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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旅途(青春文学,大家不要骂,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发) [打印本页]

作者: 街角的蔷薇    时间: 2007-8-4 13:31
标题: 旅途(青春文学,大家不要骂,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发)
<DIV class=diary_datetitle>2005-12-14</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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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D><BR><BR>陶思哲的爸爸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养了18年的乖孩子,给他争了几口不必要的气就毅然背叛了他。手接触到思哲脸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潮湿。泪水在灯光里闪了一下,像突然坍塌的玻璃墙一样七零八落。这一巴掌意味着他18年心血的支离破碎,也许对思哲来说,却是十八年来第一个开始。<BR>老师通知思哲的爸爸来学校领人的时候,他正在家里犯愁。单位肯定是没保障了。听说很快要解体,然后买断工龄;千辛万苦找来的活计也有几天没工作了。他刚吃完饭,边看电视边琢磨着这日子应该怎么过下去。思哲跟人家打起来也是在饭后。饭前刚刚发表成绩,思哲在年组180多名。虽然这成绩在一般人眼里也算优秀了,但对于思哲来说却是历史新低。思哲想,也许现在就是时候了。吃完了饭卡剩余的钱,从食堂回来的路上,他抄起个板砖冲着前面的一个小子砸下去了。还好前面那一群小子里已经发现不对,推推搡搡,一砖头下去,除了散落的红色的粉末,什么都没能激荡起来。思哲本以为会看见血像湍急的瀑布飞泄出来。至于和这小子的过结,暂且不提。思哲前阵子刚刚让学校送到家里。因为抽烟。就抽一根烟,学校抓住就非得开除。他爸连夜找车把他送回来。第二天又找校长,找老师,求爷爷告奶奶,可算把孩子送过去上课了。不过学校说要开除学籍留校察看。反正就是再犯错误就立刻滚蛋。思哲当时就想差不多该走了。思哲的爸爸听到打仗这个消息什么都没说,又借了单位的车和司机,大老远去在郊区的学校接他。直到家门口一切都是平静的。<BR>思哲看到妈妈坐在门口,等着他。脸都白了。马上问,到底怎么回事情。思哲看着可怜的,夹在中间的妈妈已经无力说话。就是给人家一砖头,没打到,学校勒令退学。思哲爸爸脱了鞋,还什么都没说。回手就是那个震耳欲聋的大嘴巴子。思哲还是没噙住泪水。“你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大家都不算激动<BR>思哲看着这个仿佛突然间陌生的男人,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和妈妈之间有什么故事发生,不过众口烁金的力量,让思哲一直怀疑自己的血液是不是来自这个面前苍老的男人。更何况爸爸是大眼睛,整个单位数他眼睛最大。人们都亲切地叫他爸爸“大眼眦”(东北方言中一种类似老鼠的动物,具体属性不详),而思哲的眼睛却小的可怜,可怜巴巴的可怜。他也搞不懂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小时候大家都说他丑,是从垃圾站里拣来的,七岁以前他深信不疑,估计现在阴影还是未能散去。好像知道内幕的人们都只愿意在背后咬耳朵。他也懂事了,在隐隐约约的,咬耳朵中,感觉到一点点真实。什么都无所谓,爸爸就是爸爸。妈妈在旁边什么不能做,她大吼着,你干什么啊。有啥话好好说。思哲想这是最近十年来爸爸第一次打自己。小的时候爸爸时不时就对自己发脾气,眼睛瞪的要冒出来一样,也真的让他害怕,所以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他的性格一直都是谨慎,规规矩矩的。胆小的性格也让他更专注于学习。但是上了高中,那种突破传统市侩的叛逆就从他心中踊跃出来。他的思想就像一只挣脱的困兽,开始嘶喉,开始撞击。他再不是那个规规矩矩学习的好孩子了。他抽烟,喝酒,打架,看课外书,玩哲学,写文章,诅咒这个社会。除了嫖娼,杀人,放火,什么都想干,什么也都能干的出来。学习成绩下降,也理所应当。<BR>刚开始感觉到这个嘴巴子,和飞溅的泪水,思哲愣了好久。本以为自己是个男人了,什么事情都能一个人扛,可是还没扛住这简简单单的一巴掌。在外面挨多少拳头和皮鞋的脸就禁不住这轻轻的一巴掌。爷爷也在旁边大叫,“干啥呀你这是。不想让我活了!你呀!”。听了爷爷的话,思哲回过神来,径直走进屋里。不过他没有习惯的关上门,而是立刻打开衣柜,找了一个比较喜欢的包。装一些随身的东西。他边收拾边对爷爷说,“没事,爷,我出去走走,过两天再……”这话快说完的时候,就说不下去。他知道这一走就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可是还是不能多带衣服。毕竟出去闯荡,没多少空间。他突然又感觉到一丝丝欣慰,设想了多少次的场景,今天突然真实了,而且活生生就在他面前,甚至有点轻车熟路的感觉。唯一不足的地方是没想到眼前的场景竟然模模糊糊的,就仿佛眼镜片上有一层霜,让他不得不时不时摇摇头,把眼泪揩到一边,再接着收拾。