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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女人许德拉　（换一种方式） [打印本页]

作者: 邱每木 时间: 2007-8-4 13:40
标题: 女人许德拉　（换一种方式）
 许德拉给丈夫苏言留下一封信，告诉他自己要去旅行，信上没有说归期。她已经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丈夫每月按时给她一笔生活费用，晚上十点准时回家，十二点上床睡到她的右边，一个星期和她做一次爱，两个星期带着他们出去吃顿饭。生活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德拉。苏言和她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呢。许德拉无言以对。有一段时间，她告诉自己婚姻也许就是这样的。但失望始终在内心潜伏，探头探脑犹如一条冰冷的响尾蛇。她一天天萎靡不振。在自己狭小的天地里，情感的波动像林中的树影，随着太阳而出没。我要离开死水一样的生活。这个念头一旦形成，便迅速滋长漫延。她首先给自己找了一间新的居所。就在离家不远的小巷子里，那是儿子和苏言回家必经之路。给房东定金时，房东微笑着问，来了？这使她有些慌张，她以为被认出来了，但一会儿就知道这是房东的客套话。我的屋子没人打搅，你放心使用。房东意味深长告诉她，许多人都像你一样租用我的房子，你看床单，我从来都是及时更换的。房东暧昧地把她当成偷情男女中的一员，许德拉有些恼怒，但紧接着内心莫名一荡，混在偷情男女之中倒也挺不错。她跟自己说，至少空气弥漫不安份的因子吻合自己的心情。许德拉将信放在餐桌上，走到楼道口，又返身回家。她觉得应当把信放在打眼的地方，餐桌太容易被苏言忽视了。她拿着那张粉红色信封在屋子转来转去。最后，她把信插在苏言的拖鞋里，临走又恶作剧将另一只拖鞋放进衣橱。苏言找不到那只拖鞋，就像从前回家突然不见了妻子一样奇怪。从家到租的房子相距不到五百米。中间隔着几间熟食店和一些店铺。每间店里都倒挂着抹了黄油的鸭子。儿子不喜欢吃鸭肉，他曾经想发明一种软化剂，去掉鸭子的脂肪，只保留皮和鸭脖子。但当他看到一箱箱绝味鸭脖后大受打击。原来早就有这种软化剂，他伤感的说，妈妈，事情总走在我想像的前头。他围着母亲喋喋不休，妈妈，你说如果把太阳藏起来，我们会怎么样？那我们只有整天睡觉了。整天睡觉会不会梦到外星人？会的吧（她一边切菜一边回答）。外星人厉害还是我们厉害？我们吧。我们为什么厉害呢？外星人可有飞碟的。飞碟没什么用，我们有飞机。飞机？妈妈！（儿子对母亲这种回答大为不满。）飞机怎么能跟飞碟相比？他转身拿来一本书，指着图片说，你看，这是飞机，这是飞碟！它们的关系是孩子和爸爸的关系！那好吧，外星人比我们厉害。外星人厉害有什么用呢？我有玻璃弹子。妈妈，你说我的玻璃弹子厉害还是外星人厉害？你们都厉害！妈妈，只能有一方厉害的，到底谁厉害？许德拉的耐心一日一日被磨得失去弹性。终于在某天下午，她控制不住对孩子大声吼叫。晚上告诉苏言，苏言只淡淡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孩子不听话打他都可以的。其实许德拉当时很想丈夫问她为什么这样做，然后她可以找上许多理由开脱自己，这样就能释放内疚、难过的情绪。可苏言从不多问，不去想她在想些什么。许德拉怀疑苏言把自己当成了一件物品，类似于电视机、洗衣机或者冰箱。房东拿出两片钥匙，铜片是大门的，钢片是房间的。晚上十点关大门，如果不方便外出就餐，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女儿会给你送去，你的房门不必全开。