧说异论所吸引。一种思想只有包括与众不同的东西时,才能使我发生兴趣。我甚至把同情心摈弃于自身之外,因为在我看来同情心只不过是承认一种共同的情感而已。
纳塔纳埃尔,绝不要同情,──要爱。
行动而不要判断这行为是好是坏。爱而不要担心是善是恶。
纳塔纳埃尔,我要教你热忱。
与其平平静静,纳塔纳埃尔,莫如过一种悲怆的生活,除了死后的长眠,我不希求其他的安息。我害怕在世时未能满足的任何欲望和精力为了继续生存而把我折磨。我希望,在表露尽这世间期待于我的一切之后,心满意足,再无所求地死去。
绝不要同情,纳塔纳埃尔,要爱。你明白这不是一码事,不是吗,正由于害怕失去爱情,我有时才对忧愁、烦恼和痛苦表示同情,否则,我对这一切几乎无法忍受。让人们自己去操心自己的生活吧。
(今天我不能写,因为谷仓里有个轮子老在转动。昨天我曾见过它:它在打油菜,糠秕纷纷扬扬;菜籽满地滚动。灰尘令人窒息。一个妇女推着石磨。两个漂亮的小男孩,光着脚,在收菜籽。
我哭了,因为我再没有什么可说。
我知道,当人们除了这些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时候,人们是不会开始写作的。但我毕竟还是写起来了,就同一话题,我还要写些别的事。)
纳塔纳埃尔,我很乐意给你一种欢乐,一种任何人都不曾给过你的欢乐。可我不知道怎样给你,尽管我正拥有着这种欢乐。我希望比任何人都更亲切地与你倾谈。我希望在夜间的某一时刻,当你翻开又合上一本又一本的书,在每一本书中寻找比以往更多的启示时到来;你还期待着;你的热忱由于得不到慰藉正要转为忧愁。我只为你而写;我只为你在这时刻阅读而写。我希望写出这样一本书:在你看来书中没有任何思想,任何情感;你以为见到的只是自己的热忱的投射。我希望接近你,并希望你爱我。
忧郁只是冷却的热忱。
任何生物都可能赤身露体,任何情感都可能达到充分饱和。
我的情感像一种宗教一样展开了。你能理解吗?任何感觉都是一种无限的存在。
纳塔纳埃尔,我要教你热忱。
我们的行动与我们紧紧相连,就像磷光与磷密不可分。的确,它在消耗我们的精力,大它也造成我们的光辉。
如果说我们的灵魂多少有些价值,那是因为它曾比其他一些灵魂更加炽热地燃烧。
广袤的田野啊,我曾见你沐浴在礼貌的微晖中;蓝色的湖泊啊,我曾在你的浪花中入浴;柔和的微风的每一次爱拂都曾使我绽出笑容。纳塔纳埃尔,这就是我要不倦地小秒年个2你叨念的。我要教你热忱。
如果说我知道过什么最美的事物,那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这一些,就是这一些事物,当然咯,而不是别的事物。
你不曾教我智慧,梅纳尔克。不是智慧。而是爱。
纳塔纳埃尔,我对梅纳尔克的感情超过了友谊,几乎不差于爱情。我也爱他,像一个兄弟。
梅纳尔克是个危险任务;你要当心他;他受到智者的摈斥,却不令孩子们生畏。他教他们不要仅仅爱自己的家庭,还慢慢教他们离开家庭;他让他们的心痴迷地渴望野生的酸果和奇特的爱情。啊!梅纳尔克,我本想仍和你走余下的道路。但你憎恨懦弱,企图教我离开你。
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种种奇特的可能性。如果过去不曾在现在之中投下某种历史的影子,现在会是满装着各种各样的未来的。但遗憾的是,人只能有一种过去,它又只能预示着一种未来──它把这未来投射在我们面前,就像投射在空间的一座设有尽头的桥梁。
永远不做无法理解的事情,才是安全可靠的办法。理解,就是觉得自己能够胜任。尽其可能地承担起人性,这是一个好公式。
各种各样的生活形式,在我看来,你们全都美好。(我现在对你说的,是梅纳尔克对我常说的。)
我希望已经体验了一切情欲和一切邪恶;至少曾助它么一臂之力。我曾全身心的扑向一切信仰;我是那么狂热,某些夜晚我几乎信仰起自己的灵魂来,因为我觉得就要离开我的躯体,──这也是梅纳尔克对我常说的。
而我们的生活在我们面前,就像这个盛满冰水的杯子;一个发高烧的病人手里端着这湿漉漉的杯子,他正想喝水,于是一饮而尽;他明知道应该等一等,大他无法把这杯甘美的水从唇边推开,这水是那么清凉,而高烧的煎熬又使他那么口渴难耐。
啊!我曾多么尽情地呼吸夜间寒冷的空气,啊!窗扉!由于浓雾弥漫,淡淡的银光从月亮倾斜下来,仿佛从泉源中喷涌而出──人们就像在开怀畅饮。
啊!窗扉!多少次我把额头贴在你的玻璃上凉爽,又有多少次当我从灼人的床上跑向阳台,看到那粳米无限的天空,我的欲火就像浓雾一般烟消云散。
往日的狂热啊,你们对我的肉体曾是一种致命的损耗;但是当任何事物都不能分散灵魂对上帝的专注时,灵魂同样会筋疲力尽!
我对上帝的崇信曾坚定不移到可怕的程度,以至整个儿失去常态。
“你还得长时间的寻找灵魂不可能得到的幸福,”梅纳尔克对我说。
起初过了一段糊里糊涂地神思恍惚的日子──不过是在遇见梅纳尔克之前──那是一个焦急等待的阶段,就像穿越一片沼泽一样。我困倦难忍,昏昏欲睡,但这困倦又不是睡眠所能治愈的。我吃过饭就躺下;我睡呀,可醒来更觉疲倦,神志麻木得好象要变质一样。
生命在隐秘地行动,劳作在潜在的进行,未知物在产生,艰苦的分娩;昏睡,等待;我像虫蛹似的沉睡;我听任生命在我身上逐渐形成,这新生命就是未来的我,他和过去的我已不再想象了。光线都像是透过了层层绿水,穿过了繁枝浓叶才照到我身上似的; 感觉模模糊糊、麻木不仁,类似醉酒和晕眩。“啊!”我恳求道:“让那急性的发作、重病和剧痛快点来临吧!”我的头脑就像那暴风肆虐、乌云密布的天空,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万物都在等待着闪电撕破这些饱含液体遮盖天空的蓝色的皮囊。
等待,你们还要持续多久。等待过后,我们又将以何为生。等待,到底等待什么。
我频频呐喊。“除了我们自身的产物之外,难道还有什么从天而降吗?从我们身上难道还可能产生什么我们还不了解的东西吗?”
阿贝尔出世,我的订婚,埃里克的死,我动荡的生活,不但远没有结束这种麻木状态,似乎还使我陷得更深,以至于看起来就好象这麻木不仁是出此我的思想的复杂性和优柔寡断。我真愿像植物,无休止地沉睡在潮湿的泥土中。
有时我暗想,痛苦到了极限也许快感自来,我便在肉体的疲惫中寻找精神解脱。然后我又重新长时间沉睡, 就像让暑热弄得昏昏沉沉,像白日里被大人搁在闹室睡觉的婴儿似的。
后来,我从遥远的梦乡醒来,浑身冷汗,心跳得厉害,头脑则依旧昏昏沉沉。透过紧闭的百叶窗的缝隙,从下面照进来的光线把草坪的绿色日光反映在白色的天花板上,这种暮色中的光亮在我看来是唯一令人愉悦的东西,就仿佛你在洞穴中被黑暗长期包围之后,一旦来到洞口,从叶丛和流水之间射来的颤栗的日光是那样美妙动人。
屋里的喧声隐隐约约地传来。我慢慢地清醒过来。我用温水洗过了脸,心烦意乱地向平原走去,一直走到花园的那条长凳边,我就坐在那儿一天一无所为地等待夜晚的降临。说话、倾听、写作,我总感到劳累。我便读书:
“……他向前望去,
杳无人迹的道路,
戏水的海鸟
伸展着它们的翅膀……
我却要住在这里……
……人们迫使我栖息
在森林的密萌下,
在橡树下,在这地窖里。
这个屋冷森森;
我厌腻透了。
山谷晦冥,
山峦崔巍,
凄凉的围篱
满覆着荆棘,
这样的栖息毫无乐趣。”①
①《被放逐之歌》,引自泰纳《英国文学》第一卷第30页──原注
充盈的生活是可能实现的,但尚未得到,这种感觉偶尔萌生,后来又一再出现,越来越使人无法摆脱。“啊!打开一扇透光的窗子,”我大声疾呼,“让它的光华来揭露这无休止的镇压!”
我的整个生命都好象亟需在新事物中重加锻炼。我等待着第二个青春期,为自己的双眼造就一种新的视觉,涤去书本给它们染上的污垢,使它们更像它们见到的今天由于刚下了几阵雨而明澈如洗的蓝天,这是多么妙不可言的事啊!
我病倒了;我去旅游,遇见了梅纳尔克,我神奇的康复简直是一种再生。我作为一个崭新的生命,在一个崭新的天地里,在彻底更新了的事物中间,再生了。
纳塔纳埃尔,我要和你谈谈等待。我曾看见平原在夏日里等待,等待着些微的雨水。马路上的灰尘已变得过分轻飘,每一缕微风都会使它高高飞扬。这甚至已不再是一种欲望,而是一种忧虑。土地干燥得龟裂了,好象为了接纳更多的雨水。荒野上液化的香味浓得几乎让人受不了。烈日下一切都萎靡不振。我们每天下午都到凉台上休息,稍稍避开那异常强烈的日光。这正是结了松果的树上蓄满的花粉的季节,它们轻盈摇曳着枝儿,向远处播授着花粉。天空乌云密拢,整个大自然都在等待着。这瞬间庄重得让人气闷,因为所有的鸟儿都沉默下来了。地下腾起一股灼人的热气,令人感到万物都昏厥了;针叶树的花粉飘散,像树枝上冒出股股金烟。──接着就下雨了。
我曾看见天空战栗着等待礼貌。一颗又一颗的星星暗淡了。草地满浸着露水;晨风的吹拂只使人感到阵阵冰凉。在一段时间里,朦朦胧胧的生命似乎还想再睡一会儿懒觉,我依然疲惫的头脑仍迷迷糊糊。我一直攀登到树林的边沿;坐在地上,因为确信白昼即将来临,每个动物都重新投入工作和话那了,神秘的生命也重新开始通过树叶的每一齿传播。──接着白昼就来临了。
我还曾看见晨曦到来时的种种别样的情景,──我曾看见如何等待黑夜的来临……
纳塔纳埃尔,但愿你的内心的每一种等待都不是一种欲望,而仅仅是一种迎接的准备。等待那向你走来的一切吧,不过你只能希望向你走来的事物。你要把希望限于你拥有的事物。要知道,在一天里的每一瞬间,你都可以拥有整个上帝。但愿你的欲望就是爱情,但愿你的拥有就是爱恋。因为,一种欲望如若没有效果,那算什么呢?
怎么!纳塔纳埃尔,你拥有着上帝,而你竟对此一无觉察?拥有上帝,就是看见上帝;但人们是看不着上帝的。巴兰,在任何一条小径的拐弯处,当你的灵魂停在上帝面前时,难道你都没有看见上帝?因为你呀,你是用另一种方式去想象上帝的。
纳塔纳埃尔,只有上帝,是不能等待的。等待上帝,纳塔纳埃尔,这是不懂得你已经拥有上帝。不要把上帝和幸福区分开来,把你的全部幸福投入瞬间。
我的财富全在我身上,就像脸色苍白的东方妇女把她们的全部家当都随身携带一样。在我生命的每一个小小的瞬间,我都能在自己身上感到我的全部财富的存在。这财富并不是许多个单件东西的累加,而是我忠诚不二的信仰。我时时刻刻都尽我所能紧握住我的全部财富。
你要视夜晚为白昼的归宿,视黎明为万物的诞生。
愿你的视觉时时常新。
智者是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的人。
哦!纳塔纳埃尔,你头脑疲顿,全由于你的财富花样繁多。你甚至不知道在这些财富中间自己最喜欢哪一种,你不懂得唯一的财富就是生命。生命的最小瞬间都胜过死亡,并且是对死亡的否定。死亡只不过是对来世的生命的许诺,以便万物不断更新,从而使任何生命的形式对“此生”的占有都不超过它自我表现所需的时间。最幸福的是你话语回荡的那个瞬间!其他时间,你全在听;可当你讲话时,你就不再听了。
纳塔纳埃尔,你必须在心里烧掉所有的书本。
回旋曲
──为赞颂我烧毁的东西
有些书供人在小板凳上,
(而这也是由于它们的开本较小)
这些供森林中读,那些供乡间读,
“让他们和我们一样变成乡巴佬吧,”西塞落说。
有些书我曾在驿车里读;
另一些书我躺在堆干草的仓库角落里读。
另一些书是为了让人相信人有灵魂
有一些书是为了让人相信人有灵魂;
另一些书是为了让灵魂绝望。
有一些书里证明上帝存在,
另一些书则说上帝永不可及。
有一些书只能说收藏
在私人图书馆。
有一些书则受到许多
权威评论家的称赞。
有一些书只谈养蜂术,
某些人嫌其内容太专。
另一些书对大自然说的那么详尽,
读后再不必溜弯散步。
一些书为为睿智的人们所不屑,
却激起孩子们的浓兴。
一些书人们称之为选集
人们就任何主题所写的精华尽收其中。
一些书欲使你们热爱生活;
另一些书其作者搁笔便自尽而死。
一些书播撒仇恨的种子
最后自食其果。
一些书深藏若虚,妙趣横生,
读时好象它们在闪闪发光。
一些书人们爱不释手,
就好比我们生活更相得、更纯真的兄弟。
一些书用其他的文字写成,
即使反复钻研,仍然不解其意。
纳塔纳埃尔,我们何时才能烧掉所有的书本!
