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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207病房 [打印本页]

作者: 谬K    时间: 2007-8-4 13:31
标题: 207病房
<>申明 这小说是我大哥写的 看着他读者少 就在我们城市的BBS里贴着 觉得很可惜 转这里来 多些读者 不浪费了好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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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63坐在床上,在看一本书。书很厚,砖头样的。标题比较吓人------《量子物理学》。他看得很认真,左手拿支圆珠笔边看边记,嘴里还不时念念有词:放屁!放狗屁!!过了一会儿,他把书本合上,放在床头,拿了条枕巾盖住。然后走到墙角,俯下身体,双手撑地,足尖猛一发力,人便象只壁虎般,倒贴在了墙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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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阵抑扬顿挫的朗读声从对面传来,很显然,这是1974发出的声音。他正在背狄仁杰那篇《讨武照檄文》。每次只要1963往墙上倒立,他就背古文,或者古诗。几个月下来,这已成了惯例。有回他突然改口,背起了爱尔兰诗人叶芝的《秋叶集》,把1963从墙上当场拿下。1963爬起来说,你背得不对。1974便问哪里不对?1963说你应该背中国的。你莫以为我是学理科的就不懂文学,你刚才背的明明是外国的,我不喜欢!1963说我不喜欢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比较重,看得出来,他确实不喜欢。1974就说我背我的,为什么要你喜欢?这不合逻辑。1963便生气了,中国人不能崇洋媚外,一切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都要批判!最后他还喊了句口号,大概是某某某万岁。1974当时脸就白了,众所周知,他对口号过敏。于是两人打了起来,但并不激烈。毕竟都是知识分子,拿不下架子,架打得过于斯文,拳脚软绵绵的,有花拳绣腿的嫌疑。最后还是护士阿美冲进来大喝了一声,双方才鸣金收兵,各自坐回自己的床上。但护士小姐刚一出门,他们又开始了。不过这次没有动粗,互相吐了几口唾沫而已。隔着不到两米的距离,两人吐得紧张激烈,吐得严肃活泼,比起刚才那番肉搏,层次有了明显的提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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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就一直坐在床上,看他们演出。他是207最早的原住民,每天基本上就是盘腿坐在床上,老僧入定似的参禅打坐。偶尔开开眼,目光深邃,墙壁和天花板在他眼中仿佛空无一物,一幅标准的世外高人模样。这时候,他的眼睛是睁开的,在1963和1974之间飘来飘去,最后落在房门的探视窗上,“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1985嗓音低沉浑厚,有种金属般的磁性。“刚才那个护士小姐的屁股,是不是比平时翘了许多?”咚的一声,1963从墙头倒了下来,而1974的《讨武照檄文》也突然打住,断了下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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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天气好的时候,1963和1974喜欢坐到1985的床前------207唯一的窗户在那里。三个人开个碰头会,交流交流思想。天气不好的时候会议取消,尤其是雨天。只要遇到下雨,1963和1974就一脸严肃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忧心忡忡地盯着地面,似乎雨水不是从天而降,而是从地下涌上来的。1985则开始唱歌。同1963的倒立1974的朗诵一样,这也是惯例了。1985唱歌有个特点,容易动感情,说白了,就是爱掉眼泪。客观的评价,他歌唱得还是不错的,乐感音准都没问题。这点负责207病房的护士小姐阿美可以证明。每当1985深情开唱之际,她就会在第一时间冲进病房,大喝一声:不准唱歌!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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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其实凭良心讲,护士阿美还是乐意听1985唱歌的。她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一,医院的规矩不允许。二,如果不去阻止,那么1985就会一直唱下去,至于什么时候停下来,估计除了老天,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有次也许是1985唱得过于投入,碰巧那天阿美刚好失恋,让他居然唱了长达半小时之久。最后还是护士长一路小跑过来,冲阿美一顿训斥-------“207里面鬼喊鬼叫的,整个医院都听见了,未必你就听不见?还不快去叫他闭嘴!”护士长快五十了,更年期发作,身材和脾气正在向狗熊靠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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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不喜欢自己的歌声被人粗暴的打断,但他还是会选择闭嘴。多年的老资历不是白熬过来的,电击的滋味尝过几次后,神仙也会认栽。好汉不吃眼前亏,所以每次护士阿美一冲进来,1985便会条件反射般立刻闭嘴,以至于阿美的那声大喝总是显得姗姗来迟。可这并不影响他观赏阿美的心情。1985喜欢看护士阿美,不单喜欢看她的屁股,还喜欢看她的胸脯她的脸,它们都是圆鼓鼓的,加上护士服外那几条肉滚滚的手臂和小腿,阿美整个人看上去,就象个吹涨的气球,而且还是快被吹爆的那种。1985的眼睛在气球上放肆的流转,目光坚定而沉着,看得护士阿美心浮气燥,六神无主。脸红的阿美更像气球了,红气球,她几乎是滚着逃离了病房,砰的一声,门关得震山响。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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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阿美坐在值班室里咬铅笔,咬得铅笔头稀烂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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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天天气很好,阳光从窗口投在房间的地面,画了个带栅栏的长方格子。1963和1974各自搬了条板凳,坐在格子里。他们的坐姿很传统,也很正规----双手平放在大腿上,腰杆挺得笔直,就像两个正在上课的小学生。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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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太阳不错嘛”,1985首先发言,然后就习惯性的闭上眼睛。1963点点头,表示同意。1974正望着窗口,眼神迷离,显然心思不在这里。1963碰了碰1974,“诶,他在跟我们说话。”1974转过头来,哦了一声“他说什么?”“他说太阳不错嘛”“他怎么能这么说?!”1974反唇相讥“太阳是没有对和错的,它只是客观的存在在那里,所以这句话,在逻辑上是站不住脚的。是谬论,更是悖论!”1963直直盯住1974的脸,好象在看怪物。然后他认真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住进来了。”“为什么?”“因为你精神不正常。”说完1963就笑了,笑得很得意,表情里明显透露出幸灾乐祸的痕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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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于是1974的脸色就变了,变得更小白脸了。他的眉毛慢慢竖起来,越来越高,后来居然倒竖在眼睛上,看上去就像个唱京剧的。1963还在笑,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但他很快就不笑了,他的注意力渐渐被面前这两条与众不同的眉毛吸引。先是好奇,然后吃惊,最后他的嘴巴张成了一个圆圆的英文字母“O”,大得可以吞下个鸡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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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落在1963那张目瞪口呆的脸上。1963捂住脸,半天没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1974的眉毛早已倒了下来。“你干嘛打我?”1963扁了嘴,看样子像是要哭。“不为什么”1974口气冰冷“我打你是应该,不打你是悲哀!”1963不仅扁嘴,脸都扁了,显然没听明白。1974不理他了,转过头继续看太阳。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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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1963开口了:“今天你一定要讲清楚,为什么打我,否则我就告护士长。”看来他仍不肯善罢甘休。可是1974一点都不怕,“你告我也告,我告诉护士长你骂我,骂我是神经病!”1963不说话了,他终于弄清了这个耳光的来历,原来自己骂了他。可是,自己什么时候骂的他?好象没有吧?但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还打了我一个耳光?1963觉得这里面有点不对头,问题变复杂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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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63苦恼起来,使劲挠后脑勺,把头发挠得鸡窝样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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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唉”1985长长叹了口气,随后睁开眼睛。