房东的普通话带着南方腔，咬字不准语调暧昧，她脸上溢满着笑，可以理解为热情，也可以理解为嘲笑。许德拉下意识打量整个院落。除了一株高大的法国泡桐长在院子中央，空空荡荡。他们基本上是傍晚才过来。房东说。她看似不关心入住的旅客，实际每个人的行踪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许德拉接过钥匙，踩着木板楼梯去了二楼。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一条宽阔的马路。周一到周五，女人一手提着书包，一手牵着男孩站在斑马线上等校车。女人的头发显得有些零乱，或者，因为头发本身的柔顺和卷曲，头发从扎着的皮筋里滑下来。男孩衣着光鲜，但总像是没睡醒，他依着母亲的手臂，歪着头神情萎靡。她迫不及待把儿子塞进校车后，神情并不轻松。她会在原地站几分钟，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自己要干什么。至少几天内会没人再看到这个女人走进熟食店。许德拉想。她发出轻微的笑声，心情出奇的好，她喜欢这种感觉，确切的说，她喜欢被人珍惜的感觉。在许德拉看来，“躲”意味着“短暂的失踪”，人们往往会对差点失去（哪怕误以为失去）的事物倍加珍惜。她在童年经常躲在暗处，看着母亲表情慌张东张西望她便在暗处乐不可支。这个爱好一直延续到婚后。许德拉经常玩些小失踪，以便时刻提醒丈夫自己的存在。有时，她在桌上留下变笺，自己却藏匿起来。她身材娇小，可以藏身在任何不起眼的角落。妻子的古怪爱好，让苏言极其难受，他在疲劳状态下，被迫参与进行寻找游戏。他在衣橱里找到过妻子，可能蹲了几小时，她蜷缩成团睡得正香，结果苏言只得抱她进卧室。有时苏言怎么都找不出妻子藏身之处，她会躲进洗衣机，成功得象条章鱼。苏言怀疑总有一天，她会学成神秘的隐身术。许德拉藏身洗衣机那天，苏言寻找了整夜，直到第二天儿子加以援手，才避免了一场灾难。苏言气得语无伦次，他告戒妻子，这样很危险。并且保证他再也不会参与如此幼稚的游戏。许德拉咯咯娇笑，猫那样舒展身体。苏言不为所动，阴沉着脸几天不理许德拉。许德拉只得在沮丧中结束热爱的游戏。这次，她很满意自己选择的地方。许德拉以前从未注意到这栋房子。苏言牵着她在这栋房子的屋檐下避过雨。那时苏言的话和儿子一样多，他说并不高明的笑话问并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他的声音散发出这么多的信息，让她无时不刻感觉到他的存在，哪怕他在上班，许德拉也能看到他在空气的上层中来回奔跑。她就这样让幸福感充溢全身。你为什么只是笑不说话？从前苏言喜欢这么问她。现在苏言着皱眉头，你怎么总在说？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每当儿子在家时，他们就在那谦和相处，苏言微笑着和儿子说话，却并不把微笑和声音带进卧室。卧室不再是她和苏言嬉戏的原野，它只是苏言又累又困时躺卧的一个地方。我要求的并不多。我只是想他和我多说说话。许德拉暗暗把失踪的时间延长到五天。五天够他受得了。孩子的起居、家里的卫生，就算他不打扫，儿子无休无止的问题也够他受得。消失几天他会感受到我为他做过什么。她给儿子的老师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有事不能去接苏子恒，并让她给孩子的爸爸打电话去接他。年轻的姑娘在一群孩子的喧闹中忙不迭地说好的好的。那些闹着的孩子中，自己的儿子一定叫声最响。他总是那么精力充沛，每天非得玩到筋疲力尽才肯睡觉，次日又不愿醒，他半梦半醒被自己牵着，临上校车还睡意很重，耷拉着大脑袋，软绵绵依在她的手臂上，他的嘴角时常在她的右臂留下奶香。挂了电话，许德拉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这不仅仅因为重续这个游戏，更多的是她看到了几天后的情形。