一些书不值四个苏,
另一些书则价值可观。
一些书专谈帝王后妃,
另一些书则描写穷苦的人们。
一些书的语言
比正午树叶的絮语还要轻柔。
这是一本约翰在巴特摩斯像耗子般啃食过的
书;可我更喜欢覆盆子。
这曾使他的肠胃充满苦味,
随后他便产生出许多的幻觉。
纳塔纳埃尔,我们何时才能烧掉所有的书本!!!
光从书本上读到海滩的沙是柔软的,在我看来还不够;我还想用我赤着的脚去感受这一点……不先经过感受的任何知识在我看来都是无用的。
在这世间,我从未见过任何柔美的东西,而不希望我的柔情立即去抚摩它的。大地的多情的娇容,你的表面繁花盛开的景象让人赞叹。啊!深藏着我的希望的景色!徜徉着我的探索的辽阔的原野!溪流上合拢的纸莎草铺成的小径!河面上弯垂的芦苇!林中的空地的入口;树叶的缝隙间露出的平川,预示着无限的前景!我曾漫步在岩石和植物构成的通道上。我曾目睹春天的进程。
万象滔滔流动
从这天起,我感到我生命的每一瞬间都具有了由一种花绝对难以名状的天赋所产生的新鲜的滋味。我就这样生活在几乎无休止的强烈惊愕之中。我很快就达到了陶醉状态,而且以晕头转向地行走为乐了。
当然,凡我遇到的唇边的笑靥,我都想亲吻;脸颊上的血,眼睛里的泪,我都想痛饮;树枝伸给我的果实,我都想太嚼。每到一家旅店,饥饿就向我招呼;在每一眼泉水前,口渴都等待着我──在每眼泉水前,口渴都别具一格──我真想用别的字眼来形容我的下列欲望。
在一条道路展现的地方,行走的欲望;
在树萌相邀的地方,休息的欲望;
在深水岸边,游泳的欲望;
在每张床沿,**式睡眠的欲望。
我曾大胆地把手伸向每一件事物,而且自信对我欲望中的每一对象拥有权利。(再说,纳塔纳埃尔,我们所祈望的远不是占有,而只是爱。)啊!但愿万物在我面前都放射出虹彩;一切美都蒙上我的爱,因我的爱而显得绚丽多彩。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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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center>第二卷<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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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p></P>
<P > 食粮!<p></p></P>
<P > 我正寄希望于你,食粮!<p></p></P>
<P > 我的饥饿不会半途止步<p></p></P>
<P > 得到满足,它才会沉默;<p></p></P>
<P > 训诫战胜不了饥饿,<p></p></P>
<P > 用节食,我只能养活我的灵魂。<p></p></P>
<P ><p> </p></P>
<P > 满足!我在把你寻觅。<p></p></P>
<P > 你绮丽如夏日的晨曦。<p></p></P>
<P ><p> </p></P>
<P >傍晚变得清淡、正午变得香甜的泉水;拂晓时冰冷的溪流;涛头吹来的海风,桅樯林立的海湾;波浪有节奏地拍岸送来的温热……<p></p></P>
<P >哦,假如走上通向平原的大道,正午闷热难捱;渴了在田间畅饮;夜间有干草堆作窝。<p></p></P>
<P >假如走上通向东方的大道;浪迹在心爱的海面上游览;摩苏尔城①的园林;在图古尔特②观赏舞蹈;在海尔维第③倾听牧人的歌声。<p></p></P>
<P >假如走上通往北方的大道,便可看到尼日尼④的集市、扬起雪花的雪橇,冰冻的湖泊;当然,纳塔纳埃尔,我们的欲望是不会厌倦的。<p></p></P>
<P >船只纷纷驶进我们的港口,从鲜为人知的海岸运来成熟的水果。<p></p></P>
<P >快点儿卸下船上的重荷,让我们终能加以品尝。<p></p></P>
<P ><p> </p></P>
<P > 食粮!<p></p></P>
<P > 我正寄希望于你,食粮!<p></p></P>
<P > 满足,我在把你寻觅;<p></p></P>
<P > 你绮丽如夏日的笑容。<p></p></P>
<P > 你知道我的欲望<p></p></P>
<P > 无一不有备好回答。<p></p></P>
<P > 我的每一种饥饿都在等待着补偿。<p></p></P>
<P > 食粮!<p></p></P>
<P > 我正寄希望于你,食粮!<p></p></P>
<P > 我所有欲望的满足啊,<p></p></P>
<P > 我走遍天涯海角把你寻觅。<p></p></P>
<P ><p> </p></P>
<P ><p> </p></P>
<P ><p> </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① 摩苏尔城,伊拉克─古城<p></p></P>
<P >② 图古尔特,阿尔及利亚一处沙漠上的绿洲<p></p></P>
<P >③ 海尔维第,古高卢的一部分,大致相当于现在的瑞士,──译注<p></p></P>
<P >④ 尼日尼,俄罗斯一古城,今名高尔基城,──译注<p></p></P>
<P ><p> </p></P>
<P ><p> </p></P>
<P >我所了解的世上最美的事物,<p></p></P>
<P >啊,纳塔纳埃尔!是我的饥饿。<p></p></P>
<P >对始终等待它的一切<p></p></P>
<P >它都忠贞不二。<p></p></P>
<P >难道令黄莺陶醉的是美酒?<p></p></P>
<P >令鹰陶醉的是乳汁?令画眉陶醉的是刺柏?<p></p></P>
<P >鹰陶醉于翱翔。黄莺陶醉于夏夜,原野闷热得颤抖。纳塔纳埃尔,愿每一种激情都对你会成为一种陶醉。倘若你吃的东西不能使你陶醉,那是你还不够饥饿。<p></p></P>
<P >每一个完美的行动都伴随着快感。据此,你便知道你应该做出这个行动。我丝毫也不喜欢那些以付出艰辛劳动而居功的人。因为,如果这劳动坚信得很,他们早该去做别的事情才好。获得欢乐标志着这工作对你适合。纳塔纳埃尔,我是否真诚的快乐是我最重要的指南。<p></p></P>
<P >我深知我的身体每天能够期望多少快感,我的头脑能够承受多少快感。再说我将开始酣眠。梦乡 ,天与地都不再与我相干。<p></p></P>
<P ><p> </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p> </p></P>
<P >有些人患有怪诞的病症,<p></p></P>
<P >没有的东西偏要去企求。<p></p></P>
<P >“我们也一样,我们也一样,”他们说,“我们将会经历灵魂可悲的烦恼。”从亚杜兰的洞穴里,大卫,你曾渴望城池中的水。你说:“啊!谁能给我送来伯利恒城墙脚下涌出的清凉的水?我童年时就是常在那里解渴的;然而如今,我高烧口渴,这水却落入敌人手中。”<p></p></P>
<P >你难道不懂得一切幸福都来自机遇?它每一瞬间都会嫌你路上遇见的乞丐一样出现在面前。要是你说你的幸福已经死去,那是自寻烦恼,因为你所梦想的幸福不是这样的,只有符合你的原则和你的意愿,你才承认它是幸福。<p></p></P>
<P >梦想明天是一种欢乐,但明天的欢乐却是另一种欢乐了,幸亏任何事物都和人们所梦想的不相同;因为每件事物的价值正缘于差异。<p></p></P>
<P >我不喜欢你对我说:来!我给你准备了一种如此这般的欢乐,我所喜欢的莫过于邂逅相遇的快乐,以及我的声音让岩石喷涌出的欢乐;这些欢乐将是为我们而奔流的,新鲜,旺盛,犹如从榨酒机中滔滔而出的新酒。<p></p></P>
<P >我不喜欢把自己的欢乐加以矫饰,也不喜欢那位书念的美女①登堂入室;亲吻她时,我连吃葡萄留在嘴唇上的残迹也不擦;亲吻之后,没把嘴凉一凉,我便喝起甜酒;吃蜂蜜,我连蜂蜡也一起咽到肚里。<p></p></P>
<P >纳塔纳埃尔,不要事先准备你的任何欢乐。<p></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p> </p></P>
<P >如果在不能说“太好了!”的地方,你说:“算了!”那儿就大有幸福的希望。<p></p></P>
<P ><p> </p></P>
<P >有些人把幸福的瞬间视作上帝的赐予──那么另一些人又把它视作谁的赐予呢?……<p></p></P>
<P >纳塔纳埃尔,别把上帝和你的幸福区分开来。<p></p></P>
<P ><p> </p></P>
<P >“我感激‘上帝’创造了我;如果我不存在,我会怨恨上帝的虚无。但我的感激的程度不会超过我的怨恨。”<p></p></P>
<P > 纳塔纳埃尔,谈论上帝时只能像谈论自然而然的事物一样。<p></p></P>
<P >我诚然希望,一旦确认了上帝的存在,大地、人类和我存在就像自然而然的一样,但使我的理智窘困的是,我发觉上帝存在时总大为惊愕。<p></p></P>
<P ><p> </p></P>
<P >不错,我也唱过赞美歌,并写下了这首<p></p></P>
<P ><p> </p></P>
<P > 回旋曲<p></p></P>
<P > ──上帝存在的确证<p></p></P>
<P ><p> </p></P>
<P >纳塔纳埃尔,我要告诉你,最美的诗章是陈述上帝存在的千百种证据的诗章。你明白,这里用不着复述这些证据,特别是仅仅复述这些证据;──再说,有些证据只是证明上帝存在,──而我们所需要还有证明它的永恒性。<p></p></P>
<P ><p> </p></P>
<P > 啊,是的!我知道有圣徒安塞姆①的论证,还有<p></p></P>
<P > 至善至美的幸运岛②的寓言,<p></p></P>
<P > 唉!可惜!纳塔纳埃尔,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那里<p></p></P>
<P > 居住<p></p></P>
<P > 我知道绝大多数人表示赞同,<p></p></P>
<P > 而你,相信的是少数上帝的选民。<p></p></P>
<P ><p> </p></P>
<P > 的确有以二加一等于四算出的凭据,<p></p></P>
<P > 可是,纳塔纳埃尔,并非人人都懂得计算。<p></p></P>
<P ><p> </p></P>
<P > 有证据表明存在过最初的主宰者,<p></p></P>
<P > 但在他以前必还有更早的主宰。<p></p></P>
<P > 纳塔纳埃尔,遗憾当时我们都不在场。<p></p></P>
<P > 否则便会看到怎样创造出男人和女人,<p></p></P>
<P > 他们对自己出世不是婴儿大为惊异;<p></p></P>
<P > 就像厄尔布鲁士③的雪松生来已有几百年数<p></p></P>
<P > 龄。<p></p></P>
<P > 屹立在已被山洪冲刷出道道沟涧的山上,早已厌<p></p></P>
<P > 倦。<p></p></P>
<P ><p> </p></P>
<P ><p> </p></P>
<P >纳塔纳埃尔!如果当时在那儿迎接曙光的到来该多好啊!由于何种惰性,我们还未起床?难道你那时没有要求生存?哦!我,肯定已经提出要求……可是,那时候,上帝的神灵在汪洋大海上沉睡无计其数的时间之后,刚刚苏醒。如果我当时在场,纳塔纳埃尔,我一定会要求他把万物都造得大一些;而你,不要回答我:“那时候,是没有任何东西会察觉这种差别的。”④<p></p></P>
<P >有的证据以终极因说明上帝存在,<p></p></P>
<P >但并非人人都觉得目的足以肯定手段。<p></p></P>
<P ><p> </p></P>
<P >有些证据以人对上帝的爱来证明上帝存在。纳塔纳埃尔,这就是我把自己所爱的一切都称为上帝、并且愿意爱一切的原由。别害怕我举你为例,况且,我也不会由你开始列举。对许多事物的爱超过了对人类的爱,这世间,我特别爱的将来也不会是人类。纳塔纳埃尔,请不要误会:我身上最强大的东西,显然不是仁慈,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更好的品质;而我在人类身上最赏识的也不是仁慈。纳塔纳埃尔,爱你的上帝胜过爱他们吧。我也曾知道颂扬上帝,我为它唱过赞美诗,──我甚至认为自己对它的赞美有时未免有点儿过分了呢。<p></p></P>
<P ><p> </p></P>
<P >① 圣徒安塞姆(1033~1109),英国经院哲学学派建立者,曾在论文《独白》中试图以诉诸理性的方法来证实上帝的存在和属性。<p></p></P>
<P >② 幸运岛,即西班牙的加那利那群岛。<p></p></P>
<P >③ 厄尔布鲁士,欧洲最高山峰,位于苏联南部。<p></p></P>
<P >④ “我完全可以设想出另一种世界。在那里二加二不等于四,”阿尔西德说。“没错!我看你未必设想得出来!”美那尔克说。──原注。<p></p></P>
<P ><p> </p></P>
