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fly away [打印本页] 作者: 苏霍伊 时间: 2007-8-4 13:32 标题: fly away 傍晚的时候下了大雨，气温急剧的降下来。洗完了澡闷闷的坐着。很难受。站在阳台上有细的雨丝溅过来。空气凉并且潮，觉得自己就快腐坏掉。一开始是湿湿的，然后完全潮透，从最里面开始腐坏，褪了色，变了形状最后消失不见。或许还是会有摊水渍。要是我这样的消失会怎么样，会有人在意我的存在吗。他们或许会给我开个追悼会，可结果却发现我并没有什么事迹可以讲述。这让主持的人很尴尬。他随便的打个哈哈就过去。例如XX同志是个好青年，可惜英年早逝之类的话。我的下葬又是一个问题，我只有一摊水渍，于是我就有了个衣冠冢。接下来的是什么呢，家属答礼吗，我的父母会很伤心。除掉这些呢，没有人会掉眼泪，他们或许找来象马大帅一样的演员来哭丧。也许还哭错了地方。弄的跟电视剧一样。我想要长长的送葬队伍，批着白色的麻布，胳膊上带着袖章，辈分不一样，就有不一样的花色。一路撒着冥纸，事先剪好了铜钱的模样。会不会污染路面呢，清洁工人打扫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力气。他也许会感到很惋惜，也许是破口大骂。我还想要有个神父来帮我忏悔。可我只是一摊水渍。我不会说话，那么那些罪孽就在心里面向上帝忏悔。求你为我造清洁的心，让它里面重新有正直的灵。我甚至惋惜我还没有裹尸布，也不可能自己去织了。阿玛兰塔在织她的裹尸布时就没有这些烦恼，她的裹尸布又漂亮又精致。可是孤独呢。那种孤独让人瞬间老去。<BR> 这是个不坏的主意。又干净又彻底又不会很脏。可是会很怨吗。会连做了鬼也感觉到难过吗。我爱的人或许就再也看不到你了。你或许不会为此而伤心。只是你的生命里面少了一个傻子而已。开始的几年或许你还能惦记起我，而最后你会找到自己的幸福。你过着新的日子，记不得我给你说的那些蹩脚的故事。也不记得我的样子。对我的记忆只淡到一个名字和一个模糊的影子。时间就象是对着一杯糖不停的加水，到最后什么样的味道也没有剩下。你老的时候会给孙子门讲故事么。你会完全不记得我的故事就顺嘴编来说我其实是被外星人抓去了吗。倒是一个很顺的结尾。可我只是一摊水渍，太阳出来后就被晒干。蒸发到天上去了。我甚至来不及写遗书。我的那些东西还没有人为我打理，他们会照着习俗把它们烧给我。我的书，我的磁带，我的字，我的衣服，喝水的杯子。最喜欢的铅笔。还有那么多有关回忆的东西。可其实丢掉了就是丢掉了，再找回来会连自己也不再认得。<BR> 或许我可以看见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他们拿一个大大的镣铐要锁走我，可我变成水汽飘在天上，他们锁了好些次，最后累的气喘嘘嘘。这让我看了很难过。于是我说我跟你们后面飘把。见到阎王还有生死判官，生死薄上记着我的名字，很可惜的被杠掉，想小时侯作文写错了字老师圈的圈圈。阿Q临死的时候连一个圈圈都没有画好，我想我读了这么久的书一定可以。我可以一手画圆一手划方。阴间的纸很粗糙，我想我以后写字的时候笔芯一定会常常断掉。我抬起头的时候看到阎王，应该有十殿阎王是不是，阎罗王、转轮王、秦广王、初江王、宋帝王、杵官王、都市王、泰山王、平等王、卞城王。一个一个的数过来。象点名。好象包拯死了以后就是阎王了。可我又没随身带什么纸，包大人的签名一定很好看。我说其实很想念上帝他老人家，可是这里不是近嘛，我就先来这里转转，看看包老人家。他要是问我上帝是谁，我就说是如来的邻居。<BR> 忘川河会不会很漂亮，水是什么颜色的呢。我宁愿它是兰色的。清澈就好。奈何桥边有老婆婆卖汤，喝掉就可以忘记前世的一切。为什么在人间没有这种汤卖呢。如果有生意一定很好。老板一定都来不及煮。顾客都在店里发了脾气，可喝完之后他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晕晕忽忽的走出去。先生你没付钱，哦，就随手把钱包都甩给他。孟婆很耐心的听我讲完，她应该是一个很老的婆婆了。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一起。鬼也会长皱纹，这其实是件满奇怪的事情。老人或许会有种腐败的味道。可我想孟婆应该会记性很好。专门卖失忆药水的人应该会把，这似乎是我的一个偏见。那些被抹掉的记忆会不会全部集中到这个婆婆的记忆中呢。那样会不会深邃的可怕。我想接下来是不是她会递一碗汤过来，叫我喝下，然后走过奈何桥，就什么都不在记得了。