她像一个心思缜密的裁缝，正一针一线缝补破损的衣物。许德拉坐在椅子上，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高层建筑遮挡了一小块天空，但还没有影响到它的完整性，大雨过后，天空蓝得出奇，像极了老家蓝汪汪的湖水。一些云极其缓慢向着太阳移动，离得近些的早已染得娇红。梧桐在屋顶滴着雨水，滴答…滴…答…滴滴…答。她起身去拿包，发现街上的行人竟然也是在悠闲的行走。难道从前看到的是假像么？匆忙、焦虑的假象？像苏言那样，提着公文包，从人流车流缝隙里行走的人群哪去了？她仰躺在床上，枕着高度适中的枕头进入梦境。她梦到麦田、黑衣人、狗、乌鸦。她躲避黑衣人、狗的追赶，乌鸦在头顶发出狼似的叫声，自己在黑夜里奔跑如风，没有恐惧。在追和逃的过程中，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快感，封闭许久的情绪爆发出来，力量那么惊人。如果不是听到有人叫她，她一定还会像往常一样继续梦到一小片孤岛，一所白色的建筑物，风将屋顶吹得来回摆动，摇摇欲坠，她一步也不敢向前跑，也不敢往后退。潮水漫过来，她站在屋子和海水之间抱着一棵树。黑衣人蒙面而至，意外地，她又感受到阳光温煦。黑衣人拍拍她的肩，语音柔和地说，我们去绿洲。她暗自感激，于是走得欣然。在路上，黑衣人说他名叫摩西，，她嫣然一笑，咩的应和了声。摩西足迹所过即成绿洲，雏菊从鞋印下抽枝发芽，女人经过时，雏菊完全绽开，种子凭携着茸羽托浮在低空。她坐起来，一时记不起自己呆在何处。从梦境突然回到现实，感觉就像从高空坠落到地面，所处的屋子带给她强烈的陌生感，这让她心慌。她迅速打开门，门外没有人，但她确实听到儿子在叫她。许德拉关上门重新坐回椅子上，在安静中回忆刚才的梦境，黑衣人反复在梦境出现让她感到羞愧。她爱苏言，却梦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她快步走到窗前，苏言差不多要带儿子回家了。儿子大红色的衣服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躲在父亲黑色手提包下避开愈来愈大的雨点，一只手牵着父亲，另一只手拿着变型金钢，仰着头对父亲说着什么。走到窗下，父子停了下来。他们离她那么近，她甚至可以听到他们在楼下说了什么。爸爸，我告诉你，变型金钢比孙悟空厉害多了。许德拉不由得笑起来。她猜苏言一定会答非所问。果然，苏言吱唔几句问，晚上你想吃什么？妈妈呢？呃，不是告诉你了吗，妈妈有事。苏言皱皱眉，抬头看看天空。许德拉慌忙将头从窗外伸进来。等她再探出头时，两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斑马线，混入人群中。许德拉飞快走到一楼对房东说，我要退房。胖房东抬起布满脂粉的脸，怎么？你有什么不满意么？没有。我只想去找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哦，你是个好姑娘。愚蠢的房东露出自以为是的微笑。许德拉走出院子，管她怎么想呢，我只想回家。丈夫拿着钥匙，看着突然打开的门，眼里露出明显的惊喜。<personname productid="苏子恒" wst="on"></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苏子恒<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personname>老师说，你今天有事？嗯，有点不舒服。许德拉突然有些慌乱，她低下头。苏言恍惚间看到了妻子的少女时代。那时，她就是这样欲言又止，语调缓慢声音轻微，似乎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妻子脸上的表情让他产生爱怜，他说妻子可能是累坏了。