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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冬日 [打印本页]

作者: 萧萧 时间: 2007-8-4 13:32
标题: [原创]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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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尖锐刺耳的铃声划过阴霾的天空。
 
我对铃声充耳不闻。狠狠地咬了一口煊煊的馒头，唏溜了一口稠稠的小米粥，在这齁冷的大清早，在单位饭堂里，我最大的感受是真香真暖。
 
一分钟的时间里我的眼角余光捕捉到实习生小馨对我两次的欲言又止，她坐在离我一米半的座位上。我神情自若的吃喝着，没说话。终于她在咽下了用手掰吃的一块儿馒头后，清了下嗓子，第三次将目光投在我脸上，张嘴问道：“强哥，您不去应卯吗？”
“不去，大不了记一迟到。”
“可您并没迟到啊，何必呢，反正您已经到位了，您就应声而出吧。”
“不了，来不及换制服了。”
 
我夹了块儿鬼子姜放进嘴里咀嚼着，咔哧作响。回头看着小馨狐疑的目光，我接着说道：“不穿制服应到领导会批评的，知道吗？”
“哦”小馨点点头，还是一头雾水的模样。
“被当众数落一番还不如给记一迟到，没那么掉练儿啊。懂了吗？”说完，我于是有了烦躁的感觉，我跟一小丫头解释个什么劲儿啊，爱谁谁吧。
 
身体一热乎，左脸蛋儿上的小红疙瘩也有了点瘙痒的感觉。我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还好，没扩散。前天夜里回家时有点儿高了，在盥洗间里随便抓了瓶洗面奶糊了把脸，第二天就起了疙瘩。当我站在镜子跟前儿对莫名而起的疙瘩有些不解和沮丧时，我亲爱的老婆倚在门边儿微笑着揶揄道：“舒服了？早回来不就没这事儿了吗。眼睛放亮着点儿啊，那洗面奶是专用品，您以为谁都能用？”
 
虽说我是一男同志但对皮肤仍然挺爱惜的，这本来光洁的脸蛋儿突然就疴碜起来心里老大不舒服。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任务没完成领导催着督着，组上的兄弟们也不好再使劲压，挺犯难的。就这么掂量着，两碗热气腾腾黄澄澄的小米粥下肚了。我擦了嘴匆匆走出饭堂。
 
 2
接了舒悦的电话后，我驱车直奔昌平。
 
舒悦是我喜欢的女人，有的人遇见再晚也不晚。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见舒悦走进房间，把鲜花和水果放在床头柜上后很自然地坐在床边，让我没由来的有丝亲切感。寒暄之后，她突然地看着我的眼睛说了句：“您有些忧郁。”我笑了没接话，心惊之余有种被抚慰的快感，于是我就有点儿喜欢上了这个安静并且开始丰腴的女人。
 
舒悦是拆迁办的办事员，年龄不大，话也不多，挺干练的。那天我们被指派到昌平处置群体性事件，现场一片混乱。当一根飞来横棒直奔一名年轻妇女时，我不加思索冲上去掩住了她，棒子砸在了我的头上，鲜血顿时迷眼，我甚至没看清她的模样。
 
舒悦后来说她就是那刻记住了我。
 
没有酒精的刺激，没有火热的誓言，舒悦和我并肩靠在床头，我把烟蒂在烟灰缸里熄灭的时候她递过来咖啡，我惬意地喝上一口，她会心一笑。
 
脑子里闪过她略带羞涩的笑脸，我的心里很暖。一年多了，只要想起她我总是有些安慰。市区离昌平不远，我很快来到她说的饭店。
 
下了车，我透过玻璃窗看见舒悦静静的坐着。热锅里腾发的气雾氤氲着她，她的脸微红。当她张望了一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时，我走了进去。
 
3
脱了外套我落座，舒悦体贴地递过来热茶，我捧着茶杯看着舒悦。
 
她今儿个穿了件高领套头的白毛衣，衬着皮肤白里透红。面对我的注视她嫣然一笑，大方的拿起筷子对我说：“好了，吃吧。”铜锅沸腾着，涮着薄成卷的羊肉、雪白的粉丝，我们无拘无束地吃着说着，因为舒悦不沾酒所以我也没喝，在客人不多的饭店里初冬似乎被我们扔到了另一个世界。
 