“不要再抓脑壳了,你就算把它抓成爱因斯坦也没用。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嘛。”1963不抓头了,把困惑的目光转向1985。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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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骂他精神有问题,他打了你一个耳光,因果报应,本来就是正常的。”1985摆摆手,示意1963不要插话。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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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肯定认为,自己并没有骂他,但是,他也肯定认为,你确实骂了他。那么。”1985将语气顿了顿,似乎在卖关子,又像在作报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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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很明显,现在问题的重点,不在你骂没骂这上面,那么,重点在哪儿呢?”1985又停了下来,似乎在等1963的回答。但1963急得快哭了,显然无法回答如此深奥的问题。他眼巴巴的盯着1985的嘴,仿佛摆在那里的,不是一张嘴,而是一个洞,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现在洞里长出一个花苞,左等右等,它就是不开花!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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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微微一笑,表示对1963急切心情的理解,接着说:“其实问题的重点,就是你的那个笑。你想想,你要是不笑,他会当你在开玩笑----虽然他也不喜欢开玩笑。但是你笑了,还笑得那么得意,他就知道了,你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认真的。毛主席说过: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怕,就怕认真。你看看,连毛主席都怕认真,何况他?”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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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63似乎明白过来了,不停地点头,不但点头,还哈腰,脸上堆满了茅塞顿开后的惭愧与钦佩,“到底是高人,水平就是不一样,下不得地!我向毛主席保证,以后再也不笑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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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闭上眼睛,准备继续打坐。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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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不太明白,想请教你。”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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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半眯双眼,点了点头,示意他问。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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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那他为什么要打我呢?”1963一脸诚恳的问道。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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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阿美进来查房的时候,看见三个病人正坐在窗口下的那一小块阳光里。1963手捂着脸,直勾勾的盯着1985;1974望着窗外发呆,嘴里不晓得在念些什么;而1985,这个可恨的家伙,从自己进门开始,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身体。“臭流氓,死疯子!”阿美在心里骂个不停,但脸上好象又开始发烫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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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巡查完病房,临出门前,护士阿美回头狠狠白了1985一眼,却发现那个家伙居然对自己笑了笑,笑得成熟稳重,笑得一点都不疯,甚至——甚至比以前那个男朋友笑得还要好看。这次阿美关门时没有用力,她是轻轻把门带关的,动作破天荒的温柔。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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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走在楼道间,被一阵风拂过后,阿美脸上的热度渐渐消退。在楼梯口的窗户外面,一丛桃花正开得灿烂,不知道为什么,护士阿美看到它们,竟然莫名其妙地伤心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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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晚上熄灯后,1963头枕那本《量子物理学》,翻来覆去睡不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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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今天他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比微观物理学中的波粒二相性更为复杂的难题。1963从白天想到晚上,从太阳落山想到月亮升起,想得脑壳都大了,还是没想通。难题就是关于1974的那记耳光。虽然,1985为他做了细致深入的解答,但他觉得1985的答案不仅没有解决难题,反而把难题弄得更模糊了。现在他就想问个清楚。1963扭头朝1985的床位望去,黑暗中有个身影正坐在那里,石像般纹丝不动。1963想了想,决定还是不问算了。他从床上坐起来,拿掉枕巾,把砖头厚的书捧到手中,慢慢翻阅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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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月亮此时就挂在窗口,是个上弦月。弯弯的,象把钩子,钩得1974眼睛疼,心里面也跟着疼。1974想把脸转开,甩掉这只钩子,却又舍不得。月光淡淡的,几乎看不见,但可以感觉到。1974感觉到的月光是冰冷的,比秋天早晨的霜,冬天夜里的雪还要冷。于是他开始背诗,背的是长恨歌,当他开始背长恨歌的时候,就不觉得冷了。背着背着,他想起自己是谁了,原来自己是唐明皇,但是杨贵妃在哪里?毫无疑问,她此刻应该在天上,可能就在月亮里。不然的话,月亮怎么会这么勾人?钩得心都是疼的。唐明皇现在好后悔,后悔不该听信那班大臣的谗言,在马崽坡狠心地杀了杨贵妃,糊涂啊!要杀的应该是那些猪狗不如的大臣,而不是爱妃啊!天理何在?!为什么这班家伙非要自己下令杀了杨贵妃,嫉妒!纯粹的嫉妒!!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幸福,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他们好,哪怕这个人是皇帝!这些畜生,还胡乱编造什么“从此君王不早朝”老子早不早朝关你们屁事!朕是皇帝,天之骄子,万乘之尊,可为什么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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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唐明皇真的伤心了,他呆呆地望着月亮,仿佛杨贵妃也正在里面凝望着他,贵妃的目光当然也是忧伤的,应该还有一丝浅浅的怨恨,否则月光不会这么冷。“她一定还在怪朕”,唐明皇喃喃地自言自语“她应该怪朕的,现在连朕都不肯原谅自己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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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长恨歌断断续续的背到最后,唐明皇便哭了,呜呜咽咽的,象个受了天大委屈的皇帝。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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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由爱心生怖;由爱心生恐;若能远离爱;无恐亦无怖。”唱偈的是1985。他盘腿坐在黑暗中,光看身影似乎就是个得道高僧。