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论坛

标题: 向西的窗口 [打印本页]

作者: 闻平 时间: 2007-8-4 13:35
标题: 向西的窗口
<TABLE blogpost" cellSpacing=0 width="100%" border=0>

<TR>
<TD class=ellipse>向西的窗口</TD></TR>
<TR>
<TD class=bvh8></TD></TR>
<TR>
<TD>
<DIV> </DIV>
<DIV>这个夏天热的要命，大白天都可以看到地面上氤氲起来的太阳气。下庄被一种奇怪的氛围笼罩着，人们和以往的夏天的姿态断绝了联系，非但不再叫嚣，反而变的异常沉默起来。以前的庄子里都是狗叫声震天，狂躁不安；现在却成了一大群蚊子绕着脑瓜子嗡嗡，烦闷的不行。</DIV>
<

>小顺子还留着他爹前不久给剃的茶壶盖，可就是短短的几天功夫，周围的一切让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顺子了。他最铁的伙伴们都开始疏远他了，小顺子比被爹用鞋掌子给揍了一顿还委屈。十岁的孩子知道个啥，还是娘亲，他还习惯在娘怀里撒娇。
<

>“娘，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

>“傻孩子，听娘的话？”
“嗯。”
“他们都是胡说，你是娘的孩子！”
“那我爹爹是我的爹爹吗？”
“是，怎么不是，顺子也是爹爹的孩子！”
春兰抱着顺子，看着他那张如春天刚刚复苏的土地一样新鲜的小脸儿，满满的一眼眶泪水就像决了堤的河水般一下子散在儿子的脸上。
“娘，你哭了。”
“没有！”
春兰把儿子抱的更紧了，好像小顺子就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男人黑柱莽撞的声音和兄弟三子温顺的气息没有了，就她娘俩在这夏天的瓦房里都感觉有些冷了。春兰那张憔悴的白脸儿显的比以前更楚楚动人了，只是大家都在担心这三十刚过没几年的女人下来的路该怎么个走法啊。可不是吗，春兰自己也在想，可该怎么走又能怎么走呢，春兰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人时会呆呆堤盯着庄口，好像那里又答案似的。
好久没下雨了，太阳一直把庄子里唯一的通往外面世界的土路烤成了粉，路旁的地里的玉米叶子耷拉的不能再耷拉了，庄子悄无声息地蒸笼般的闷的透不过气来。那几声警笛是在中午人们刚吃完饭昏昏欲睡时响起的，全庄都被惊动了。春兰从西窗看到那个叫嚣的小车就像在水面疾驰的潜艇一样，路上的粉尘纷纷扬起就像它拖着的一条大尾巴。
小车来了就走了，可庄子里都要爆炸了，似乎又回到了半个月前的那个日子。
那天也是中午，也是刚吃完午饭，也是这样热的透不过气来。黑柱拿了斧头准备上山弄几根木头，听说城里有车来收30公分丈五十多块呢。可走在半路上却发现没带烟锅，没这玩意黑柱的活是没法子做的，他就折了回去。
就在他这一折事情就出来了。回到堂屋乱找一通就是没见烟锅的踪影，正准备喊春兰却听到厢房里又些奇怪的声音。黑柱一振，轻轻踱到厢房门口，在他撩起帘子的那一瞬间有一股热血一下子冲到了他的脑门子。
土炕下是几只凌乱的鞋子，上面自己汗流浃背的弟弟三子……是三子身下的春兰先看到黑柱的，当时立即都僵了，甚至连提醒下兴致正高的三子一下这样基本的事情的忘记了。当然三子只顾自己陶醉了，并没有注意到身下春兰表情的变化，更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挪进的黑柱。
黑柱感觉比别人在自个头上撒尿屙屎还不是滋味，一下子抽出腰间的斧头，就像要砍一株几百年的老槐树一样的扬了起来，“啊——”春兰的尖叫声好像帮屋顶穿了个洞一样，屋子里忽然亮了起来可以看看黑柱手中斧头的阵阵寒光。春兰都快吓死了，可是黑柱的斧头最后却没落在三子的身上，而是深深扎进了土炕旁边的大红柜子上。
