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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修改后:树鼠(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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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袁群
时间:
2007-8-4 13:33
标题:
[原创]修改后:树鼠(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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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树鼠(紫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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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对一场雪的怀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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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喜欢用前天才掉了一颗牙齿的嘴巴吮吸餐桌布的一角。有时,她把桌布吸入上牙床缺牙的空隙,在奇痒难忍的牙龈表面来回摩擦。妹妹的吮吸轻柔细密,咂吧咂吧的声音穿梭在阿童木整个嘹亮的叫喊声中,像被逐渐挤出来的黄昏,不紧不慢的填满不足<FONT face="Times New Roman">16</FONT>平米的房间每一个细小的空隙。她兴致勃勃,饶有趣味地吮吸使得被她啃咬的餐桌布的一角湿润面积越来越大,一直大到哥哥实在无法忍受。他“啪”的一下打在妹妹还没长全牙齿的小嘴巴上,牙齿在布料上摩擦出——“嘶——吱”的不一定存在的声音。“你真烦,”哥哥像每次拔出喉咙里的鱼刺一样痛快地丢下这句话,然后继续观察他上午在雪地里捕捉到的一只瑟瑟发抖的野老鼠(老鼠被关在哥哥自己做的竹笼子里,或许,现在看来,我们当时认为它是老鼠是很茫然的):身体与一般老鼠差不多大,但看上去却像只微型的猫——脊背因为两端的回缩而形成了一段柔和的弧。毛色出奇的黄,细长的尾巴(没有老鼠尾巴的那种尖端)紧贴在竹笼的底部,小小圆圆的脑袋(脸型虽然和一般的老鼠很相像,却更接近猫一些),骨碌着两只圆润的眼珠子(里面填满了湿漉漉的哀伤),反射着暗绿的光,湿润鲜红的上嘴唇上下蠕动,使得两片白白的小门牙时隐时现,鼻子上方断了两根像烟云一样的胡须——隐隐约约,像浮动在水中——也许是哥哥在捕捉中弄断的,或者,是哥哥故意弄断的:他喜欢弄断各种各样的胡须,尤其是小老鼠的。其余的胡须在空气中随着呼吸摇摆不定,但身体的其他地方却出奇的安静,一动不动。“现在不痒了吧,”他说。妹妹虽然受了很大的委屈,却没有哭,只是憋屈地用力地咬着下嘴唇,缺牙的空隙就像在妹妹紧绷的嘴唇上钻了一个多边形的细小的洞,从里面跑出一群哭泣的小麻雀,终于,在眼泪开始像喷涌的泉水一样向眼角聚集时,“哇”的一声,可怜的妹妹终于开启了漫长痛哭的时间。而哥哥却骄傲地别过头,独自哼起了从同学那里学来的爸爸禁止的歌谣,直到妈妈边擦着沾满肥皂泡的双手边气恼的走进来,妈妈什么也没说,严肃的眼神在小野兽的胡须上停留了几秒钟,当妹妹突然不哭的时候,她才把围裙放下,然后大步走出屋子,哥哥胜利地睁大眼睛瞪着妹妹。