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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第五街印象｝ [打印本页]

作者: 隐忍 时间: 2007-8-4 13:34
标题: ｛第五街印象｝
为了不是而死…… Ａ、玩偶师 玩偶师正在费劲地剃着他那繁芜茂盛的胡须，并试图以此来抵制镜子里令人恐慌的衰老。他尽量把这一举动伪装成一种作为艺术必不可少的裁剪。 “我是艺术本身？” 这句话沾在他扬扬上翘的嘴角上。冷笑点头斜视镜子，然后以一个审讯者的姿势向镜子逼压过去。 “这个角度很好，恰巧可以构成一种意象的压力。” 清晨，微风。街上一片空白。只有几幢缄默的楼房，发出‘切切切’的磨牙声。又象是在那里偷偷地才谜语。玩偶师铺开自己的摊子。里面全是些造型怪异的小东西。 “主啊！请移开我眼前的圣杯！” 玩偶师一边叨念，顺便把一个精致的小杯子放到地面上。小杯子上坐了个无法形容的小人儿，手拿十字架安放在胸前。 “这幸福的黎明，天上永生王的儿子降诞尘境。” 他再次将手伸进那个深不可测的袋子里。还有什么呢？他手触到的全都是些碎泥片。 “我都说了，我昨晚上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一个硕大的苹果占据了我整个房间，使我连换口气都很困难。原来是在给我暗示这些小东西，已经被那个可恶的女人嚼磨过了。” 他一下子坐到地上，忍不住悲伤。哇哇地哭了起来。 “给我们从天上带来伟大的救拯；神圣的先哲们曾经这样歌吟，说他必将我们救出可怕的极刑，同他父亲为我们创造持久的和平。” “哇哇。我这些可怜的孩子们。求主保佑啊！” 他哭着站起来，对着高大的楼房撒了泡尿，然后对着墙根嗅了嗅。却哭得更加伤心了起来。 “哇　哇。连我的尿也被这该死的老婆子施了咒语。你看看全都无色无味了。多可怜啊我” 他说完，在手上狠狠地吐了泡唾液，抓起一把泥巴，揉搓起来。不一会儿就把那些原本散乱的东西揉在一起。 “该死的老婆子。该死的老婆子。”他叫嚣着，把那个刚捏好的小东西掐得歪歪曲曲的。直到他的手指泄气。他才转向他的工作。 “天生的婴儿降诞人间，全身裹上粗布，躺在粗糙的马槽中间。” 他把目光移到马路中央，人还在很少。几个乞丐在那里来来回回地忙碌着。 “这是什么？”一个乞丐惊讶地问。 “这是个婴儿。我觉得。”一个乞丐不是很有把握地说。 “是木偶。”另一个乞丐理直气壮地争辩道。 “放屁。这分明就是泥做的！”一个乞丐反对。 “我是说，形状。”那个乞丐似乎很委屈。 “我们要的是本质。” “什么本质，视觉足够代表一切。” “天那！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呢？” “讨论你的玩偶。” “可是，它并非你们所说的那样啊！” “我们讨论我们的，不需要你来插嘴的。老头子站一边去。” “主啊。你们简直就是恶霸啊。” “我要感谢你，为了这美好的时光感谢你。” “你们看那！这些快活的玩偶。” “是啊，这其中一只已经膨胀得占据了我整个房间了。” “不对那只已经患上了强迫意念症。” “这多不可思议啊？它仅仅是只玩偶。” “不。他可是个意象很强的符号。” “哈。我还是不能明白，如果真是这样的我宁愿冲着那高耸的墙撒泡尿。” “我也撒，把这象征之墙冲垮。” 玩偶师从身上摸出一面镜子，对着里面扬扬得意地说：你看看，这些自以为是的玩偶。多可笑！” B.杂技演员 老杂技演员忘了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在人群中焦急地来回踱着. "我总得让这些观众快活起来吧?"他想,"开始,老天!我什么都忘了,我似乎是什么都忘了." 它禁止我取悦于人,可这活儿天生就是用来让别人取笑的啊!" 老杂技演员不停地用他那块肮脏的手帕擦拭着毛孔里汹涌而至的汗液.他不时抬头看看那苍白得可怕的日晕.光线里苟延残喘的楼房悲伤地挺立在那里,姿势是那么地强而有力,象群歇斯底里病患者.没有一点毛刺的,光滑得可怕的街道,象一块被滚烫的开水浇过的头皮一样,醒目地铺展在那里.老杂技演员眯上眼,伸出干燥的舌头在唇上来回滚动了几下,然后张开嘴象一只狗一样在那里吞吐着舌头.知了在那棵几近干枯的树枝上敞开了喉咙叫了三声. "这多可怕啊.它都在说些什么呢?"老杂技演员惊惶地叫道。 老杂技演员总觉得，知了这话是针对他的。于是，恐慌地拍着脑袋，一片又一片的白幕布在他的眼前哗啦哗啦地抽动着。老杂技演员想，它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当然是作为他不知道的。