不在记得那些亲爱的，那些所有的美好会都统统不见。我耐心的在她的旁边看她煮汤。烧火添柴。水烧开的时候我感觉鼻子很酸。我甚至都快要忘掉自己只是一团水气。我在她的身边坐了那么久，以至于快要干掉的样子。我想了很多的事，突然的感觉到很难过。亲爱的我就要忘记你了吗。象你忘记我那样。在下辈子变成互不相识的两个人，会擦肩而过，会偶尔遇见。可是我们的生活不再有交集。<BR> 我会试着逐渐适应这样的生活。有时候是一滩水渍，有时候是一团水气。冬天的时候我被冻成了一粒小小的冰疙瘩。象喜欢的那种多面体。小小的钻石。有谁会拿冰来做戒指呢。那么的凉。最终也只会融化成水消失不见。象那些曾经多么多么坚持的爱。那时侯的两个人会有怎么样的表情。我甚至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的事情。我呆在原先的城市里面。天气有反复无常的变化。没有春天。空气闷的让人不断的咳嗽和窒息。晚上我睡在一盆仙人掌的上面。不用浇很多的水，可以活很久。这样会不会就是自己理想的生活。可以不受拘束的活着。那些麻烦都只是微小的虱子。想念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快要枯干掉。早晨的时候挂在刺上面象一颗摇摇欲坠的泪。可是没有人会帮我擦掉。这是一棵太容易被人忽略掉的植物。因为它的坚强。<BR> 无聊的时候编着故事来打发时间，主角要写的很美好的样子。可是他会在那些纸上吃足了苦头。粗糙的纸常常让他跌跟头。膝盖红肿。他向我诉苦，即使爬山也没有这么累。他甚至特意带来了一张山的照片。那时侯我们坐在篝火旁边，他脸上有得意的神色。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几颗大的星星亮起来。山其实也有美丑之分，他和我讨论起了这个。他甚至抱怨没有一个象样的女主角。我腻在这个故事里有些年月。几页纸上有他跌跌撞撞的足迹。纸上面全是丑陋的山，是一些突起的草节。我给他灌一点点的孟婆汤，他就会什么也不记得，重新变成另外一个人。他走出一些新的足迹，掩盖了过去的那些。其实一场雪就可以掩盖所有的足迹。他会应为找不到路而死去。每天我们停下来，坐在一起聊些足印的事。给我一个好点的结局。他这样强调到。最好是有一个体面的葬礼。事实上我还对自己的死耿耿于怀。可我看不清他的脸，天实在很黑。点起来的火把会被一张大嘴吞下去。柏拉图的洞穴与光明。我把那些纸都收起来，从一个刺爬到另一根刺上。身体变成淡淡的绿色。仙人掌有淡淡的清香味。但却因为太久没有浇水而变的有些脏兮兮的。象小时侯玩的那些娃娃，那些玩具。很脏很破了却还是舍不得丢掉。我花了点时间爬遍了整个仙人掌的表面。爬过的地方有淡淡的绿色水渍。最后变的涣然一新。晚上的时候我回到那些粗糙的纸张里面。主角却已经走出了很远。我追着他的足迹走了几里路。在一个山洼里面找到他时，我都已经快认不出来他了。他蓄了厚重的胡须。背着大的登山包。眼眶浮肿，皮肤黝黑。我们在一快干净的草地上坐下来。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肮脏的小瓶子，望嘴里灌了一口。酒，他眯着眼睛对我笑了一下。很久很久谁都没有说话，各自躺在那里想着心事。我在想念我的亲爱。我的仙人掌。他在想念他的足迹。或者是死。我们彼此沉默却都清楚对方的事情。但话语仍然会憋在胸口成为块垒。我觉得对他会有些愧疚。我打算给他安排一个体面的死法和葬礼。他有自己的想法。剩下来的那些足迹我很仔细的把它包好。埋在他的墓穴前面。<BR> 我继续过着独自一人的生活。甚至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面。我都没有编出新的故事。我在一本书里住了很久。一章一节的过下去。我把剩下来的一些冥纸全都烧掉。我时常探望前主角的墓。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的衣冠冢到底在哪里。在一些梦境里面我的记忆被纠缠在一起。背景有水流的声音。我专注在一些微小的事情上面来忘掉那些疯掉的记忆。它们在头脑里面刮着乱七八糟的风，我仔细的听着水声来忘却他们。风从我身后刮过，卷起衣角。地上的草开始枯黄。可是分辨不出来季节。我买了一些新的干净的纸，纤维平整并且顺滑。我在纸上写下亲爱的名字。淡淡的绿色笔迹。这样我就会永远记得并且深信。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写。在那些记忆没有平复之前。