<P ><p> </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这样建立起一些体系,你觉得那么有趣吗?”他对我说道。<p></p></P>
<P >“没有任何东西比一种伦理更能使我发生兴趣的了,”我答道,“我的精神就在这伦理中得到满足。凡我所品尝的欢乐,无一不是我能使之与这伦理搭上关系的。”<p></p></P>
<P >“这会增添你的欢乐吗?”<p></p></P>
<P >“不!”我说,“这向我证明这欢乐是合理的。”<p></p></P>
<P ><p> </p></P>
<P > 的确,用某种学说,甚至用某种完整有序的思想体系向自己证明自己的行为正确无误,经常会令我感到愉悦。不过有时我却只能视之自己耽于声色的庇护所。<p></p></P>
<P ><p> </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p> </p></P>
<P >纳塔纳埃尔,一切事物都应时而来,每一件事物都应运而生,也可以说,只是一种外化的需要。<p></p></P>
<P >“我需要一个肺,”树对我说,“于是我的汁液就变成了叶子,用来呼吸。后来,当我呼吸了之后,我的叶子就凋落了,我却并未因此而死亡。我的果实蕴含着我对生命的全部想法。”<p></p></P>
<P >纳塔纳埃尔,别担心我会滥用寓言这种形式,因为我并不太赞赏寓言。除了生活,我不愿教你别的智慧。因为思想是一种莫大的烦恼。年轻时对自己的行为的前因后果深谋远虑已使我筋疲力尽,以致我确信只有不再行动,才不再犯罪。<p></p></P>
<P >于是我写道:我的肉体得救,全靠对我的灵魂的无可救药的毒害。我一点也不明白自己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p></p></P>
<P >纳塔纳埃尔,我再也不相信存在什么罪恶。<p></p></P>
<P ><p> </p></P>
<P >不过,你将懂得。要牺牲许多欢乐才能换取一点点思想的权利。一个人既能自认为幸福,又能进行思考,才真正称得上强者。<p></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p> </p></P>
<P >纳塔纳埃尔,每个人的不幸,都由于总是各自在观看,而且把他所看到的西都置于比自己次要的地位。每个事物之所以重要,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它本身。让你的眼睛符合你所观看的事物吧。<p></p></P>
<P >纳塔纳埃尔!若不把你美妙的名字写进去,我再也写不出一行诗句。<p></p></P>
<P >纳塔纳埃尔,我愿使你获得新生。<p></p></P>
<P >纳塔纳埃尔,你是否充分理解我这些话的真情切意呢?我真想同你更接近些。<p></p></P>
<P >就像以利沙①,为了使那书念美女的儿子复活,“俯卧在他身上,口对着口,眼对着眼,手对着手”。我光芒四射伟大的心紧紧贴着你那颗仍是昏暗的灵魂,全身俯卧在你身上,口对着你的口,额贴着你的额,把你冰冷的手握在我灼热的手中。而我那悸动的心脏……(“小孩的肉体暖和起来了”《圣经》中这样写道……)好让你在快感中苏醒过来──然后,<B>就撇下我吧</B>──去过令人激动的、放纵的生活。<p></p></P>
<P >纳塔纳埃尔,这就是我灵魂的全部热情──你都带去吧!<p></p></P>
<P >纳塔纳埃尔,我要教你热忱。<p></p></P>
<P >纳塔纳埃尔,不要在与你相似的事物旁停留;永远不要<B>停留</B>,纳塔纳埃尔。一旦一个环境变得与你相似,或者你变得与环境相似,这环境就不再对你有什么益处了。你必须离开它。对你来说,再没有比你的家庭、你的居室和你的过去更危险的了。只从每一件事物中吸取它给你的教育,任何每件事物中潺潺流淌的快感去把这件事弄得枯竭吧。<p></p></P>
<P ><p> </p></P>
<P >纳塔纳埃尔,我要和你谈谈<B>瞬间</B>。你是否已懂得它们<B>存在</B>具有何等的力量?由于不能经常地想到死亡,你没有赋予自己生命的最小瞬间以足够的价值。你难道不懂得,若不用死亡作背景来衬托,每一瞬间是不可能具有这令人赞叹的光彩的吗?<p></p></P>
<P >如果有人对我说过,并向我说明我有充分的时间去做事,我就不会去设法做任何事了。每想要做某件事,我首先做的会是休息,因为其他的事反正有的是时间去做。如果我不知道这一生命形式必然要结束;如果我不知道此生过后我将长息在比我每晚等待的睡眠更深沉、更健忘的睡眠之中,我的行为会永远是随随便便的……<p></p></P>
<P ><p> </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就这样,我养成了把每一瞬间都和自己的生命分离开来的习惯,以便获得一种独立的、充分的欢乐,以便把一种特殊的习惯骤然聚集在一个瞬间,以致连在最近的记忆中我也认不出自己来了。<p></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纳塔纳埃尔,能够干脆马力地证明一件事,是一种莫大的乐趣。<p></p></P>
<P >棕榈的果实叫海枣,这是一道美味的菜肴。<p></p></P>
<P >棕榈酿成的酒叫拉格蜜,这是树在汁液发酵而成的酒;阿拉伯人醉心于此酒,而我不可不大喜爱。在乌阿尔迪的美丽花园里,那个卡比利亚牧童献给我的就是一杯拉格蜜。<p></p></P>
<P ><p> </p></P>
<P align=center>△<p></p></P>
<P ><p> </p></P>
<P >今天早晨在水泉区一条小路上散步的时候,我发现一朵奇异的蘑菇。<p></p></P>
<P >这蘑菇裹着一层白壳,像一颗桔红色的的木兰果,带有由内部生出的孢粉构成的有规则的灰色图案。我把它掰开;里面充满污泥似的物质,中心形成透明的的胶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p></p></P>
<P >这朵蘑菇周围,另有一些绽开得大些的蘑菇,却同我们在老树干上常见的那种扁平的蕈类赘生物别无二致。<p></p></P>
<P >(这是我在动身去突尼斯以前写下的;现在抄录给你,为的是向你表明:每一件事物,一旦我注视它,对我来说便立即具有了何等的重要性。)<p></p></P>
<P ><p> </p></P>
<P > 翁夫勒尔②(街头)<p></p></P>
<P ><p> </p></P>
<P ><p> </p></P>
<P ><p> </p></P>
<P >有时,我觉得自己周围人的骚动,似乎仅仅是为了增强我对个人生存的感觉:<p></p></P>
<P ><p> </p></P>
<P > 昨天我在这里,今天我在那里,<p></p></P>
<P > 天啊,这些人与我何干!<p></p></P>
<P > 让他们去说,去说,去说:<p></p></P>
<P > 今天我在这里,今天我在那里……<p></p></P>
<P ><p> </p></P>
<P > 我记得有一些日子,只要我对自己念叨“二加二还等于四”,就足以使自己充满某种至福之感──只要看到我的拳头放在桌上……<p></p></P>
<P > 而另一些日子,我对这些却全然无动于衷。<p></p></P>
<P ><p> </p></P>
<P ><p> </p></P>
<P ><p> </p></P>
<P >① 以利沙,《圣经》所载以色列先知。<p></p></P>
<P >② 翁夫勒尔,法国西部沿海一海城市。<br><br><br><br><br>【洪洋手工录入,转载请注明转自黑蓝及录入人】</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5 18:33:45编辑过]
作者: 陶北 时间: 2007-8-4 13:30
这本书不难买
我买的北京燕山那个版本才三元钱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0
两回事。
作者: 割风 时间: 2007-8-4 13:30
完了吗?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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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center>第三卷
<br>
<p>
<
>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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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center><B>博尔热兹别墅
<p></B>
<p>
<P>
<p>
<p>
<P>在这个喷泉小池中……(半明半暗的)……每滴水,每条光线,每个生命欢快地消失。
<p>
<p>
<P>欢快!这个词,我欲不停地重复它;我愿它的意思是"欢乐的人生",或者干脆与"人生"同义。
<p>
<p>
<P>啊!上帝没有仅仅为此而创造世界,这就是人们嘴里喃喃自语……而始终未能明白的事实。
<p>
<p>
<P align=center>△
<p>
<p>
<P>这是一个清新诱人的地方,在那儿睡眠,真是快乐融融,直至那时好象无人知晓。
<p>
<p>
<P>而在那儿,丰美的食粮等待着饥肠辘辘的我们。
<p>
<p>
<P>
<p>
<p>
<P align=center><B>亚得里亚海(晨三时)
<p></B>
<p>
<P>缆绳水手的歌唱搅得我头昏脑涨。
<p>
<p>
<P>哦!既古老又那么年轻的大地,但愿你知道,但愿、你知道人如此短暂的一生所饱尝的那种苦中有甜的滋味,一种甘美的滋味!
<p>
<p>
<P>表象之永恒的观念,但愿你知道:等候即将降临的死亡,给予瞬间多么大的价值啊!
<p>
<p>
<P>哦!春天!寿命仅一年的植物更急切地开放它们那纤弱的花朵。人在一生中仅有一个春天,追忆一次快乐并非是对幸福的再一次接近。
<p>
<p>
<P>
<p>
<p>
<P align=center><B>菲索尔小丘
<p></B>
<p>
<P>美丽的佛罗伦萨,值得认真考察的城市,富丽的城市、花的城市,尤其是端庄的城市,爱神树的种子和"修长的月桂树"的冠冕。
<p>
<p>
<P>万齐利亚达小丘,在那里,我首次见到云朵消散在碧空中;我为此感到十分惊讶,因为我原先没有想到它们会这样的消失在空中,本以为它们会一直聚集到下雨,只会不断积厚。可完全不是这样:我看见所有的云朵,一片接一片地消失了;──只剩下万里晴空。这是一种奇妙的消亡,在一片碧空中烟消云散。
<p>
<p>
<P>
<p>
<p>
<P align=center><B>罗马,平契峨山
<p></B>
<p>
<P>
<p>
<p>
<P>那一天,使我高兴的是某种象爱一样的东西──但这不象是爱──至少不是常人所说的和所追求的爱──更不是美感。它也不是来自一位女人,更不是来自我的思想。如果我说那只是一种光引起的普普通通的激情,那我是否写下?你是否能理解我?
<p>
<p>
<P>我那时坐在这花园里,没有见到太阳;但,空中闪烁着四散的光芒,似乎碧蓝的天空顿时变成了流体,开始下雨。真的,有光的波浪,有光的涡流;在光泡之上,熠熠闪光似水珠;真的,在这条长道上,光好象在流泻,在这光流中,金色的泡沫满缀在枝头上。
<p>
<p>
<P>
<p>
<p>
<P> 那不勒斯湾,有一家小理发店面对着大海,面对着太阳。码头上烈日炎炎,人们挑帘而入,便逍遥自在了。这样是否将持续很久吗?心境坦然。鬓角挂着汗珠,双颊的皂沫微动,他刮须之后就修脸,拿起一把更锋利的刮刀,现在用一小块蘸着温水的海面揉一揉皮肤,撮起嘴唇,又开始细剃起来。随后他用清香的温水洗去留下的灼痛,再涂上一层香膏,以缓解灼热感。因懒得动弹,我让他理了发。
<p>
<p>
<P>
<p>
<p>
<P>
<p>
<p>
<P align=center><B>亚马尔费(夜间)
<p></B>
<p>
<P>
<p>
<p>
<P> 夜间持续的等待
<p>
<p>
<P> 等待某中尚不知名的爱。
<p>
<p>
<P>海面上的小室,海上一轮明月,皎洁的月光,照醒了我。
<p>
<p>
<P>当我走近窗口时,以为是黎明来临,准备观赏海上日出……但,不是……(一轮满圆的完美的月亮高悬中天)──月亮──温柔、温柔、温柔得就象海伦迎接第二个浮士德。荒凉的大海。死一般的村庄。一只狗在夜里叫吠……窗口上的破布帘……
<p>
<p>
<P>杳无人烟。再也无法理解这一切将如何苏醒。狗极度的凄恻,天再也不会亮了。无法入睡。你是否将做……(这或那)?
<p>
<p>
<P>你是否去凄凉的花园里?
<p>
<p>
<P>你是否跑下海滩,洗浴?
<p>
<p>
<P>你去采摘那些月下呈灰色的橘子吗?
<p>
<p>
<P>你是否用爱抚去安慰那只狗?
