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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他不是舅舅 [打印本页]

作者: 硬硬的还在 时间: 2007-8-4 13:31
标题: 他不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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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说的主人公的名字叫鲁可，也就是我，姓鲁名可，鲁可。名字是我爹给取的，没什么意思。不过长大后我猜想这名字还是应该有它的意思的，只是我不知道而已，也没问我爹干嘛给我取这么个名字，有什么意思在这里头。后来他死了，我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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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是在我爹死之前的一个星期零两天失踪的。我成了孤儿。躺在我们家的黑暗的小房子角落的床上，在使黑暗显得更黑暗的光线的帮助下，我看到屋里的墙角和房顶有蜘蛛网，有的在活动，有的静止不动。不说假话，我甚至看到蛛网在微微颤动，不远处传来给我爹送葬的喇叭声，并不刺耳，但还是使蛛网不停的抖动。我就盯着那些随喇叭声抖动的蛛网，躺在屋里的一张小床上。我觉得那些声音透过树林、土墙、阳光，便具有了这些事物所具有的一些特质，十分美好。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那些送葬的锣鼓声、喇叭声和节庆日所发出的声音毫无区别甚至更为喜庆，我的意思不是这个。它们（那些声音），很美好，也很悲伤，像失踪的娘的哭泣，或者像因为娘失踪了儿子的哭泣，于是，我也在那间房顶上缺了一片四边形的瓦片因而一条光束得以拥着无数的灰尘颗粒进入其中飞舞的乌黑的小房子里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不要谴责鲁可不去送葬的行为。我有我的打算。我爹死了，我只能指望我娘。昨晚我爹临死的时候跟我说了，握着我的手，像电视里的镜头一样，吩咐我很多事。我一件也记不得，只记得他提到娘。我死了，你娘就会回来的，可怜的孩子，他说，并像一个老头一样轻轻地用他粗大的还残留着傍晚剥蒜时遗留下的蒜味的手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我当时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只手一直抓着他脑袋旁的树着的床架子。后来看到他闭着的眼睛再也不能像烈士似的睁开来了，我的心才落下来，手也松开了．床架子上有一个明显的手印，那是汗湿的，没办法，我一紧张就出汗。



我爹死了。这时候我才确信无疑，听着不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我才万分肯定他已经被放进了乌黑得发亮的棺材，并躺在里边，等着人们把他和棺材一起丢进那只早已挖好的深坑里。然后过那么几天，或者就在今晚，他的鬼魂就无声无息地回到我们一直居住的小屋里，来看望他的儿子和妻子。他的妻子还是没有回来。看来你的预言落空了我的爹，我心里说，并想到他临死预言时候一本正经的模样，当时我差点反驳他，没反驳的原因是我想到他是一个垂死之人，不必与其争辩我说，让他煞有介事般预言及自以为预言成功地欣然而去吧，也算是我作儿子的一片心意。我可不会跟一个垂死的爹过不去，我没那么残忍，我记得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的亲爱的爹爹，我答应你在这等娘回来，并杀死她，吩咐完了吗你？吩咐完了，吩咐完了你怎么还不去死？他并未你们如想象般突然睁大眼睛表示自己听到儿子这样说话而在临死前大吃一惊但因为没有力气只能以怒睁双眼表现自己的愤怒及好奇，而是缓缓闭上双眼，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甚至看到像冬天他刚从我们远在他山的田地里扛着锄头回来推开门进屋时呼出的那一团白气一样真切的气，它随后像一朵云似地从窗口飘散出屋了。昏黄的灯光照着他惨白的脸，使它变得惨黄，我看着那张惨黄的脸，觉得它真像白天我看到的无处不在的弥漫在我脚下的黄土。



也不能说我爹临死的预言是完全错误的。因为我娘虽然没有在我爹死后的第二天出现，但另一个人却来了，他是我舅舅，即，我娘的兄弟，名叫赖龙。据说他是先去送葬了才来到我屋里的，因为这个，他刚进屋时我就一个劲地去看他的脸，是否残留有泪痕。赖龙羞愧地低下头，把他头顶上的两个旋对着我。于是我猜想他的脸上必定没有泪痕，冷笑一声，你来干什么？赖龙低着头说，你妈叫我来看看。即使是白天，屋里也很黑。我正在烧饭，灶堂里的火苗直串，似乎想冲破四周围着它的水泥灶。我呆看半晌，猜想那些忽明忽暗的火一定映到脸上，使我像一个鬼，一个和我爹作伴的鬼。为了不至于使赖龙感到难堪，并像害怕鬼一样害怕他的外甥，我平淡地说，哦，知道了，咱们先吃饭吧。



我知道吃饭不能解决问题，但我们还是要吃饭。我一边夹着一块油腻腻的上面的毛还没去干净的肥肉往嘴里送，一边问赖龙送葬的感觉如何，赖龙羞羞答答，不敢说什么话，轻轻地夹着桌上的饭菜，轻轻地放进嘴里，像个大家闺秀，也就是像村东的赵老师的女儿桂花。想到这个我瞥了一眼赖龙嘴角的一个痦子，感觉一阵恶心，刚吃下去的肉直往上冒。赖龙告诉我送葬的时候他看到桂花了，他的两片后嘴唇轻轻地说出“桂花”二字，就像在舔着桂花的裸体及私处。我埋头吃我的大肥肉，不置一词。他继续说桂花就在他前面不到一米处，她和他一样，都不流泪，但她的神色很凄苦，“她一定是想到你将独自一人没人照顾，而不是因为你爸爸的死才愁眉苦脸的”，赖龙说。这时候大肥肉吃完，我渴，找水，水缸就在灶堂旁，但我忘了，我说，赖龙，我要喝水，有水吗？我他吗渴死了！赖龙立即停下桂花的话题，哪哪哪，你后边灶堂旁不是水缸吗？里边没水？我二话不说，转身用缸里的水瓢舀起一瓢水喝了起来，肥肉还在肚子里，此时凉水进去，让我直打嗝。赖龙等我打嗝完毕，继续像舔着桂花的裸体似地说桂花，在我突然把水瓢往墙上摔去并伴随着巨响而四分五裂之前，他提到她穿的是一件鹅黄的纱衣，在坟墓堆里随着一阵阵从树林间吹过的阴风飘动。我不知道是想象她成为一个女鬼还是一个仙女合适，赖龙说，甚至她戴在左耳耳垂上的银白色的耳环也叮当作响！