妈妈马上过来抢他的包,吼着“你这是干什么!”那样子认真的很。思哲只是愣愣的看着她,喊了一句,“妈!”这话听起来隽长又无奈。他妈妈竟然愣住不动了。看着他继续收拾。显然她也经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她肯定想不明白,一直都是好学生的思哲今天怎么就非得要退学呢。思哲三下五除二收拾完,她稍微定了定神,然后把思哲的钱包拽了出来。本来想塞点钱进去,可是她身上没多少钱,锁住的存钱的抽屉钥匙还在门口。他爸爸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方,这让他看见了还不得喊聋了她。她灵机一动,顺势从思哲的书桌上抽起一只笔,三下两下记下了思哲的银行卡号码。思哲准备走,才发现钱包已经在妈妈手里。思哲拿起来。妈妈还是不肯让他走。他说,妈,我出去闯两天,不行我再回来。外面传来了怒吼,“滚蛋,这辈子你都别回来。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思哲看着泣不成声的妈妈,把包从右手传到左手,然后用右臂把妈妈抱在了怀里。他的个子很高了,妈妈在他怀里仿佛一个寻求庇护的孩子。好像思哲真的长成了一个男人,能撑起这个女人和这个世界。他把下巴低得很低,然后跟妈妈说,“没事,随时给我发短信。”然后告别了已经回到屋里,躺在床上,一脸怒色的爷爷,就出了家门。<BR><BR><BR>这时候的东北很冷,第一场雪让长春银妆素裹。晚上的长春很美,满天遍野的雪,把灯光照射在天上。抬头的时候整个天都是橘黄色的。大街上除了两排路灯,就只剩下脚底下的咔咔声。思哲穿的不多,加上刚才的一出闹剧,现在已经微微颤抖起来。拿着包的手也很快通红通红的。好几年都没这么冷了,零下20多,不禁让他想到当年的年轻气盛,大早晨起来去跟朋友踢足球,手都冻的没知觉。思哲打开钱包,还好有刚刚拿到的这个月的伙食费。200多,够火车票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么容易就离开了家,就真的走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旅途上来。他早计算过,刚刚拿到的《青年文摘》征文发的钱,《萌芽》发的稿费,还有一些书发的钱,虽然让他挥霍的不少,但也有1700多,加上外面别人欠他一点点钱,一寒做的书也很快发稿费了。应该能支持他两个月。退路是早就想好的。他先侃价,然后打车到了火车站。长春到上海的1348次列车是下午四点多,可惜错过了。但也没办法。只能找个网吧,写点东西,熬到明天,到上海。<BR>上网的时候,思哲找到了她。前阵子,她开始是好啊好啊的说等他来,可是随即就反悔了。她说好弟弟,还有200多天了,成绩又不错,去一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捏(东北方言)。他说专业不是他想要的,这个消费经济的年代文凭什么都不是。她拗不过这个固执的孩子。于是说,思哲如果离家出走,她肯定不要他。但是以前说归说,即便不是兄妹,也彼此爱护着。她说现在在浦东,她前男友和她交了一个地下室的房租还有半年到期。说完这个就哑然了。大家都很尴尬。他们交换了手机号,然后就等着明天的火车了。<BR>思哲还是决定先投奔她那里。好像自己除了她就没什么再好的朋友了。当然这次去肯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但是一时半会也想不了这么多。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见外的。她家离思哲家不远。现在她在上海某师范大学读书。自从她告诉他,她怀孕了,思哲就知道她是个让人感觉到安全的好姐姐。她的男朋友在她堕胎后不久,就编了个可笑的理由跟她分手了,这理由可笑到思哲感觉那小子不当作家真是白瞎。也就是前不久,她就单身了。而且她还是不肯从原来的梦里醒来,执意说要把堕胎的钱还给他。思哲说她别傻了,她还是说什么事情都能一个人扛过来。这以后,他们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姐弟”了。思哲发完稿费曾经说要给她,帮她把钱还上,至于还不还给自己,就无所谓了。但是她执意不肯。她说她已经有个地方可以打工了,不久就能还上。这时候,弟弟却又拗不过姐姐。<BR>晚上12点多,思哲在网吧里感觉一点点累。妈妈发来短信,问他在哪里。他说他在外面。妈妈说没关系,等他爸爸气消了,他再回来。他说不用了。他好久就想出去闯闯了。妈妈说你身上哪有钱啊,不够用赶紧跟他说,说明天给他打过去一千,让他省着点用。家里面也不是太宽裕。他说不用了。能够一阵子的,是在不行再管她要。然后嘱咐妈妈早点睡,没多少电了,就关机了。第二天熬过去,他到超市买了点吃的,就上了火车。1348次,长春——上海。<BR>坐火车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30左右个小时的硬座火车。他经常就会发呆,看着擦肩而过的辽宁,河北。他开始一点点打开记忆。回想起这么冲动的自己。回想起过去和突然改变的人生。<BR><BR><BR>也许没有她,就没有他的第一次单独旅行;没有那次单独旅行就不会有他的新概念一等奖;没有新概念一等奖他就根本不会写东西,卖钱;不写东西卖钱,他肯定不会有想出去做流浪写手的想法。其实他真的很喜欢一点点的走,发现一些隐藏着的,虚伪的现实。没完没了的理科题,让他感觉到愤怒。一提到受精卵,合子,配子,就让他想到上海的姐姐。一切都太虚妄。也许这很大程度上还是尼采的超人哲学和叔本华的浪漫悲观主义哲学导致的,但没有新概念那些朋友,他也根本不会有看哲学的冲动。