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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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过了片刻,高僧又加了句“爱为何让人痛苦?只因那忘不了的大腿和臀部。”1974立刻止住了哭声,象是受了惊吓,呆了半晌,才感叹道:“深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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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房间里安静下来,黑暗中,只剩下1963沙沙的翻书声,还在那里时断时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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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阿美在楼道里一阵风似的走过,光听脚步声,就知道她心情肯定不好。这几天,阿美的心情确实不好,不是一般的不好,简直就是糟糕透顶。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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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前天开会,那个狗熊护士长居然当着全体护士的面,当众批评了她!说她工作不细致,不负责。理由很简单----207房这几个晚上天天鬼哭狼嚎的,不仅严重影响了其他病人的休息,还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院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随后护士长当众宣布,扣除护士阿美当月的奖金,并且还威胁,如果207房的状况还得不到改善,那么,她的年终奖都是个问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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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阿美当时很激动,激动得恨不能冲上去和她大吵一通。护士阿美是个容易激动的女孩子,一激动就脸红。不过这次的脸红与以前的脸红相比,有本质上的不同。会上,阿美一直低着头,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也不想看到别人的脸。但耳朵却无法关闭,它只能屈辱的竖在那里,被各种蜚短流长塞满,尤其是狗熊护士长的声音!现在阿美发现,护士长不仅长得象狗熊,脾气象狗熊,连声音都开始象狗熊了。阿美只想从哪里抄起一把大锤,照她嘴里就是几锤,打得她满地找牙!而且还要她把打掉的牙齿再从地上一枚枚地捡起来,吞到肚子里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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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其实阿美心里有一万个委屈,她觉得自己真冤,比窦娥还冤。207病房出了问题,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吗?几个神经最近不晓得撞了哪门子的邪,平时还好好的,顶多小打小闹一下,这阵子突然集体发病,白天睡晚上闹,商量好似的,喊也喊不听,骂也骂不住。她只是个护士,弱女子一个,面对三个精神不正常的大男人,除了喊上几声,还能怎么样?!莫不成要她拿根棍子,每人头上来一下?这应该不是她的职责吧,也做不到呀。你护士长平时除了知道扣钱,欺负我们这些下面做事的人,还能做什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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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阿美越想越气,脸也越来越红,眼泪绕着眼眶转呀转,最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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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散了会,阿美一个人躲在树底下,伤心地哭了一场。哭完后,心里暗暗寻思,没办法了,为了年终奖,以后只能带根棍子上班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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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连着几天的阴雨,下得207房里每个人心头都是湿漉漉的。就连一向作世外高人状的1985,脸上也是灰扑扑的。他仍盘腿坐在那里,但背已弓起来了。有事没事发出几声长吁短叹,象个刚死了老婆,而且还欠下一屁股债的农民工兄弟。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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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631974这对难兄难弟,瘟鸡样的,耷拉个脑袋,看上去和晚期癌症患者没多大区别。两个人每天盯着地面,让人怀疑这地下是不是埋了个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如果让他们再这么一直盯下去,地面迟早是要被盯出个洞来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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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到了晚上,雨还没有停,似乎下得更大了。雨声从沙沙变成了哗哗,天空中闪过几道白光后,雷声便由远及近轰隆隆的开始炸响。病房内,闪电把雪白的墙壁扯得时隐时现,同时扯出几张表情各异的脸。这时候,207房里那六只眼睛都在不约而同地望着窗外。一道电闪雷鸣过后,首先发作的是1974,他大声地朗诵起了曹植的《洛神赋》,表情渐渐沧桑,语调慢慢凄凉。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便会接着作首七步诗,然后痛骂兄弟曹丕了。和1974相比,1963显得比较含蓄,闪电和雷声让他心情澎湃,一些躲藏了很久的理论公式,今天终于浮出水面,异常清晰的在他脑袋里游来游去。不过脑袋好象装不住它们,因为它们突然都跳了出来,在眼前绕成个圈,不停旋转。绕得他头昏脑涨,眼冒金星。1963伸出双手,想抓住它们,但是不行,他什么也没抓到,最后他当然还是继续抓起了脑壳。倒是1985这刻看上去最为从容,他先捋了捋头发,然后挥挥衣袖,开始慢条斯理地唱歌了。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天气都不太合适的话,他的表演应该算是相当完美的。1985唱的是《送战友》,可是战友还没送出去,病房的门却忽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了。巨大的开门声甚至压过了刚才炸响的那个惊雷,很明显,进来的这位开门时用的绝对不是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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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都不准吵!”护士阿美一手握棍,一手叉腰,威风凛凛地站在门口。但是没人理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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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们听到没有,我叫你们闭嘴!!”护士阿美又大喝了一声。可是没人理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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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再吵我就不客气了!!!”护士阿美已经激动得声音发颤了,不光是声音,她握住棍子的那只手也在发颤。还是没人理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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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求求你们,不要再闹了好吗,再闹我的年终奖就没了。”阿美终于放弃了威胁,换上央求的口吻,声音里带着一丝近乎绝望的哭音。然而央求依然无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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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一刻,207病房里的三个疯子正沉浸在他们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他们的世界很单纯,但是没有门,护士阿美只能被挡在外面,永远无法进入。在他们眼中,此刻的阿美,是一堵墙,是一扇窗,是一张床,或者,是一个并不存在的透明人。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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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阿美最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你们都欺负我,我找院长去。”说完她就把棍子一扔,真的找院长去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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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长匆匆赶来了。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跟了六个牛高马大的男护理。