妈妈的背影突然消失在墙壁后面,妹妹突然哇哇地比先前更大声的啕哭起来。</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而我们的爸爸此刻正在将一堆被大雪覆盖了的木材移向另一个地方——一个专门堆放木材的简陋的小木屋。爸爸从来就不管妹妹哭闹的事,就像他从来就没有听见过妹妹的哭闹声一样,或者,甚至他以为我们家里从来就没有妹妹的存在。即使有时妹妹就站在他身后,用有生以来能够使出的最大的力气呼喊他吃晚饭时,他也几乎从来就没有听到过。然后妈妈就让我再去喊,但是,只要我的脚步开始在爸爸的耳朵里回旋,像轻微的晚风触动他身上的毛发,他就会回头,用夏末晚霞一般的眼神对着我微笑,即使我总觉得那来自遥远的虚空,他转过身,微笑着对我说:吃晚饭了吧,好,我就回来,干完这一点活就回来。此时,爸爸正在认真细致的将一条条有些潮湿的木材叠在小木屋中,在雪光映照下,爸爸的背影显得越来越淡,躬起的脊背像想像中的某种动物,比如野狸。慢慢地,被叠起的木材形成了数学课本上画着的完美的三角形。爸爸干完这趟活,细心地挺直腰,终于感觉到自己在冬天里冻得像两截木头的手,他叹息着把两截木头凑在嘴边,用心的哈着气,等手软和,然后再点上一根本地产的烟。这种烟有种异常的辣味和呛喉咙的味道,即使除了爸爸我们都讨厌这种恶心的味道,但它就像雷雨前的乌云笼罩在爸爸的周围。爸爸咳嗽的声音在冬日寒冷的下午传得很遥远,似乎已经抵达了晚霞来自的什么地方。松树上已经松踏了的积雪“沙沙沙”的掉落在雪地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像刚刚出炉却已经散去了热气的蛋糕。</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此时,妹妹的啕哭声响切云霄,盖过了爸爸的咳嗽,甚至已经先一步抵达了某个地方,积雪的树枝都诧异地被停留在了半空中,松踏的积雪摇摇欲坠。爸爸一语不发的折回屋里,呛人的的味道像决堤的洪流一涌而入。妹妹还没来得急换一口气,洪流就已经将她淹没,乌云就已经将她笼罩。爸爸用粗砺的磨刀石一般的手掌像按进豆腐块一样按在妹妹冻得苍白的脸蛋上,仿佛刚刚有几只肥大的马蜂叮过,妹妹柔嫩的脸蛋突然变得绯红,像突然从脸皮上长出了一个大大的成熟了的桃子。然后,像往常一样,妹妹就不哭了,抽泣着,往上耸起的小鼻梁把两个红肿的小眼袋栓在了一起。</P>
<P >爸爸的铁砂掌迅速离开了妹妹的小脸蛋,然后就忘记了妹妹在他身旁拼尽全力地强忍着巨大的哭意。“恩,”他发现了此时在竹笼里因响亮的哭闹声而惊恐得上下跳窜的小黄野兽——“这是专门偷吃大豆的树鼠,”爸爸夏日晚霞一样的微笑在眼角闪现,他注意到了凝固在空气中的惊恐和畏惧,黑白颜色的阿童木燃烧着双脚腾飞时嘹亮的叫喊声霸占了整个房间。他撇了撇嘴巴,下巴胡须上闪烁着一颗威严的唾沫,“和你昨天在家夹住的那只大老鼠明显不同,你看它的眼睛,格外的绿一些,有点像猫眼,还有。。。。。。哦,我去把剩下的柴收拾一下,”爸爸眼中晚霞般的余晖像镜子的反光一样照耀在我的脸上,然后像妈妈一样转身消失在黄白色墙的后面。</P>
<P >吃午饭时,又下了一场纷纷扬扬,不着边际的雪,掩盖了人曾经存在过的信息和各种动物留下的足迹,还被停留在半空的树枝上的积雪又一次趋于完美,院子前的池塘表面的冰层看上去黄蒙蒙的,你能听到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坚硬起来的声音:早晨哥哥还拉我在上面遛了一圈,在妹妹也要跑上去之前,冰面已经支离破碎了。“晚饭前也许就可以在上面溜冰了,”妹妹支着双手,托着柔弱的下巴,直勾勾地盯着慢慢变得暗淡无光的池塘,小巧的嘴巴抿出一条圆滑可爱的弧线——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时候的妹妹在想些什么呢——嘴角流淌出浅浅的笑意。</P>