后来维特根斯坦和德里达就让他的思维逻辑和语言逻辑混乱到难以附加。出走,应该是他唯一的路了。上不上大学他真的不在乎。一个理科专业,然后干一辈子自己不喜欢的物理,或者化学。然后老成一堆粉末。一想到这里他就绝望。他想,还是应该整理整理自己的旅程。想想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么不现实的今天的。<BR>想着想着,也许就能睡着了,到了明天半夜11点多,就能第三次踏上上海的土地了。<BR><BR><BR>初二的时候打反恐,初三的时候聊QQ。认识了她。这之前他就认识了现在的姐姐——渊博。但是好久都没联系,大家都有事情要做。他要考试,渊博要谈恋爱。但初三的时候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女孩子,高三的女孩子。理由也是同样的,让他感觉到安全。也许这个理由会怡笑大方。男孩子都有保护女孩子的欲望,怎么会在女孩子那里找安全感。但是他敏感自闭的性格,让他时不时落进漫无边际的惶恐之中。后来他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论》和《梦的解析》里多少找到点根据。从小父母不合。一直都是奶奶带大的。俄狄尼普斯情结突然没有了对象。这应该在他心理留下了很大的空缺。她是第一个打开他心扉的人。她叫苏丽妍,住在松花江旁边,黑吉交界的一个叫肇源的小镇里。他记得那大半年都是她支撑着他走过来的。好学生的压力很大,而且一旦考不好,就是父母和老师疑问的眼光。那时候他习惯每天利用20分钟或者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给她写信,然后封好。突然又想到一点,打开,接着在旁白的地方写,再封好,再打开,最后没地方写,只能再添一张纸。这可能跟多少也锻炼了思哲写作能力。这么着,初三就结束了。初三毕业了,他只身一人,拿着仅有的一百多元的存款,就去找她。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人旅行会这么难,除了目的地,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连100多够不够都不知道。当他畅游在松花江上,听着隆隆的马达声,提心吊胆的想会不会因为非典巡逻被发现然后拘留24小时。找到她。他仿佛得到了世界。可是得到了世界,他仿佛又丢失了自己。原来一切都没那么美好。只是平静的如松花江上的水。但是对她的喜欢,还是有如习惯一样一如既往。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剩下2块钱。他还是习惯每天用零用钱到网吧在她的QQ上打成百上千次的“我喜欢你”或者“我好想你”。思哲从来都不会用复制粘贴,因为每打一次他都感觉到幸福。但是事情并不是那么完美。她开始疏远,然后甚至讨厌,感觉到累赘。她对他说,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但是不管心有多碎,他还是没忘记天长地久的誓言。她当初说最喜欢的作家是郭敬明。他就为了她,在书店等了好久等来那个小小的,精致的写手。她因为找到了郭敬明的联系方式而骄傲。思哲就说,他早晚有一天会超过郭敬明。尽管当时他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甚至连自己都不相信能实现自己的誓言。年轻的誓言,就仿佛天空中璀璨的繁星,隽永,实质却伤痕累累,遥不可及。但是谁会想到,上天真就给他这样一个机会。他把和她的故事,写成了文章,寄给座落在上海市巨鹿路675号(如此熟悉)的《萌芽》杂志社。不多久,竟然就拿回了一等奖。入围的时候甚至自己都不承认那个人就是自己。直到收到一摞挂号通知书那天,他才彻彻底底感觉到,时机可能就这样成熟了。原来梦是可以圆的。那是他第一次去上海,一个文化和经济如此繁华的城市,繁华的让他险些迷失了自己,迷失在高耸入云的楼下,迷失在灯红酒绿的街道或者层峦叠嶂的高架桥下。<BR>也就是回来的不久,他深爱上哲学,有如爱她一样爱上哲学。也许上天是公平的,就像上天在赋予他一点点才气之时,没有赋予他英俊的相貌,上天赐予他哲学,却夺走了他的爱人。就在苏丽妍收到思哲寄给她在上海买给她的,一个黄色的,手工编织的背包的时候,她再也不忍心把事实隐瞒下去。她告诉他,其实半年前她就已经有男朋友了。这时候思哲才明白为什么晚上放学10点,零下十七八度,站在冰冷的公用电话旁,哆哆嗦嗦的打到她寝室,一直都是占线。为什么她告诉他,她真的做了一切能做的。那天,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思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被挖走了心,那颗心被摧残在青春的洪流中。苏丽妍就这样,带走了思哲的幻想,思哲的梦,和所谓的前途和誓言。她也许就是妲姬,新概念,也许就是空心菜。自己就成了无心的人。他曾经说这辈子一定要抱着她站在外滩上看黄浦江和东方明珠,还有一片浓绿的世纪公园和陆家嘴。但是恐怕这辈子就只能一个人欣赏泛黄褪色的江水。<BR>这之后不久,他和现在的姐姐,渊博,恢复了联系。他知道了那个美丽的谎言和她怀孕的消息。第一次谈话让他感觉到好笑。他马上要从QQ上下了。但是为了简短节说,互相通报一下大体的情况,渊博告诉他,她长了个瘤。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这个瘤是那个思哲没见过的男人故意留在她身体里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思哲浑身都在颤抖。