护士长昂首挺胸铁青个脸,走得风风火火,带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七个人挟着一阵风,从楼道间席卷而过,所经之处,吸引了不少眼球。小护士们凑在一起,唧唧喳喳猜测:连盖世太保都出动了,肯定出大事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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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行人还没走到第四住院部大门,就听见二楼窗口有歌声飘下:“走哩者越走越远了,眼泪的花儿也飘远了;把心淹过,眼泪的花儿把心淹过了。。。”是1985在唱歌,唱的是陕北民歌《六盘山令》,歌声苍越激昂,与今晚的天气相得益彰。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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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长停下脚步,转头问身边的男护理:“唱的是什么,听着有点耳熟?”“好象是秦腔。”护理答道,见护士长不太明白,接着解释道:“听说唱歌的这位,以前是个大学教授,和一个女学生搞婚外恋,搞到最后女学生自杀老婆跑路,自己也搞到这里头来了。他平时没别的毛病,就爱唱个歌。”护士长听完从鼻孔里冷哼一声:“那倒便宜他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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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推开207房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熏得众人直皱眉头。定睛一看,只见一人正蹲在地上,裤子褪到了脚跟,雪白的屁股下面好大一堆。旁边那位在病房里来回走个不停,边走嘴里边骂,也不知道在骂些什么。唱秦腔的这时改唱梁祝了,唱的似乎是“化蝶”那节,咿咿呀呀且唱且行,且行且舞,两行清泪顺颊而下,看来是动了感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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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护士长巡视完毕大手一挥:“全都给我拿下,每人一个单间伺候!”身后的护理们便二话不说,哗啦一声脚步乱响,如狼似虎般涌进房内,两个招呼一个,特制病服当头罩下,抓恐怖分子似的,将他们手臂往后一紧,连拉带拽地拖出病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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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除了1985,那两个显然还不习惯这种场面。特别是1974,情绪比较激动:“干什么,这是干什么?你们是谁,敢这样对我!你们就不怕杀头,就不怕侏九族?!就。。。呜呜!”刚骂到一半,嘴就给堵上了。1963在一旁瞥见,义愤填膺之下大喝一声:“最高指示----要文斗,不要武斗!”话音未落,便马上享受到了同等待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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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这只洞庭湖的老麻雀,什么风浪没见过?一不骂二不闹,乖乖地站在原地束手就擒,甚至在护理们给他套上那件特制病服的时候,还不忘礼貌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又麻烦你们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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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等人全被带走,护士长最后一个出了病房,看了眼守在门口的护士阿美,说:“听说你今天找了院长?长出息了嘛。”语调不咸不淡的。然后她就站在那里,冷冷地盯着阿美看,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看得很仔细,也很耐心,眼神象在研究某个临床病例。阿美低下头,胖胖的手指在口袋里搅来搅去,搅了半天,搅出一串钥匙,她把钥匙紧紧攥在手心,象攥着根救命的稻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钥匙在手心慢慢发热,又慢慢变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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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最后护士长叹了口气,叹息声很轻,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护士长对阿美说以后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就不要再去麻烦院长了,找她就可以了。院长很忙,没时间料理这种小事。说完她转身走了,走得很慢,一点都不象平时走路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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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四月的风离开以后,经过的地方,能开花的树啊草啊都开花了,不能开的也陆续吐出了新芽,空气里便多了些复杂的味道。这些味道和五颜六色的世界缠在一起,落在眼中,晃来晃去象个巨大的万花筒。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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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站在一棵樟树下,眺望远方那片天空。天蓝得洗过一样,清爽干净,找不到一丝尘埃。这片蓝让1985想到了海,他记得海好象就是这个样子。许多年前他到过海边,站在沙滩上,目光可以走得很远。但现在,他已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以前的岁月是团模糊的雾,不去想,是看不见的雾;想,是看得见的雾。而雾也正在渐渐远去,也许某天,它会象个昙花一现的梦境般,彻底消失,再也找不到,再也看不见。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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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可能是头抬久了,1985觉得脖子有点酸疼,他用手揉了揉,然后转身朝操场走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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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操场里有一帮人在晒太阳,阳光下,他们象一群沉默的羔羊,一言不发,似乎个个心事重重。四周的空气便显得异常安静。不远处的树林里有几个人正在散步,但看上去又不象,因为散步走的多是直线,而且是匀速运动,不会这样忽快忽慢还不停变化方向,所以看起来他们更象在找什么东西。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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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63在围着一棵松树不停的绕圈。绕得兴致勃勃满头大汗。也许是过于投入,对1985的到来他居然没有丝毫察觉。最后转累了,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猛然发现1985就站在一旁,1963立刻建议他也来参加这个运动,1985用微笑拒绝了他的邀请,然后问他,是不是在炼八卦掌?1963猛摇其头,说他正在比赛。1985看看左右,没有发现其他生命存在的迹象,便问1963和谁比赛?话刚出口他马上后悔了,果不其然,1963指着身旁那棵松树,说,和它比嘛,谁先转晕倒下谁就是冠军!看他那幅神气,冠军似乎已是囊中之物。说完他丢下目瞪口呆的1985,继续围松树转了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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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摇了摇头,决定还是走开为妙,他不希望看到悲剧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于是又走到1974那里,打算和他聊几句,但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因为1974正对着一株桃树落泪,神情很是忧伤。这种状态下,聊天显然不合时宜。1985只好站在一旁,观察起了1974那张泪流满面的脸。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1985心里产生了两个疑问,一:树是植物,不是人,不会说话不会叫,可为什么能让人又是哭来又是笑?二:该同志应该是个男的吧,厕所里他那东西也并不比自己的短,怎么每天哭得女人似的,一个男人哪能有这么多眼泪?1985开始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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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但是1985并没有思索太久,毕竟他不是1963,知道再想下去,只会辜负今天这春光明媚的好天气,所以他决定把问题先放一放,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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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离开之前1985顺手从树上摘下几朵桃花,递给了忧伤的1974,并语重心长地说:“别想太多,花有的是,身体要紧。”