这让他莫名地惊慌。可他还是想不起任何可以对此作出点解释的东西。比如，它的叫声里隐藏了什么隐喻，或者它是要向外界传达某种意念。 这都是些什么啊？为什么我依旧无法想起任何自己该做的事呢？难道我不是一个杂技演员，自始至终不是？ 老杂技演员把这令他沮丧的想法告诉了他面前的那堵墙，墙不语。老杂技演员就哭嚎着向那墙狠狠地撒了泡尿，然后整好裤子朝他的工具箱走去。 Ｃ、医生 医生正在和病人说着话，外面的树枝上却有只鸟在那里唧唧喳喳地乱叫，搞得医生心烦意乱，根本无法安静地把自己的工作进行下去。于是，他走出诊所的门，向着那棵树的方向狠狠地吐了泡口痰，口痰砸到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清脆而嘹亮。所有的树叶都在风中抖了三下。然后，医生一抬腿，满意地钻进诊所里。继续他的工作。 “你这是什么病呢，会是什么病呢？”医生问。 “我自己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莫名其妙地悲伤。”病人无奈地说。 “莫名其妙？这叫我怎么给你诊断呢？”医生摊开双手一副爱莫能助的姿势。 “可是，医生你必须帮我。我太难过了。”病人哀伤地说。 “可，这事似乎很难。”医生好象很难为情地说。 “别信他！别信他！”树上的那只鸟又开始在那里乱叫。 医生强压住恼火打算和病人把这次谈话进行下去。可这种叫声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刺耳了。让他再也无法平静。哆嗦着嘴唇，所不出一句话来。 “医生，我一看到绿色就要悲伤，可现在又恰逢春天，万物复苏，生机勃勃的绿色快要占据了整条街道。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害怕的事啊，这甚至让我感到了无限的恐惧。”病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医生此时苍白的表情。 “没……没关系。”医生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 “可医生，这些绿色正在肆无忌惮地分裂在我的身躯。”病人将手插进鼻孔里使劲地挖了起来。直到一个庞大的喷嚏破鼻而出。医生被吓得滚到地上，脑子里瞬时呈现出一片可怕的空白。 “他看到了自己。他看到了自己。”鸟依旧在树上幸灾乐祸地乱叫。锐利的声音象把刀子一样在医生的躯体里穿来穿去，活勃得可怕。 医生终于忍不住悲怆，哭了起来。 “天那！我都作了些什么孽啊？连只鸟也不肯放过我。” 病人伸手去捉那只在他身上乱窜的跳蚤，几捉不中，却把自己弄得周身发痒。于是他把手伸到医生的身上，很认真地搔了起来。 “天那，可我并不痒啊。”医生哭着叫道。 “可我感到自己全身都象是长满了绒毛一样。”病人难过地说，手在医生的身上快速地移动着。 医生把听诊器塞到病人的胸前，开始仔细地检查病人的病情。 “没病。没病。这里没病。”听诊器不停地叫着。 医生焦急地移动着听诊器。不一会就搞得满头大汗。 “这里有病，这里有病。”医生高兴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听诊器正压在自己的左心房上。 这时，病人已经搔得厌烦，于是他打算回家去，彻彻底底地洗个澡。把这些该死的跳蚤通通洗掉。然后再和老婆去看看老杂技演员那令人快活的表演。于是，他伸了伸腿，象杂技演员走钢丝一样蹑步走出诊所。 医生还在那里悲伤地打着盹。 “没啦！没啦！都没啦！”那只鸟用它那充满嘲讽的口吻叫嚣着。 医生突然醒过来，发现悲伤和尿液正凶猛地向他逼压过来。他拖着疲乏的身躯来到那堵墙边，拉开裤子，对着墙根冲了起来。尿液啪啪地打在墙上，无意间反衬着医生此时无法遏制的悲伤。 “哈！没劲。没劲。”那只鸟一如既往地放肆。 此时，医生的尿刚好撒了一半，被鸟的叫声吓了一跳，另一半就被强压在了输尿管里。使他难受得哇哇直叫。 “闭嘴！闭上你的鸟嘴。该死的。你只挨千刀的鸟。快闭上你那腥臭的鸟嘴，谁也不会当你是哑巴。该死的。你让我悲伤。”医生终于忍不住大嚎了起来。憋住的半泡尿液象悲伤的心情一样在医生的体内蔓延。他有气无力地瘫坐到墙边。象那撒出的尿一样，铺在地上。 “上帝！这只卑鄙的鸟。”他这样想着。 D、驯兽师 “女人是堕落的野兽。”驯兽师匍匐在情妇的身上，用里地思考着这句话。并持续不倦地奔跑着。 “我只想歌颂歌颂豹子。”他说。 “这确实是件有趣的事。”女人哼着歌说。 “奔跑。奔跑。我要让狼的贪婪之心感到厌倦。”