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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们的夜晚曾这样渡过 [打印本页]
作者: 红领巾1976 时间: 2007-8-4 13:38
标题: 我们的夜晚曾这样渡过
<div>我们的夜晚曾这样渡过<br/>一九三九年春天,鬼子让村里每户出一个人去看守铁路。我当时刚满十六,我爸说,你去吧。我就去了。晚上,我们站在铁道边,十几米一个,延绵出很远。不一会我困了,问旁边的五叔几时回去,五叔说,要到天明了。我心情就很不好,盯着月光下两条冰冷的铁轨,搞不懂它们有俅看头。一辆火车开来了,速度很快,带起了我的头发和衣角,我看着它,不知道它从那儿来,到那儿去。我们不光这么站着,还要每隔一会就喊一声“没事儿”或者“平安无事”之类的话,一个传一个,由北向南,在夜空里回荡着,不知道传向哪儿,给谁听。就这么站了一宿,天亮了,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们排着队回去,我觉得这事儿真傻逼。<br/><br/>回到家我倒头便睡,被我爸推醒的时候,天已擦黑。我爸说,快点。我问干啥,我爸说废话,看铁道呗。我说,操!还看啊。我不去。我爸眼一瞪说你不去谁去!我就哭了,我说爱鸡巴谁去谁去,我是不去了。还是我妈疼我,她摸摸我的脑袋说,娃儿啊,眼下地里正忙,你就苦一下吧。我说,我下地去!话音没落,我哥把我拎起来说,你去个俅!我哥一直把我拎到村口,一撒手,塞给我俩窝头。我只好跟着队伍,低着头,像是去送葬。<br/><br/>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回到家,见灶上有两个窝头和一个鸡蛋,我没什么食欲,就光把鸡蛋吃了。我没有马上睡觉,而是坐在炕头上抽我爸的烟,我爸一琢磨事儿就抽烟,一袋烟下去,基本就行了。我也琢磨了一袋烟的功夫,但仍然没想通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傻逼。后来我睡了,感觉没多久就被推醒了,一看,是大水叔。大水叔好像知道我的心事,一上来就给我讲铁道的事,他说这条铁道是从东北来的,往北平去,上头拉的全是粮草枪炮,现在仗打的紧,只要把铁道断了,小鬼子准完。他问我,娃儿啊,你恨鬼子不?我说,操!恨毁了。他说,好,那看见有人毁铁路莫要喊啊。我说,中!谁喊谁孬种。大水叔拍拍我肩膀说,恩那,好娃儿,仗打胜了有你一份。我说,嗯哪。大水叔走后,我一下子清醒了,我觉得这个事儿其实一点都不傻逼。<br/><br/>晚上,我盯着铁轨,紧张地很,盼着有人来。然而四下一片宁静,连风都没有,失望之余,我盯的更紧了。紧张让我有了幻觉,我始终感到草丛里有人,他在伺机行动,我甚至能感到他的气息,轻微地吹在我脸上。我甚至兴奋地以为,他不久便会过来,把炸药埋在铁轨下面,或者炸药早已经埋好了,只等火车开到,这个想法让我恍惚,居然看见草在摇曳。我想换我也会这么干的,反正是炸一回,为啥不多炸点呢。我禁不住都要跑过去了,和他一起隐在草丛里,火车一到,轰,满车鬼子魂飞魄散。<br/><br/>这时候,巡逻的鬼子来了,他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吆喝着,有情况,报告地,不报告,死拉死拉地。我回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刺刀,心里很害怕。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炸完铁道我怎么办?会不会死?我矛盾了。说真的,我怕死,但是也不想当孬种,该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我觉得还是别来人的好,至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在死鬼和孬种间作一个选择。这样一来,我就更紧张了,比刚才还紧张,我偏头看看五叔,见他正朝着鬼子的背影啐吐沫,说,报告你妈个逼!然后他冲我说,娃儿,莫报告!我看了一眼草丛,咬牙说,操,谁报告谁是孬种。<br/><br/>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动静,也没听说任何有关铁道的消息,火车照旧跑,我们照旧每隔一会就喊一嗓子。我脑袋里的弦松了,一松,困劲就上来了。十六,正是长身子的时候,能吃能睡,一睡下去,什么也不知道,有时候我甚至怀疑我每天晚上都会死去,第二天早上再活过来。我开始练习站着睡觉,开始只能睡一小会,后来就长一点,再长一点,越来越长,直到那边喊话了才醒,但是我并不睁眼,只是接一句,没事儿,就又睡了。有一回睡得死,连喊话都没听着,睡着睡着,咕咚一声就到下了,两边的人都以为我中枪了,差点没吓死。五叔羡慕我,说娃儿觉恁好,福份哪。往后他见我睡着了,就跳过去往下传,这样一来,我一觉能睡老半天。<br/><br/>有一天,我睡着睡着,忽然一个激灵,醒来后裤裆里头粘糊糊的,一模,跑马了。我几年前就开始跑马了,每次都是梦里头,最近一次是梦见摸二丫的奶子,滑溜溜的,像两只猪尿泡,但是这一次我没做梦,怎么也跑了呢?