丈夫突如其来的关怀和少有的细腻使许德拉有些不知所措。苏言把她搂在怀里。他说了许多话，有他工作上的事情，也有朋友圈子里的。许德拉觉得很久没有和丈夫离得如此近，就算做爱的时候也没有。许德拉一直性欲不强，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认为女人只是男女交欢时的附属品，从不用新潮的姿势撩拨丈夫，也从不假装性高潮，简单到丈夫需要就给他。苏言隔一阵子伸手探探妻子的额头，有一次用嘴唇去试探她额头的温度时，她的心差点把她憋死。这件事情挂在许德拉的脑海里，想到它，许德拉会不由自主的微笑，再发一会儿呆。她觉得自己回到了热恋阶段。婚姻并不是苏言说的那样，只是需要适时搅动而已。她把这个经验告诉严珈。严珈半躺在沙发上，她的头发看上去像割去生命的稻草。她懒洋洋的说，是吗？你要警惕，男人突然对你的好往往是因为内疚，苏言那么能干那么年轻。总之吧，德拉……，做女人是最不幸的事情。你看看我，想想我们上学的时候，我是这样吗？现在的女人好像都只能从性幻想得到快乐了。许德拉嘻嘻笑着看了看严珈。严珈接着说，男人大多数是能搞就搞，然后和失忆似得回家，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们能看得到的都是假像。其实，试探自己的男人是否有外遇，很简单-----那就是。她有意停顿片刻，那就是，看他对你的身体迷恋程度是否跟从前一样，如果他经常和你说，我很累。那差不多就有了外遇。末了，她说，德拉，你试试。许德拉对准严珈的胖屁股踹上一脚。但到了晚上，许德拉还是换上了新睡衣。苏言看到那件半透明睡衣说，怎么穿成这样？孩子长大了！这真是很无趣。她挨着苏言躺下来，侧着身子。她想只要苏言不是平躺或者背对着她，她就转过身体主动去亲近他。苏言却拍拍她的肩膀说，今天很累，睡吧。很直接的拒绝让许德拉又羞又恼，你真的就这么累？苏言没有回答许德拉，他知道，这个问题永远没有一个正确的结果，怎么回答都是错。从前尝试向她解释，但总被她用大量的事实和例子驳得体无完肤。他将头向外移了移。丈夫这个肢体语言许德拉很熟悉。一般看到他这样，自己大多数会平静下来。可是严珈说的话像魔咒似的占据她的脑海，她的胸腔积蓄大量的气体，那些废气正一扎扎往外寻求出口。她转过身，用手捅捅苏言的背，我就不信你真的这么累！许德拉很想激怒苏言。明天的白天她又要一个人呆着，许多白天她都是一个人呆着。面对妻子的无理取闹，苏言有着莫名的反感。你就不能闭上嘴？你已经在讨厌我了！苏言听到她带着颤音穿过卧室去了客厅，她甚至没穿拖鞋。许德拉和往常一样，早早地为一家人做好了早餐，不是她红肿的眼睛提醒苏言，他几乎记不起昨天的不快。他开始后悔自己对妻子的态度，很爽快地答应了妻子下班去接孩子。到了晚上，妻子还没回家。他忍不住给严珈打电话，严珈连声说不知道。她把音调拉得很高，语气急切，仿佛在表明自己与这件事情无关。房东看到许德拉并不惊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嘱咐许德拉，说不用把自己的房门全开着。许德拉大声说，知道了！ 房东皱皱眉，看上去极不乐意别人打断她的话。呃……她停顿一会儿，我还想和你说什么来着？她像被截断的水流突然找不到方向，又皱了皱眉。哦，我还想告诉你，３０１还住着一个姑娘。她明天清早就走……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换另一间……。不用了。许德拉想，我再也不能忍受独处一室，像昨天晚上一样，去回想从前，去想着以后（她觉得自己不久就会变得像自己的母亲）。父亲把要说的话全对外人说了，一次回家竟然看到母亲垂着头问花猫：你说明天早餐吃什么好？水饺还是米线？她要母亲离开父亲跟自己小住一段时期，但是母亲拒绝了，她说婚姻久了，哪能天天有话说，并且提醒女儿要脚踏实地，不要去幻想与众不同的生活，那样会伤害到家庭。