舒悦的皮肤很好，过手处光滑温和细腻。当我环抱着她亲吻用手轻抚她的腰背凹陷处时，她总是下意识地收紧腰背，每次都这样，我没问过她缘由。
 
她的腰部纤细，其他部位都很柔软，错落有致。床上的舒悦很激情，和平时的沉静完全不同，特别能感染人。我喜欢她在我耳边呢喃在我身下呻吟。也许床第之欢在很多人看来不齿或不屑，但我始终觉着遵从心愿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感受身体的愉悦不可耻。我是个普通人。
 
我咬着舒悦的耳轮轻轻问：“您是有故事的人吗？”
“您说呢？”事后的舒悦声音有点儿沙哑，她微笑着坐起来面对着我，顺手取掉发卡披散了长发，没有一丝做作。屋子里很静，只有暖气管里偶尔传来的水响声，春意盎然在这个冬日，我斗志昂扬。
 
舒悦的脸很红，她抱膝光着脊背坐在床上，我拉过她靠在我肩头，用被子捂住她，她扳过我的脸用手摸着却不说话。看着我揿灭第三个烟头后她把我放在床头柜上的衣服递给我说声：“回吧”，每次都是这么默契。
 
在一个人的一生中，究竟能和多少人默契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和舒悦是默契的。
 
坐进车里，我掏出555点上后离开。打开车窗，寒风扑面而来，路边的店铺热闹着，电视画面呈现的是两张全国人民都熟悉的面孔—罗京和邢质彬。 
 
 4
小周参加晋衔学习了，于是他带习的小馨被安排到了我的手下。
 
严格的说，小馨是个美女。身材高挑，皮肤白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红润的嘴唇，加上一双剑眉横扫鬓角很是有几分英气。以前跟小馨很少接触，只听小周说过这丫头不错，悟性好，思维和打字都快速。当秀发齐耳的小馨跟我走进办公室时，我能感觉出她脚步的迟疑，似乎有些不太情愿，奇了怪了。
 
对刑侦民警而言，工作就是摸排、布控、抓捕、讯问、搜证等等，案件告破后又是接踵而来的组卷一系列事宜，干了这么些年我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对职业我是热爱的，从我爷那辈儿起就是警察，也算是警察世家了吧。虽说时代不同了，但身为警察的宗旨是永远不会更改的。从警以来，对工作我没有半点含糊。
 
接下来的日子里小馨跟着我来回于所上、看守所、检查院，工作能力是没说的，但她始终不主动跟我说话，有时候还爱搭不理的，太忙了我也顾不上理会。一个月里我们奔波劳碌，同样的一丝不苟，对我的案侦分析她总是认真做着笔记。当一宗系列盗窃摩托车案漂亮结案后我重重地把自己摔在椅子上。一个感觉，累！
 
“强哥，您喝点咖啡提神儿吧”清脆的声音响在耳边。我睁眼一看，是小馨。嗬，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美女今儿个不仅主动发言还知道敬师傅一杯咖啡了。我绷着劲儿没乐，站起身接过杯子说了声：“谢谢。”小馨仍没走的意思，站在我办公桌前涨红了脸。我于是纳闷了，问了句：“咋的了？”
小馨似乎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强哥，对不起，我误会您了。”
我刚咽下的一口咖啡差点儿喷了出来，这哪儿跟哪儿啊。
小馨接着说：“我以前对您有看法，觉着您没纪律观念不是一好警察，就是上次您不点卯那回，所以不爱理您。但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您很敬业的是一好警察。我实习期结束了要回校了，如果不说出来我会不安的，请您原谅我不尊重您。”
听了小馨一连串的话后我“哦”了一声明白了，难怪她脚步迟疑难怪她对我爱搭不理，我都忘了的事她还记在心上。我这边思量着，小馨又说话了。
“我哥说明天请您吃饭，我也借机谢罪，嘿嘿”小馨露出了小丫头的调皮劲儿，笑着对我说。
“不必了吧。您哥太客气了。”我推辞着。
“一定去。”小馨认真地说着，飞快地又说了地名，我答应了。
 