<p>
<p>
<P>(多少次我感到大自然要我做出一种举动,但我不知要对它摆何种动作。)
<p>
<p>
<P> 等待着这迟迟不来的睡意……
<p>
<p>
<P>
<p>
<p>
<P align=center>△
<p>
<p>
<P>一位少年尾随着我,来到这被围墙环抱的花园里。他攀缘在轻擦着扶梯的树枝上,扶梯通向沿着花园的凉台。人象是无法进去似的。
<p>
<p>
<P>呵!在树荫下我抚摩着多么娇嫩的小脸蛋!荫影永远无法全部遮住你脸上的光彩。你额上环形 鬈发似乎显得更郁黑。
<p>
<p>
<P>我要走下花园,悬身在长春藤在树枝上,在这比鸟笼更充满歌声的小树丛下,柔情缱绻,我激动得呜咽着──直到暮色将近,夜幕降临,暮色为泉水镀上金色,随后又加深它的神秘感,水色渐渐变深。
<p>
<p>
<P>而在树枝下,纤弱的身体互相依偎着,
<p>
<p>
<P>我用一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那珠光色的皮肤;
<p>
<p>
<P>我看见他那娇嫩的小脚,
<p>
<p>
<P>无声地踩在沙土上。
<p>
<p>
<P>
<p>
<p>
<P align=center><B>锡拉丘兹
<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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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平底的小舟,低沉的天空,有时向我们洒下温暖的雨滴;水草间的淤泥的气味,茎杆沙沙的厮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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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深色的泉水遮掩了这蓝泉巨大的喷涌。万籁俱寂;在这僻静的乡间,在这个天然的喇叭口喷水池中,好象水在低草间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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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p>
<p>
<P align=center><B>突尼斯
<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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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一派碧色中,只一叶白色的孤帆,和它一片绿色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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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p>
<p>
<P>夜,金戒指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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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皎洁的月光。月下徜徉,浮想联翩,不同日思。
<p>
<p>
<P>荒凉地不详的月光,坟墓堆上游魂鬼影,赤脚站在青色的石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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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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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 align=center><B>马尔特
<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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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广场上夏日薄暮奇丽的沉醉,这时,天色还很亮,而不再有人影,一种十分独特的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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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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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纳塔纳埃尔,我下面给你讲述我曾见到的最美丽的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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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佛罗伦萨,人们出售玫瑰花,有些天全城散发着花香。每天傍晚,我去X西纳散步,每逢礼拜天去无花的博勃里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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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塞维利亚,靠近吉拉尔达,有一个古老的清真寺院,那儿对称地、整齐地种了许多桔树。院子的其他地面都铺着石板;烈日当空,人站在那里只投下一个小小的影子,这是一个四周围墙的方形院落,非常雅致,我不会给你解释为什么。
<p>
<p>
<P>城外,有一个四周围着铁栅栏的大花园中,长着许多热带树木。我没有进去,但我隔着铁栏往里张望;我看见珠鸡在跑,心想里面大概有许多家禽家畜。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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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关于阿尔卡扎,我将对你说些什么呢?花园好象是波斯的奇迹;在向你介绍它的同时,我认为我喜欢它甚于所有其他花园。我想着它,又吟起哈费兹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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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捧来樽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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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长袍美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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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爱意醉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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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人称吾智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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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小径上没有喷水装置。小径用大理石板铺成,旁边种着爱神木和柏树。两边是大理石砌成的水池,那儿是宫妃沐浴之处,除了玫瑰,水仙,月桂之外,就见不着其他花。在花园深处,有一棵奇大的树,人们可想象在上面捕住一只夜莺。王宫附近,还有些低级趣味的水池,使人联想起慕尼黑王府庭院中那些水池,那儿有许多全用贝壳做成的雕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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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正是在慕尼黑的御苑里,有一年春天,我去品尝五月草冰淇淋,附近是鼓躁不休的军乐。听众并非"阳春白雪",却都是音乐迷。黄莺哀婉动人的歌唱,夜色为之倾倒。它们的歌声犹如一首德国诗歌,令我全身酥软。这种快乐之深达到某种程度,令人很难超越,无人不为之流泪。这些公园的乐趣,使我几乎痛苦地幻想:我可能也身在别处了。在那年夏天,我学会更独特地享受气温带来的乐趣,眼皮对它有令人赞叹的适应力。我记得在火车上度过的一个夜间,我走到敞开的车窗前,心里想品位凉风的吹拂。我闭上双眼,并非为了养神,而专为体验这一乐趣。白天气候闷热;晚上,风还夹着热气,但吹拂到我火热的眼皮上却觉得清凉流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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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在格拉纳达,当我参观热内拉里弗凉台时,凉台上栽着夹竹桃,未曾开花;在比萨的圣地和圣玛克的小修道院,我原希望看到盛开的玫瑰花,但那时还未放苞;倒是在罗马,我看到丰契峨山正处在它最美的季节。在那郁闷的下午,人们来此乘凉。因为住得很近,每天我总上那儿散步,当时我正生病,什么也不能思索;大自然沁入我全身,神经被冲昏了,有时竟不再觉得力不从心,躯体继续往前走;有时痛快地,变成象一块糖块一样多孔;我溶化着。从我坐着的石凳上望去,已看不到使我身疲力尽的罗马。我居高临下,博尔热兹花园尽收眼底,下面稍远处最高的松树树梢和我的脚相齐。啊!平台,空间由此向前展伸。哦!空中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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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真想夜间徘徊在法内兹公园。但人家不让进去。在这泥土覆盖的废墟上长着令人赞叹的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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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那不勒斯,一些低洼的花园沿着海岸延伸,象一个码头似的,让阳光照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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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尼姆,水泉涌满将要入渠的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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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在蒙彼利埃的植物园中,我回想起一天晚上,和昂布鲁瓦兹象在学院花园中似的,我们坐在一座四周围着柏树的古冢上,口嚼玫瑰花瓣,慢条斯理地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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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一天夜了,我们从贝鲁眺望远方的大海,月古给大海踱上银色,离我们不远传来城里水塔潺潺的瀑布声;带白羽的黑天鹅在平静的池中悠悠游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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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马尔特官邸花园中,我来看书;在古城内有一片很小的柠檬树林,人称它为"小树林",我们挺喜欢去那个地方,我们啃食成熟的柠檬,一口咬下去,酸溜溜,真是难以忍受,但过后口中留着一股清凉的余香。在锡拉丘兹,在残忍的拉多米采石场上,我们也咬食过柠檬。
<p>
<p>
<P>在海牙公园里,一些驯良的斑鹿在巡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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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人们从阿旺什花园,可望见圣米歇尔山峰,黄昏,远处的沙土看上去好象一种燃烧的物质。在好些很小的城市里却有一些迷人的花园;你忘掉城市,忘掉其名;你希望重见那个花园,但你已不知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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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我梦想着摩苏尔花园,人家对我说那里开满了玫瑰花,梦想着俄玛歌颂过的那修比花园,以及哈费兹歌歌吟过的设拉子花园;我们永远见不到那修比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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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比斯克拉,我熟悉乌亚尔地的那些花园。孩子们在那儿牧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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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在突尼斯,除了墓场,没有其他花园。在阿尔及利的实验园(各种棕榈树)里,我吃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水果。而卜利达,纳达纳埃尔,我该给你说些什么呢?
<p>
<p>
<P>呵!柔软,萨赫勒的青草!还有你那桔花!以及你那浓荫!芬芳,你那花园的馨香!卜利达!卜利达!小小的玫瑰花!开在初冬,我几乎认错了你。你那神圣的枝头仍留有树叶,甚至第二年春天也用不着更新这些绿叶。你那紫藤,你那葛藠正象用来烧火的蔓枝似的。从山顶滚下的雪快埋到你身旁。我在屋里无法取暖,更不必说在你那多雨的花园里。我正读着费希特的“科学论”,而自己觉得又变成教徒了。我心地柔和;我说过人应该听命(驯服)于悲惨的命运。我竭力把这些当作德行。现在,我拂掉便鞋上的灰尘;谁晓得风把它吹向何方?沙漠的灰尘,在那里,我象先知一样漂流;干燥风化的石头;在我足下滚烫灼人(因为烈日暴晒)。如今在萨赫勒草地上,让我的双脚停下歇息!愿我们的谈话都是情话!
<p>
<p>
<P>卜利达!卜利达!萨赫勒的花!小小的玫瑰!我见到你温暖且馥郁,盛开着叶子和花朵。冬雪早已逃遁,在你的圣园里,你那白色的清真寺神秘地闪着光。长春藤躬身在花下。一棵橄榄树已被紫藤的花束遮荫起来。柔美的空气带着桔花的香味,甚至纤弱的桔树也散发着香气。一些桉树往上猛伸,从枝干高大的树端上脱落下片片老皮;失去保护作用,象一件被阳光侵蚀了的旧衣一样悬挂着,也象我那只在冬天才有用的陈旧道德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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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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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B>卜利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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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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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茴香繁密的茎梗(在金色的光辉下或在静立的桉树绿叶下,茴香发绿的金黄茎梗郁郁葱葱)在这个初夏的早晨,在那条我们沿行到萨赫勒的大道上,它的光彩夺目,无比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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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P>还有那(好奇)出神的或恬静的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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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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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每一事物参与大自然,无法超脱。包罗万象的物理定律。列车在黑夜中飞驰,早晨它满浴着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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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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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B>船上
<p></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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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align=center><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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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啊!多少夜晚!我那船舱的圆形玻璃,关闭的舷窗──从我的卧铺上,我的目光注视着你,自言自语地说:瞧,这个窗眼开始发白时,晨曦即将降临;接着我将起来,抛去心中的忧愁;黎明将给海面洗浴,我们将在陌生的陆地靠岸。但黎明来了,大海并没平静,陆地还在远方。我的思潮随着波动的海面起伏着。
<p>
<p>
<P>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忘不了那海上的晕船,我是否将给那摇晃不定的桅杆上一线情思呢?海浪,难道我只见到海水随着晚风飞溅吗?我在汹涌的波浪中播下我的爱情,在贫瘠的海面上撇下我的思想。我的爱跃入浪潮之中,海波后浪推着前浪,瞬息万变,过眼即逝──永远动荡不定的大海;远离着人群,你的浪潮才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东西可能抗拒它们的流动;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它们的静穆。巨大的浪潮汹涌澎湃,默默地前赴后继,此起彼伏,每一浪头几乎都不偏不移地在同一位置轮换地掀起浪花。唯有它们的外形在起伏前进;海水听任摆布,然后离开它们,而从不随它们而去,在极短的瞬间,水没聚会在同一浪头上,穿过每一浪头,奔腾向前,然后离它而去。我的灵魂呵!别依恋于任何一种思想!海风吹走你的每一种思想,就顺手抛给它吧!你自己永远不要把每一思想带上天去。
<p>
<p>
<P>翻滚不息的浪花,是你们使我的思想如此摇摆不定!你在浪头上建不起大厦,它在每一重力下逃之夭夭。
<p>
<p>
<P>在浪迹四海,经历了种种令人沮丧的漂流之后,温暖的港口是否会出现?在那儿,我的灵魂会获得静憩,站在旋转的灯塔附近那坚固的堤岸上,眺望大海。
<p>
<p>
<P><br>【洪洋手工录入,转载请注明转自黑蓝及录入人】</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25 18:39:17编辑过]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1
<
>新论坛的黑体字这些直接可从word中提取,居中什么的,都很方面,唯一不好的就是回车键带来的分段问题。但只能这样了。</P>
作者: 童末 时间: 2007-8-4 13:32
嗯,这个版本也蛮好。
作者: 大盗巴拉巴 时间: 2007-8-4 13:32
这样的东西符合黑天才的口胃@!