三子终于像从一桩美梦中惊醒了一样，等他回过头却看到是黑柱的一个黑糊糊的大巴掌。“畜生——”，三子只觉眼前一黑，这巴掌就像一只有磁性的大铁构一样将他钩下炕来。春兰看到的三子就像不久前被三子从自己身上退去的那件红裹兜一样飞了起来，现在的她已经乱了分寸，不知道此刻多看看黑柱，还是多看看三子更为合适。
“啊——”三子终于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响，只一声叫响和羞愧、悔恨等都没有关系，只是一声本能都叫喊，就像你在什么地方被重重的磕碰到的关于疼痛的叫喊一样。
事情总是在没有计划的时候就已经抢先发生了，而且还总会有让你瞠目结舌不敢相信的境况。此刻的黑柱自己比刚撩开帘子的那一刻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扎进柜子的斧刃还裸露了一半在外面，上面的鲜红的血液像蚯蚓一样地由高向低爬行，三子的后脑勺就在飞出去的第一瞬间接触了这里。
“哥——”三子明显是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血液在他的脸庞和裸露的肌肤上流淌出可怕的图案。等黑柱反映过来，三子已经喊不出第二声“哥”了。
第二天黑柱就被派出所带走了。村子里的气氛就是从那时起变的异常的。
有不少关系差点的小伙伴都当面叫小顺子“私娃子”了，关系铁的也有意疏远了他，这是小顺子10年来不曾有过的孤独。
有大人说，小顺子长的眉清目秀的，怎么看都不是黑柱的种，肯定是三子给种下的。小顺子听到了，回去问春兰：
“娘，他们说我长的不像爹……”
“对，你长的不像爹，你长的像娘。”
春兰没等小顺子说出三子就抢了他的话，其实她何尝不知道小顺子、不知道村里的人们会说些什么呢。
这种说法在前期很主流，可能人们觉得这样的情节颓过简单不便于广泛传播，于是后来的版本就又多了很多情节。
他们说黑柱好多年前上山时出了一次事故，在打柴的时候不小心滑坡被树杈戳坏了下面，从那时起就做不了那种事情了。还说那以后的黑柱老的快了就是证据，还有人当证人说当年和黑柱一起打柴呢。
说完了黑柱不说春兰不行，他们说你知道春兰为什么后来还那么水灵白嫩吗，因为有男人滋润啊。说那时春兰就开始勾引三子了，他们两个苟合了好多年了，黑柱这个傻蛋现在才发现，不然三子早就被弄死了。
外面的风声被小顺子一句一句给带了回来，春兰只是抱着儿子，习惯默默的从西窗望将出去，好像那里有另一种生活。
外面的人们说累了，说的乏味了，说的没有情节可以添加了，就会自然而然地说的少了，春兰似乎还是春兰，只是憔悴了些，但是依旧很美，她还是耐心地和儿子周旋着那些关于流言蜚语的问题，还是看西窗，还是似乎在等另一种不同于现在的生活。
直到那拖着长尾巴叫嚣着的小车开进了庄子里。车里的人带来一个消息，黑柱在监狱自杀了，让春兰赶快去领尸首。庄子里爆炸了，黑柱的死又一次超出了他们可以预计的范围，因为是失手怎么也不会判死刑啊。
他们现在更关心春兰娘俩的生活了。在庄子里没有个男人，在大家的思维里是没法过活的。可是三子和黑柱坟上的草都好高了，春兰还是春兰，甚至一点招人或者改嫁的迹象都没有。
庄子里又传开了，说春兰根本不用去重找个男人，那样的女人只要自己愿意，哪个男人都是她的男人。他们说你看春兰，人还是那么有味儿，没有男人的那个的话早黄脸婆了；你看春兰家吃的用的，什么时候少过；还有门前那堆柴火，春兰自己能弄的来？
后来情节又丰富了，有人说某天晚上夜里从春兰门前过，看到有男人进去；后来还有人更厉害，说自己掏了20块钱和春兰睡过，说20块是公价。
后来甚至都形成春兰文化了。像顺口溜“春兰的脸，我想舔；春兰的奶，我要奶；春兰的×，我爱×。”像俗语“两口子打假拌嘴，不找庄委，找春兰。”像歇后语“今晚不想回家——想春兰”等等，好不热闹。