有必要说说桂花，名赵桂花，和我同年，比我小几个月忘记了，我爹曾跟我说过一次，那还是我们也住村东和她家作邻居的时候了。一次我们俩到山里采野果，她尿急，寻了一草丛茂盛处蹲下撒尿，我则站在看不到她蹲下的身子的某个地方替她望风，在听到那些撒尿的滴滴声逐渐减弱并最终无声无息后，我问她是否已经完成撒尿，她没吱声，我再问一次，这一次明显比前一次着急，因此声音也显得更为急促和兴奋，她才“唔”的一声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站了起来。后来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她背上靠近左肩处有一只小小的毛毛虫，她穿的是一件粉红色的衣服，所以那只暗黄色的小东西特别显眼。在路上我一直犹豫是否告诉她这一情况，但直到我们随着傍晚的昏暗的阳光和木门吱呀一声走进各自的家门，我也没跟她说明上述这一情况。



此后不久我就搬家了，但我和她还在同一所中学上学。我们并不相约一起上学或放学，但偶尔还是会碰到一起，点头即过。我的学习不怎么样，她则年年第一，因为这个我经常想到她有个当老师的爹，也就是，她是一个书香门第，出身高级，而我，学习不好，三代贫农，自卑感油然而生，然后鄙视自己一番。她经常像那个年龄的高级优秀姑娘走亲访友似的来访我这个曾经的邻居和同龄人。赖龙正是因此而认识桂花的，并经常故做神秘的跟我说桂花很适合我，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适合，何况这话从赖龙嘴里说出，让我沮丧无比。一个暑假里，赖龙和桂花同时来我家，我们一起聊天打牌什么的，不知不觉到了饭餐时间，恰好因为家里没油盐，要到街上买。于是就剩下他们两个在我房里。我们刚结束的那局牌是桂花赢的。在去买东西的路上我遏止不了自己的想象：赖龙站起身，从窗口处看到我走远了，便转过身来逼迫赵桂花脱去全身的衣服，把她按在我的床上，他的身下，然后他一边用脸满嘴地去蹭赵桂花的裸体，一边脱去裤衩，最终骑在她的身上，对其实行日逼，我眼前甚至闪过一张从床上跌落而下的梅花Q，落在那堆他们刚刚脱去的衣服旁。这一想象使我在买酱油时多付了一块钱，也使我在握着光滑的酱油瓶颈时如握着赵桂花的小乳房，更使我感到龌龊的是，我躲到屋后的小树竹林里，把酱油的一小部分倒掉，然后拿龟头对准瓶口，往里撒尿。而在吃饭的时候，我们吃的正是用这一瓶酱油所煮的猪肉和豆腐，我们都吃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从来没有吃过那么美味的食物。



这次我爹的葬礼，赖龙跟我说见到桂花了，我没话可说。见到就见到吧，我才不管，我要留在屋里等我娘。还是赖龙告诉我的，我娘死了，这一回我一点也不悲伤，问他他姐姐怎么死的，他说不知道，也是昨晚死的。我问他大概什么时辰，他说了，我想了一下，大概是在我爹死后的两个时辰里的事，也就是说，他们是一起死的，一起在阴间做夫妻或冤家，爱怎么样怎么样吧你们我亲爱的爹和娘，你看，你们牵着手一起走过奈何桥的样子多么令人感动，你们多么幸福！难得，我说，除了这两个字，我什么也不想说了，我记得昨晚曾答应我爹把我娘（如果她回来的话）杀了，我不知道这是梦还是什么，实际上我的爹娘多么相爱你可能不知道，是的，你不知道，鲁可，你要是知道你就不会自以为是地编这些故事了，他们爱得多深，你不知道，比你爱赵桂花爱得还要深，但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是的，我——鲁可，拥有相亲相爱的双亲，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和一个和睦的邻居。但是，且慢，这些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我就不能天天想日邻居赵桂花的逼吗？代表了我父母在临死之前就不容许他们其中一个吩咐他们的儿子杀死另一个吗？代表了那天晚上那只暗黄色的毛毛虫已经被弹掉而没有钻进她的被子里和她同床共枕一个晚上吗？代表了竹林里我没有把尿撒进酱油瓶里吗？代表了那张上面印着一只脚印的梅花Q没有被我从床脚拿起掸去其上的灰尘放回那堆扑克牌里吗？代表了什么？什么都不能代表。我于是颓然的低下头，满怀怯懦和悲伤，对赖龙说，赖龙，你为什么要杀害我已经死去的亲爱的爹娘？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2-10 15:30:37编辑过]

作者: 文沁可人 时间: 2007-8-4 13:31
一个句子概括了太多的信息量而使它变得沉重无比，读起来舌头都不堪重负呀。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1
起点有点低，想写好已经不太容易了。最后一段也有些过火，而且抖开后并没有控制好，也没有把隐含的东西交代清楚（是否要交代是问题，但在行文中是否应该首先解决掉？）

作者: 硬硬的还在 时间: 2007-8-4 13:31
哦，我看看，谢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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