1974表情木然地接过花儿,呆呆地看着它们,眼中痛苦的成色渐渐转浓,仿佛此时他手中捧着的不是花,而是心爱情人的尸体,他两片嘴唇开始上下颤动,鼻孔一开一合,最后“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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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倒霉的1985先是被吓得一哆嗦,反应过来后,脑袋里迅速闪出一个字----逃!有多快逃多快,有多远逃多远,然后他就象匹奔驰的骏马,穿过树林,越过草地,跳上跑道,最后窜入操场,躲进了人群之中。消失得比落入大海的水滴,混进大漠的沙砾还要干净,还要彻底!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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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桃树下1974仍在放声大哭,如果他知道1985是被自己吓跑的话,可能会哭得更伤心。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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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几个护士远远地站在那里,嗑着瓜子开玩笑,年轻的笑声就象天空中飞过的鸽子,与瓜子皮一道,在她们红润的嘴唇里快乐地飞翔。这时有个护士似乎听见了什么,目光扫过,发现声音来自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她看见树底下有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好象在哭,便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同伴,“你看那人在干嘛?”同伴飞快地瞟了眼,说:“管他,只要人没死,爱怎么闹都行,不关我们一点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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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此时操场里也有一双眼睛在注意1974,越过寂静的人群,他的目光闪烁游移,象只刚刚逃过一劫,仍惊魂未定的老狐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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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第二天早晨,1985一觉醒来,发现窗台上多了样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个玻璃瓶,瓶子里还插了几支桃花,粉红色的桃花看上去很鲜艳,显然是刚摘下不久。联想到昨天发生的那幕,1985轻易便猜到了这是谁的手笔。他往1974床上望去,果然,那个家伙正对着窗台发呆,准确的说,是对着那几朵桃花发呆,忧郁的眼神与昨天如出一辙。1985叹了口气,最近1974状态很不理想,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他觉得作为一个相交多年的病友,207房的创始人兼首席心理问题专家,有责任,也有义务对1974同志进行一番深入细致的开导,帮助他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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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于是双方之间展开了下面这段谈话。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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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桃花开得不错,很漂亮。”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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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又不是桃花,怎么知道它漂不漂亮?”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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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知不知道它们漂不漂亮?”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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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因为我不是你,所以不知道你看桃花的感受。同样的道理,因为你不是桃花,所以也不可能知道桃花的感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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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请你回忆一下你刚才说的第一句话,你说‘你不是桃花,怎么知道它漂不漂亮’,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你已经知道了我当时的感受,不然的话,你又拿什么来否定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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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63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没过多久,眼睛又飞快地睁开。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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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因为从逻辑学的角度分析,我的推断是合理的,而你的逻辑是错误的。你用一个似是而非的概念粉饰自己逻辑中的错误,看起来错误似乎消失了,但是,错误就是错误,无论你怎样挽救,它仍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客观的摆在那里。用一个错误挽救另一个错误,决不会负负得正,只能是错上加错。”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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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好了好了,赏花而已,不用这么认真吧?”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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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只是就事论事。”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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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谈话暂时中断,1985拍着额头想了半天,决定改变策略,换个话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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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读过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没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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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当然读过。”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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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对其中那篇‘说教者’有何感想?”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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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没有感想,我讨厌这个老疯子。”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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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恩,这个尼。。。这个老疯子有些话,还是很精辟的。比如那句:女人憎恨男人----铁对磁石说:‘你吸引了我,却无法维系我’,很深刻,入木三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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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不过是个歧视女人的自大狂而已。”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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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不会吧?