5
如果不是因为由小馨引领着进的雅间，我一定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舒悦端坐在桌边，紧挨她坐着的是一个和小馨眉眼酷似的高个男子。见我们进屋，两人都站了起来。我转身关门时掩饰了错愕，面带微笑走到男子身边。
 
小馨象只快乐的小鸟穿梭在我们之间，年轻的面庞张扬着青春，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雪白的贝齿不时在唇间隐现。“这是高探，我师傅。平时我叫他强哥，呵呵。这是我哥俞睿，我嫂子舒悦。”小馨依次介绍着，舒悦大方得体地伸出手，握住她手的片刻我感到了些许的颤抖，尽管她同样面带微笑。
 
有一个月没见舒悦了，此刻看见她坐在俞睿身边我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儿。
 
菜陆续上齐，俞睿征得我的同意后叫了瓶二锅头。舒悦和小馨都不喝酒，于是一人一罐儿酸奶。俞睿首先举杯敬我以表感谢，舒悦待我几筷热菜下肚后举了杯说道：“高警官，我从不喝酒，今儿就以饮料带酒敬您。咱家小馨蒙您关照了，让您费心了，谢谢您。”说完浅尝辄止，我客套着一仰脖干了杯中酒。
 
小馨替我满上了酒，又是一番感激之辞后认真地说道：“强哥，我一定争取分到您手下，您接着带我这不懂事的徒弟。”我微笑着又干了一杯，酒量尚好的我不知怎的有点头晕。我起身去了洗手间在镜子跟前儿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喝高了。
 
我和俞睿边喝边唠，俞睿挺健谈的，看得出是个爽快人。小馨小声地跟嫂子说着什么，舒悦倾身听着抿嘴一笑，两人挺亲密。当一瓶酒快见底儿，俞睿叫服务员再来一瓶儿时被舒悦阻止了，他揽过妻子附耳说了句什么，舒悦笑着推开了他说了句：“高了不是。”站起身来拿了包走出房间。
 
走出饭店门口时，华灯已上。小馨踊跃着表示送我回家，我没答应。舒悦于是说她送我，让小馨先送他哥回去。我躺在后座上，舒悦娴熟地开着车从观后镜里看着我问道：“看出来了吗？”
“什么？”我应着。
“小馨喜欢上您了。”
“嗯，我知道。我也喜欢她，又漂亮又能干一小丫头。”
好一阵子没出声，她打开了CD，音乐缓缓响起。观后镜里舒悦的脸不经意地划过一丝痛楚，沉默象潮水一般包围过来。
 
我轻轻问了句：“怎么了？”
“这世界真小。”舒悦勉强的笑容和飘渺而来的声音一样苍白。
我看着前面这个我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点了根烟。刚抽完，车就停在了我家附近的街道。“到了，自己开回去啊，注意安全！我打车回去。”说完下了车，车里残留着她的体香。
 
6
一打开房门，我就听见客厅里传来越来越瘦的老婆和越来越可爱的儿子的笑声。
 
电视里不知播放着什么，母子俩笑得很开心。儿子见我进屋奔过来亲热地抱着我的腿，拉我在沙发上坐下。老婆闻到了我的酒味儿，轻盈地进了厨房给我沏了杯热茶。我闭着眼半仰着，脑海里是舒悦有些幽怨的眼神。
 
躺在床上，听见老婆在卫生间洗澡的声音，我开始冲动起来。当她穿着粉红的睡衣侧身而来时，我一跃而起狠狠地压住她。
 
真瘦啊！自从老婆迷上了骨感以后，这不吃那不喝的，原本挺合适的身段儿现在嶙峋得吓人，要是海拔再上十公分她一准儿能上T台上一展风采。有了点酒劲儿的我用坚实的胸脯清楚地数着她腰间的肋骨和胸前的隔膜骨，老婆全然不知我的感受用柴禾般的胳膊搂着我。
 
一切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着，老婆一劲儿叮嘱我小声儿点。我的耳畔蓦然响起舒悦的吟唱声，我想到了她的舒展和自然、热情和澎湃。我忽然对这沿袭了近六年的默默的方式厌倦起来。一想到她此刻也许正和他在缠绵中时，我泄了。
 
