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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工程学图表 [打印本页]

作者: 盖子    时间: 2007-8-4 13:33
标题: [原创]工程学图表
<>常玉的奶奶从一块较大的石头摔到一块较小的石头上,脑浆就像西瓜汁一样流了下来,那是一九九四年某天下午,常玉当时在乡公所上班,老家打来的电话,并没有让常玉迅速找到悲伤的感觉。先说说常玉回到老家以前的事情。常玉回老家以前,常玉奶奶的的尸体呈现在大石头的根部很久都没有引起人注意,可能有人看到了,也会以为是在睡觉,而像个闲人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用猎奇的心态去看一眼这个睡在地上的老人,因为忽视而幸运的留着全尸。直到太阳落到只剩下一半了,附近的一只狗游荡着走近了常玉奶奶的尸体身边。他嗅了嗅流淌在石头上的,牛奶般的浆体,伸出舌头在上面粘了粘,被一股像酒一样的味道刺激得抖了几下。</P>
<>那狗转过去朝着离石头有两根田埂远的村子望了望,像是要离开这块大石头和这个睡去的老人了。它朝村子里吠了几声,又转过来,这回咬住常玉奶奶的衣服,四腿用力蹬着,想把已经死去的老人拖走。常听老人说,动物都是有善良的心肠的,这狗救人心切,可惜他无法明白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常言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我们在那里,也一定会劝劝这只狗节哀顺便的。</P>
<>突然有一只蜜蜂落在了狗的屁股上,狗还没有被蛰痛,但只感觉痒,他把头往后伸,因为心急(狗会心急吗?真想不到,还能写出狗的心理来),狗没有像以往一样顺利的够到狗屁股上痒的地方,那痒的地方不是一个象征,而是一个非常确切的地方,多长,多宽,离尾巴有几厘米远,如果愿意称量都会得到像标本一样准确的数据。过几天后,狗的屁股上肿起来的一块会说明一切。(就像有一个什么垫在皮下面,不在感到有自然的皮毛的感觉)。</P>
<P>即使是这样叨着老人的衣服,老人还是只不痛不痒的挪了一小段距离,老人的身体被拉成斜斜的。狗喘着粗气,无力地有一种被这老人俯视的卑微感。它跳到田里,衔来一簇田里的稻梗,往老人身上一放,在常玉奶奶已经看不出女人特点的胸上,就一路奔回村子里。狗一回村子里就使劲的呔,惹得一村的狗,邻村的狗都条件反射的狂呔起来,又有许多人在一起骂着,叫不要乱叫。汪晓剑的眼睛看到一辆车,带着两个鲜红的尾灯在公路的尽头消失了,那两个灯那么远还那么清楚,像是用望远镜在推远了看一般。汪晓剑去年曾经找我买过一架带着迷彩花纹的望远镜,他曾借这望远镜给停锋玩,停锋把他的玻片弄掉了一块,那时他们站在一道崖边望远处,我拿出我的望远镜,也是带迷彩花纹的,看到汪晓剑趴在地上找着什么东西。停锋的姿势看上去倒是不那么着急。甚至还有点不奈烦。汪晓镜的望远镜上刻着一个“耕”字,那是我卖给他前,用小刀刻上去的。他看见了那个字,说不要,这上面咋被刻了些方格?这个还要送人呢。我说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他说,没事,自己留着玩就是。笑笑走了。他看见我家的牛在田里犁出横的竖的陇子,再被撒上肥料盖好。</P>