<P >在妹妹停止可怕的哭意之后,在妈妈呼喊我们吃中饭之前。哥哥,妹妹和我聚拢在一起,围观一只被囚禁在脆弱的竹笼子里的“小黄野兽”——哥哥总是这样称呼。此时,哥哥在蓬乱的头发丛中拔下一根比较长的,像把玩着一把所向无敌的兵器,或者就是一根被搓出来的烟云,只是颜色不够鲜艳,即使是洁白无暇的云,恐怕被压缩成一根头发时,未被挤压出的雨水就是这个样子吧。哥哥满不在乎的得意地笑,笑容像春天里向着天空跋涉的野草,越来越茂密。头发穿过疏松的竹笼的缝隙,像电一样触到了小黄野兽或者说是树鼠那鲜嫩潮湿的鼻子上。小黄野兽像触电了,在鼻子向后紧缩的同时,整个细小的身体也向着同一个方向躲闪,躬起的脊背上浅黄的毛发在空气中摇摇摆摆,暗绿色的眼睛像磨合器中的铁滚珠一样无法安静——胆小,怯弱,显然未经人事。哥哥开怀大笑的心情传染给了我和刚刚才截断眼泪的妹妹(年少时光是如此容易遗忘伤痛)。虽然阿童木已经向魔鬼机器人发起了最后的进攻,虽然他那嘹亮诱人的巨大声音溢出了所有房间,但我们的目光已经像蚂蚁被粘在蜂蜜上一样被粘在小黄毛野兽或者说是树鼠的身体上了。</P>
<P >“它怎么会这么小呢,”妹妹的问题像一团花粉,突然在屋子里爆开,扩散,被阿童木胜利的结尾曲打败,甚至已经被黄白色的石灰墙吸入腹中,但哥哥似乎被这个无的放矢的问题惹怒了,他仿佛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他抬起头,眼中积蓄着阿童木面对魔鬼机器人时一样愤怒的火苗,火苗越涨越高,眼看就要喷薄而出。妹妹委屈地紧咬着下嘴唇,掉了牙齿的地方嘴唇鼓起,胀得通红,像一粒在鸟喙下闪躲不安的樱桃。“我知道啦,”妹妹突然兴奋的叫喊着,妹妹可爱的聪明熄灭了一场大火——“它一定是一只鼠崽,”“恩,对啊,它也许真的是只小鼠崽,要不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捉到手呢。它真蠢,”哥哥的眼睛渐渐变得明晰起来,束束透明的光线从瞳孔里延伸出来,“我只在谷场里扫出巴掌大的空地,只在上面撒了一小撮秕谷,只在谷场的隐蔽处等了一小会,这只愚蠢的小黄野兽(我们也称它为树鼠)就贼头贼脑的跑出来了(或许它本来就在那个地方),刚开始我都还没发现它,还以为它只是一小截碎木头呢,没想到它居然朝着我撒下那堆秕谷的方向稀里糊涂地蠕动着(或许它只是警戒性地拱起了身子),可能这只愚蠢的小黄野兽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吧(它的爸爸妈妈干什么去了呢,难道也像它一样,被别人用简单的方法捉住了),它竟然没发现我安放在秕谷上面的筛子(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个陷阱!),哈哈哈,这只愚蠢的小黄毛,它居然不要命地使出了最后一点吃奶的力了,它像我们家那头发情的小公牛一样,竖起了小尾巴往里冲(有这么夸张吗),哈哈哈,既然它这么勇敢,我也就不客气了,它当时也许正得意洋洋呢,当它用差不多使完了所有力气的爪子拨弄秕谷——寻找可以吃的东西的时候,哈哈哈(“你不要笑了好不好,”),我用手轻轻地一拉。。。。。。”哥哥突然停止了他那像高速公路一样绵绵不绝的演说,他把声音安放在空气中,像隐藏好自己特制的玩具,像胜利后的阿童木一样双手插腰,挺起雄赳赳的胸膛,用激光枪一样的眼神在我和妹妹的脸上来回扫射,直到我们在浑浊不清的声音地萦绕中把自己羞愧的脸庞和自己柔弱的胸贴在一起。某个让自己吓了一跳的念头钻出我的脑袋:如果按住这只小黄野兽的头,也就是说用拇指和食指把它的小脑袋按在砧板上,然后用我们剥青蛙的刀,像剥青蛙一样,唰的一下就扯掉它的皮。。。。这是多么残忍的想法。但当时却给人一种手心发麻,呼吸急促,嘴唇哆嗦不停,鼻尖沁出一层闪亮汗粒,喉咙像干枯的瓜叶紧塞在一起的快感。这种难以复加,羞涩难安,回想起来就莫名兴奋的少年时期的隐秘的快感直到我在一个我仰慕已久的女人美妙的身体上才得到了重现,甚至得到了最大限度上的体会和超越。