八成是累的,这睡法太累人了。我把手伸出来在裤子上蹭,又下意识地闻了闻,四下看看,见老二正看着我乐呢。老二是个傻逼,和我哥同岁,成天没正事,人见人烦。他冲我说,人不大,屌不小,梦着啥了。我说,滚你娘的!可能确实跟累有关,没几天我又跑了一次。这次我没摸,但还是让老二看出来了,他又问我梦见啥了,我这次确实梦了,我说,梦见两排猪奶子。他就笑的死去活来的,很夸张,其实我梦见的是他姐姐的奶子,但是我没敢说。<br/><br/>我不敢睡了,只好傻站着,我见五叔两只手托在腰上,两条腿在发抖,借着月光,我见他头发白了,这是我亲五叔,所以我想,我爸头发可能也要白了,他们都老了。想到这,我鼻子有点酸。我不忍再看,就冲着铁道发楞,楞着楞着,就想起事儿来。我想,这铁道是两条筋,哪块段了都不行,也就是说,光我们这一段好是没用的,那么王庄也站满了人么?谢庄、田各庄、徐庄呢?会不会从东北到北平一路上全都站满了人呢?我被这个想法闹得一激灵,困意顿消,我侧身朝队伍看了看,浩浩荡荡,根本见不到边。<br/><br/>我一冲动,就朝五叔喊了声,我是小李庄,你是哪?五叔看了我半天,终于闹明白了,从表情上看,他很感兴趣,于是话得以延续。过了一会,那边居然回话了,那边说,我是田各庄。我很兴奋。田各庄是我们临近的村子,不过三五里,所以我想很可能是没传到头,那个人大概觉得没必要再传下去了,就转回来。于是我又说,你那边还有没有人?那边的回话证实了我的推测,他说,有,多着哩。我说,有多多?他说,很多,看不到边。我说,你是谁?他说,我是田牛子,你哩?我说,操,我是李二龙,你还欠我一块钱,莫忘了还啊。<br/><br/>老二确实是个傻逼,看我们聊得欢,眼馋的不行,他说,喂,二龙,莫要一头传,换换我这边。我说,你自己传啊。他看看我,紧张地咽了口吐沫说,传什么?我摇摇头,心想人傻逼到这个地步也真怪可以的了。我说,你就传老二是傻逼。老二说,操!你才傻逼哩。忽然,他茅塞顿开,朝旁边的人喊道,二龙是傻逼。不知道那边是谁,想必也看的心急,不管什么就传开了。情急之下,我扭头朝五叔说,我刚才梦见老二他姐的奶子了,又大又圆。五叔笑了,把话传下去。这句话传出去很久才回来,内容是,孙凤凤的奶子更大更圆。孙凤凤是谁我不知道,想必是别村的。<br/><br/>就这样,闲言碎语着铁道飞奔,无终无始。偶然发明的游戏伴我们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晚上。春天快过去的时候,田各庄的铁路被炸了,事先没有人报告,鬼子为这事杀了人。那天晚上没人做游戏,四下满是悲愤,我抬头看了看星斗,忽然感到一阵寂寞,像死一般,于是我不顾一切地大喊了一声,二丫,我想你。二丫在老二的方向,我不指望能够接下去,然而,他接了,声音很大,后面的也很大,都很大,很远了还能听见。大概一袋烟的功夫,话回来了,二丫说,二龙,我也想你了。我的眼泪刷的就出来了,我弯下身子,像狼一样的对月长嚎起来。<br/><br/>入夏不久,发了一场大水,铁道给冲垮了,我们不用再去值班。终于能躺着睡觉了,我却睡不着,我看着外头的天空,不知道该干什么,想了好久,我发现夜晚终归是无聊的,只能用来睡觉。于是,我翻了个身,决定想一会儿二丫,然后睡去。<br/></div><div></div><div></div>
作者: 苏衣 时间: 2007-8-4 13:38
<p>期待变化,这样写下去意义不大。</p><p>另外,觉得有点退步。</p>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7-8-4 13:38
<p>句子还是满干净的。开头有点余华的意思。</p><p>想尽力洗脱书面语的良好愿望,但有些细处还是“露馅儿”了:</p><p>“晚上,我们站在铁道边,十几米一个,<strong>延绵</strong>出很远。”</p><p>“就这样,闲言碎语着铁道飞奔,无终无始。偶然发明的游戏伴我们渡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晚上。”</p><p>…………</p>
作者: 红领巾1976 时间: 2007-8-4 13:38
<p>感觉被什么捆的太紧乐,目的是放松心情,摆脱文字确实是良好愿望。</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21 18:04:06编辑过]
作者: 红领巾1976 时间: 2007-8-4 13:38
过后觉得这篇写的确实太平淡,一口气讲完,没什么琢磨。
作者: 酒童 时间: 2007-8-4 13:38
三兄弟你这是松绑了[em01]
作者: 童末 时间: 2007-8-4 13:38
“渡过”应为“度过”
作者: 酒童 时间: 2007-8-4 13:38
<p>嗯,发起身世嚎大的扫“白”打“错”运动[em07]</p>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7-8-4 13:38
我以为这样跑题并不有趣。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7-8-4 13:38
我是针对楼上说的。