黑暗中我直视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
 
7
喜欢我的女人很多我也喜欢她们，但喜欢和喜欢跟女人上床不是一回事儿。
 
不用在镜子里审视我就知道自己是个很英俊的男人。从女同志们经意不经意的漫过我脸的眼光中可以充分感受到，何况我还有着184厘米的身高，身材强健匀称。从小到大我的脸就被众多当时被我称之为阿姨、姐姐的女性们肆意地抚摩，成年后用眼光抚摸我全身的女性年龄呈下降趋势，尚属正常吧。
 
我也喜欢女人，美丽的和不美丽的。但喜欢的不一定就要上床。和女人上床是件很简单的事，但不是简单的事儿每个人都喜欢做。迄今为止，我和三个女人同床共枕过。一个是我敬爱的母亲，一个是我深爱的老婆，再有就是我疼爱的舒悦。
 
尽管很多女人声称对长相英俊的男人不甚感冒，但是就象美女可以吸引众多男同志的眼球一样，仍然有很多女同志对我侧目，我同样微笑面对欣赏和渴慕的眼光，毕竟美丽不是过错。不要耻笑被美丽诱惑的人是可悲的，因为人首先是感性的。
 
作为有着特殊身份的刑警，我清醒地生活在边缘。我和不同的女人打着交道，有白领、有妓女；有态度轻慢的、有神情委琐的；在询问的时候我会给痛哭的女人递上纸巾，在讯问的时候我也会给瘾头上来的女嫌点上支香烟。工作占去了我有限生命的三分之二时间，我想把剩余的三分之一给我喜欢的人们。
 
我和舒悦间或见面。她和我在一起时仍旧狂热，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那次尴尬晚餐的影响，也绝口不问不提关于小馨兄妹的任何事情。
 
在各种场合、席间我会遇见舒悦，漫不经心的对视中包藏了多少情感，我没去掂量，我只知道自己看见她的时候就很踏实。偶尔的电视新闻中出现的舒悦总是面带着微笑走在队伍的当中，想着她在我怀里时的模样我能感觉到笑意从自己的嘴角荡漾开去，挺开心的。
 
夏天来到的时候，美丽和青春同样逼人的小馨来到了我的身边工作。
 
8
意料和意外有时是一对孪生兄弟，就象小馨的来到和舒悦的离去。
 
曾经有人说生活平淡不打紧，但人不能太平淡了。我倒是觉着平淡的人谱写的人生乐章在平淡处也不失华丽，就象海市蜃楼不是天天出现，但出现那刻一定就是美丽的。
 
我不知道小馨是通过怎样的渠道被分到了我的手下，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有着社会和家庭背景的人。但凡是从小生活在优越环境里的人都带着同样的习性，这点在小馨和我老婆身上惊人雷同，随着相处的久长我越发感受到。
 
我刻意回避着小馨有意无意传递的爱意，在我这样的年龄已经没有了被青春少女青睐油然而生的虚荣满足，何况我在这方面不是扶贫对象。我尽量的不露痕迹，我不想就此伤害一个年轻姑娘的真情。我真心诚意地想把她带成合格乃至优秀的侦察员，这是我的职责和美好心愿，和所谓情爱无关。
 
炎热的夏天在男人的啤酒、女人的减肥茶和孩子们的冰淇淋中肆意着。我和舒悦在淋漓的汗水中疯狂做爱，舒悦对我的依恋开始明显起来。当我掀起她裙裾的刹那居然生出了一种掀起盖头的错觉。这是好事还是一件开始变坏的好事儿？我心生不安。
 
秋天象春天一样阳光明媚但是仓促而过。
 
又是一个阴沉的冬早，小馨沉着脸来到单位，虽然照旧给我倒上咖啡但我仍感觉出了她的心不在焉。当我两次叫她拿印泥出来她愣着没动时，我厉声了：“干嘛呢？！”小馨肩头明显一抖下意识地站起来，手足无措。我让受害人按了手印交待了一番后把印泥及相关材料一并放进公文包里，说了声：“走吧。”小馨红着脸跟我出了xx公司大门。
 
刚上车坐下，小馨说话了：“我嫂子和我哥闹离婚了。”我在裤包里掏烟的手一抖，幸亏没开车否则方向盘一抖会暴露什么？小馨喃喃地说着：“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感情啊，我也是我嫂子看着长大的。您也见过的，他们很恩爱的啊。怎么我嫂子就要离开我哥了呢？”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地说道：“大人的事儿你是孩子不懂，再说了，最好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中。”
“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小馨低着头应道。
 