他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人那么不负责任。难道女孩子的贞操,就只能换取男人一时的欢笑?从此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做个正直的男人。<BR><BR><BR>马上就要下车了。他开机,发现妈妈在昨天两点的时候发短信过来问他在哪里睡觉,好不好。他差点又让眼泪偷偷从眼角溜出来。他说很好,他睡的很好。他在上海呢。上海的朋友有地方让他住,吃住都不是问题。现在他正在用朋友的电脑写文章,说很快就快拿到一笔稿费了。让她不要担心,注意身体。<BR>下了火车。一切驾轻就熟。他已经来过这里两次。以前都是受《萌芽》之约,直接赶到泰安路招待所。泰安,广西,光都三个招待所是新概念人的老巢。泰安便宜舒适,广西便宜不舒适,光都是昂贵舒适。火车站下车右行300米左右,就是113路。直达泰安路。他发短信给渊博,问她在哪里。她说她就在租的地下室里。为什么不早给她发短信,她好来接。思哲说,这又不是第一次来上海,上海的交通路线他基本都掌握了。他要她在陆家嘴的地铁口等,至于但是一时着忙,她忘记嘱咐他哪个出口。紧接着思哲就坐上了地铁。地铁很快就把这个远方的弟弟呈现在姐姐面前。简约,素色,半长头发,无框眼镜。浓重的眉毛和夹杂在其间的沧桑或者说老气横秋的面庞。<BR>思哲见到她。还是马尾辫,不怎么峻峭的看不出年龄的脸,一点点雀斑。艳色的搭配。跳动的眼睛和不爱展开的柳叶眉。彼此凝视,却恍如隔世。唯一一次见面还是高一的时候,两个人都傻傻的,拘谨的要命。说话都软绵绵的,仿佛对方都是自己的宠物,生怕吓坏了彼此。<BR>见面之后她嗔怪他几句。但人都站在面前了,不可能让他立刻坐火车回去。她说他不应该这么不负责任。他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其实他在想两个月后的生活费从哪里出。一般在杂志发文章可以拿到200块。一个月至少也得发5篇。而且最快也只能两个月后拿稿费。在杂志发东西还不是长久之计。为了能稳定维持下去,只能写长篇。可是他手边一没电脑,二没杂志社。一切都只能从新开始。成为一个职业杂志写手,也是困难的。必须了解杂志的特点,和编辑的关系必须得熟,要不一篇稿子不一定压你多长时间。前阵子上海的小有名气的网络作文竞赛听说要出杂志,正在广泛招募编辑。但是了解了一下,乱糟糟的机制,不健全,不专业。甚至连市场调研,卖点都没有。只靠一个联系好的书商。要通过书商卖起来无异饮鸩止渴,不是长久之计。本来想加盟到其中,然后多多少少赚点钱,卖点就是90后。要做就做最好,最大。思哲想做一个中国最大的90后文学联盟,困难应该不是很大。80后方兴未艾,90后却不是很惹眼。创业起来应该相对容易。年轻人,都有创业的想法。也许就能干起来。但现在恐怕不行。首先融资是个问题;出版局又没人;名气又没有。要是想做至少得全国各地,一个学校一个学校拉联盟。那得多费劲。所以这个念头还是早早就打消了。后来又想到上海街盟。也是个方兴未艾的流行元素。显然前阵子他们刚刚出了自己的两本图文集,恐怕街头风格的写手不是紧缺。做起来恐怕困难。但是他倒是很想把中国街盟和《萌芽》联合起来,这样把两股力量凝聚成中国年轻人分量最重的一股流行风。<BR>“问你呢!”“什么?”显然渊博问了好久,思哲有点纳罕。<BR>“你暂时住我这里吧。我到学校里挤挤。我那里东西挺齐全的,想做东西吃也方便。你想吃什么,干什么都跟我说一下。”渊博说完低着头接着走。他感觉他们之间还是生疏了些许。第七届新概念,思哲来的时候,妈妈一直都跟着他。渊博当时说好会来看他。但是她还是有事情没来。思哲知道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或者因为那个男人,她会来看他的。<BR>那里果然是个地下室。在离陆家嘴不远的一栋居民楼里。很狭窄的屋子。有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从天棚下面一小条玻璃里斜射进来。亮度是刚刚可以阅读的程度。显然那扇长条的玻璃已经好久不清洗了。上面一些污物和泥水清晰可见。甚至有一些类似于呕吐物或者粪便的东西。这附近根本就没多少行人。但反正不影响里面人的生活,可能也没人在乎。刚进屋子就有种微微腐蚀的气味。上海本来就是个潮湿的城市,冬天就仿佛一个水牢。这里又不怎么有阳光,自然是潮湿难耐。他甚至怀疑面前这个1米60的东北女孩子是怎么在这里住上好几年的。屋子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就剩下左右两侧的过道。床单不算整洁如新,但是很干净。像渊博一样,他想。正对着门的一侧有一个烟灰缸。里面有零星的几个烟头。他突然想抽烟。但是已经很麻烦了,所以没说出口。渊博整理一下床单,一些褶皱拉平整后,让他休息一下,她去买一些吃的东西。渊博走后,他慢慢坐到床上,开始打量起烟灰缸里的烟头。有DJ和红河。显然是两种性别的人抽的。男人应该是爱惜自己生命的,每根烟头上都有深深的牙印,可以避免大部分焦油进入肺叶,烟蒂上黄色的斑点则会很浓重。这几根烟头应该放了很久,旁边已经有微微的灰尘,但没有指纹。她应该一直留着没有动,还保持着他走以前的风格。她应该也不抽烟了吧。思哲告诉自己。<BR><BR><BR>后来的日子她每天都要过来一次。当然上海的交通费也不便宜。何况她需要还钱,也很节省。屋子里有一个小小的咖啡壶。还有一些稍微有点潮湿的咖啡沫。是那种生咖啡豆磨成的。没有咖啡伴侣和糖。但是他还是很喜欢。冷的时候偶尔煮上一杯。煮的时间越长就越苦。可惜没有电脑。他要写东西只能在网吧。但是上海不比长春,网吧是很少的,仅有的几家也都是大型的连锁店。门面大,价格高。只能去大厅,去不起包房或隔断。