驯兽师兴奋地高呼。象革命时期铿锵有力的口号。 “这是什么兽啊？怎么象个女人似的？” “是只睡着了的豹子。” “这多么不可思议啊，它一直在吼叫，象只狮子。” “这分明就是只老虎。” “上帝啊。我要让所有的野兽都厌倦。”驯兽师探出头来叫了一声，然后光着身子喘着气走上台。 “我们要奔跑。不停地奔跑。”驯兽师高高地举起他紧握的拳头向着观众们大声地喊着口号。抒发着他胸腔里无法抑制的激情。他身边的野兽用脚在地上跺了三下。于是，驯兽师很听话地奔跑了起来。他感到自己此时是那么的强而有力，象个精力充沛的机器人。越奔跑，越有力，越有力，越奔跑。象首冗长乏味的抒情诗一样。 可驯兽师似乎并不厌倦于这种循环单调的抒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恒久地保持这种姿势，永不停歇地抒情下去。但那只野兽却并不满足于此，于是又抬起脚在台上跺了四下。驯兽师很快就将双手放到地上，整个身子随着爬了下去。象条温顺的小狗一样在主人调教下不停地在台上来回走动。这一举动使沉默的观众都哄笑起来。人群开始骚动，一些个头小的使劲地往上跳，伸长了脖子，象些长劲鹿在够着吃树上的叶子一样。当驯兽师把舌头也得意扬扬地伸出来时，人们开始欢呼，仿佛他们此时看到的是他们一生中看到的最精彩的表演一样。 “为什么那只野兽不笑？” “因为，人的笑在它的眼里是哭。” “可它也没哭。” “它在制造哭。” 驯兽师倍受人们的欢呼所鼓舞，开始在台上打滚，跳跃，手舞足蹈，做着各种各样有趣的动作。象一只被调教得极有素养的小狗。 驯兽师跳了许久，发现自己的输尿管里充满了尿液。于是，他爬到那堵墙边。然而，那只野兽并没有叫他站起身来。所以，他将自己的一只脚伸到墙上尿了起来，边尿边哼着快活的歌子。笑声象火山喷发一样从人群中爆发出来。在他们看来这确实是太有趣了。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居然还在没有认出我就是他们自己。”驯兽师得意地想。 E、印象 这所有的一切植物和动物都在刺痛我的眼球，我必须认真面对眼前这面造型可怖的镜子。镜子上有无数的小孔。无论我从哪个地方进行窥视撞入的视网膜上的都只是这条街道的一角。 眼睛、耳朵、手指、脚、还有废弃的引擎和书本。连绵不绝地在街上滚动着。象那些精力过剩的轮子。小店前活勃的幌子，钢铁般强而有力地摇曳着。宽阔的广场上，那些盲目的爬行动物正匆匆忙忙地掠过，象些奔驰的木马。而在那座摇摇欲倾，正从岁月深远的伤疤里渗血的楼房前，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堵墙，散发着灰色光泽的肌肤表面结痂了的创伤，象无数令人伤感的浮雕。 老杂技演员仍在那里不厌其烦地表演他那个单调乏味的节目——走钢丝。然而，观看者还是一如既往地重复着。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亲眼看到老杂技演员从那细小的钢丝上摔下来的那个精彩的瞬间。这比任何表演都要有趣得多。 突然，一条狗在人群里发出了巨大且尖锐的叫声。医生憋在输尿管里的半泡尿液终于打到了那堵班驳的墙上，发出一阵快活清脆的声响。而老杂技演员一分神，也终于从钢丝上跌落下来。象一只苍白的鹤，轻巧地飘进人们的视线。 “终于可以休息了。”老杂技演员疏了口气，“今晚得彻彻底底地洗个澡，再领着老婆子去看驯兽师 精彩有趣的表演去。”老杂技演员这样想着，身子已经落到了半空中。 人们对老杂技演员的这一新鲜的表演感到非常的满意。于是，所有的人都开始没命地鼓起掌来。 当玩偶师再次来到那堵墙下，专心致志地撒起他的尿时，那堵墙却以一个不易察觉的速度，朝这边倾斜过来。我疏了口气，镜子突然挣脱我的手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和许多姹紫嫣红的碎片……

作者: 赵松 时间: 2007-8-4 13:34
观念上的东西多了些，而且是先行的。所使用的意象也很书面化，不是从自己心里出来的。尼采写《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的某些方法，倒是可以借鉴一下，但那毕竟不是小说，不过要是去看看也还是可能会有些好处。或者去看看波德莱尔的《巴黎的忧郁》也行，那里有另外的方式，更接近小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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