我无心开车。正是午饭时候，我把车就近停在路边的小饭馆吃饭。桌上小馨眉头紧锁一副不想说话的模样，我得以整理思绪。舒悦不想让自己有退路了吗？她离婚了是给我作出表率？她从没跟我提过怎么就要离婚了？她生活中还有别的男人吗？无数的想法充斥在我的脑海里，我一边觉着自己想法卑鄙一边胡思乱想着，我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面条。当我转脸看着小馨碗里的面条儿已经坨了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脑子跟那面条一样混沌。
 
工作是不能耽误的，当忙完以后独自一人时，我拨通了舒悦的手机：“为什么要离婚？”
舒悦平静地说道：“您知道了？”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我急急地问道。
“告诉您与否能决定什么吗？”依旧不紧不慢但我能感觉出带着颤音。
“就过不下去了？”问这话的时候我觉着自己有点无耻。
“这是我的事儿，以后甭联系我了”舒悦的口气在一声轻笑以后有些生冷起来，说完挂了电话。
 
 9
听说西城新开了一家肥牛火锅店，我打算带小馨去尝个鲜犒劳一下小丫头。
 
离饭点儿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喝着咖啡看着对面整理着材料的小馨。因为还没开始供暖气，所以小馨搁屋里也穿着白色的羽绒短大衣，象只天鹅般亭亭玉立。因为脖颈长发短的缘故吧，即使是穿着高领儿的外套也露出了一小截儿白皙的脖颈，和尖俏的小巴划出美好的弧线。她的耳垂和舒悦有几分相似，都比较厚实绵软的感觉。
 
想到舒悦，我的情绪有些低落，不知道她现在忙什么来着，电话一直关机，就这么着结束了？
 
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社区民警小林挟着股冷风冲到我办公室跟前儿。小林边发烟边喘气儿说道：“强哥，我的好强哥，这事儿指着您了。下午刚抓了两对儿卖淫嫖娼的，还没审完我媳妇儿来电话说我丈母娘腰给摔了，我媳妇儿是独生女，您看我这不赶紧去不成啊。。。”我听完手挥站起身来说：“走吧，人在哪儿？”小林边谢我边走还没忘和小馨套近乎：“美女忙啊，回见了您呐”，我一脸正经地随他出了门。
 
看见讯问室里恶俗浓妆的女嫌疑人和跟在我身后带着几分稚气的小馨，我折身去了刑警中队内勤办叫郑爽。
 
10
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在一起相处，有时候是件头疼的事儿。
 
郑爽是我从前的搭档。人如其名，爽快利落，说话做事不带拐弯儿。前年因为生孩子被掉去当内勤，不论做什么都出色，跟大家伙儿关系都挺不错，跟我更是没得说。
 
当年我们都是二十出头的年龄时，郑爽向我示爱，同样是直不楞噔的。我记得当时她把我约到北海公园一棵柳树下，她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我头一句问：“喜欢我吗？”我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喜欢啊。”于是她两眼放光接着问道：“那咱们处对象恋上一把？”我转脸看着别处应道：“不成，哪儿跟哪儿啊。”随手摸了根烟低头点上。耳听得她说了第三句话：“那成，以后咱们就是哥们儿了。”说完就跑开了。
 
果然以后我们就一直是哥们儿，北京姑娘坦直率真的个性在她身上充分展现。在往后的工作中，我们亲密无间，默契配合，出色地完成了很多侦破任务，曾被同事们誉为“黄金搭档”。
 
眼前的郑爽听我说完后迅速地把桌面上的文案收拾好跟我进了讯问室坐下，我让小馨先出去一下。她刚站起身来，郑爽说话了：“出去干嘛啊，这不正好一学习的机会吗？当刑警的露什么怯啊。”小馨脸一红，坐立不是。我怕小馨尴尬于是再次示意她回避，郑爽见状一拍我肩膀：“我说强哥，您这是唱的哪出啊，带徒弟可不是您这么带的啊，咱以前不也是这么被锻炼出来的吗？”我看见小馨紧咬着嘴唇坐下没言语，两手拿着笔来回翻滚着，空气有点儿紧张。
 