作者: 酒童 时间: 2007-8-4 13:38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冯与蓝</i>在2006-9-21 21:04:42的发言:</b><br/>我是针对楼上说的。</div><p>好,我知趣了。再也不敢了:)</p>
作者: 红领巾1976 时间: 2007-8-4 13:38
<p>其实人生之中唯一不变的因素就是变,何必急着去变呢?顺其自然就好。好久不写了,本来好像也有意与之断绝关系,但是前不久偶尔读了几个聊斋,其字句间的魅力再次唤起我的写作欲念,并且粗略思考起一个没思考过得问题,究竟什么是写作的个人目的,快感,结论就是这个。然而,以前的写作并未带给我快感,即是有,也是读者快乐的反馈而形成的,这是一种滞后的安慰。细想,写作并非我的爱好,准确的说而是生活的一部分,给予我某些快乐的部分,因而自私是没有错误的,有如意淫。</p>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22 10:06:16编辑过]
作者: 程小无 时间: 2007-8-4 13:38
“这事儿一点都不傻逼”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07-8-4 13:38
有趣。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07-8-4 13:38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b>以下是引用<i>红领巾1976</i>在2006-9-22 9:47:27的发言:</b><br/><p>细想,写作并非我的爱好,准确的说而是生活的一部分,给予我某些快乐的部分,因而自私是没有错误的,有如意淫。</p><br/></div><p></p>
作者: 李耕夫 时间: 2007-8-4 13:38
叙述绷得紧,风格粗快,建立了一个强健的叙事主体,最后纠结,坠落,淹没在民族艺术思维的集会上。
作者: 红领巾1976 时间: 2007-8-4 13:38
<p>楼上说得有道理,但是我觉得既然作为讨论,就应该适当把话说得白一点,适于理解。</p><p>另外,我觉得老是把故事会拿出来作为贬低的代名字,不好。当然我不是介意你说我的小说不好。</p>
作者: 红领巾1976 时间: 2007-8-4 13:38
<p>作为故事会,再贴一个</p><p>多活了三五里</p><div><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font size="3">董某和杜某都是生前都是房东升的手下。他们死的那个晚上,房东升梦见二人都剃了光头,他便知道,出事了。第二天房东升带人在徐庄山口找到了杜某的尸体,但是不见董某。继续找,终于在几里外的山谷里发现了尸首。房东升很奇怪,杀便杀么,为什么还要隔开三五里?</font></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font size="3">八路军也有这个疑惑。那个晚上,二人被绑到山里施以绞刑,临行前,杜某痛哭流涕,作为生命最后的交涉,他承认曾勒索过百姓的钱财,淫过百姓的老婆,他可以加倍奉还,也可献出老婆,并诚恳地表示,他的老婆绝对更胜一筹。八路军说可以接受赔偿,但还是要杀,这是组织上的决定,谁也没得办法。杜某毙命,舌头伸出二尺,眼睛爆得像牛眼珠子,月光下活托一个无常。八路军一脚把他翻到背面,对董某说,该你了。绳子套在脖子上,还有杜某的余温和气味,再就是少许的皮肤和皮肤上的泥。董某说,换一条,那家伙太脏。八路说,哪来的那么多讲究。于是,行刑。绳子一点点收紧,董某的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来,眼睛也往外鼓,耳朵里嗡嗡的,什么声都有,又什么也没听见。董某怪叫一声,住手!</font></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font size="3">据董某交待,向水谷里有一批军火,是日前鬼子行军途中留下的。八路军权衡再三,决定前往。此去向水谷大约三五里,董某一言不发,也并无逃跑之意。半晌,到达谷里,董某忽然狂笑不止,八路军以为中了埋伏,慌忙隐藏起来。期间,董某始终笑声不断,几次险些闭气。无奈,八路军只得将其绞毙,泱泱回往。</font></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p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font size="3">安葬完董某以后,房东升站了良久,临走时忽然啐了口吐沫,说,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多活那三五里,有个俅意思。</font></span></p></div>
作者: 六点亡羊 时间: 2007-8-4 13:38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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