是不是有点言过其辞?据我所知他还是比较尊重女性的,虽然他说:‘当你准备去见一个女人的时候,请不要忘记带根鞭子’。这个鞭子当然不是真的鞭子,他只是提醒男人不要因为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尊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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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那女人的尊严呢?是不是女人为了男人就可以放弃自己的尊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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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个。。。当然不是,只是。。。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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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那你什么意思?”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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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的意思是。。。应该是那个老疯子的意思,他只是站在我们男性的立场来阐述观点,言辞虽然刻薄了点,用意还是正确的。”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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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正确?原来你也是个歧视女人的自大狂。”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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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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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敢保证这辈子就没伤害过一个女人?”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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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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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曾伤害过一个女人,一个曾经爱过我的女人,同居的那几年,我让她怀了12次,她为我流了12次。最后一次她流完产回来,说医生告诉她,她以后再也怀不上了。你知道当时我说什么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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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你一定很伤心。”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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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说你用了多少钱!然后从她包里翻出钱包打开数了一遍,看她有没有撒谎!”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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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没有说话,他第一次发现,1974的眼泪,也并不是那么可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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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她躺在床上,脸色蜡黄,一句话也没说,就这么一直看着我。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样看我,那种眼神我从没见过,所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遍遍数着钱包里那几张为数不多的钞票,我不知道床上的被子里还躺了个人,一个刚做完手术,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做母亲的女人。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明白过来,那一刻,在她眼睛里,我已经死了,她是在看一个死人。”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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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长长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失败了,他把身体往后一仰,重重的倒在了床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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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吃饭的时候,1985端个饭盆,一个人坐在饭堂一角,神情比较郁闷。中午食堂里搞了猪蹄,这是他平时最爱吃的菜,但是今天1985没有胃口,猪蹄啃到一半,居然啃不下去了。剩下半只就奢侈地扔在了饭桌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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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食堂大师傅老刘经过时,瞟了眼饭桌,问1985:“怎么,味道没搞好?”1985勉强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胃,示意今天胃不舒服,老刘作恍然大悟状点点头,然后哼着他的河北小调走开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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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时候1963提着个空饭盒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1985对面,满脸笑嘻嘻的,看样子心情不错。1963说你猜昨天比赛谁赢了?1985一时没回过神,比赛?什么比赛?1963起身做了了转圈的动作,1985这才明白过来。虽然他对比赛结果一点兴趣也没有,却不忍扫了1963的兴,便问他谁赢了?1963说本来是我赢了,但是它赖皮,死活不认输,最后我只好迁就它一下,算是打个平手。1985哦了一声,把目光转到了饭堂外的草坪上,那里有两只小狗正在亲热。偏偏今天1963兴致很高,一点都不介意1985冷漠的态度,他起身拉住1985的手,说,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的新发明。也不管1985同不同意,连拉带拽将他扯离座位,一路拖着朝水房走去。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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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此时1985恨不得1963立马变成一只足球,然后飞起一脚把他踢出食堂,最好是直接踢进开水桶里!自己再就地挖个洞躲进去。都几十岁的人了,小姑娘似的手拉手一起走象什么玩意?!他使劲甩了几次手,居然没挣脱,看看四周,似乎也没人留意他们,正暗自庆幸,不曾想目光与1974撞个正着,1974正坐在一个角落里喝汤,看到1985他们,汤勺突然一顿,停在嘴边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惊讶与猜疑。1985赶紧低下头,刹那间,一张老脸红光满面。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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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好不容易进了开水房,1963终于松开手,1985这才长出一口气。只见1963从墙角提起一只热水瓶,跑到水池边灌了满满一瓶自来水,盖上木塞后走到1985身边,又变戏法般掏出一个打火机,咔擦一声,打燃火焰,放在热水瓶下烤了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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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此时王医生正好从门外走了进来,见到1963的古怪举动,不禁好奇,问1985,他在干嘛?1985摇摇头,下巴朝1963一努,示意你去问他。王医生便笑着问了1963,1963见是王医生,表情立刻严肃起来,说我在做个实验。接着,他便向身边这两位解释起来:“众所周知,海水是咸的,淡水不咸,所以淡水的比重要比海水轻,会漂浮在海水之上。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个原理,将海水降温淡水升温,当两者之间的温差达到一个标准值的时候,那么,两种不同的水质之间就会产生一个对流层,通俗的说就是一个由温差带来的暗流通道。众所周知,海洋里有很多这样的暗流通道,它的特点在于,任何物体一旦进入这个通道,就能够和它一道移动,而且速度很快。