我皱了点眉头，郑爽似乎看出了点苗头但仍然一脸无辜地望着我，接着她叱喝了一声盯着我们仨的女嫌：“看什么看，老实点！”我清了下嗓子开始讯问。
 
11
我以为自己洞察一切了，但事实证明我也有尴尬的时候。
 
讯问挺顺利的，交办完手续后，我邀了郑爽一起共进晚餐，她看了下表答应了。一路上，小馨没出声。郑爽和我嘻嘻哈哈的，都当妈的人了还那脾气，挺好。
 
到了火锅店雅间坐定，我环顾四周环境不错。喝了口茶，我发了根烟给郑爽，她有这习惯，办完案子总会点上一根。郑爽接了烟侧着脸来接火。她的眼睫毛浓密被火光映衬得有些金黄的感觉，离开了光圈立即现出黝黑的本色，抬眼时她眼珠一转，水汪汪的一双大眼眼角上挑盈盈含笑。生了孩子后的郑爽比以前丰腴些，长发烫成大波浪卷儿，颇有几分妩媚。
 
我一直喜欢郑爽，兄弟一般手足一样，没有一丝异样没有一毫他意。
 
抽着烟的郑爽一脸豪气，主动发招：“强哥，喝点儿？”我当仁不让啊：“成啊，先来一斤二锅头！”说到喝酒，郑爽也是我的好伙计。当年我们上山西刑侦局跟兄弟们喝庆功酒时把一桌人都喝震了。
 
说着话，坐在我左边的郑爽率先脱了外套，里面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紧随其后坐我右边的小馨也脱下了白色羽绒服，露出了里面的低胸粉色羊毛衫，胸颈处一片雪白，胸部尖挺饱满，隐隐可见胸间的弧度。我看了一眼赶紧收回了目光，现在的姑娘穿着真是胆儿肥。
 
服务员拿来酒杯上酒，小馨突然来了一句：“给我也倒上。”我转脸看着她一副家长的口气说：“女孩子喝什么酒啊。”小馨看着没看我对着郑爽说：“郑姐也是女的。”郑爽见状哈哈大笑道：“成啊，一块儿喝更热闹不是。”我多少有些尴尬，无话可说。
 
12
一切不动声色突如其来，一向沉着的我也有慌张的时候。
 
小馨在连干三杯后说着头晕靠在椅背上，我和郑爽面面相觑匆葱几筷子热菜下肚，浑然不知肥牛的滋味。在问了几遍小馨的住处她都不言语后，郑爽在看了我几眼后，用手机招来了她在刑大当队长的老公夫妻双双把家还，走时还没忘叮嘱我把小馨安全送回家。
我看见靠在椅背上双眼闭着面若桃花的小馨心想：“逞什么能啊，这算啥事儿啊。知道的说是她自个儿要求喝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师傅灌酒呢。”我心里埋怨着仍伸手扶她，一不小心我瞥见了她粉色羊毛衫里的同色内衣和起伏，我不禁脸红心跳快步扶她上了车。
 
把小馨扶到后座躺下，我给舒悦打电话想联系小馨的哥哥但手机关着。带回我家不可行，我老婆醋坛儿一准儿打翻。思索片刻，我打算把小馨送回所上宿舍。
 
当我把小馨放在床上，坐在床边准备把她牛仔裤包里的手机掏出来查找电话号码时，小馨似乎不经意地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脖子，我措不及防压在了她身上。我的脸触到了她丰满柔软的前胸，我顿时血脉贲张，热血上涌。我怕自己的坚硬吓坏了小馨，我下意识地抬着身子并说道：“小馨，别这样，你醉了。”小馨喃喃地说：“我没醉。”说完用力搂住我的腰贴近她。我无力地迭声说道：“不，不，不，小馨，你听我说。。。”我难以自控，我做着徒然的挣脱。小馨靠近我耳语道：“强哥，别拒绝我好吗？”气息里有丝甜甜的酒味儿和说不上来的芬芳。
 