我开始想念她，在仙人掌上爬出新的绿色痕迹。有点象草本的水晶牙膏。刷起来会有丰富的泡沫。就象是每天的刷牙一样。仙人掌很干净。这让我感觉良好。我把那些歇斯底里的小情绪都发泄在这样的刷洗上面。就象刷洗我的马。我可以幻想自己有匹黑色的马，有着漂亮的长鬃毛，一直垂到盖住脖子。象女人的漂亮的长头发。我没有打算剪掉它们，就象我从来也不打算骑马。在仙人掌上骑马一定是件新奇的事情，象所谓的行为艺术一样。可是我只是日复一日的刷洗他的毛发，连我以前自己洗头的时候也没有那么认真。那时侯我用很杂牌子的洗发水。头发很油。象个脏兮兮的小孩子。没有人要。我想亲爱的你一定也不喜欢这些。可或许你会喜欢这样的马，有着大而桀骜的眼睛。漂亮的毛色。我也没有给它钉蹄铁，踩出来的脚印是新鲜潮湿的。你会看见这些吗，我一定把所有的这些与你分享。单是这样的生活就已经很迷人了。在英国的皇室婚礼上，象是从戴安娜开始，他们把那句誓词改掉，我与你分享我的财产，而不是赠与。share一个很好听的单词。念起来舌头轻轻顶到上颚。可是我几乎一无所有。从前是，现在也是。最后的一点足迹我都没有收集完整。他们在半路上就丢失了踪迹。就象你丢掉我的印象。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我还惦记着你。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先放下来的人是胜利者。放不下的事情就会在心里面憋坏掉。他们说买来的玫瑰放在阿斯匹林的水里面会开的长久，可是会从根开始烂掉。有恶臭的味道。这是悲哀的事。看到周围的人不开心我都会一起难过起来。可是世界很大，我的难过也只是那么小的一滴。根本就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如果我叫你姐姐，这点微小的亲情会不会让你记得我久一点。可是我变成了这样绿色的一滴，要怎么相认呢。其实只是错失，连亲人都有走散的可能，又何况如此。生命是生死无常的东西。<BR> 那么无常又会怎么想，这是个奇怪的念头。奇怪的冒出来。我或许应该奇怪为什么会忘掉他们，常常玩的游戏里面黑白无常呆在轮回司，有烧的烈烈的炉火。死去以后白无常会说生亦何哀，死亦何苦，你不要太难过，我送你回长安把。于是就再次复活。就象转世投胎。那么多的道，如果投错了会不会就是第二个猪八戒。又是情劫又是轮回什么的。却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宿命来讲。如果我坐在路边，扮个瞎子，我也能把人忽悠的不知天南地北的。但我不喜欢这样的打扮。如果把我扮成海盗我也不乐意。我也不喜欢整天的飘。这样或许就又多了一位绿无常。我照着we will rock you的音乐录影带里的样子把自己打扮起来。一个小小的绿色的人形。有着长长的辫子头。拖着水渍。象个印第安的原住民。或许可以骑马射箭什么的。想象中很精彩的蛮荒时代。公主或者美女，男人门彼此撕杀。最终的胜利者会得到奖励。钱和女人。烂俗的故事还有童话。会感觉到很好笑，笑出一些绿色的液滴。<BR> 我一直期待着是否能有个人把这盆仙人掌买回去。它是个很漂亮的宝贝。很干净，有淡淡的绿色香味。长着尖锐的刺。也许过很久会开花。一定会有人看上它，付了钱，然后抱回家，放在阳台的安静的角落里面。他会定期的给它浇水，把它搬到阳台上给它晒太阳。会在喝醉的晚上对着它说心里话。它会长的很好。会开出漂亮的小小的花。我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一根刺上面晒太阳。把身体伸展到一个巴掌那么大。会想到范晓萱的歌，you\'re my sunshine，这样暖暖的唱着。这是一个从骨子里开始叛逆的女子。象我曾经梦想的那样。我想我可以重新收拾起这些东西，那些过去丢弃掉的，我用一个小小的包裹把他们都包好。埋在一根刺的下面 ，做上记号。这样难过的时候就会有迹可寻。亲爱的，那个人会是你吗，你会不会看上一盆这样的仙人掌。把它摆在自己家的阳台上面。你一定不会注意到我，仙人掌上面这样小小的一颗绿色的液滴。象一滴留存太久的眼泪。我躲在背阴的一个刺后面感觉很难过。我在你的面前总是象个小孩子，会有很依赖的感觉。你抱着仙人掌的时候会感觉到你手指传来的温暖。那么想拥抱的一种温暖。可我只是躲在一根刺的后面把自己收缩成小小的坚硬的一滴。看起来就象是一颗毫不起眼的绿豆。我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滑落下去。不去理会那些不堪与难过。太阳突然就大起来，晃花我的眼睛。