许德拉通常一边应允母亲一边想着自己如果像母亲那样活着非得疯掉。姑娘并不像房东说的是姑娘，她看上去跟许德拉差不多大，也许在房东眼里，所有比自己小的女人都是姑娘。她好像正在无所事事等待新的旅程，因此并不介意房间多出一个人。她微笑着朝许德拉点点头，一个人？她轻声问。许德拉点点头。你看上去也是外地人？许德拉一愣，随后又点点头。我喜欢陌生城市带给人陌生的感觉。女人说着慢慢转向窗户，她很瘦，盆骨甚至不能填满牛仔裤的空间。女人很健谈，她和许德拉说起这座城市，说到唯一的那座桥时取笑了桥上的石狮子。当说到这条横贯城市的河流时，女人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只要水流风动，便会有腥臭味道传扬过来。唯一可看的是船行走时扬起的尾锋，呈夹角状不断剪开前方的寂静，和剪开婚姻一样极有快感。许德拉第一次听说“剪开婚姻”，她觉得这个词非常有趣。女人转过身坐在临窗的椅子上，婚姻很无趣，但好在……我有自己的情人。她停了停说，你别笑，难道你对自己的婚姻很满意？就算你满意，你能保证你丈夫满意？许德拉没有回答，她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象嫁接了的小蛇。许德拉揣测陌生女人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你觉得你幸福？女人再次问，似乎想证实什么。对的。我很幸福。接着，许德拉成功地把自己塑造成被丈夫宠坏了的小女人。真的，有几次做爱，到高潮时我甚至管我丈夫叫爸爸。女人一怔，爆发一阵大笑，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我丈夫以前爱穿黑色外套，与古铜皮肤形同一体，我喜欢喊他“黑衣人”……要是哪天睡觉没梦到他，我就会非常难过。陌生女人没有了最初的兴致。她打开被子，说要小睡片刻。许德拉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神透露了什么，但是想想，除了夸张了点外，自己并没有撒谎。她在嫉妒自己。许德拉这么想着，很快进入梦境。黑衣人如期而至。这次黑衣人罩着面纱，远看像是穆斯林妇女。许德拉刻意保持距离，她害怕太近。又担心距离过远会失去黑衣人踪迹。黑衣人落地无声，猫步那样轻疾，他带着她重复走一条路。黑衣人突然转身问，你真的要跟我去绿洲？语气像是在质问囚徒。他可能具备通灵力，似乎看到了一切，譬如她刚才想起，今天傍晚看的小说，小说通篇讲述女人幻想被陌生人强奸。他的眼睛，像双磷绿灯盏，使本已模糊的脸更加诡异。狗和乌鸦飞过来落在她的脚边。带我去绿洲吧！女人低垂眉眼说。黑衣人声音悬浮半空，他说，绿洲其实就是蜃楼。黑衣人挣扎着指着前方：你看，那是你丈夫么？许德拉看到丈夫赤裸的身体。黑衣人喈喈晒笑，又说，他那样，你也这样。许德拉又看到自己赤裸的身体。这是一个内心相互背叛的世界。黑衣人随后瞬间隐匿。女人从梦中惊醒，她呼叫丈夫的名字，恍惚间依然看到乌鸦在眼前飞。光线从百叶窗打进房间，许德拉在昏黄的光线里看到两只冰冷的眼睛。陌生女人像是早就醒了，许德拉觉得她正背着光线凝视着自己，她正在对面不安，她的嘴唇上下蠕动。许德拉听到女人在问自己：你是本地人？你住在桑园街？许德拉胡乱回答说，是。她还没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陌生女人就在她似醒非醒的目光里拿起行李，临到门口，又探着头似笑非笑说，你丈夫名字很有趣，我听到你刚才喊他了。当然，你也很有趣，我几乎听到你高潮的声音了。许德拉怀疑自己是否与她打过照面，或者她就是自己或者丈夫曾经认识的人，这毕竟是个袖珍城市。但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熟悉的人，这就很好。