<P>停锋刚把独眼的望远镜撤回来,就看到地坝边的狗对自己吠着,停锋对着窗纱眨了眨眼睛,他觉得此时不管看哪里,都觉得看到了窗纱,都像是在表面有窗纱一般的肌理,就像是一面窗纱变成了许多面。停锋隔着窗纱对地坝边的狗吼了两句,狗被吓得一缩一缩的。停锋绕出大门外,从门的左边出去,那狗便朝着村东头那块大石头叫着,停锋跟着过去,以为狗发现了什么武功秘妓。停锋想,反正没事,既然狗这么无聊,要带我过去,我就过去看看,不是正无聊得混身发痒吗?狗一厢情愿地在那里哀号。那狗不再大叫,转而无辜地望着停锋,停锋心里舒服了许多,不再闹得慌。看着狗的眼睛,觉得狗就要给他下跪求他跟去了。狗的眼睛里汪汪的,含着泪水。舌头一伸一伸伸得老长。狗的毛温顺地躺着,只要不被狗咬到,停锋还没有找到前往狗要带他去的地方猎奇的理由。到了那地方,停锋却吓呆了,是一个老人宽宽的尸体躺在一簇草梗的下面,停锋拿到老人胸上那簇草梗,扔进田里,看着石头上变得发绿的脑浆。这时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嘴里还在唠叨着问司机,这是哪儿?司机把烟插进嘴唇里,甩了把方向盘,车狂吼着开走了。留下两个红红的尾灯,一会儿就听不见声音了。</P>
<P>停锋看到那老人的宽大的衣服下面,压着一个矿泉水瓶子,瓶盖就捏在老人的指缝间。那瓶子里的水在夕阳下呈紫色。停锋要背起老人,觉得太沉,就把老人的棉衣宽了,盖在老人身上,裹住老人的身体抱了起来。顺着公路走去,一路都在滴淌着一种白色液体。</P>
<P>一辆车的车灯突然打在这一人,一狗,一死人的身上,跟停峰同样速度朝前驶去。老人的尸体盖在停峰身上,停峰感到黑暗中有无数只手在蹂捏着肩上的尸体,这一幻觉让停峰全身及后背一凉,圈着老人的手竟开始抖了起来。远处坟头的草微微动了几下,像在暗示着什么,停峰希望自己不要败露了心中多年来的想法。停峰快走了几步,那车也快走了几步,作着平行线运动。有几只狗朝这边过来,像要叫了一般,停峰朝村子里拐回去,脱离了车灯的视线,司机叨着烟,车里没有开灯,司机的手伸进下面,竟没有摸到手刹。停峰从挨近公路的地方回到了点着小小灯火的村子,现在他向公路对面的两个村子走去,如果没有新的意外的话,他是在两个村子里受欢迎的人了。他是医生,两个村子里有人受了铁器瓷器勿伤,都是会来找他医治的。</P>
<P>车子里的人欣赏的眼神看着扛尸体的人,不免又要在狭小的车里做几个菜,他闻着那菜,有腐尸的气味,就是没有一丝油水。司机终于开始干呕。</P>
<P>车子里的人把车玻璃打出半分米宽的方格,认为这样有助于辫别方向。车子里的人申请了这项专利,专利局的人说,其实我真的很欣赏你。在车玻璃里,司机看到扛着尸体的人从一格走进另一格,像一个永远走不出陷阱的人。扛尸体的人把自己封在陷阱里,人们像猜测一辆火车会驶向哪一条轨着一样,猜他走进哪一个格子。他是一粒围棋。白色的。司机拿一把剪刀剪着玻璃,玻璃上的方格被刮掉了一些。只要司机愿意,他可以刮掉更多。方格子永远是那么死气,而你却可以用笔来改变他。司机用彩笔在一个方格子里划了一个圈,扛尸体的人马上走进另一个方格子。司机把车子打倒,转向,以使扛尸体的人回到原来那个方格子里。可这时扛尸体的人已经到了一座山邱上。扛尸体的人摔了一跤,他揉了揉眼睛,骂了声娘,把尸体继续扛在肩上。于是司机在那个方格子里的圆圈里画了个小人儿,小人头朝下,脚朝上,眼睛是只有一只的。睫毛像刺猬的刺一样高高的竖着,眼睛无神,像是陷入了遐想。</P>