作者: 冯兵 时间: 2007-8-4 13:32
下之,载之。。
作者: 童话结束 时间: 2007-8-4 13:32
<
>正由于害怕失去爱情,我有时才对忧愁、烦恼和痛苦表示同情</P>
<
>——只能说,这篇文章是越看越有味道,如他其它的回忆录一样。</P>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3
<
align=center><STRONG>第四卷<br><br>一<p></p></STRONG></P>
<
>在(与菲索尔山丘相峙的)佛罗伦萨小山上的一个花园里,<br>那天晚上我们在此聚会。<p></p></P>
<
>“昂盖尔·伊迪埃·蒂梯尔,不过,你们不知道”,梅纳尔克对他们说(现在,纳塔纳埃尔,我以本人的名义向你转达他的话),“你们也不可能知道那点燃着我青春的激情。时间流失,我为此怒不可遏。生活中必须作出选择总使我难以忍受;选择在我看来与其说是取舍,倒不如说是抛弃没有选上的东西。我惊骇地领悟到时光的狭隘性,时间只有一维,这是一条跑道──我真希望它宽阔些,我的欲望在这条线上奔跑时势必相互侵犯。我永远只能要么干这要么干那。如果我做了这个,那么失掉另一个立即使我遗憾万分,而我常呆在那里不敢行动,内心狂乱不已,好象永远张开双臂,惟恐要是我合拢手去抱住,却只能抓到一个东西,从此我生活中的错误在于不再继续深思熟虑,为了不作出决定放弃许多东西,由此得到的任何东西都付出了太高的代价,但衡情度理无法克服我的苦恼,手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钱供支配(托谁的福),走进乐融融的市场。支配这些钱!选购,总意味永远买不起其他货物。这大量的其他货物比任何某种东西都更可取。”<p></p></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因此,我有点憎恶对人间的任何一种占用,害怕此后只能占有那个东西。<BR ><BR >“昂盖尔·伊迪埃·蒂梯尔,不过,你们不知道”,梅纳尔克对他们说(现在,纳塔纳埃尔,我以本人的名义向你转达他的话),“你们也不可能知道那点燃着我青春的激情。时间流失,我为此怒不可遏。生活中必须作出选择总使我难以忍受;选择在我看来与其说是取舍,倒不如说是抛弃没有选上的东西。我惊骇地领悟到时光的狭隘性,时间只有一维,这是一条跑道──我真希望它宽阔些,我的欲望在这条线上奔跑时势必相互侵犯。我永远只能要么干这要么干那。如果我做了这个,那么失掉另一个立即使我遗憾万分,而我常呆在那里不敢行动,内心狂乱不已,好象永远张开双臂,惟恐要是我合拢手去抱住,却只能抓到一个东西,从此我生活中的错误在于不再继续深思熟虑,为了不作出决定放弃许多东西,由此得到的任何东西都付出了太高的代价,但衡情度理无法克服我的苦恼,手中只有少得可怜的一点钱供支配(托谁的福),走进乐融融的市场。支配这些钱!选购,总意味永远买不起其他货物。这大量的其他货物比任何某种东西都更可取。”<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因此,我有点憎恶对人间的任何一种占用,害怕此后只能占有那个东西。<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商品!食物!许多新发现!为什么你们非得经过掂量才能给予?我知道人间的财物枯竭了(虽然它们能不断地更替),我喝完这杯水──你就没有了,弟兄──(虽然泉水就在邻近)但你们!你们这些非物质的思想意识、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科学和上帝的教理,成杯的真理、永不枯竭的杯子,为什么你们也踌躇满志地与我们的嘴唇讨价还价/况且这时,我们的干渴不会一下子汲干你们,而你们的水快溢出杯子,它对每一个伸得长长的渴望之唇来说总那么清凉沁人。──如今我懂得这神泉的每一滴水都是等价的。连最小的一滴也足使我们沉醉,并且为我们显示出上帝之弘大与完整。但在这时,我的狂热难道一点没有希望什么吗?我曾羡慕每一种生活方式,我看到别人所做的一切,我真愿自己亲自做它;不是过去做,而是现在做──请明白我的意思!──因为我很少害怕疲倦、痛苦,认为它们是生活所赐教。曾有三个礼拜间,我嫉妒帕梅尼德,因为他正在学土耳其文;两个月之后,又嫉妒泰奥兹,因为他发明天文学。因此,我由于一直想不把自己固定在一个模样里,就给自己描绘出最模糊、最不确切的画像。<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梅纳尔克,给我们讲了你的生活,”阿尔西德说道。<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梅纳尔克接下说:<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十八岁那年,我结束了初等教育,脑子里对工作感到厌烦,心中空虚,因生存而忧郁,躯体被束缚而狂愤,我出走了,毫无目的地游荡在马路上,消耗着我那流浪的狂热。我认识了你所知道的一切:春天,大地的气息,田野里盛开的野花,晨雾弥漫于溪流,暮霭笼罩着牧场。我穿过城镇,不想在任何地方停留。我心想幸福属于那些在世间无牵无挂的人,他们不间断的迁移,怀着一股永恒地热诚游历四方。我憎恨家园、家庭和人所能寻到的小憩的地方;也憎恨牢固的情谊、情人的忠贞,对某些观念的偏执──总之,一切有偏于公正的东西;我说过,我们应该时时准备接受每一种新鲜事物。<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书本曾给我指出每种暂时的自由,也指明自由从来只不过选择自己的奴役地位,至少是选择自己的虔诚。犹如大蓟的花籽一样,四处飘飞不定,寻找肥沃的土地,然后扎下根,但它们只能一动不动地在原地开花。然而,我过去在课堂里学到:人不能被道理牵着鼻子走,对每一种道理都可能找到一种驳论,问题只在于去寻找它,我有时在漫长的大道中,专心致志地寻找着它。<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生活在一种永恒而快乐的等待之中,等待着任意的某种未来。像那些在等待大案的难题似的,我深知针对每一种快乐而激发的渴念总产生于真实的快感到来之前。我的幸福来自于每一水泉诱使我产生的一种渴念。在无水的沙漠里,尽管口渴得难以忍受,我仍喜欢受烈日的暴晒,以增强渴念,黄昏时分出现美丽的绿洲,由于整日的期待而显得格外凉快。在烈日下闷热的广漠中,我似乎昏昏欲睡——气温是那么高,空气在颤动着——我感到生命还在跳动,无法入睡,在远处虚弱地颤栗,而在我足下却充满着爱。<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每日,每时,我都在专心地寻找一种比较简单地深入大自然的方法。我有一种不被自己束缚的宝贵的天赋。对往昔的追忆能影响我的只在于它给我的生命以一个统一的整体,这正像那条联结西修斯和他往昔的爱情的神秘之线。但它并不阻碍他穿行于新的景物之中,纵使这线断掉……神奇的回生!在清晨的旅程中,我常品味着一种新生命的情感,一种我所感知的温馨。‘诗人的天赋’,我呐喊着,‘你是永恒浓缩(聚敛)的天赋’。因而我迎接四方杂物。我的灵魂是设(开)在十字路口的客栈;有愿进去的,就进去。我变得柔顺、和气,使自己一切感官都准备着接受外物,也变得能专心地倾听,甚至不带任何个人偏见,能攫取每一种瞬间的情感,每一种细微的反应,以至与其说我不再轻易视某市为坏事,不如说我从不反对任何东西。而且,我不久发觉自己对美的爱极少建立在对丑的恨上。<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曾憎恶精神上的厌倦,深晓它全由烦恼而引起,我曾主张人应涉足多样的生活。我息无定所,睡在田野里,躺在原野上。我看见晨曦在一束束麦子间发出轻微的叹息,鸟雀在山毛榉丛林中惊醒。晨间,我在露草上洗面,初升的太阳晒干我湿温的衣裳,谁不说乡间更美啊!那一天我看到丰盛的收获在一片歌声中载回家去,以及那些套在重负的车辆上的拉牛。<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有些时候,我满心洋溢着那么大的快乐,真想把这一快乐告诉某人,教给他使我心中快乐永存的诀窍。<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傍晚,在一些陌生的村落,我看到白天分散的人们又聚集在家中;干活疲劳的父亲回家了,孩子们也从学校归来。家门开了一阵子,透出光、热和笑声,接着重又关起来睡觉。任何飘忽不定的东西再也进不去了,屋外寒风抖索着。‘家,我恨你!紧闭的巢穴;重闭的门户;渴望占有着幸福。’有时,我藏在黑夜中,依靠在玻璃窗前,久久地观望着屋里的动静;父亲坐在灯前,母亲在缝衣,祖父的座位空着,一个小孩坐在父亲身旁温习功课——我的心里又滋生出欲望:真想把他带走,随我一道流浪。<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第二天,我又见到他,他刚刚放学回来;第三天,我和他交谈;四天之后他抛弃一切随我走了;我使他大开眼界,看见原野的光辉;他懂得原野为他而展开着。我教育他的灵魂,使他变得更向往漂泊,最终变得愉快——接着教他脱离我,去体验孤独。<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独自品尝过清高自傲而引起的强烈快乐。我爱在黎明前起床;我把太阳唤上茅屋;我喜听云雀的歌唱;我以朝露作我的晨浴。我爱粗茶淡饭。入食太少,头脑有点飘飘然的感觉。接着太阳升起,我躺在稻草堆中。<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随身带的面包,有时我一直保存着,直到饿得半晕厥时才吃下。那时刻,我觉得更亲切地感受了自然,而自然也更直接地深入我的心坎;大批外来物纷至沓来,我打开一切感官迎接它们的到来,自然界的一切都应邀聚集在我身内。<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最后,我的灵魂充满了激情,我的离群索居使这激情更加高昂,到晚上我终于筋疲力尽。我以傲妄来支撑自己,但那时,我深感遗憾的是伊莱尔不在,前年他使我改变了我那有可能成为太粗野的脾气。<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晚上,我常和他谈话,他本人也是个诗人;他通晓所有的诗韵。自然界的一举一动,变为一种公开的语言,在这语言中我们能认出每一动作的起因,从昆虫的飞翔,我们学会辨认飞虫;从鸟儿的歌声,我们判定鸟的种类;从女人在沙漠上留下的足迹,我们可以看出她的美貌。他也渴望着冒险,这种渴望的力量使他变得胆大。我心中的青春呵!的确,任何光荣都不能与你比拟。我愉快地渴望一切,纵使我竭力要使欲望疲乏不堪,也是枉然的。我们的每一思想都是一种热诚,感觉到对我们是一种特殊的刺激。我们消磨光辉的青春,等待美好的未来,这条通往未来的路从来不显得漫长,在这条路上,我们大步地前进,咀嚼着篱间的花朵,口中充满着甜蜜以及一种隽永的苦味。<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有时,我经过巴黎,又找到那幢我曾度过了勤奋的童年的房子,在里面逗留几小时或几天;那里到处都静悄悄的,由于没有女仆料理家务,衣杂等物扔在家具上。我手掌着灯,从这一间走到另一间,不再打开那多年紧闭的百叶窗,也不撩起那散发着樟脑味的帘子。屋里空气滞重,带有一些霉味。只有我的房间里仍家具齐备可以住下,在最阴暗、最寂静的书房里,书架和桌上的书依然保持我从前排列的位置;有时我翻阅一本书,在灯前——虽然那是白天——我幸福地忘却了时间;有时我也掀开钢琴,在记忆中搜寻旧时曲子的音节;我记忆的只是残缺不全的曲子,为不引起自己的感伤,我关上钢琴。翌日,我又远离巴黎。<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那天性充满慈爱的心就像液体似的倾泻四方,没有一种快乐好像是专属于我本人的。每次碰到人,我总是邀他同来分享快乐,而当我一人独享时,那都只凭着孤傲。<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有些人责备我自私,我责备他们愚妄,我志在不爱任何人——男人或女人,但热衷于友谊,温情或爱情。我把情谊给了一个人,并不愿从另外一个人那里夺回它,自己诚心诚意献给。我也不愿换取任何其他人的身心;不管在这里或走向自然界,我像游牧人一样流浪,不在任何地方停留。任何偏爱在我看来好像都是不公正的,我愿属于大家,不把自己交予某人。<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在回忆每个城市的同时,我总会回想起一次纵乐的情景。在威尼斯,我参加了几次化妆舞会;在一艘小船上我领尝到爱的乐趣。一支提琴和笛子组成的小乐队伴随着这艘小船,后面还尾随着几艘满载着少男少女的小船。我们驶向丽都去等候天亮,但当旭日东升时,我们已疲乏地入睡了,因为那音乐早已停止。但我仍做爱,直至这化妆的快乐弄得我们筋疲力尽为止。醒时感到头晕脑涨,由此我们感到欢乐已凋残了。——在别处港口,我跟大船上的水手一道登岸;我走进昏暗的小巷;但我内心自责一种想体验的欲望——我们唯一的诱惑,在那些低级的酒吧间附近,我告辞了水手,重返安静的码头,在那儿,黑夜默默地劝告我,记住那些小巷,从那小巷里,飘渺地传来奇异而哀婉动人的喧闹声,但我却更爱那田野的宝藏。<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然而,到了二十五岁那年,不是因旅行而疲倦,却被这游牧生活不断增强的过分自傲而苦恼,我认识到,或自以为我终于成熟了,可以适应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了。”<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为什么?”我问他们,“为什么你们还对我谈踏上征途?我十分清楚路旁新花又开放,但现在它们等待的是你们。蜜蜂采蜜只有一段时间,随后他们开始酿蜜。——我回到被遗弃的故居。我从家具上把散乱的衣杂收起,打开窗户,我利用手中的积蓄——流浪期间我不得不节衣缩食,无意中有了一笔积蓄——在自己身边汇集着我们得到的一些珍贵或易损的小物品、花瓶、珍本书籍,特别是一些名画,由于我会鉴识绘画,用贱价买了它们。在十五年期间,我像守财奴一样聚财,尽力使自己富裕。我学习知识(学习古典语言,能阅读许多书籍),还学会演奏各种乐器。每天的每一小时都花在卓有成效的学习上,特别专心于历史、生物。我熟悉各种文学。我这颗热忱的心和正统高贵的素质使我不能避开友谊,我珍惜它们,然而我并不依恋它们。<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五十岁那年,时间已到了,我卖掉了一切。由于我对每件物品所具备的鉴赏力与识别力,我积存的那些物品无不涨价,两天之内,我就得了一笔很大的财产。我把这整笔财产都储存着,以便我能长久地花用它。我毫无保留地卖掉一切,在这世间上不愿保存任何个人的东西,更不保留昔日的零星回忆。<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米尔蒂随我走在田野里,我对他说:多少个像今天这样迷人的清晨,这雾、这光,这清爽凉快,还有你这生命的跳动,如果你把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这里面,那么这一切感觉还将使你更惬意。你认为整个生命都融在里面,但你生命最佳的部分却被禁闭着;你的妻子和你孩子,你的书籍和你的学业占有它,而你从上帝那里窃来了这一部分。<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你以为能在确定的瞬间体验到整个生命的,直接的、强烈的感觉,——同时也惦念与此无关的东西吗?你的思维习惯阻碍着你;你生活在过去和将来中,而你不会本能地去感觉一切。米尔蒂,我们只存在于生命的瞬间;在未来的任何东西未降临之前,一切过去都在这瞬间中逝去。瞬间!米尔蒂,你将懂得它们存在的力量!因为我们生命的每一瞬间基本上是无法替代的,愿你有时会完全专注于这瞬间。假如你愿意,假如你明白,米尔蒂,在这瞬间,你妻儿不再存在,在这人间,唯你独自一人面对上帝,但你忘不了他们,你把你的过去,你的情爱,你在人间的一切顾虑都随身带上,仿佛唯恐它们会丢失。至于我在每一瞬间,我的一切情爱在等待着我,给我一种新的惊奇。我一直懂得自己的情爱,但我从不去辨认它。。米尔蒂,你不会对上帝所赋予的种种形式感到怀疑,你过于凝视某一种,且对它恋恋不舍,你被迷住了双眼。你的情感专一真使我感到别扭,我愿它再分散一些,在被你关闭的所有门后都有上帝站在那儿。上帝的一切形式是值得珍爱的,而一切都是上帝的形式。”<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获得这笔财产后,我首先租了一只船,带了三位朋友,带了三位朋友,几个船员和四个水手一道出海,我爱上其中一位最不美的男子。尽管他温柔地抚摸着我,但我却更喜欢观赏浪潮的澎湃。黄昏,我登上那传奇般的码头,有时整夜寻欢,在黎明之前离开码头。在威尼斯,我认识一位绝色妓女,我和她行乐三夜,因为她的确太美了,在她身旁,我忘掉了其他所有的艳遇。我把船卖给了她,或者说送了她。<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在科摩湖畔的宫殿里住了几个月,那儿聚集着一些能弹奏最柔美曲子的乐师。我也招来了一些乖巧而俐齿的美女。夜晚,乐师在旁边为我们奏乐,而我们促膝闲聊,然后我们走下门前的大理石阶,石阶最低几级已被露水溅湿。我们来到漫游的小船上,在桨声恬静的节奏中,我们快乐地入眠。有时归途沉沉昏睡;小船靠岸突然惊醒,倚在我怀里的绮杜花娜悄然地走上石阶。<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翌年,我住在离海滩不远的宽阔的旺岱公园里,三位诗人为我在家中对他们的热情款待而吟唱,他们也吟咏那些有游鱼水草的池塘、植着白杨的坦道、寂寥孤立的橡树、榛树的花束以及布局整齐的公园。