不过说实在话，那些传言大家都在传，不过没有人能真的见过春兰怎么怎么着或者真的从春兰哪里得到什么油水，倒是春兰在西窗凝眸的那个镜头差不多成了下庄的风景。
一阵西风把田野卷的干干净净，也把日子一下子就卷了过去。春兰终于憔悴的不美了，华发皱脸，人们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被西风吹进了历史深处，似乎春兰已经够不上他们的谈资了。
转眼七八年年过去了，庄里的土路变柏油了，还成是双车道，不少人价家盖起了两层小洋楼，生活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小康了。春兰家的几间瓦房在庄子里似乎有点不合时宜，很是寒碜，也没有人有兴趣在人面子前以扬言自己和春兰睡过觉而自豪了。
小顺子已经长成大小伙了，已经是个很好的劳力了，只是比较沉默寡言；春兰老了，瘦弱的身材依稀还有些当年的风韵，只是也只是依稀而已。春兰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给小顺子娶个媳妇，她还是习惯西窗口的守望，好像一直往西有她的另一种生活。
又是一年夏天，记忆里下庄的每个夏天都是那样的闷热，知了叫的人更加压抑。可一件事情发生了，一件在一个人预计中又在她预计外的事情发生了。春兰早上起来就和儿子嘟囔说左眼跳的厉害，今天一定是个好日子。小顺子爱理不理，正忙着筹划在哪里弄给爹和三子叔上坟的火纸钱呢。
那辆远处驶来的黑色小轿车，在进入春兰眼帘的那一刻她就有些激动了，认为那必定是朝她家来的。虽然今年看到了好多从那个方向驶来的轿车，但却没有一辆驶停在她家门口的。今天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只有今天左眼跳的这么厉害。
事情总是这样，发生与不发生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那辆黑色的小轿车真的停在春兰的几间破瓦房前，春兰想都没想喊了句“小顺子”就从厢房的西窗口跑到了堂屋的正门。在正门处她看到了车中走出的那个人，她忽地一下停住了。二人长长的深深的一个对视后，春兰竟捂住老脸伏在门槛上号啕大哭起来。
夜已经很深了，从小轿车里走出的男人还是习惯叫“春兰”“兰儿”，春兰积攒了多少年的泪水像泛滥的江河，全淌在这个男人的怀中。真是“秉烛话昔道不尽，奈何有人命幸有人舛，一去经年”，最后春兰说出了自己此刻最想说的一句话：
“带小顺子离开这里，给他娶个本分点的好媳妇。”
“不，要走就带你们一起走！”
“怎么可以，你还有自己的家人?”
“兰儿，你和顺子就是我的家人啊！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外人看我是多名风光，可自从十八年离开你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将要过一种一无所有的生活，十八年，我无时无刻不在等待今天，等待我们彼此的那个诺言啊！”
“我都不是十八年前的兰儿了，可顺子还是你的骨肉，你带他走吧。”
“兰儿，答应我，我们一起走，好吗？”
……
这个世界真的太多变数，谁也不会想到春兰会选择这样的一种做法。那一夜的交谈后，她偷偷喝了一瓶有剧毒的农药。早上起来时，小顺子和那个男人都没有见到春兰，她已经到另一个世界去了。
这个夏天，黑柱和三子的旁边有多一观新冢。轿车主人和小顺子远远地向他们连鞠三躬，黑色的轿车就背着春兰早年张望的窗口，背着下庄，一路向西驶去……
 </TD></TR></TABLE>

作者: 邱雷 时间: 2007-8-4 13:35
从立意到实现都很套路。挺无聊的。

欢迎光临黑蓝论坛 (http://www.heilan.com/FOR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