可大厅人又多。虽然很不习惯直接写在纸上,但是为了省钱,思哲还是得一点点在床上写好,再拿出去,上网匆匆忙忙打完了就下机。稿子也在网络上传了又传。他争取每天写一篇,这样兴许能多卖出去一点。他也开始起草想了好久的长篇。妈妈经常发短信过来问他这里的情况。他告诉妈妈,这里一切安好。他的手艺能维持自己的生计。不用担心,不用打钱。但是查帐户的时候他还是发现多出500块钱。手机里也多出100块话费。可以暂时解一下燃眉之急。他取出700块。500块要给渊博,200块留在身边。最近渊博也经常买东西。经常是渊博买来好多蔬菜,和简单的肉制品和蛋制品或者奶制品,用小小的电磁炉炒一些简单的菜。两个人就嘻嘻哈哈的,不管好不好吃都吃光了。偶尔渊博忙,不来。思哲就一个人到300米以外的一家素食店吃一碗面,或者素食店旁边一家大排档的麻辣烫。或者干脆到便利店买一些泡面,粥之类的。500块一直都没找到机会给她。思哲知道她肯定不会要,自己又给她增添了不少开支。虽然她一个劲说自己最近找到了很好的家教工作,但从她闲散的身影,他多少能看到一点点压力和失落。思哲嘱咐姐姐不要来的太勤,说怕影响思哲工作。渊博也明白他的意思。一周来三趟。有一次渊博休息,说要带弟弟出去走走。听说这个时候浦东都在打折。宽敞的马路仿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纯净,没有任何沾染。这时候快接近大年了吧。浦东人少,生意冷淡。除了商业街,基本没人走路。偶尔迎面碰到路人,都会惊喜的相视一笑。在市区则会好的多。繁华的小吃,灯箱,广告牌,还有拥挤的交通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林立的酒吧,烧烤店,麻辣汤大排档。电影院,专卖店打折的招牌和声嘶力竭推销商品的年轻貌美的导购。上岛咖啡,必胜客,星巴克,还有挂的满橱窗都是的Jack Jones,ONLY,Channel。她领着思哲走在浦东的商业街,说看看弟弟需要什么,可以买一些回来。两个人走了一天,中午吃了次麻辣烫。晚上到宿地已经10点多了。肚子空空的,也没买什么。心照不宣的,都知道省着花。思哲把渊博安顿住,一个人出来买东西。他买了一些熟食,一些啤酒。他不知道姐姐喝不喝白酒,也没敢冒然买回去。他准备趁两个人喝的差不多的时候把钱偷偷塞进她的手提包里。可是没想到那天晚上两个人觥筹交错的都喝多了。两个寂寞的人把寂寞拿出来,有时候会更加寂寞,有时候寂寞也会减轻许多。<BR>第二天没睁开眼睛前,思哲冥冥之中潜意识想了好久自己在那里,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脑袋感觉到很疼。想到自己的处境。原来昨天梦到妈妈召唤他上学。妈妈说上学要迟到了。他匆匆忙忙睁开眼睛。看到睡的殷实的渊博。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搭在她身上。思哲的眼睛突然瞪大了。他甚至不敢回想昨天都干了什么。嘴里仿佛马上就要惊叫出来。不可能的吧,他安慰自己。<BR>猛的坐起来。开始沿着自己的身体往下找。还好,除了鞋子,身上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压得全是褶。鞋子应该是渊博给他脱的。袜子可能是有点让人受不了,她就没动。看看旁边的渊博,藏在了褥子下面。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她应该是冻坏了。这里又阴暗潮湿。身体蜷缩着,仿佛故意把身体塞在思哲身下。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他酸着鼻子告诉自己,她应该是个缺少温暖的女孩子。有一天他能做好,一定全心全力回报这个对自己有莫大恩惠的寂寞女子。他偷偷把钱塞得很隐蔽,就出去买豆浆油条,顺便捎回来一点不知命的路边小吃。油炸的,外面是面,里面好像是茄子和肉丁。“这在家乡叫‘茄合’吧。”渊博边把它塞到嘴里,边流油边说。他还是嘿嘿傻笑。<BR>白驹过隙。<BR>三个星期。家里面应该平静了。爸爸当初的冲动,妈妈的痛苦,还有疾病缠身的爷爷应该都恢复到正常了。妈妈发短信过来说,差不多就回来吧。找个地方重新读书,大不了花点钱。熬到大学就好了。眼看着就要高考了。他说暂时还在这里住一段,如果可以就不读书了。回完这个短信,妈妈就没回过来。思哲知道很可能妈妈泣不成声了。陆陆续续的,各个大学的自主招生也开始。思哲曾经很想去北京师范大学。而且历来那里的条件很优惠,中文系又基本稳定在全国第二的水平。但是今年政策大变,门槛突然高的惊人。对新概念也没有明确的态度。以前倒是很照顾。反正也没戏了,思哲想,就一心一意的干下去。正好当时复旦有一个征文,有钱,有名,也许还能特招进复旦大学。思哲自从参加过一次《青年文摘》的征文活动就一直对有奖征文坚信不移。他只不过从电脑里找来一篇高一时候的习作,就冒蒙的得到一千元。但他想,这还不能证明一等奖5000元和二等奖2000元是公正的,因为他得的是三等奖。今年的新概念他也参加了。这下就方便了。如果入围了,可以到火车站找1348次列车的人要两张票,这样这趟来上海的火车票就解决了。虽然火车是硬座的,心里却是软卧的,总会有暖洋洋的感觉。<BR>但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顺利,虽然稿子可以卖出去了,生活算是暂时稳定下来。<BR>他开始发现这个姐姐让他感觉到不自然。思哲自从开始喜欢哲学就变得腼腆而且内向。这么大也没深接触过什么女孩子。所以他感觉他和姐姐的关系会不会并不按照正常的发展,甚至……<BR>这种想法突如其来的从他平静的脑袋里冒出来的时候,就被他压制下去。后来有一天他真的不想再压制。