秋天来到的时候,我叫人砍掉最高大的树,我喜欢使自己的居处荒芜。公园的外貌无法形容,我们一大群人在里面闲逛,漫游在青草未除的小径上,大道上自头到尾可听到樵夫的伐木声,穿过这些道路,衣裙常被树枝挂住。展示在这片躺倒的树木上的秋景是那么绚烂夺目,以至很久很久以后我都不想再看别的风景。但在那儿我认可了自己的衰老。<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此后我住过阿尔卑斯山高地的木屋,也住过马尔特的一座白宫,附近就是古城香木小树林,那儿柠檬带有橘子的酸甜味道,在达尔马提亚我还住在一辆浪游的四轮车上;今晚在这坐落于佛洛伦萨小山——和菲索尔山丘对峙——的花园里,我把你们召集到一起。<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你们别老对我说:我的幸福全赖于机缘的巧合,诚然,它们对我有过帮助,但我并不曾利用过它们。你们也别认为我的幸福全靠财富获得;我的心在世间无牵无挂,仍是空的,而我很容易地死去。我的幸福来自满腔的热诚,我糊里糊涂地经历了每一件事,却已激起了爱的热诚。”<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align=center TEXT-ALIGN: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TEXT-INDENT: center; 24.1pt;><B normal?>二<p></p></B></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TEXT-INDENT: 21.1pt;><B normal?><p></p></B></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们那时所占据的巨大露台(螺旋形的扶梯盘旋而上)俯临着整个城市,它位于浓密的树叶上方,宛如一艘停泊的巨轮,有时它好像驶向城市。这年夏天,有时我登上这艘想象中的巨轮的高层甲板上,在街头的嘈杂过后,去品味那种凝视暮色的恬静。越往上登,嘈杂声越减弱。就像浪潮一样,惊涛拍岸,又汹涌而至,掀起狂澜,撞击在墙上。但我再往高登,那儿浪花再也溅不到了。在露台顶端,唯能听到那树叶的沙沙作响和夜之惊惶的呼唤。<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林荫道旁整齐地站立着绿色的橡树和巨大的橘树直冲天际,高处也正是露台的尽头。然而,圆形的栏杆有时还更往前突兀于空中,仿佛形成一个空中阳台。我在那里坐下,陶醉在沉思之中。在那里,我感到好像在大海中漂泊。坐落在城市另一侧的昏暗山丘上空,天际呈现金色,而我所在的露台上,稀疏的枝叶伸向辉煌的夕阳,或者一些几乎光秃的树枝指向夜晚。从城里袅袅升起烟雾,这是夕阳下反光的尘土在飘扬,在余晖照射的广场上冉冉升腾。有时,在这极度炎热的夜晚的恍惚中,一颗不知从何处发射的烟火好像自发地喷出,疾驰着、追逐着,仿佛在空中尖叫一声;颤抖着、旋转着、随即在它神秘的怒放声中,重又散落下来。我爱这些烟火,特别是它们那淡黄色的火星那么缓慢地降落,那么自如地散开,以至于我后来看到天上奇妙的星星,误以为它们也是来自突现的幻景中。在火花反光之后,看见它们仍然缀在天空中,你就惊奇……接着,慢慢地,你就从与它相连的星座上认出那颗心——这种心醉神迷的感觉会持续很久。<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机缘以我所不同意的方式支配着我。”约瑟夫又说。<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算了吧!”梅纳尔克回答说,“我喜欢对自己说,没存在的东西本来就是不能存在的东西。”<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align=center TEXT-ALIGN: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TEXT-INDENT: center; 24.1pt;><B normal?>三<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B></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那天夜里,他们歌吟的正是果实。在梅纳尔科、阿尔西德和其他到会者面前。伊拉斯赋歌一首<p></p></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B normal?>石榴之歌</B><br><B normal?>无疑,三个石榴果足以使普罗赛萍娜勾起往事<I normal?><p></p></I></B></P>
<P align=left TEXT-ALIGN: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left; 126pt;>你还得长久地寻觅<br>灵魂难能的幸福。<br>肉欲之乐,感官之乐<br>让另一人——若他乐意——对你判处,<br>肉欲与感官之苦乐——<br>让他对你判处——而我,我怯畏。<br><br>热忱的哲人迪迪埃,我着实佩服你,<br>你坚信:对你思想的信仰,<br>理智之乐高于其他任何思想。<br>但并非智者人人能有这种爱好。<br><br>当然,我也同样爱你,<br>我灵魂极度的战栗,<br>心灵之乐,理智之乐——<br>但,我所歌的却是肉欲之乐。<br><br>肉欲之乐,如青草一样柔软,<br>如篱上鲜花一样迷人<br>但比牧野上的苜蓿刈除得快,<br>也比一触即谢的绣线菊凋谢得快。<br><br>视觉——我们感官中最令人忧伤的因素……<br>我们不能触摸的一切令我们悲哀;<br>我们的手能攫住眼所羡望之物<br>但,理智更易于领会思想。<br>啊!纳塔纳埃尔,<br>愿你所渴望的正是你能触摸之物,<br>别追求更完美的获得,<br>止渴曾是我们感官最温馨的快乐。<br><br>无疑,原野上,朝阳初升,晨雾弥漫,多么惬意,<br>阳光融融,多么惬意;<br>我们赤脚触感那温润的大地,<br>走上那海水弄湿的沙滩,多么惬意;<br>泉水入浴,多么惬意;<br>在黑暗中我接吻那陌生的口唇……<br>但至于果实——果实<br>——埃塔埃纳尔,我将说些什么呢?<br><br>哦!埃塔埃纳尔,你不懂得它们,<br>这真令我失望。<br>它们的果肉纤细且多汁,<br>如带血之肉一样美味,<br>如伤口之血一样鲜红。<br>埃塔埃纳尔,它们不是专为解特别之渴的,<br>它们被装在金筐中出售;<br>其味最初令人作呕,一种无比的乏味;<br>想不起我们地上何种水果有这种滋味;<br>它使人想起太熟的番石榴的味道;<br>但吃完果肉之后,<br>好像在口中留下酸涩之感;<br>要消除酸涩只好再吃一个;<br>随即就在吮汲那果汁的瞬间,<br>才稍觉津津乐味;<br>而这瞬间显得更珍贵,<br>尤其是后来淡味变得更反胃。<br>筐里水果迅速被吃完。<br>我们留下最后一个,<br>不予分享。<br>唉!纳塔纳埃尔,此后谁懂我们唇上<br>苦涩的焦灼?<br>任何水都不能洗掉它们。<br>对这些水果的渴望纠缠着我们,<br>甚至触及灵魂。<br>我们连续三天在几个市场寻找着它们;<br>但它们的季节已过。<br>纳塔纳埃尔,在我们的旅行中,<br>哪里可寻到新的水果给我们别种欲望?<p></p></P><BR clear=all always?>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有一些水果我们将在凉台上吃。<br>面对大海,面对夕阳。<br>有一些水果浸渍在冰糖中,<br>里面滴了数滴甜烧酒。<br><br>四面围墙,禁猎花园,<br>有些水果从里面的树上采来。<br>夏季,人躲在阴凉处吃。<br>有人搬来桌子,<br>用力摇晃树枝,<br>枝上昏睡的苍蝇被惊醒,<br>我们四周将掉落许多水果,<br>水果一落,就被放在大碗里,<br>它们的香味足使我们陶醉。。<br><br>有一些果皮沾唇,但只留到最渴时吃,<br>沿着沙质的马路,我们找到它们,<br>它们闪烁在带刺的叶间,<br>当我们想摘时我们的手被棘划破。<br>而我们的口渴并不因此而止。<br><br>有的用作蜜饯,<br>只让日光来晒熟。<br>有的果肉虽经冬藏仍带酸味,<br>咬之则牙齿发酸。<br>有的,甚至在夏天,果肉总是冰凉,<br>人们在小酒店里头,<br>蹲在草席上吃它们。<br><br>有的水果一旦再也找不到时,<br>回忆起它们就感到渴。<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纳塔纳埃尔,我是否将跟你谈石榴?<br>在这东方的市集上,几文钱就卖了它们;<br>在芦席上它们坍落开去,<br>有些在灰尘里打滚,<br>被一光着臀的孩子们捡走了。<br>它们的果汁微酸,恰似未熟的覆盆子。<br>它们的花好像蜡制的,<br>花色犹如果色。<br><br>蜜藏的宝库,蜂巢的分隔,<br>浓重的味道,<br>五角形的建筑。<br>皮裂开,粒掉落,<br>血红的果实掉进蓝色的杯里,<br>而其他,金色的流<br>汁滴在古铜釉彩的盘中。<br><br>西米阿娜,现在请吟无花果,<br>因为它的爱情藏而不露。<br><br>我唱无花果,她说,<br>它那美丽的爱情藏而不露。<br>它开花时花瓣合拢,<br>在密室里庆祝婚礼;<br>无香外泄,<br>无粉外散,<br>香味变美味。<br>不美之花,快乐之朵;<br>果子只是成熟之花。<br><br>我唱那无花果,她说道,<br>现在歌唱一切花朵。<p></p></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当然,”伊拉斯又说,“我们没有歌尽一切果实。”</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诗人的天赋:为李子而触动的天赋。</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在我看来,花的价值只在于它预报着果实。)</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你没有谈过李子。</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篱笆上酸味的小野李,<br>寒雪使它变得甜丝丝。<br>枇杷放到烂时才吃,<br>枯叶色的板栗,<br>我们把它放在火边爆裂。<p></p></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记得有一天我冒着严寒从雪山上采来越橘果。”</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不喜欢雪。”罗泰尔说,“这是一种神秘的物质,它还不属于大地的一部分。我讨厌它那奇特的白色,在那儿一切风景都被遮盖。雪是寒冷的,拒绝着生命;我知道它覆盖着生命,保护着生命。但生命只有当它溶化时才更生。因此,我愿雪是灰色的、肮脏的、半溶化、差不多已变成水用于灌溉植物。”</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别那样谈雪,因为它也很美的。”于尔里克说,“只因过分的爱使它溶化的时候,它才显得忧愁和痛楚;而你喜欢爱情。所以你喜欢雪是半溶化的,但在它胜利的地方,它是美的。”</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们别这么争吵,”伊拉斯说,“我要是说!好极了,你就不该说:糟透了。”</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align=center TEXT-ALIGN: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 center;>△</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那天夜里,我们每人都以歌谣的形式歌唱着。<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莫利贝唱:</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B normal?>最著名的情人之歌<p></p></B></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苏勒伊卡!为你我停止饮<br>那司酒官给我斟上的酒。<br>正为你,博阿布迪,在格拉纳达,<br>我浇灌着热内拉里弗的夹竹桃。<br>巴尔基,你来自南方省,当你给我出谜语时<br>我变成索来曼,<br>泰玛,我是你的兄弟亚姆农,<br>他因不能占有你可能会死去。<br>白特莎贝,那是我追随一只金鸽,直飞到我宫殿<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3.71gd? 143.95pt;>最高的凉台上,我看见你赤裸着正准备入浴,<br>我就是那个为自己而使你丈夫自尽的大卫。<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为了你,苏拉米特,我纵情放歌,人家以为是宗教圣歌。<br>福纳里娜,我就是在你怀中因欢爱而呼喊的情人。<br>伊贝佐德,我是你早晨在通往广场的街上遇<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3.71gd? 143.95pt;>到的奴隶;我在头上顶着一只空篮,而你叫我跟随你,装上枸橼,柠檬,黄瓜,各种香料和杂色的糖食。因为我使你欢心而向你诉累,你愿意我留宿在你两位妹子和三位王子的身旁。我们每人轮流听个人说,每人都讲述自己的故事。当轮到我讲述时:“在遇见你之前,佐贝伊德,我生命中没有故事,如今我怎会还有故事呢?你不就是我的生命么?”——说着,我将篮子装满了水果。(我记得小时候,我常梦见《天方夜谭》中提到的干蜜饯。此后,我吃过用玫瑰汁做的蜜饯,一位朋友告诉过我用荔枝酿成的蜜饯。)<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3.71gd? 143.95pt;><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阿利河德尼,我是游客西修斯,<br>把你遗弃给巴卡斯<br>为的是能继续我的行程。<br><br>攸利提斯,我的美人儿,<br>对你,我是奥尔否,<br>因为被跟的心烦<br>回望你一眼,将你遗弃在地狱中。</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接着,普莫絮斯唱</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B normal?>不动产之歌<p></p></B></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当河水上涨时,<br>有些人逃到山上;<br>另一些咕哝:淤泥将使我们土地肥沃。<br>还有的咕哝:这彻底破产了;<br>也有人啥也不说。<br><br>当河水涨得很高时,<br>有些地方还能见到树木,<br>另一些地方能见到屋顶,<br>钟楼、墙垣、更远外的小山,<br>另一些地方已啥也看不到。<br><br>有些农民把他们的牧群赶上山,<br>另一些把他们的小孩带在船上,<br>还有的携走珠宝首饰,<br>食物、纸票以及一切能生利之物。<br>有一些农民啥也不带走。<br>这些人逃在拖船里,<br>醒在他们毫不相识的地方。<br>有些在拉丁美洲醒来,<br>有的在中国,另一些在秘鲁海岸,<br>还有些人再也不醒。<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接着,居兹曼唱<B normal?><p></p></B></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B normal?>病之圆舞曲<p></p></B></P>