同志们,请用你们的脑子想想,如果将一条潜艇放进去,结果会怎样?结果当然是潜艇可以在不必借助任何能源的情况下,随这个通道,去任何它想去的地方!”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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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旁的王医生听得很仔细,听完后他觉得这个想法有点意思,大胆新奇,很有创意,于是他点了点头,先对这个伟大设想作了肯定,接着他提出一个疑问:“想法很好,值得商榷。但是,我想问一下,如何才能将海洋中的咸水全部降温,又如何才能将陆地的淡水全都升温?”1963淡淡一笑,笑得比较轻蔑,“这就不是我的问题了,这是我留给你们人类的一个难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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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和王医生一道离开了开水房,留下1963在里面继续做实验,只是离开之前,王医生告戒1963,实验不要做得太久,把热水瓶烧坏了,是要赔的。出门后王医生问1985,1963平时是不是也常有这种古怪的想法?王医生是心理学硕士,比较重视病人日常生活中的某些细节。1985抱歉地摇了摇头,说,我们虽然在一个病房,彼此间其实也不是很熟,当然,主要责任在我,平时对他的关心确实很不够。王医生点点头,轻轻拍了拍1985的肩膀,目光中既有理解,也有赞许。他说:“你是这里的老同志了,而且马上就要出院了,所以平时更应该多关心关心这些病友,要和他们多交流,多沟通。”他把快掉到鼻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接着说:“你现在的身份比较特殊,比我们更方便接近他们,也更容易获得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这点很重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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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目送王医生的背影离去之后,1985那张原本谦和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然后他“呸”的一声,朝那个方向吐了口浓痰,吐得又准又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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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转眼又到了年底,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下过之后,医院里上上下下便开始忙碌起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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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年一度的年底评估,此时正在紧锣密布运行当中。作为院里的头等大事,上至院长,下到各科室的头头脑脑,都非常重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紧张有序的工作场面,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在上演。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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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同其他许多单位一样,收获的季节也是流言满天的季节。在评估报告还没出来之前,流言已经象感冒一样,传遍了全院大大小小每个角落。今年流言的主题与1985有关,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1985马上就要出院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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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般来说,病人出院是件很平常的事,平常得不值一提。如果病人只进不出,那么医院就不叫医院了,改叫火葬场才对。1985之所以能享此殊荣,原因是多方面的,抛开其他的不说,单是他与院长之间的那段传闻,便足以证明为什么会有人拿他出院这种小事来做歌唱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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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以前,评估小组组长一般都由院长本人亲自担任。首次评估1985的时候,院长问了他三个问题,分别是:一加一等于几?一年有哪四季?你希望继续住在这里,还是回家?1985答得很快,而且答案非常标准。院长很高兴,决定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他回答无误,就可以直接办出院手续了。院长问:“出院后,你打算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1985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答道:“出院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你爱人上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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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第二次评估仍由院长主持,轮到1985,院长仍先问了三个与上次大同小异的问题,1985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于是院长一高兴,又提出了最后那个问题,“出院后,你准备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这次1985想都没想,直接答道:“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你爱人上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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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院长麻起胆子硬着头皮继续主持评估工作,按惯例,问完头三个问题后,院长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但终于还是问了:“出院后,你打算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1985淡然一笑,说:“出院后,我希望能重新投入工作,好好做人,让自己早日融入新的生活。”院长松了口气,正准备在评估报告上签下自己大名的时候,忽然听见1985又补充了一句:“先混出个人样来,然后再勾引你爱人上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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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从此以后,院长便再也没有主持过评估小组的工作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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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所以长期以来,院长对1985一直比较重视,对他的康复出院由为重视。并亲自指示评估小组的相关人员,在1985同志的出院问题上,要严格把关,不能有丝毫马虎。院长说,1985同志病情的康复,不单是他个人的大事,也是医院的大事。这不仅直接影响到本院在整个医疗系统内的声誉,还关系到本院医疗水平在人民群众中的口碑。任务艰巨啊同志们!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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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今年的评估工作由沈副院长主持,副院长单独对1985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检测后,发现结果是可喜的,各项指标都令他非常满意。然后沈副院长在第一时间将这份评估报告送到院长办公桌上,看完报告后院长摘下眼镜,两根手指在眉心处捏揉许久,方问道:“这次检测结果,可靠性有多少?”沈副院长满怀信心答道:“百分之百!”接着又补充道:“按照您的指示,对1985同志病情的评估我们严格把关,工作绝没有一丝马虎。”院长便点点头,将眼镜重新戴上,神情中散出如释重负的轻松来。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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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走的那天,场面比较热烈,很多医生护士都前来送行,送行的队伍排成了一条小龙,龙头自然是院长大人。他老人家一只手握住1985的右手,另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动作亲切而不失庄重。一边拍院长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出院后好好工作,重新做人,不要有包袱,以后的路还很长,但前途依然是光明的嘛!”一席话让1985半天摸不着头脑,看场面象是欢送英雄,听别语疑为刑满释放。末了,院长还不望关心一下:“今后,如果在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找组织,能解决我们尽量解决,这里,就是你的半个家嘛!哦,对了,出院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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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将1985送出医院大门,然后目送他上了辆出租之后,众人方渐渐散了。院长背着手朝办公室走去,脸上还存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方才1985的回答令他很满意,也很放心。回想这几年走过的风风雨雨,众多感慨一时间塞满了他的胸口,院长抬头望向远方那片绵延起伏的山丘,忽然叹了口气,不容易啊!</P>