但并不是它就消失了,它恍如我对小黄野兽的记忆,像某种熟悉的被掏空了气味一样越来越清晰。只是长久以来,它影子般闪躲在勇气的背后,而时光也从不主动地四周流溢,它们和小黄野兽的眼睛互打着暗号,交流着某种确实存在的隐语。当我觉得把树鼠剥皮的可操作性并不大时,又冒出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想法:把它放了,偷偷地,当哥哥去堆雪人或捕麻雀(随便去干什么都可以),妹妹去找红萝卜的时候,趁他们都不注意,我打开竹笼子的小门,把小树鼠赶出竹门,带它离开屋子,让它到外面去,到它父母的怀抱中去。我敢断定,我当时几乎就忍不住要这样做了,我能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口袋里微微颤抖,蠢蠢欲动,但最后还是被忍住了。</P>
<P >在妈妈呼喊我们吃午饭之前,爸爸让我去给我家的老黑牛喂食。其实喂的东西也很简单——从牛栏上的草堆里抽出一捆枯稻草,解开,放在牛栏的门口(牛栏就是几根横插在墙壁里的棍子,牛可以把头从空隙中伸出来),或者不用解开,直接挂在一个专门的钩子上。冬日呼啦呼啦的风从不可预知的缝隙中窜出来,掀起盖在牛栏上的雨蓬,哗啦哗啦的声音并没有打扰老黑牛吃草的专注,它低垂着温和的眼睛,像外面无所事事盘旋而下的雪花,耐心地挑拣着,用舌头卷进每一根口感适当的枯草,咀嚼枯草的声音错落有致,不可言喻。有时,一只灰褐的老鼠在脚底一溜而过,马上,你就会看见从拐弯处蹦出一只灰头土脸的猫,老鼠眼看就成为猫美妙的午餐了,但情况马上就发生了转变——老鼠的身体往后一退,然后一缩就消失了踪影。只剩下刚开始还得意洋洋的猫干对着一个自己怎么也钻不进的小洞,喝醉了酒似的把墙面抓得伤痕累累,然后“喵喵喵”地吹着胡子瞪大眼睛,不好意思地掩面而去。</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吃午饭的时候,慢吞吞旋落的雪像一团从地里钻出腾起的紫雾,天地间中弥漫着颜色单一,不轻不重,适可而止的雪意。天地只是紫雾的两个尽头,或者,只是盛放雪意的一只小杯子,她轻微地颤动着眼皮,不为别物所动,像只冬眠的小熊,像你面对自己时感到满足。“紫色的雾呢!”妹妹惊讶的望着窗外(她的座位正对着窗户)。“哪里,哪里?”我们赶忙抬起头,转身,整张脸挤在窗户栏杆的间隙中,果然啊,眼睛所能看到的,铺天盖地都是诱人的“紫色的雾!”还有树呢,它们早在雾中融化啦,变成了紫色的让人垂涎三尺的雪糕。“吃饭就吃饭!”爸爸山眉怒耸,他总是喜欢在这种时候大煞风景。我们赶忙转过身,低下头。发现妈妈给我们一人碗里夹了一块大大的鸡肉。然后爸爸就不再说什么了。时间又踮起了脚尖。</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午饭后的时间变得缓慢,哥哥说他想去抓只大的,我说我不去,妹妹开始说想去,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说不去了。这样,哥哥就一个人拿起他引以为荣的妈妈用来筛米的竹筛子上战场了。临行前,哥哥特地托付我照顾好那只可怜兮兮的小黄野兽。老实讲,当时我并没有做出什么承诺,毕竟我心里有一个觉得对不起哥哥的想法,只是屈于哥哥强壮身体的威严才不得不心口不一地敷衍,我怎么能对他说呢,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啊。当时我是这么说的,我说:“那有什么好看的,我要看电视,”“你边看电视,边给我看一下啊,万一它突然死了呢。”“好啦,好啦,知道啦,你快点走吧。你以为是什么东西啊,这么容易死。”“哦,等一下给它喂点饭吧。”哥哥踏出门槛前回头交代,“刚才我忘了,它一定很饿了。”哥哥严肃地啄着头,对着小黄野兽或者说“树鼠,”“你等着吧,我把你的爸妈都弄来,那时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然后又把青色的果子一样的眼神停放在我和他的空间里,“你等着吧。”一阵被拿走了骨头的风夹着细微的雪粒停靠在哥哥的肩头,风后面还是风,但此时的阳光像后退的潮水,收缩得越来越快,看上去,哥哥似乎在雪花中被阳光卷走了。我想着。冬天的下午是多么的如意,美好。我拉开黑白电视的按钮时不禁开心地笑了。</P>