<P>司机目测从摔跤的地方到那个敞开的门口的厘米数,好像听见扛尸体人在保证:“我下次是不会走入新的方格子了。”太阳是早已下山了的,晓阳发现自己身上凉了很多。司机突然想叫扛尸体的人一声哥哥,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这时,扛尸体的人拐过一棵吸血树妖,那树妖吸了汪晓剑眼睛里吸一口血,在扛尸体的人走过去之后,千年树妖的枝蔓才从那汪小剑眼睛里取出来,欢快地战抖着缩回。跟一般植物的消化方向刚相反,树妖把吸到的血储存于树杆,再经过消化,而将真正的营养从细密的树根输给泥土,这时吸到养分的泥土则欢叫起来。走过了树妖,就看到门口的灯光照耀下显得耀眼的池塘,里面有茂盛的荷叶。司机看到叔叔从进了那片灯光里,两人一狗出现在了玻璃上右边的一个方格子里。司机说遭了,就伸着颈子往左边挪,使亮着灯光的门口回到了原先的格子里。门口出现一个女人,扛尸体的人走到房子一侧,把尸体放在靠着外墙的一个角落,然后从房子的下面走过去,门里的女人拉着扛尸体的人的手进去了,门关了。司机开了车里的灯,整个大腿都埋在阴影里。手像草一样搭在方向盘上,身体前倾,伸手去拿一个酒瓶,司机把眼睛凑近玻璃,几乎整个夜空都被框在那个格子里了,司机在心里说:这世界没有别的,只有格子。只有格子。只有格子。只有格子。……</P>
<P>过不一会儿,格子里的灯灭了。司机还没有开始他今天的日记。他总是要在写日记前整理整理自己的心情,如果太紧张就喝一口酒,冷了就打开空调。然后根据自己的格子记录下的情况对事实进行记录,司机的脚冷了,他把腿缩到屁屁下面垫着,这样能感到暖和了,他伸出手,打翻了那个酒瓶子。他竟也忘了打开空调了。</P>
<P>司机对着现在已经一片漆黑的玻璃用手指梳了梳头发,那车子正前方的人,就像和他有一根绳子相连,他好像木呕一样受操控着。如果他想骂那黑暗的虚空中的人,只能骂到自己。在他把那瓶贴着法国标签的酒喝见底以前是这样的。</P>
<P>他发现自己占有了起码二十个格子。他终于把空调打开了,他摸了摸挂在车上的佛像,简单地给自己哈了口气。</P>
<P>我就是那个司机,天一亮,太阳照得我暖洋洋的。我发现屋里有股塑料烧焦的味道,抬头一看,是那空调在冒烟。我赶紧打开门,让那些该死的臭烟出去。我打开门的一刹那,才发现车玻璃上竟然有一个人爬在那里。他眼睛充满惊奇,像是望着一个蠕动的小虫子那样望着我,就关上门,启动车子,往前一开再急急地刹住,那人由于惯性就掉在了地下,我下车把车门一摔,正要上前去找他理论一番,却发现那人不见了,我想他是被轮子压住了,就勾下脑袋往轮子下看,你猜我碰到了什么,我八辈子也碰不上这么倒霉的事呀,我听到我的车子,放了一个屁。那声音立即就把我给震住了。我戴上口罩往前面狂奔了二十分钟,好久也没有看见人影。我想给自己改个名字,我就叫陈梦吉,于是我就叫陈梦吉了。所以当我回到我车子前面时他们都说不认识我,还在嘴里议论纷纷。还在车里开了一个赌局。赌我是不是车的主人,我不管横向纵向比较,都觉得自己没有吃到世界上最大的亏。未免有点失望。怎么说呢?这就像有个帽子,戴着不多,取了不少,他们都以赌博为荣,按理说我应该与他们的兴趣相反才能。</P>
<P>从我回到车里始,我并没有发现我开始比以前更加在乎事物的细节了。比如一把梳子,我会清晰地记得它有多少个齿,哪几个齿上的污渍较多,显现出哪几个齿中间的塑料接口比较明显。我的裙下之臣何止千千万万,简直横跨几个地区,就像扭一颗灯泡一样,我扭断他们的骨头。而我是不存在的,我只在拿着香樵的时候存在,我只有脑花喷出紫色汁液的时候存在。我出示了我的身份证,他们却看到,我的名字是陈梦吉,他们看得那么清晰,我慌了神,变得一贯的畏畏缩缩和词不达意。我的脑袋变出了有三个之多,像一股让人上瘾地,形象如同在空气中浮游的蛇的,毒品的气味。几个人在赌博,我第一眼看到了油头粉面的一个,甚至我眼里在某阶段也只有这一个。你们看吧,他那么直勾勾的,还是没有看清楚我。在他旁边 是一个二十一三的女的,染着黄头发。跟他勾肩搭背,但不像是情侣的样子。不知不觉,我发现后面有一个人用电筒照着我的背,我转过身时,他在笑,他说,照了我好久了。我说,请你不要认为现在是晚上好不好,这样很容易把太阳哄下山去了。</P>