<P 0cm 0pt?>这里我只把它的末段记录下来:</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在达米埃特,我染上寒热。<br>在新加坡,我看见身上缀满白色和紫色的疹子。<br>在火地,我的牙齿全部掉落。<br>在刚果,鳄鱼咬去我一只脚。。<br>在印度我患上一种颓痿病<br>它使我的皮肤变成异样的绿<br>而像透明似的;<br>我的眼睛像是伤感地张大。</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生活在一个灯光辉煌的城市,每天晚上那儿发生各种犯罪。然而,离码头不远继续漂着一些罚犯人划桨的未坐满游客的船只。一天早晨,我乘坐其中一艘船出海,城里总督交给我四十名划手任我支配,我们航行了四天三夜,他们为我使尽惊人的臂力。这种单调的疲劳消磨掉他们身上爱闹事的精力。在这满满的大海上他们不停地摆动,划得疲乏了;不过他们变得更美,更带有幻想,他们过去的回忆随着无际的海水漂流而去。快到傍晚,我们驶进一个运河纵横的水城,一个金色和灰色的城市,而人们根据它是褐色或是金色,称它为阿姆斯特丹或威尼斯。</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B normal?>四<p></p></B></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黄昏,——明亮的白昼刚刚逝去,黑色的夜幕还未完全降临,西米阿娜、蒂梯尔、梅纳尔克、纳塔纳埃尔、埃莱娜、阿尔西德和其他朋友汇集在菲索尔山脚下的公园里,这些公园位于佛洛伦萨和菲索尔之间,在薄伽丘时代,庞菲尔、菲亚美达曾在此吟诗。</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天气炎热,我们在凉台上小食之后,便下坡来到院中小径上。歌后,现在我们在桂树和橡树下徜徉,等待着躺卧在草地上休息的时刻来临,草地附近就是一泓被绿色橡树丛遮荫的泉水,我们在那儿休息了好长时间,消除了白天的疲劳。</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在一堆堆的人群中穿行,只听到断断续续的谈话,虽然大家都在谈论爱情。</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每种行乐都是痛快的,值得去体验。”埃里法斯说道。</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的确,一切行乐人人都得去体验,不过应该有所选择。”蒂比尔反驳着。</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稍远处,泰朗斯向费德尔和巴希尔讲述:</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曾爱过一位卡比尔人种①的姑娘,她黝黑的皮肤,健美的肌肉,几乎未完全成熟。她在最矫饰、最沉迷的行乐中保持一种令人困惑的腼腆。她是我日间的烦恼,晚间的快乐。”</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西米阿娜和伊拉斯说:</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这是一颗需要常吃的小果子。”<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cm 0pt?><B normal?>①</B><B normal?>卡比尔人:指居住在北非邻海岸的阿尔及利亚泰尔(Le Tell)地区的卡比里高地的山民——译注<p></p></B></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伊拉斯唱道:</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们有过几次小行乐,就像从路旁窃来小酸果,我们真希望它们更甜些。”<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们坐在靠近泉水旁的高地上:</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蓦地,在我附近,一阵夜鸟的歌声吸引了我,这一段时间我没听见他们的谈话;当我又开始听时,伊拉斯说:</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们的感官都有过各自的欲望。当我曾想回到自己内心去时,我发觉我的男仆女佣都坐在饭桌旁,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座位。饥渴占据贵宾席;其他渴欲在与它争执这最好的座位。全桌都在争吵,但它们联合起来反对我,它们已经醉了。把我逐出门,拖到门外,我又得出门为它们摘葡萄。</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欲望!美丽的欲望,我将给你们带来压碎的葡萄,再给你们斟满那巨大的酒杯,但让我回到自己住处——让我在你们沉醉时,还能带上一顶用常春藤做成的红色冠冕——这顶红色冠冕遮掩住我额上的忧愁。<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渐渐地醉了,再也不能听他们说了,偶尔鸟儿停唱,黑夜寂静得好像只有我一人凝视着它;有时,我又好像听见到处都发出响声,混入我们这堆人的说话声。这些响声好像说道:</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们,我们也经历过灵魂可悲的烦恼,</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欲望不让我们安宁地工作,</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今年夏天,我所有的欲望都感到焦渴。</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好像它们曾穿过沙漠,</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而我拒绝给它们饮料,</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因为我知道它们喝后就得病。<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有些葡萄上歇息着遗忘;有些葡萄上蜜蜂在觅食,有些葡萄上逗留着阳光。)</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一种欲望每晚坐在我床头。<br>每天清早我发现它在那儿,<br>每夜它守护着我。<br>我行走着,想使欲望疲乏;<br>但我只能使躯体困倦。<p></p></P>
<P 0cm 0p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克莱奥达里兹现在唱</P>
<P align=center center? TEXT-ALIGN: 0pt; 0cm><B normal?>我的一切欲望之圆舞曲</B><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醒来一切欲望都感到焦渴。<br>好像在睡眠中,它们曾穿过沙漠。<B normal?><p></p></B></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在欲望和烦恼之间,<br>我们的不安徘徊着。<br>欲望!你是否毫不疲倦?<br>哦!哦!哦!哦!这小小的欢乐拂掠而过!<br>——而不久即逝去!——<br>哎呀!哎呀!我知道怎样延续我的苦痛,<br>但我不知道如何去驯服我的快乐。<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在欲望和烦恼之间,我们的不安徘徊着。</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p><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我似乎觉得全人类像是一位为了入睡而在床上辗转反侧的病人——他寻找安息,但找不到睡意。<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我们的欲望已经穿过许多世界:<br>它们永远不曾有过满足,<br>整个大自然挣扎于——<br>求安息和寻欢乐的渴望之间。<br><br>我们在冷落的住所里,<br>为苦恼而大声呐喊。<br>我们登上顶楼,<br>只能见到茫茫的黑夜。<br>牝犬,我们曾沿着干裂的堤岸,<br>哀声吠叫;<br>牝狮,我们曾在奥雷斯山吼叫,牝骆驼,我们曾<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3.71gd? 143.95pt;>啃食盐湖里灰色海藻,汲吮空心茎中的水汁,因为沙漠中严重缺水。<p></p></P>
<P 0cm mso-para-margin-left: 0pt 12.0gd? 126pt;>海燕,我们曾穿过,<br>无处觅食的广阔的大海。<br>蝗虫,我们为养活自己,只能毁坏一切,<br>海藻,暴风雨摇荡着我们;<br>雪花,狂风席卷着我们。<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啊!为获得持续的休息,我希望有益于健康的死亡,我筋疲力尽的欲望终不能提供新的转生。欲望!我牵着你上路,我是你在田间里感到忧伤;我使你在大城市里得到饱醉,使你饱醉却不曾使你止渴;——我使你在月夜中入浴,我带你到处散步,我在波涛上轻轻摇荡着你;我想使你在浪花上入睡……欲望!欲望!我将你变成什么?你想要什么?你难道毫不疲惫吗?<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月亮在橡树枝间露出,像往常一样,清淡而姣丽。现在他们三五成群地在聊天,我只听见只言片语,似乎每人都在对着别人谈论爱情,并不注意是否有人在倾听他的高论。<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随后谈话声沉寂下来,当月亮隐没在更浓密的橡树叶后,他们相倚而躺在地上柔软的落叶上,仍听着最后几位男女发言,但没有听懂他们的意思,不久,由于掺杂着藓苔上的汩汩的水流声,我们再也听不清他们轻微的说话声。<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于是,西米阿娜站起来,用常春藤做一个冠冕,我问到撕碎的叶子的香味,埃莱娜解开那秀发,让它们披散在长裙上,而拉歇尔去采潮湿的苔藓,用来润眼,清凉双目准备入睡。<p></p></P>
<P 0pt; 0cm 2.0? mso-char-indent-count: 21pt; TEXT-INDENT:>月亮的清光也消失了。我仰卧着,心旷神怡,陶醉得直感悲戚。我没有参与谈论爱情。我等待着天一亮,就启程,无目的地沿路流浪。我疲倦的头脑很久以来就昏昏欲睡,我睡了几个小时——接着天一破晓,我就出发。<p></p></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4-6 18:55:36编辑过]
作者: 转生瞳 时间: 2007-8-4 13:33
记得大约是两年前买的这本书的北京燕山版本,当时整个书店的外国著作都被我翻烂了才找到这么一本还算完整的,其他的有的连封面都不见了。可见某些不识货的读者之恶劣~~~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4
<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FONT size=5><STRONG>第五卷</STRONG></FONT><BR><BR><BR>△</P>
<
0cm 0cm 0pt"><o:p> </o:p></P>
<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们经历过拂晓前急匆匆的早起。<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院子里,驿车夫在装车。<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一桶桶水用来清洗地板。水泵汲水的声音。<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冥思而不能入眠,头脑累得昏沉沉。我们该离开的地方,那小小卧室,我曾把头靠在这里一会儿,我感觉过,我思考过;我熬过夜。——让人死去!死在哪里都行(人一旦不再活的时候,死在任何地方,哪一处都行。)我活的时候,曾呆在这里。<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离开卧室!启程的新奇,我从来不愿启程是悲哀的。我现在占有这个,总是油然而生一股激情。<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在这个窗口,让我们再做瞬间的眺望……顷刻油然而生的出发的瞬间,为了能够在这夜阑更尽时,再眺望那无限可能的幸福明天,我真愿那出发的瞬间能在眺望的瞬间之前发生……<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可爱的瞬间向那一望无际的碧空洒上一束晨曦……<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驿车准备停当。出发吧!让我刚才所想的东西像我一样消失在这急匆匆的逃遁之中……<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穿过森林。芳菲的温带。最温和的大地气息,最寒冷的湿叶气味。——我曾闭上眼睛,现在又睁开了。是的:那里是树叶,这里是犁耘的沃土。<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斯特拉斯堡<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哦!“疯狂的大教堂!”还有你那耸立云天的钟楼!——从你那钟楼的顶端,就像从气球的吊篮上往下俯视屋顶的鹳鸟,它们被雕得<BR> 规矩而拘泥<BR> 还有那长长的足,<BR>慢慢地巡视着——因为难得有此机会以饱眼福。<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旅店<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夜里我去谷仓角落睡觉;驿车夫在草堆中把我找到。<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旅店<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当我喝第三杯樱桃酒时,血液沸腾般在我的脑门下流动;<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当我喝第四杯时,我开始感到微醉,这一醉意幻化了周围的一切物体,让我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它们。<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五杯时,我们所在的屋子,这小小的空间好像变得更高大。在这里,我高尚的精神可以更自由地变化。<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六杯时,我感到有点疲倦,就入睡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们感官的一切快乐就好像虚构的故事一样不完全。)<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旅店<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喝过旅店的浓酒,回味时带有一股紫竹的香味,午间给人一次沉睡。我经过晚间的酒醉,这时,整个大地好像在你强大的思想重压之下摇摇晃晃。<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纳塔纳埃尔,我将给你谈酒醉。<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纳塔纳埃尔,往往最简单的饱食对我说来是一种陶醉,因为在此之前,我已饥渴得发狂。而我在途中所寻找的,不是先想找到旅店,而是想平息我的饥饿。<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挨饿是一种陶醉,——当你从大清早就开始步行,饥饿不再是一种食欲,而是一种眩晕时。干渴也是一种陶醉,当你步行一直到黄昏时。<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最淡泊的饭菜对我正像饕餮似的显得过分丰盛。我充满激情地体味着生命中强烈的感觉。每一触及我感官的东西,都给我带来了快感,就像我触摸到幸福一样。<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体验过那种微微曲解思想的醉意。我记得有一天思想演绎开去像望远镜的管子:每后一道管子已像是最精细的;但随后总出来一道更精细的管子。我记得有一天思想变得那么圆,圆得唯有让它们滚动。我记得有一天思想变得那么富有弹性,以至于每种思想都可能不断地随意变形,并相互仿行。有时两种思想平行而立,好像要增长到永恒的深处似的。<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认识过这么一种陶醉:它使你自认为比现实存在的更完美、更伟大、更可敬、更有德行、更富有……等等。<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秋天<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田野里农民忙着耕地,薄暮时分犁沟冒着烟雾;疲乏的马走得更加缓慢。每天黄昏都使我陶醉,似乎我首次闻到泥土的香味,那时我爱坐在林边的斜坡上,在枯叶间,聆听着那农人吟唱耕作之歌,默视着疲乏的夕阳落入原野的尽头沉沉睡去。<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潮湿的季节,多雨的诺曼地田野……<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散步。——荒野,但并不崎岖。——悬崖。——森林——冰冷的小溪。树荫下的歇息;闲聊,——橙红的蕨。<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啊!我们想:草原,为什么我们在旅行中遇不见你?我们多么想骑着马穿过你!