<P >“快点,动物世界就快放完了!”妹妹扯着我坐在被磨得光滑如镜面的板凳上。在画面还未清楚显现出来前,黑白相间的电视画面里流淌出我期待已久了的悠扬动听的女中音:“果子狸的正式名称叫<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白鼻心<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常见俗名有花面狸、香狸、白额灵猫。”这时,声音做了一个恰当而短暂的凝固,“它属哺乳纲,灵猫科,外形酷似家猫,杂食动物。。。。。。”“啊,那个好像它的妈妈哦,”“嘿,当真呢,好——像——!”<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你没看见一只咋看上去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只肥胖懒惰的猫的奇怪的动物,它抬着头,盯着我们,及我们处在的这个五颜六色的世界:身体略胖,颈部粗短,虽然头部很警惕地微微前倾,但也许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它的脑袋和身体还是不易区分。果然,蓬松的脑袋中央一块空白(现在我知道,这是电视效果的问题),后来我在它灵巧地活动中发现,它的双眼上下延伸至耳下的部分也各有一块白斑。因为是黑白的电视,起初我还以为那里也是两片空缺的部位呢(不然真是怪物了)。妹妹把竹笼子提起来,打量着在里面摇摇晃晃,羞涩难安的小黄野兽,“越看越像啊,你看,它们缩成一团的身体,笨死了的脑袋,毛茸茸的,你看,你看,尤其是它们的眼睛,诶,那里面是什么东西啊,像是从眼珠子里长出了什么东西,”妹妹知道怎么说呢,“哇,这种东西我好像在你眼里也看到过哦,是的,是的,就是这样,让人好伤心的,”漂亮的女中音所说的果子狸转动着眼珠,同时也摇晃着手电筒的光一样,摇晃着眼里长出的忧伤,同时你发现小黄野兽也这样做着,只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它们的眼神之间已经构成了一个密封的空间,一个黑洞,一个我们未曾抵达的小宇宙。女中音顺从着宇宙的形状白白地流淌着:“果子狸在极度紧张、兴奋或愤怒时,偶而会发出一股和花生油颇为类似的香气,也因此才有<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乌脚香<FONT face="Times New Roman">”</FONT>的别名。。。。。”哈,“乌脚香”。爸爸会怎么想呢。多么漂亮!但遗憾的是,我似乎记得当时并未闻到过这种气味,况且那时我们家还没有花生油呢。很快,节目以一段果子狸上窜下跳的剪辑结束,是因为高兴?或许是不满,又或许什么都不是,那只是它的本性而已,就跟妹妹爱哭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妹妹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但小黄野兽却显得落寞了,耷拉着头,爱理不理的样子简直让我爱死了。似乎还可以更详细一点,哦,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对小黄野兽的爱无端涌起,并且挟持着席卷一切的勇气,我那个想法,那个我开始还对哥哥抱有很多丝歉意的想法,占据了整条河流,我无法制止我的爱,它们像一张无限加重的紫色的幕布,从天而降,封闭了我的空间,晕眩从晕眩中繁衍,我只看见紫色的光明,她让人变得英勇,果断,敢于背叛。这是谁?</P>