反正他是个写手,自己不敢做的,不能做的,只要敢想就能写出来。多少也算是对自己的慰藉。写出来贴到博客上。第二天渊博就来了。还是带一些青菜和水果。两个人吃完饭,渊博要走的时候,弟弟出门送出去。然后渊博调皮的跟思哲说,<BR>“不知道你一天脑瓜在想些什么。你写的文章还挺有生活。”<BR>这时候思哲才想起来,自己贴在博客上的日志和文章都是公开的,并不只有编辑和自己能看到。自己的博客地址也在QQ资料里,原来她一直都在浏览他的博客呢。那他一切的一切,包括一点点隐私,都在她的法眼之下。话没等说完,思哲的脸就腾的一下红了。还好当时华灯初上,月光灯光都不怎么明,在斑驳的树影下,思哲想,也许她没看到自己多么不自然的表情。显然这时候思哲的心是在翻江倒海的。到底怎么了,谁又说的清楚。<BR>渊博的话显然看不出什么。他还是老老实实写一些实验文章,偶尔的感情散文也基本来自渊博和曾经的苏丽妍。生活还是有保障了。他又找到一些杂志时尚杂志写东西。时尚杂志比较好写,自由,哪怕成语用错都无碍观瞻。毕竟没有纯文学那么严肃。青春文学也好做,青春文学写手多,稿子多。而且80后炒的最惹火的也是青春文学。想在这里混饭碗,不出入咖啡厅,舞厅,酒吧,游乐场,影吧什么的,就有点资源匮乏了。甚至每当看到高额的青春文学约稿,拿起笔的时候,他都会情不自禁联想到两个成语,黔驴技穷和江郎才尽。<BR>但那个关于渊博的青春文学故事还在继续。甚至一点点细节都被抬出去,甚至干脆就改成了日记,思哲把它写上去,然后添加一些甚至是恶意谄媚的元素,就成了姐弟恋的小说。他并不是故意来试探和揣测给渊博看的,他只是缠绵在这种浪漫的情怀中不能自拔,虽然他知道渊博在学校随时随地都能看到思哲转化的文字。他还是那么恣意,放纵,或者说视而不见她的感受。即便渊博来的少了,他还是爱抓瞬间,然后记录,化成文字,他以为也许就是永恒。如果有一款数码相机,他就能出本图文集。关于姐弟恋的。他哈哈大笑的告诉渊博。渊博宛尔一笑。笑的游刃有余,笑的意味深长,笑的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或者干脆就是一场淡淡的,无法明晰的怀着激情的春梦。日子总要过。尽管渊博有些故意疏远。有时候甚至在网上看到,思哲发给她新添加的文章内容给她看,她都默不作声。在思哲淘气的追问声中隐身,或者断开连接。思哲有些莫名其妙,也许是自己过分的举动伤害了这个充满关爱的好姐姐。思哲想自己也许真的是个龌龊的人,除了伤害别人什么都不会。<BR>给复旦大学的征文整理的差不多了,他写的是德里达的《论文字学》。旁征博引了许多著作,费了很大的劲在书店站了几天,查书,抄书,加上服务员散播在他身上警惕的眼神。后来才发现3000字早已经冒了。整理点精华投出去。上网找的时候发现这次比赛“枪手”如林,找本科生的算没什么本钱和能力的。关系硬的,就找研究生,硕士,甚至博士。思哲想博导应该也少不了。跟渊博一样的宛尔一笑。一笑了之。就算是祭奠青春,就算是卖卖傻气。但在同龄人里写的也算学术了,有关系的,能联系的,他都查了。恐怕不是专门研究语言哲学和后现代的专家也未必有这么广博。当然广博是广博,有些东西还是幼稚可笑。学术,总得有一个明确的划分,高中生,本科生,研究生……不过他还是很佩服德里达和维特根斯坦,海德格尔等一代大师,没他们,思哲的先锋小说连自卫的武器都没有。有人恶意攻击的时候,多少可以拿老一辈的大师做做挡箭牌,偶尔也拿现代主义和达达、超现实来充数,反正死也不提卡夫卡。因为他疯狂地热爱卡夫卡,就仿佛疯狂地热爱文学,疯狂地热爱艺术。<BR>姐姐已经很少来了。原因很多。一种可能是经济比较紧张,总这么买下去恐怕受不了,500在上海就仿佛小儿科,支撑不了多久。人家已经倒出房子了,自己不能再让人家来,添麻烦。姐姐少来的日子,吃饭就不太稳定。眼看着日子如梭。身体也日益虚弱了。牙龈出血,口腔溃疡,内分泌失调等缺乏维生素类的毛病就逐渐增多了。屋子里还是腐蚀食物的气息很浓,偶尔也有袜子的气味。整个屋子弄的跟包子铺的味道一样。生活也越来越懒散。费了很大的劲戒掉的烟瘾又拿起来。只不过牌子换了。上海的便宜烟不多,还不能多抽。要不然消费不起。来上海一个月了,还没正经出去走过。想想自己都可悲。思哲笑着,笑着这么荒诞乏味迷茫的人生,连自己算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还整天不着调的吹着口哨。人这一生,如此而已。<BR>打开短信,除了妈妈的叮咛,和不算多、却很频繁的汇款通知,突然增加了一条。原来是那个学校里的文科班女生。曾经暂时拿走过他感情的女生。说来更好笑。他们的见面都是远远对望,有时候擦肩而过都,思哲都腼腆的无法开口。女孩子就开朗的多,有一阵子每天给他打电话打好久,弄的话费高的惊人。更不幸的是,那个女孩除了朝三暮四以外,一切条件都符合思哲心中的淑女形象,甚至基本都超出一大节。懂艺术,漂亮,爱好摄影,运动也棒。当然有伤疤的人毕竟不想重复上演伤疤的创造过程。果不其然,那个女孩子真的只不过是在寂寞的时候把思哲当成从未遇见过的新鲜的玩物抓过来共度高三时光的。她曾经就说过,三个月时间应该就是大家的期限。正好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劳燕分飞。然后这个叫穆雨的女孩子就开始给思哲的一个朋友每天打电话。弄的大家的关系都有些尴尬。思哲的朋友碰到思哲在场就哼哼呀呀的挂了电话,大家心照不宣。更有趣的一次是当时他朋友一个寝室的人都在洗脚,没办法接电话,一致通过让思哲先接一下。然后那个女孩子听到思哲的声音也多少有些尴尬。停顿了一下,说找某某某。大家哑然对视。移交电话。思哲带着笑的脸怎么说也有点僵硬。说实话掏出了真心,面对这种情况还能镇定自若的不是情感高手就是智障。但说什么都晚了。穆雨曾说,她可以给一个人两次机会,第三次可能容忍,可能不容忍。