<P>我把这些乱七几糟人全赶下车,就把车子一头开进了水里。鱼贯而入我的耳朵,有几只还在里面交配。我最擅于挑出别人姿势的不谐调之处,比如一个女人可以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另一个男人,男人或同志则不能同日而语。我不乐意于接受这种垃圾的方式,在我修好我的空调之前,我要表达我对于开车技术的这一见解,就是要表达这种愤怒。或者那些想激怒我的人,他们根本就是在自言自语,而我基本上没有犯过这样一个错误。事实上我现在从水里冒了出来,唯一拿出的一件东西,是我的车玻璃。我拿着玻璃竖起在两棵树之间,发现玻璃像眼睛一样明亮,几乎是劳不可破的。一颗眼珠子从玻璃上掉了下来,我拿起来看,看到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网状血丝。我用手指伸进眼球里,眼球向下陷出一个逼窄的凹陷,我的拇指和食指在一起一夹,就夹出一张红色的网状物来,我把他平铺在了眼镜上面,等上面的血液干燥之后,我看到,世界被我用红线分成了许多细小的格子。我想,我该去找找看昨天看见的那个村子了。即使是这样,我仍然看见一些事物在格子里,我的目光似乎可以无数次的利用格子,从里面穿过。我看到几个人扑在那车玻璃上,像极具震撼的恐怖片,贞子正要从电视里,钻到中国观众面前。也许大家都看到这样过于惹眼的场面。要记住,这是姐姐所不允许的!嗯!</P>
<P>“常玉!”</P>
<P>“唉!嘿嘿。”</P>
<P>“其实我们冤枉你了。”他们兴奋着,觉得又一次把车门拉了回来,可打开手掌一看,看到那个网球拍被人每一个小格子里塞了一支铅笔。样子像无数个三星堆人像拎在一起,有人把他从臭水沟里捡了回来,又扔了下去。我擦擦手,上了车,选择了靠中间的一个位置坐下,我听见车要开动的声音了,又挪到了最后一排,为的是看到车里所有的人。司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20 13:07:42编辑过]

作者: 生铁    时间: 2007-8-4 13:33
<>常玉的奶奶从一块较大的石头摔到一块较小的石头上,脑浆就像西瓜汗一样流了下来,那是一九九四年某天下午,常玉当时在乡公所上班,老家打来的电话,并没有让常玉迅速找到悲伤的感觉。</P>

<>如果句子按这样的标点划分似不妥。当然这也许是作者有意而为。但我觉得不宜做“无意义的创新”。</P>

<>另,“脑浆就像西瓜汗一样流了下来,”“看到那个网球拍被人每一个小格子里塞了一枝铅笔。”</P>
<P>这样读不懂的句子,不知作者是不是有意写成这样?</P>
作者: 盖子    时间: 2007-8-4 13:33
<>谢谢,怎样划分才妥呢,请生铁老师提出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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