我的身体很烫，我用嘴探索着她的朱唇并疯狂地吻住，她热烈地回应着我。我的手伸进里她的衣内，我的手在她柔软的腰间迟疑了一下，她感觉到了用颤抖的手引领着我的手滑向她的胸前，一声不响。
 
耳边不是我有点厌烦的我老婆要求小声的叮咛声，不是我熟悉的舒悦的低吟浅唱，我的思路立即清晰起来，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说了声：“我先走了，今儿你就住所上吧。”说完快步夺门而出。
 
开着车我拨打着舒悦的电话，我已经习惯了她在我身边静静倾听，她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她就这样把我扔出世界了吗？
 
13
早会点名前，小馨给我打电话说帮她请假，说是家里有事儿耽误三天。我不知道她是否刻意回避我，但我当时就想到了让她考虑去别的探组工作。
 
三天后，小馨来上班了，脸色不太好。我正掂量着如何开口，她倒先说话了：“我嫂终于把我哥给踹了。”
 
也许是长期以来我给小馨留下的好感，也许是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准则，也或许是那晚的片刻温存带来的亲近感让小馨把舒悦经历的离婚大战一古脑儿倒出，听得我心酸、心惊、心寒，心疼。
 
舒悦从8岁起就跟小馨家是左邻，大她三岁的余睿打小就护着她。他们相继成年以后，余家一开始不是很赞成这份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可是由于余睿的坚持舒悦成了余家的媳妇儿。舒悦贤惠寡言善解人意，结婚多年了，她一直不要孩子，深爱着她的余睿也不勉强她，小两口一直很恩爱。这次舒悦突然就提出了离婚的要求，理由就是没有感情了，说得那么决绝，每天都沉默着，所有的人都仿佛不认识她一般。小馨在述说的过程中不时透露的对舒悦不识抬举的不屑和忘恩负义气的不齿以及对她莫名其妙离婚的不解让我不寒而栗，莫名紧张。
 
已经供暖气了，我却感到阵阵袭来的寒意，仿佛目睹了舒悦独自面对的一切，一人个默默承受着冷言风语。她什么都不告诉我也不要我分担，我觉着自己是个罪人似的，是我给舒悦带来了灾难，她固执地努力争取着自由，她认为我会给她幸福吗？可她从没说过爱我啊。同时我也理解小馨的忿忿不平，因为一切真的太突然的。
 
我于是明白了舒悦为何一直关机，她是不想连累上我吧，她是在维护我的同时保护着自己，但是她至少可以跟我说一声啊。在感动、自责过后出于警察敏感的本能，我也有些质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值得她放弃拥有的优越吗？难不成另有其人让她不顾一切，她的手机为别人开着？！
 
我觉着自己脑子很乱，那种不想去分辨不想透彻的感觉让我只想麻木。
 
14
下雪了，看着白茫茫的一片，我真想扎进这洁白的世界洗涤一下来自内心的无名混沌。
 
我感到了小馨的若即若离，尽管她象从前一样跟在我身后，尽量装得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我能明白她那种想靠近又怕再被拒绝的感受。我多少有点儿负疚，很后悔自己在她唇角留下烙印。我一直当她是妹妹，是我自己的失控将这份纯真破坏了。但我满脑子都是舒悦，已经顾不上她了，我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
 
我没再拨舒悦的电话，我不想自讨没趣儿，并非我不自信，而是如今这个计划跟不上变化的时代多少让人有种找不着北的感觉。我全身心投入工作，不加班的时候就回家。
 
老婆是大学助教，从上学开始到现在所处的环境始终是学校。她的单纯、她的任性、她的传统、她的保守包括她做爱的姿势一成不变我都接受着，因为她是我的老婆，是我儿子的母亲。
 
每当我独处静坐时，仿佛看见舒悦向我浅浅一笑。我指间似乎还留有她肌肤的滑腻，我想问她为什么一触摸她时就很紧张的原因，我真想把她拉进怀里亲吻她可爱的一对白玉，真想进入她一起去感受颠峰时刻。。。
 