<P> 10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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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85走后,207病房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许多。剩下的两个人平时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中度过。1974整天对着窗台上那瓶桃花一言不发,桃花当然早已枯萎凋零,只剩下一截连着几片枯叶的树枝,怪模怪样的留在瓶子里。偶尔有风经过,吹得这些枯枝残叶瑟瑟发抖,远远望去,象是一声声短促的叹息。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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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而1963,现在已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了他那些天才的发明设想当中。在一些寂静的深夜,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地上思考问题。想不通的时候,就会习惯地将头发抓来抓去,抓到后来,头发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边上一圈,护着中间寸草不生的头顶。不过1963对此并不介意,他认为这个新发型让他更加酷似晚年的爱因斯坦。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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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一年后,老护士长退休,接替她位置的是护士阿美。此时阿美已经结婚,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一天到晚,医院里到到处都是她匆忙的身影严肃的脸,很多人说,她现在越来越象以前的老护士长了。 </P>
<p>
<P>       又过了一年,1974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而且有些不大光彩-----他是在厕所里去世的。据目击者说,当时蹲下去人还好好的,后来突然一屁股坐在便池里,就再不见起来。边上的人都以为他睡着了,谁也没理会。后来直到医院快下班的时候,工务老张进来打扫卫生,才发现他整个人都硬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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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让人不解的是,1974死的时候表情很奇怪,平日里那些固定的忧伤不见了踪影,却有一丝神秘的笑容挂在上面,许多人对此都心存疑惑。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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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1974死后1963般到了别的病房,腾出的207又住进了三个病人。他们住进去的第一天,就把窗台上那只装花的瓶子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其中一个开始往墙上贴画,希奇古怪的画贴满了整个207的墙壁,据说这些作品都是他都多年的心血,同室的人见到之后,开始管他叫毕加索。</P>
<P>  后记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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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写完这个短篇,心里象撂下了个担子,清爽了许多。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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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看完回帖,很高兴,有这么多朋友关注,值得高兴。所以我要感谢,感谢这些能在百忙之中看小说的朋友,你们的支持很重要。正如小说离不开生活,作者更离不开读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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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在写这个短篇之前,曾想,写点什么好呢?爱与恨只是过眼云烟,生与死也似昙花一现。后来突然想起了故乡的三医院,老株洲都知道它的别名是什么,于是便乐呵呵地写开了。刚开始打算写成一个搞笑点的东西,博留步诸君会心一笑。可是到后来,发现变味了,与初衷似乎离得远了点,也罢,是什么就是什么,江水在岸月在天。 </P>
<p>
<P>        每个人其实都很复杂,身体里藏了很多个不同的自己。什么时候展出哪个,看环境,看舞台。正如这网络,这论坛,我们将自己美好的侧面展露,同时观赏别人的侧面。不好的,只有自己和最熟悉自己的人才能看到。于是在小说里我把自己三个不同的侧面展出,希冀用文字剖析分解他们。我用了很多精神,也用了很大的勇气。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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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我一直认为,真正写字的人,最起码需要具备的,就是勇气。敢于把自己身体里那个最丑恶的侧面,展露在阳光底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前。因为如果你不具备这种勇气的话,真实将会离你很远,而文字需要表达的就是真实,用虚构的场景来透析真实,没有真实的思想,文字将是干枯,虚假,做作的。 </P>
<p>
<P>        现在很多朋友都不看小说了,这很正常。生活节奏的加快,精神负累的沉重,每天面对焦头烂额事,那有此等闲工夫;还有很多朋友认为小说太假,离生活太远,不够真实,那些虚假的面具已经让人心烦,虚假的小说更是不堪一读。所以,认真写字者几成稀有动物,在旁人看来,这事似乎只有多愁善感的男女才会热中。当然,这也很正常。 </P>
<p>
<P>        那么什么才是不正常呢?我想,也许只有一个字---心。集体无意识状态下空虚的心。 </P>
<p>
<P>        曾有朋友说文林里面都是些无病呻吟的人,而且还有文人相轻的臭毛病。我笑得半死,如果说我等也算文人的话,那么,满世界皆为骚客了。我们和论坛里所有人一样,都是过客,只是这些过客闲暇无事时,爱写俩字罢了。我们在文林里抛头露面,写点东西贴在上面,并不是想证明什么,也许有人认为我这样说是矫情,但说句真心话,我是这么认为的。真正的大家是你们,是你们这些潜藏在水下,坚持多言必穷,不如守中的看官。我们只是漂在水面那层细浪,而真正的激流,是水下的你们。也正因为知道自己水平低,所以才敢献丑,抛砖引玉,才是本意。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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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不要让文林太寂寞,纵使生活磨灭了激情。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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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不时也常看到,常有些小友在此停步,留下些笔墨,煞是可爱,可惜无人喝彩。人都是需要鼓励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多些鼓励,世界将会更美。文字是没有界限的,心境虽有高低,笔触却是相同。文字纵有无数种种组合,其目的只有一个-------倾诉。欲望地倾诉,情感地倾诉,思想地倾诉。每个人都需要倾诉,当然更需要有人倾听。 </P>
<p>
<P>        当时光之手抚去心中那层岁月的尘土,多年以后,我们会知道,原来曾经的那些故事,也很美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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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只要心中有爱,自然欢喜自在。</P>
作者: 顾耀峰    时间: 2007-8-4 13:31
还是挺好看的。后记不好,煽而虚。
作者: 邱雷    时间: 2007-8-4 13:31
<>“1963在围着一棵松树不停的绕圈。绕得兴致勃勃满头大汗。也许是过于投入,对1985的到来他居然没有丝毫察觉。最后转累了,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的时候,猛然发现1985就站在一旁,1963立刻建议他也来参加这个运动,1985用微笑拒绝了他的邀请,然后问他,是不是在炼八卦掌?1963猛摇其头,说他正在比赛。1985看看左右,没有发现其他生命存在的迹象,便问1963和谁比赛?话刚出口他马上后悔了,果不其然,1963指着身旁那棵松树,说,和它比嘛,谁先转晕倒下谁就是冠军!看他那幅神气,冠军似乎已是囊中之物。说完他丢下目瞪口呆的1985,继续围松树转了起来。”</P>
<>从这一段开始,1985的形象忽然变了,如果说之前的描述让人以为作者有些代入的想法,那从这里开始,1985作为一个对象,从代理叙述者的角色上剥落下来了。这样的处理不连贯,画得不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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