但她仁慈了一下,容忍了思哲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就忍无可忍。当然多少思哲也是有错的。写文章道歉,无济于事。每天发短信道歉,无济于事。后来朋友的寝室也少去了。见到朋友也只剩下简简单单的寒暄。朋友曾经在QQ上跟他解释过,其实他们没什么。有的话也只是穆雨一相情愿。思哲说没关系。她其实跟自己也没有过什么关系。希望自己不会影响到他们。然后两个人匆匆道别。各自隐身。<BR>没想到今天她发信息来。穆雨问思哲在哪里,让学校开除了怎么不告诉她一声。思哲无话。继续写小说。《新锐》杂志好像推荐一些80后新人,正好可以试试。正在为那里赶稿子。原来是杂志就多多少少跟新概念有点瓜葛。要不是新概念,思哲也不会到哪里都吃的开。尽管有些杂志不愿意用新概念写手的名义发表他的东西,毕竟拿人家的奖在自己的刊物上炫耀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宜。但是新概念一等奖的名义至少能证明他的实力。所以卖稿子也游刃有余。紧接着就是一条长短信。她说,其实那阵子不理思哲,就是因为思哲不停地喊忙,喊暂时少联系,她想等高考后,在完完整整开始这段感情。但是现在思哲不念了,不能再犹豫了。其实每次看到思哲在校园里低头急速而行,她都会感觉到自己罪过。她过生日那天,真的很希望思哲的小小的礼物或者是问候,但即便思哲没给,她依然坚守……思哲苦笑着,想到曾经想给她买的SWATCH全部积蓄,还好今天还在兜里当资本,但面目却多少有些狰狞,问了一句:“每天打电话给男生告诉他明天的气温,或者给人家读星座走向也是为了等毕业?”双方无语。思哲知道他不想再充当缓冲剂的角色。虽然他从来没有过真正称得上是恋爱的过程,但也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折杀自己。<BR>第二天清晨,穆雨发来信息说,她后天到无锡美院参加艺术考试。她上网发现他的IP是上海,希望能在无锡见到他。发短信给渊博,想问问她的意见。她搞笑的说,批准了。也恰恰是当天,他上网完成了姐弟恋的文章,也同时得知了复旦大学的征文,他获得了三等奖。虽然奖金不高,但却可以一本线进入复旦大学。之前还要有个面试,大体的意思就是看下文章是不是你自己写的,有没有那个水平,看看心理素质,如果招到学校会不会有“疟猫”事件或者影响学校整体形象。应该不是大问题。而一本线对于一直在理科实验班的思哲来说也不在话下。思哲当天就把消息发信息告诉妈妈。回去,只能是大势所趋。晚上妈妈说,爸爸听了这个消息很高兴,希望他能回去读书。她会找学校谈这件事情。学校也会愿意接收一个署名是著名大学的学生。<BR>新概念的名单出来了,上面没有思哲。这多少也给他的生活带来了点稳定的因素。网络上很多朋友都找他做新概念的书。前阵子思哲在《萌芽》网上看到萌芽要跟中少社因为新概念的问题讨个说法,显然以后做任何新概念的书都不容易。钱现在不是思哲最大的问题,他需要的是一个好大学,一个安静的环境,能继续写下去。新概念的名单里倒是有些熟悉的身影,也许他们还会顶风做新8的书。但这一切都跟思哲不再有关系。那些朋友说不出什么。他没有立即把消息告诉姐姐。他知道这场闹剧发展的如火如荼,却就此收场,大家都难免失落。更何况在这么尴尬的节骨眼上,谁都难免尴尬。送行的时候是哭还是笑;火车开动了,是等火车远去了离开,还是立即离开;走的时候送东西不送,送什么,都是问题。他当天收拾好随身的东西,到附近的ATM取了700块钱。500留给姐姐,感谢和伙食,或者房租就都在里面了。但这应该不算了结。回去的时候他还是决定要到无锡一趟。毕竟不可能一点感情不剩,更何况自己曾经海誓山盟的说等人家回来。不管穆雨是不是刀俎,总需要一个人来充当鱼肉的角色。放下五百块钱,留了一张字条在屋里。临走前没忘记把床单整理平整。还好床单并不算脏。也没时间拿去洗。就这样吧。思哲想。<BR>出了门。直接奔火车站。先到无锡再说。<BR>到无锡的时候正好赶上下雨,跟当初新6的时候一样。前几天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就像个害羞的大家闺秀怎么都不肯放晴了。思哲的心情都是阴沉沉的,就好象刚刚过去的那个夏天。当初在学校那一砖头思哲也早就想砸了。那个男生是穆雨初恋男友,后来思哲才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而他们之间的仇恨也早就在高一的一次篮球赛中滋生了。大家谁都不服谁,年轻人,除了爹妈和玉皇大帝还能怕谁。“东风吹战鼓擂”的年代不再了,年轻人的热血还在。早干不如晚干。就仿佛张爱玲曾经说的,出名要趁早。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没好。年轻人多少都是怀春夹杂着冲动的。<BR>买把旱伞,多少可以挡挡雨。穆雨昨天就到了。江南的气息,缠绵,蒙昧,和东北的野性和豪爽毕竟有些差异。这让思哲感觉到细腻。他怀疑按照新柏拉图主义的观点,他的灵魂肯定是该生长在江南水乡一个有才情的富家子身上,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跑到大老远的东北。他敏感,脆弱的性格和灵魂,仿佛跟整个社会都格格不入。他们约好在火车站附近唯一一家咖啡厅——穆雨这样告诉他,理由是怀念当初他们在咖啡厅的一次长谈——见面。下午四点。他发信息给姐姐,说,自己回去读书了。一切安好。希望她回去住。然后就是一顿感谢的话,说的自己潮潮的,跟当时的天气一样。姐姐的短信真的很短,“好!”他明白有些事情说多了就显得累赘,有些事情说也说不清,有些事情永远都不该说出来。<BR>思哲很早就想万一真的遇到穆雨回来,该怎么做。