(整个草原被森林包围着)。<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黄昏时的散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夜间的散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散步<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生物”给我一种无限的快感,我真想享受生物的一切形式,鱼类和植物的形式。在感官的所有快感之间,我所羡望的是触感。秋天,原野上,一棵孤立的树,被阵雨包围着;枯褐色的树叶掉落,我想雨水长时间地浇灌树根,地下深处一定灌满了水。<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在那年龄,我最喜欢光着脚丫,和潮湿的土地、涟漪的水潭,清凉或温暖的淤泥相接触。我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喜欢水,尤其是潮湿的东西,这是因为水比空气更直接给我们一种不同于温差变化的感觉。我爱秋天温润之风……多雨的诺曼地。<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拉罗克<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牛车载回散发着香味的收获的粮食。<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谷仓已堆满干草。<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沉重的牛车,你冲撞在斜坡上,颠簸在车辙中;多少次,当我和那些晒草的野小子躺在草堆上,你把我从田间载回!<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啊!何时我再能躺在草堆上,等待黄昏的到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黄昏到来!我们到了仓房——位于农场的院子里,那里夕阳的余晖残照着。<BR><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三<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农 场<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 normal">农场主<o:p></o:p></B></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农场主,请歌唱你的农场。<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想在那里休息一会儿——在你的谷仓附近梦幻着那干草的香味给我带回的夏日之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取出你的钥匙;一一地,给我打开每一扇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一扇是草场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啊!但愿时间是忠实的!……但愿我能躺在谷仓附近温暖的干草堆中休息!……就用不着流浪,凭着一股热诚,克服沙漠上的干燥。……我宁愿聆听收获者的歌声,我怀着宁静泰然的心情看着沉甸甸的牛车载回收获,这不可估价的粮食想使我们欲望所期待的答复。我不必再去原野上寻找什么来满足它们;因为这里我可以听凭自便地喂饱它们。<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有笑的一刻,就有笑过的一刻。<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当然有笑的一刻,接着就有忆笑的一刻。<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纳塔纳埃尔,这肯定是我自己,而并非别人。我曾看着这些青草摇动——这些青草就像一切被砍到后的东西一样,现在干枯了散发出干草味……这些青草曾郁郁苍苍,先是青绿色后呈金黄色,随着晚风摇曳着。——唉!为什么不回到那个时代,躺在绿茵上……芃芃青草迎接着我们的欢爱。<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草叶下小猎物在来回奔跑,它们跑过的每一条小径都是一条坦道;而我俯下身去仔细观察大地,审视它的每一片叶、每一朵花,此时,我看见成群的小昆虫。<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我从绿草的根蘖和花卉的特性,得知土壤的湿度;某块草地上长满了雏菊;但我们更喜欢的是草坪,那里我们曾度过欢爱,那里铺满了白色伞形花。有的轻曼多姿,还有的,如大摇篮般硕大凝厚而宽阔。黄昏时分,在那深绿的草地上,它们漂浮着,恍似闪亮的自由自在的水母,仿佛摆脱了它们的植茎被上升的雾气托起。<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二扇是谷仓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谷粒,我将赞颂你。五谷;金黄色的麦子;期待中的财富,不可估量的粮食。<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即使我们的面包告罄!谷仓,我有你的钥匙,谷粒,你们在这儿。在我饥饿未解之前你们是否将一粒不剩?田野间天空中鸟雀的啄食,仓廪中的鼠害,以及我们桌上穷人的饕餮……是否还能剩下一些粮食解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谷粒,我从你们中留起一把来,我把它们播种在那肥沃的土地上,我把它们播种在适宜的季节间,一粒种子产出百粒粮,又一千粒……<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谷粒,饥高一尺,你高一丈。<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麦粒,你起先长得像一棵小小的青草一样。想想吧,你弯斜的麦秆将扛起一束多么金黄色的穗子啊!<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金色的麦秆,麦芒和麦束——我散播下的一把种子……<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三扇是乳品厂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静止!寂静;柳席上乳清不断往下滤沥,乳酪干缩起来;金属滤布上乳块压得实实的,在七月的三伏天,凝结后的乳酪的气味似乎更清凉、更淡薄,不,不是淡薄,而是隐隐约约的一股酸味,清淡得你只能在鼻孔深处才闻到,与其说是一股香味,倒不如说是一股引起食欲的美味。<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收拾得极洁净的搅乳器,放在菜叶上的小块奶油,农妇浸红的手,窗户总是敞开着,但全安上纱窗以防猫和苍蝇潜入。<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装满牛奶的大碗成行地排列着,牛奶渐渐呈黄色,直到稀奶油全浮上来,慢慢在上面集拢成一层,先是浮胀,然后皱缩,乳汁随即分离,当乳汁全部流干,就可以取起……但是,纳塔纳埃尔,我不配给你说这些,我有一个务农的朋友,他会津津乐道地谈这些,他给我解释每种东西的用途,还教我怎样利用起乳汁。(在诺曼地,乳汁用来养猪,但实际上似乎还有比这更好的用途。)<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P>
<P 0cm 0cm 0pt"><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四扇是牛栏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牛栏温暖得难以忍受,但母牛有一种好闻的香味。唉,我为何不再在那一时刻,和农场主的孩子们呆在一起,他们汗流浃背的皮肤散发出香味,我们跑在母牛的胯下;在喂草架的角落我们摸到鸡蛋,连续几个小时,我们呆看着母牛;我看着牛粪落下,在地上碎裂,大家在打赌看哪一头牛先下粪,而有一天我惊吓得逃走,因为我以为其中的一头母牛立刻会生下牛犊。<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P>
<P 0cm 0cm 0pt"><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五扇是水果贮藏室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阳光从一个窗口射入,窗前葡萄悬挂在细绳上,每一粒都在酝酿、在成熟,默默地反刍着阳光,酝酿着芬芳的糖分。<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梨。成堆的苹果。水果!我尝过你们那多汁的果肉。我把果核吐在地上;让他们发芽!为了再给你快乐。<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精美的杏仁,预示着奇迹,核仁,在等待中熟睡的娇弱的春天。在两个夏季间开花的种子,在夏末破壳催芽的种子。<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纳塔纳埃尔,我们还想起种子吐芽的痛苦模样(芽胚冲出果壳所付出的努力是令人敬佩的)。<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但如今我们感到惊叹的是这些:每一繁殖都伴随着快感,果实包裹着香味,而一切生殖的恒心也包含着快乐。<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水果的果肉,就是爱情醇香的结晶。<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P>
<P 0cm 0cm 0pt"><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六扇是压榨室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哎!现在我难道不是躺在厂棚下——这里气温降低了——躺在你的身旁、躺在压碎的苹果堆间,在它们散发出的酸味中?如果我们身体躺在潮湿的苹果上所产生的快感能较缓慢地消失,在它们香味的诱惑下能较长地持续,啊!那末,我们就要去寻找苏拉米特!<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转磨的声音像催眠曲一样抚慰着我的回忆。<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P>
<P 0cm 0cm 0pt"><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第七扇是蒸馏室的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昏暗,炽热的炉火,漆黑的机器。大铜盆亮铮铮的。<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蒸馏器,神秘地流出的珍贵的浓汁被仔细收集起来(我曾见过以同样的方法收集松脂,樱桃树的病流胶、韧性的无花果树的乳汁、以及棕榈树砍梢后流出的酒液)。狭小的玻璃管,在你的躯体内一股令人陶醉的流液会合着,汹涌着,浓汁,蕴蓄着水果中所有甘美和强力之精华,也蕴蓄着花卉中甘美和芬芳的菁华。<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蒸馏器,啊!这将渗漏出的滴滴金色的液珠。(有的比樱桃的浓汁还更有味,其他的犹如草地一样芳香)纳塔纳埃尔!那真是一种神奇的幻象,好像整个春天压缩在里面……啊!让我此时此刻的陶醉像戏剧一样一幕幕展示出春天。让我关在这件昏暗的、什么也见不到的室内痛饮吧!——让我喝下它们!它们再给我肉体——以及为使我的精神自由——重现出一种我所祈求的远方异象。<BR><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 align=center>△</P>
<P 0cm 0cm 0pt"><o:p> </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ayout-grid-align: none">第八扇是农具库门<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ayout-grid-align: none">唉!我砸碎了金杯——我醒过来。陶醉从来只是一种幸福的替代。马车!一切逃跑都成为可能?雪橇,冰封之国,我把欲望驾在你身上。<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ayout-grid-align: none">纳塔纳埃尔,我们走向诸物;我将陆续达到一切。马鞍两侧的皮套中我存有金银,在衣柜内,我装有皮裘;仗着它们,人更喜欢寒冷。车轮,谁在逃跑中计算你转动的次数?马车,轻便的车厢,为了我们悬望的快乐,愿我们陡然兴起,将你驱使!犁铧,让我们田间的牛群把你们牵引!你们像一把刮油刀似的掀翻土地,而被废弃在棚下的犁头还在生锈,一切农具……我们身上无所事事的潜能,你们都在痛苦地等待着,等待着一种欲望套住你们的脖子,等待着那些想远游漂泊的人……<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ayout-grid-align: none">愿我们疾驰掀起的雪花追随着我们!雪橇!我把自己的一切欲望驮在你背上……<BR line-break"><BR line-break"><o:p></o:p></P>
<P 0cm 0cm 0pt; TEXT-INDENT: 21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layout-grid-align: none">最后一扇门朝着平原敞开着<o:p></o:p></P>
作者: jecci 时间: 2007-8-4 13:35
我看的是百花的版本,初看了一下感觉没这个好
作者: 扑通 时间: 2007-8-4 13:35
真遗憾,我只找到了纪德的《背德者》三部曲。
作者: wayfarist 时间: 2007-8-4 13:35
<
>没有及时来看更新。。呵呵,第五卷我也敲了一遍。。</P>
<
> 斯特拉斯堡</P>
<
> 哦!“疯狂的大教堂!”还有你那耸立云天的钟楼!——从你那钟楼的顶端,就象从气球的吊篮上往下俯视屋顶的鹳鸟,它们被雕得<BR> 规矩而拘泥<BR> 还有那长长的足,<BR> 慢慢地巡视着——因为难得有此机会以饱眼福。</P>
<P> 注:这一段在唐祖论译毛凤仔校《地上的粮食》版本中被翻译为:</P>
<P> 哦,“发了狂的大教堂!”——还有你那矗立半空中的塔楼!——我们从你塔楼的尖顶,如同从汽艇下摇晃的吊篮,看到屋顶上有一些鹳鸟。<BR> 它们循规蹈矩,兢兢业业,用细长的双腿慢悠悠地踱步,——它们那双天足艰难履步。</P>
<P><BR> 新的粮食--散文译丛<BR> 作 者: (法)安德烈 <BR> 出 版 社: 湖南文艺出版社 <BR> 出版日期: 2006年1月 版次: 1 <BR> I S B N: 754043608 页数: 243 <BR> 开 本: 大32开 印张: 700.00 <BR> 包 装: 平装 字数: 176千 <BR> 原 价: ¥20.0 <BR> </P>
作者: wayfarist 时间: 2007-8-4 13:35
题名/作者: 人间的食粮 (法)纪德.安德烈等著 张英伦主编 <BR> 丛编题名: 世界著名文学奖获得者文库.法国卷 <BR> ISBN号: 7-5008-0470-9 <BR> 出版发行项: 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 1989.11 <BR> 载体信息: 437页 20cm CNY6.20 <BR> 个人名称—等同责任者: 张英伦 <BR> 中图图书分类法类号: I565.45 <BR><BR>这本书包括以下内容:<BR><BR>(1)人间的食粮 纪德.安德烈 著 <BR> 冯寿农 张驰 译<BR>(2)致命的一击 玛格丽特.尤瑟娜尔 著<BR> 周光怡 刘国政 译<BR>(3)荒野之恋 贝尔纳.克拉韦尔 著<BR> 张月楠 译<BR>(4)蜘蛛 亨利.特罗亚 著<BR> 李玉民 译<BR><BR>《人间的食粮》计八卷114页。。
作者: 暖言 时间: 2007-8-4 13:35
喜欢!洪洋辛苦了![em27]
作者: 白玉楼 时间: 2007-8-4 13:38
<p>稀飯。</p><p>辛苦了!</p>
作者: 胫骨 时间: 2007-8-4 13:38
正好也!!前几天专业课,文化课迟到的原因几乎都是看这本书造成的。
作者: 长风 时间: 2007-8-4 13:39
版主真的很有心啊[em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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