<P >那时,我们家的黑白电视还只能收到一个电视台,而且那时的广告节目也非同一般的少,而且即使是有,也会让我们这些好奇无知的孩子拉长了脖子,打开的嘴巴里,淌出清澈的液体。还有什么能比这个让我们觉得更有趣呢?但最后终于还是累了。妹妹站起来,用力甩着头。电视上蹲着一架老态龙钟的闹钟。“<FONT face="Times New Roman">3</FONT>点<FONT face="Times New Roman">20</FONT>。”她看着我,而我当时却心潮汹涌,心脏像即将离开电视里的世界的果子狸,毫不安分地跳窜。“我要去溜冰了,”她恶作剧地使劲摇晃了一下脆弱的竹笼子,树鼠吓得蹦起,弹在笼顶上,落下后,在笼底缩成一团,并没有妹妹希望出现的结果——瑟瑟发抖。我在兴奋难安中没有注意妹妹是否离开。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很多声音灌进我的血液:画面里的镜像,钟声,时间自以为是的开花结果,树鼠细微地呼吸,爱,心跳如铜鼓,风,大风,爸爸在咳嗽,爸爸在垒柴,爸爸在“哈”起紫色的雾,妈妈召唤家禽,喂食,天塌下啦,“咯——咯咯——咯——”,妹妹挥舞双臂,妹妹在唱歌,哥哥踏雪而归,“吗——”哥哥嘟囔,麻雀欢呼,积雪轰然倒塌,雪消融。紫光耀眼。</P>
<P >我打开竹笼子的门,敲打,迫使它离开,聪明的小黄野兽,去寻找它的爱。</P>
<P >我起身,我望着窗外。紫雾里的妹妹踮起脚尖,凌空挥舞着稚嫩的双手在冰面上来回旋转,但并不像想像中的那样,在没有任何动力或器物帮助的情况下,自由自在的围绕着湖面无尽止地滑下去。她努力地尝试,像只蓄势待发的小花兔,左脚向前,微微弯曲,右脚脚后跟离开冰面,脚尖着地,全身绷紧(像只一发不可收拾的小花兔),以使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得到一次空荡荡的飞翔的感觉。但是,很显然,妹妹在一次并不成功的尝试中摔倒了,像一堆松踏的积雪从高处掉落,所有积蓄着的沉默的勇气和力量瞬间消散,屁股碰触到冰面时的欢叫声似乎挤满了窗外闪烁着耀眼的紫光的世界。</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献给美丽的她们。(完)</P>
<P ><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FONT></P>
作者:
袁群
时间:
2007-8-4 13:33
谢赵松。[em23]
作者:
赵松
时间:
2007-8-4 13:33
<
>动作这么快,我觉得这个小说你有空还是要重新琢磨琢磨,尤其是句子,我认为目前的还不是最好的状态。</P>
作者:
袁群
时间:
2007-8-4 13:33
等下一个吧。。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33
<
>对比你以前的小说,这篇很不同,能替换掉别人对你小说的总体印象。它可能更多的也就停留在印象上。小说的问题需要一个个的解决。开了个好头就好。赵松说的“尤其是句子”很对,缺乏弹性。结尾蛮好,终于舒展开了,但力气留在结尾(也可能是到结尾的时候才掌握到某种应该掌握的),始终不是成品小说的保证。<BR>更多的,找个时间我们QQ上聊。<BR></P>
作者:
盖子
时间:
2007-8-4 13:33
来看了,觉得写得不是很牵强,如果按道理来途述的话,可能最后的结局是比较突出的一个结局的。睡觉觉。[em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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