可舒悦此刻也许正在别人的怀抱，在这漫漫冬夜我倍觉孤单，一种从没有过的悲凉袭上心头。
15
 
看见距我一米站着的舒悦，我很想冲上去拥抱着亲吻她白皙的耳垂，因为她喜欢。
 
当我面对着电梯门漫不经心挺立时，门开了。进来一男两女。那个见了我眼睛一亮接着眼神慌张、躲闪的女人是舒悦。
 
电梯间徐徐上升按键屏显示着楼层，中年妇女和舒悦说着什么，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水味儿。舒悦一直回避着我的目光，快俩月没见她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没什么变化。在她挂了电话后我一直没联系上她，或许潜意识里我也想让自己冷静一下。我们拥有的就是现在，会有将来吗？老实说我没认真想过。
 
她来回交替着脚尖腿有点晃悠，我看出了她的局促不安。我先下了，出门经过她身边的瞬间我感觉到她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有些幽怨，我的心有点疼。
 
和在宣传部工作的老同学文轩交待完事宜后他约我一起吃饭。在热气腾腾的饭店里，我坐在铜锅子面前有些恍惚，仿佛舒悦正在对面微笑着。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原来不是。
 
我舞动着酒杯挥洒着豪情中夹杂的些许悲情，喝得真海啊，却无比清醒。
 
电话响了，是舒悦来的。“我要见您”舒悦有点儿沙哑的声音，酒气上来我喉头一热，锅里的热气接踵而来，烫湿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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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切都是天意，那么就让我一个人承受吧。
 
那天晚上我没见到舒悦，因为我老婆突发急性阑尾炎症，当我妈在电话里着急地诉说时，我告诉了舒悦不能赴约后直奔医院。
 
我老婆真是瘦得让人担心，这一次手术下来又大伤元气，以后要逼她吃东西，我看着她术后沉睡的脸想到。我对她的亲情已经超过了爱情吧，知道她每天在家等我惦记着我。我从来没想过离婚，我也许是自私的，没有人可以让我不顾一切，包括舒悦。
 
但是这次重新见到舒悦，我一下子觉着想让舒悦每天在我身边的念头那么强烈。虽然我不知道舒悦是不是因为我离婚，但我能感觉到她是爱我的，尤其是今天重逢时她看我的那一眼。
 
安顿好了老婆已经是次日凌晨了，我想给舒悦打电话时她已经关机了。她在手机上给我留了短信：“好好照顾她。我是个不喜欢身体语言的人，我只读过两个男人。能被您阅读我很开心，我想只被您一个人来回翻阅，也许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小馨也到医院来看了我老婆，老婆见了美丽的小馨没觉着异样，她和我一样对美丽见惯不惊，但她下意识地抚了自己的眼角，我注意到了她这动作，对于岁月的痕迹女人都是带点莫名的恐慌。
 
舒悦没有美丽女人那种迟暮的不安，她就是那种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人。我喜欢她这点。
 
当我连续三拨舒悦的电话，始终是已关机的提示音后，我破例打了他们单位电话被告知她出差了，出差了也该开着手机啊，何况不跟我联系算啥事儿啊，明明说了想见我的。旁敲侧击问了小馨，她说舒悦已经和他哥离婚了不知道她情况。
 
一周后仍然打不通电话，我在后悔自己没及时找她的同时有点责怪她怎么有些孩子气，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回避算什么？！上次就任性了一下，这次怎么还这样？！就这样分手了？我真的有点生气了，心情不佳。
 
2004年11月21日夜里，我和舒悦在空中尽情飞舞着。突然，她惊慌着下坠，我拉不住她的手，我哭喊着她的名字。。。醒来，一身大汗。一大清早电话铃就响了，小馨在电话里哭着说：“强哥，飞机失事了，我嫂子死了！您看报纸吧，我今儿请假。。。”
 
我的脑子“轰隆”巨响。。。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07-8-4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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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我咬着舒悦的耳轮轻轻问：“您是有故事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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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您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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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ign=left>多么有意思的对白阿。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样的篇目里呢。其实我想说的是语境。东北话是有趣的，但是显现在文本中就显得突兀生硬，这个口语和书面语之间的结合没有把握好，有点本末倒置的意思。取一段叙述，你自己琢磨吧：
虽说我是一男同志但对皮肤仍然挺爱惜的，这本来光洁的脸蛋儿突然就疴碜起来心里老大不舒服。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任务没完成领导催着督着，组上的兄弟们也不好再使劲压，挺犯难的。
这个和上面的语言怎么统一的呢，让我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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