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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无题3\' [打印本页]

作者: 黄若来 时间: 2007-8-4 13:34
标题: [原创]无题3\'
“好些了？”我安慰道。我以为是一种安慰。 “过来。”她说。声音软绵绵、轻飘飘的。 “什么？” “叫你过来。挨我身边坐下。”她拍了拍自己座下的石凳。 我起身，绕过石桌挨她旁边坐下。凳子长度刚好，中间还可留下两厘米宽的空隙。 “样子丑不丑？”她问。 “很漂亮啊。你。”我说。 “我是说哭时的样子。” “不丑。”我如实相告。“倒不如说别有一番风韵。” “真的？” “真的。”我仍不看她回答。 “谢谢。”说罢，王静凑近脸在我脸上送上一吻。轻轻的一个吻，像八爪鱼的触角。接着，她挑了挑搭在耳朵的头发，露出精致的小巧的耳廓，拿平静的口吻继续道：“初吻哦，我的。不骗你。骗你是杂种。” 我没说什么。只觉得被吻的半边脸有点发热。一种怪怪的痒痒的感触滞留下来，老半天都没消掉。 “喂，可依得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问。 “把我抱住，好吗？” 我照王静说的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别移开。我不叫你移开，你就别移开。依得？” “依得。”我说。 我们偎依在一起。我的手指在她的腹前扣住。王静把头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她的头发与肌肤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水味儿，熏得我有些想打哈欠。我忍住鼻痒，一动不动，在昏黄的亭灯下打量桌上王静丢下的开心果壳。 “对不起。”她说。 “对不起？”我听不懂她的意思。 “要你这样抱着不过分吗？总觉得有点强人所难。” 我依旧看着桌上的果壳，说：“应该说我过分才对吧？这种情况，男人又不吃亏。抱多久我都奉陪。” 王静转过脸来，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随后定定地注视我的眼。她的眸子深隧而澄澈，干净得像草原上的湖泊。我很想透过双眼皮下的窗户看清里面的湖底，可看了半天也没着落。 “慕容水。”王静轻声叫我的名子。 “嗯？” “刚才，我真的伤感的不行。” “知道。”我说。 “原本不该这样的。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控制不了情绪。看着太阳慢慢沉下去，我觉得自己也跟着沉下去了。就像掉进了一个很深很深的陷坑，越往下掉心情越糟糕。我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根本上不来。我在触摸自己伤心的骨核，这我知道，可又不大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触景生情。”我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大清楚，可能吧。”王静拾起桌上的花边帽，在手上悠悠转动一圈后放回原处。“跟你说，爸爸妈妈都在的时候，一家人经常出门登山看日出。也看日落。像刚才这样的日落，记忆里有过不下十回。站在高高的山顶上，那景象才叫壮观呢。那时我比较小，其实看也看不出名堂。可爸妈那两个人，喜欢旅游喜欢得不得了。一有长假就带着我跟哥哥四个人跑去山高的旅游胜地，一连几天看日出日落。本省的大山跑遍了，就爬上别省的名山大川重饱眼福。你们湖南不是有座衡山吗，不骗你，我在上面的一家旅馆住过三天，名子倒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老板娘的脖子上有颗大大的黑痣。那个时候，我还不满十岁呢。” 十岁时候我读小学四年级，整个村子除了一台十七英寸的黑白电视机没别的。那时金庸的武装电视剧还没正式上市，南岳衡山派的衡山自然不得而知了。我这样一说。王静吃吃笑了起来。 “大山里的伢子？”她说。 “差不了多少吧。” “说说看？” “有河，”我边想边说，“有小小的坝子，远处的山比这里的山高出十倍。春天放学途中折油菜薹挨主人家的揍，夏天捅鸟窝、上山打楂扇、浇干水沟里的水摸泥鳅。秋天无人的正午偷打谷桶里的谷子。冬天放野火，滚铁环、踢键子，拿丝瓜藤当马车。一年四季都要割猪草、捉螃蟹，与河对岸陌生的同龄孩子拿石块对射。” “太有意思了！”王静说，“你肯定比我幸福十倍都还不止哩。刚才我突如其来地记起那些，竟觉得很不开心很不开心。” “就因为爸妈去到国外,一家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太阳？” “国外？”王静显得吃惊。 “上次不是说，他们移民去美国了吗？” “我有说过吗？”王静咂了咂舌，轻轻搔着耳垂，一副毫不知情的架势。俄顷，才恍然大悟似地说道：“呃，说过的，一起去看哥哥那回，对不？不好意思，忘了。”说着，轻轻拍了拍后脑勺，之后再次直勾勾地看我的脸，眯细眼睛问：“我说，那话你也相信？” “不至于骗我吧。”我说。 “当然是骗你的啦，那还用说。”王静轻轻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愚子不可教也”。“你这人，说真的，再好欺骗不过了。说的不好动你可别生气。下辈子如果投胎当老虎，你准被顽皮的狐狸逗来逗去饿死在森林里，百分之百。你以为，中国的普通家庭办移民就那么简单？有钱是有钱，但不像伯伯家床板下面都垫着美钞。五分钱的人民币加进来，也决计不会超过七位数。再说，那事光有钱也是不行的，手续繁锁得要命。况且爸爸妈妈的英语又不好，虽然在当时是高材生，可那时的大学生哪里注重哪门子的English了？这点上嘛，他们连我的肚脐眼也够不着。They are so bad!” “总之爸爸妈妈没移民罗？”我说，“有房子有条件，为什么不全家人住在一起呢？” “死了嘛，明摆着的，九七年。香港回归那年，双双归天了。当时我十六岁，哥哥二十四。” 我不知说什么好，遂又开始俯视桌上的开心果壳。 “爸爸妈妈那两个人，疼我疼得不得了，”女孩略有所思地说道，“也疼哥哥，但相对来说疼我多一点。从幼儿园到小学，小学到中学，中学到高中，好的玩具好的学习用品全给我，看电视抢台谁也抢不过我，送我读最有名气的学校。只要我这个宝贝公主一撒娇，全家人都会像拥戴国王那样俯首称臣。所以，直到死我都是很爱很爱爸爸妈妈的。”王静合拢嘴唇，再次拿食指拂了拂额前的发丝，低低叹了口气，接着拿散焦的目光茫然平视对面的亭柱。 “当时家里听取伯伯的意见，送我去成都的一所重点高中读高一。噩耗传来的那个晚自习，我趴在课桌上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同学见了，都说我眼睛肿得像毛桃，也难怪，看路都很难看清咧。那真的才叫伤心哟。”王静顿了顿，吞了口睡液。“爸爸妈妈过世的第二年，哥哥的脑袋就开始不行了。那时他经常失眠，半夜起来对着茶壶噫噫嗡嗡，说我听懂的话。九八年正月初五刚过，哥哥就彻底不可收拾，变成你上次见到的那副模样了，那以后一直没有改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下定决心不再爱爸爸妈妈。因为，随着年龄的长大，我越来越不能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们去死倒为罢了，为什么非要让亲生儿女不能过上安宁日子哩？哥哥之所以发疯，也就是拜他们所赐。实际上，杀害嫂嫂的不是别人，而是我们的生身父母。” 我一声不响地听着。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上次王静说嫂嫂死得很惨，但没想到杀死她连同其肚里未出生孩子的竟是她的岳父岳母？ “爸爸妈妈的死，加上嫂嫂的死，带走了不谙世事的我身上的许多东西。”王静接着往下说，“我所有美好的记忆被他们像扔垃圾一样随便扔掉了。那个寒假，我又眼睁睁看着惟一的亲哥哥变得疯疯颠颠，却又爱莫能助。那个时候，我真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以后的生活怎样去面对。还不是，自从爸爸妈妈死后，我一直是在哥哥的鼓励下振作起来的。家务事他积极处理，一旦发现我闷闷不乐，就笑着说有他在没有事的。哥哥救了我，却救不了他自己。他将爸爸妈妈杀死婶子的事实瞒着我，自己却精神崩溃变成神经病。 “同样是那个寒假，我从邻居口里听到真相。原来爸爸妈妈还有嫂嫂根本不是像哥哥说的那样死于车祸。我开始不理解爸爸妈妈的做法了，甚至开始怀恨在心。我蒙在被窝里对自己说，王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他们都不要你了，但不要怕，要记住体育老师的话，昂起头，抬起胸，挺直腰干，他们都不是值得信赖的人，信赖的人惟有自己一个。这么着，等到开学，我就给自己加足了十倍的马力，我要自食其力，我对着镜中的自己说，要开拓自己的人生，活出一个小小女生的精彩来！ “实话告诉你吧，那之前，我可是个再娇柔不过的女生。走在路上，百分之六十的同学都会认为只要有一阵三级风刚好刮过我就会立马趴下。性格懦弱，不争强好胜，内向，害羞。不敢正眼看男生，有男生指指点点说我漂亮马上掉头跑去一边。跟比自己高大的女生不敢粗声大气说话。运动会上总是啦啦队里声音最小的一个。而那一学期我则判若两人，来了个五百四十度拐弯。我当着全寝室人的面大声读课文，竖起食指瞄准试衣镜，左一句‘你妈的’，右一句‘操你娘’。天天六点钟起床，坚持晨跑90分钟。不识好歹的男生再看我我就拿白眼珠子瞪他。嘿嘿，一学期下来，体育成绩上来了，性格也开朗了许多。获得全校女子组短跑冠军不说，出门逛街时还总是前呼后拥一大帮姐妹。班上有女生被别人欺负，我就第一个站出来出头。打男生我是打不过，但打一些可恶的女生，我就死死揪住她们的鞭子不放手直到她们投降认错。这么着，我成了全校惟一一个人见人怕的美女。这些，可不是自吹自擂哦，成都一中高9704班的王静，可是令当时全校学子闻风丧胆一级的人物。不骗你，你现在都可以跑去那所学校问那里的老师打听真相。” “没那个必要。”我说，“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尽管那样，”王静继续道，“我仍然不能从家庭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不要想起爸爸妈妈，可就是做不到。有关他们的记忆应是抓着我不肯松手，什么陪腹啊，烧焦的干尸啊，流得满屋都是的血水啊。喏，就像刚才这样，一下子情绪失控哭了起来。所以，高考时我才报考广州的一所女子大学，一是为了煅炼自己，二是为了逃避。” “爸爸妈妈是自杀的？”我问。话一出口，才知问得不应该。不料王静根本没当回事。

作者: 生铁 时间: 2007-8-4 1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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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都控制得住，就是这句太跳脱，甚至使我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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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水。”王静轻声叫我的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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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不是名子。还有慕容水太像武侠了。
又是长篇片段吧？以后不要再发片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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