远处有玻璃幕墙的反光和鸽群。阳台底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孔，在阳光下四散奔逃。会有人停下，张开嘴，突兀的哭出来。象一个可怜兮兮没人要的脏孩子。我在这样苍白的背景里慢慢老去。我变得不安和烦躁。来来回会的踱步子，把纸片撕的粉碎。大段大段的时间用来失眠，睁着眼睛看到各种各样的鬼飘来飘走。象一个丢掉依赖的小孩子。最后最后还是沉默下来。闭起嘴巴不再说话。亲爱的，我甚至想到要给你打个电话。黄昏的时候我找到一个公话亭，在街边安静的角落。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勇气一点一点的丧失。我呆在听筒上感觉身体的颤抖。在心里一遍一遍勾勒你的样子来渡过那些悠长的等待音。你穿着黑色风衣的样子，扎长长的马尾。笑靥如花。你吃饭时候的样子。你和我说再见，一点一点的从我的世界里面消失。亲爱的，你会去接吗。你几乎从来都不接我的电话。我呆在听筒上面那么久。不停颤抖，浑身发冷。我想我是不是快要死掉。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模样。会想起村上春树的耳模特，还有关于耳的开放和闭合。我一定和你说过这些。可是，亲爱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你是独一无二的。可我已经累的说不动话了。威廉布莱克的诗说:I told my love,I told my love,I told her all my heart,Trembling,cold,in ghastly fears,Ah!she did depart!Soon as she was gone from me.A traveler came by,Silenty,invisibly,He took her with a sign.象极了一个悲剧的故事。外面开始下很大的雨，许多个和我相同的一滴从天空坠落下来。想起很远很远的以前，暴风雨的夜，站在齐脚踝深的水里面打电话。汽车象一尾尾鱼从身边游过。水面上有粼粼的光。听着话筒里遥远的叹息。觉得自己跌落下去。如果再次见面那会怎么样呢，我们一定都很尴尬。你换了发型，穿新的衣服。可我认得你。你还会奇怪我现在的样子。那么小的一滴，有着印第安的长头发。你会可怜的摸摸我。手上濡湿了一小片。我把纸巾递给你擦手。象以前那样。可过去了就不会再重来。你变成别人的honey，过自己的新生活。我们安静的坐了一会。然后分手。那么多想要说的话，想给你说我的仙人掌，说那个死掉的男主角，说那些黑白无常和孟婆汤。可结果却全部消失不见。我在咖啡馆漂亮的落地窗后面看你走远。天气很好。可我想起那个下雨的夜晚。所有的结局都被写在羊皮卷上，象圣经记载的那样。最后一场风雨卷走所有的一切。我象个主角一样的死掉。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束。<BR>作者: 邱雷 时间: 2007-8-4 13:32
那些着力想象的地方显得很缺乏想象力（比如丧葬仪式、牛头马面、阎王），使叙述陷于平庸的转述。以赞许的口吻提到范晓萱的歌、威廉布莱克的诗和圣经，对小说有什么帮助呢，当它们在情节、叙事上不是必需的时候？作者: 亢蒙 时间: 2007-8-4 13:32
读起来很难进入，旁敲侧击的过多。觉得作为小说，不要过分的解剖心情，那不重要。作者: 苏霍伊 时间: 2007-8-4 13:32
<>的确有很多东西是强加进去的</P>
<>因为我觉得它重要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P>作者: 邱雷 时间: 2007-8-4 13:32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苏霍伊</I>在2006-1-25 14:07:00的发言：</B><BR>
<>的确有很多东西是强加进去的</P>
<>因为我觉得它重要只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P></DIV>
<br>那这个“重要”更可能是对你个人而言，如果对小说来说并不如此，就要舍得放弃嘛。作者: 苏霍伊 时间: 2007-8-4 13:32
呵呵~会注意的
>的确有很多东西是强加进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