尽管当时他把网络上所有的签名都删除只剩下一个英文单词:Desperated,现在终于能驾轻就熟的完成这么一场游戏。给大家都留点念想。<BR>咖啡厅不大。不过人很少,自然环境就不错。思哲很佩服这家老板,竟然知道两个人在尴尬的时候,多么渴望有有一个小鱼缸,里面放两条鱼,来缓解气氛。思哲就那么一直弄鱼。她就一直看他弄。她还是那么漂亮,整天的减肥让她的身材很窈窕,还是那么惹眼,会吸引旁边走过的男人女人的眼球。头发也长了,也柔顺了许多,没有发焦的感觉,披散在背后,应该是知道用护发素了,还是不喜欢化妆。衣服还是素色,掩盖了些许年龄。楚楚动人依旧,如花似玉依旧。唯一缺少的就是当初那份两情相悦的冲动。人长大了,何必还怀念那么多。年轻气盛毕竟不能当饭吃,靠不住的青春,附加上感情就更加难说。青涩,懵懂孤单的年纪,谁都难免需要人整天陪在身边,嘻嘻闹闹,蹦蹦跳跳。一起出入咖啡厅,一起出入影吧,酒吧,高雅的时候两个人缠绵在青春小说的柜台前,要么卿卿我我的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打情骂俏。思哲想,她应该都尝试过了吧。也许都厌倦了。需要一个安静敏感的人在乎她的感情,把她当成手心的宝贝,一个人一辈子只专注于她一个人。想着想着思哲就骂自己傻,再这么搞,弄不好自己由陷进去拔不出来。原本的计划是万一遇到这种情况赶紧找初中后桌的女同学帮忙。冒充一下女朋友。现在她总不至于坐飞机过来。打电话也是漫游加长途,成本不低。他还是坚信自己经过长途跋涉应该算个爷们了,应该能挺得住她的花言巧语,甚至是做作的泪水。两个宽敞的大沙发,中间一个茶几,让他想到了曾经她抱着红色的大靠背,把脸埋进头发,喊他哥哥的情景。一切都历历在目。<BR>思哲低着头说,“其实我心目中的女孩子应该是老实本分的。我知道年轻人,青春亮丽,广交朋友,没什么不好。但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和别人分享感情。算上我……你有十个哥哥,我也有个姐姐。如果你真的真诚……我愿意为你放弃所有异性。我不知道你……”思哲从心脏前面的口袋里拿出电话,打开,放在她面前。继续摆弄他的鱼。他一直没勇气看穆雨。他知道他们之间隐晦的东西也太多太多。有些事情,也许看起来很简单,或者纯净如水,一旦涉及到感情,一旦牵扯到金钱,其他什么都有如一层透明的玻璃纸,视而不见,易碎易皱。自私,纷争,完美主义,你多我少,明争暗斗,惴惴不安……<BR>沉默。<BR>沉默好久的沉默。<BR>“好!”她把电话拿出来,放到思哲面前。他们就这样开始了彼此摧残的工作。她边删电话边问他一些只有网络妮称的人的性别。思哲把她的电话放在膝盖上,上面的资料都很详细。他的手指活动的很快,她也是。电话再换回来的时候,思哲发现原来的80多人,只剩下40人。<BR>“你怎么没删?”穆雨刚才绝望低调的眼神里漫溢着困惑。<BR>“这游戏有意思么?我知道你比较喜欢玩,就当是陪你玩了……玩的就是感觉。没必要伤害你的感情。有些事情最好别掩耳盗铃。能回避的尽量回避。我相信你,但是没办法继续。”穆雨没等说什么,刚张开嘴,思哲就起身了。“我上厕所。”<BR>到了吧台的时候匆匆付帐。刚才的服务生还是笑脸相迎。女的,长的没有想象中的江南水乡的气质,倒更倾向于东北人。说不准也是东北来打工的,找个安静的城市安顿下来。终了一生。也挺浪漫的。思哲想。<BR>出了门,赶紧往火车站走。发条短信过去。希望一切都能赶紧结束。迷茫却依旧继续。<BR>不过在火车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开心,因为在提包的最里面,除了一些细小昂贵的食物,还有500块钱。这应该是他得来的最容易,也最莫名其妙的钱吧。<BR>
<DIV><BR> </DIV></TD></TR></TABLE>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07-8-4 13:31
<>写得像个第三人称的日记。</P>

<>“穆雨刚才绝望低调的眼神里漫溢着困惑。”——“那些走在荷尔蒙边缘的句子哟。”</P>
作者: 崔益千    时间: 2007-8-4 13:31
<>很多人的作品为小说而故事(没意思了,这个世界比这些有意思的多多了),你的倒是添进了很多性情,这样的东西虽然可以不拿出来示人(只给自己),但拿出来也并不是坏事,即使过段时间你会觉得不太妥当,这样写。但再过几年,到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你会觉得没什么,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过渡而来。</P>
作者: 街角的蔷薇    时间: 2007-8-4 13:31
<>老崔一句话,比我写十年都重要!</P>
<>感谢老崔!</P>
作者: 街角的蔷薇    时间: 2007-8-4 13:31
<>鞭辟入里的是六点亡羊老师</P>
<>黑蓝果然深不可测</P>
作者: 杨柳    时间: 2007-8-4 13:38
<p>&nbsp;&nbsp;&nbsp; 在网吧里泡了好久,终于找到你的消息了,不过很抱歉还没看你的小说(在电脑上看小说好累眼睛,我是半个瞎子,呵呵),这里只是一部分吧,萌芽会有登载,那时一定细细的体会。</p><p>&nbsp;&nbsp; 不是故意和你攀亲戚,但是也想让你知道,呵呵,我总觉得我们不遥远,你市我上一届的学长,只可惜你毕业了,现在在哪里又无从所知了,一路顺风吧,我的学长。</p><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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