女人走后，屋子显得更黑了，屋内每一样东西、每一个角落、每一条曲线都充斥着暧昧。许德拉坐在黑暗里，像个刚偷完情的女人一样慌张。她走到窗前，在这间房子里，那是唯一有亮光的出口。每一阵风吹来，都会带进熟悉的味道，烤鸭的、现炸油饼的、梧桐花的、新淋上去的柏油的，甚至，还有从河流那儿传过来的腥臭味，这些熟悉得东西突然陌生起来，就连近在眼前的街道也陌生得像是别人的城市。　房东看到女人又从楼梯上跑下来。这次显得比上次更急切。房东摇摇头，递给她余下的房款。女人慌张打开钱包时，从钱夹里掉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她认识，十几分钟前刚把３０１的另一个姑娘送上了出租车。她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有说。许德拉在梧桐树下站了一会儿，去了儿子的幼儿园。儿子正横骑在板凳上，探出脑袋象藏身穴口的幼狐。阴沉的光线，拍在脸的侧面，阴影下他用大大的、天真的、略带忧郁的眼睛关注着门外的一举一动。丈夫匆忙从另一端走过来，他牵着儿子走出幼儿园，路过花园时，有一个坑，埋过排水管还没回填。泥坑让儿子幻想起战壕，他跑得义无返顾，作为战士他并不合格，连最起码的跨越都没完成，地下似乎装了个大吸尘器，儿子攸忽消失。路灯下，只剩下一个影子。许德拉快步走向前去。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1-22 2:28:33编辑过]

作者: 冯兵 时间: 2007-8-4 13:40
下回去.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40
看完这个版本，感觉你在两个版本之间还是比较难以取舍的。对比之下，另一个版本也花了不少力气。这个版本脉络更为清晰，事实上，另一个版本的脉络也很清晰（但从那个版本的规模和形式上来看，靠意识流、和思想的流速作为形式载体，它又过于明晰）。看完小说，让我想起你参加万圣节的作品。那个作品较之这个作品的长处在于，你把眼光直接放到了“恐怖”、“恐惧”上，从而使你的小说更有准星，打击准确。“女人”或说“人”是个很大的题目，母子、夫妻这种关系相当复杂，我觉得掌握好一个就很不易，应更多从小处着手。有浓浓的墨痕会更让人留下印象。你的语言是越来越流畅，我觉得有必要在短期内再写一两个小说，这样你在语言上会放松，更多的精力自然会释放在语言之外的地方。那时候大概是你进步即将最显著的时候了。

作者: 邱每木 时间: 2007-8-4 13:40
黑，本来这个许德拉有七次出走，每走一次都有独特的理由，但是写得不开心，就结尾了，越来越不晓得小说应该怎么继续，找不着方向。冯兵，谢谢。：）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7-8-4 13:40
独特的理由不要也罢。只落脚在出走上更为坚韧。至于不知道小说该如何继续没有方向，这是暂时的，我相信这种疑惑许多人都有过。

作者: 邱雷 时间: 2007-8-4 13:4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黑天才在2006-11-25 0:16:45的发言： 独特的理由不要也罢。只落脚在出走上更为坚韧。至于不知道小说该如何继续没有方向，这是暂时的，我相信这种疑惑许多人都有过。</div>嗯，以前写诗有过。

作者: 帝国瀑布 时间: 2007-8-4 13:40
真是仙女的手段

作者: 冯兵 时间: 2007-8-4 13:40
看完了很想在ＱＱ上跟你说说，可惜找不到你，我也没什么时间，姑且说点看时候的感觉吧．．感觉语言上变得比以前华丽，看得出是苦心经营的结果，独到的飘忽中呈现一个女人的徘徊，黑天才也说了更流畅，而我正在为这流畅担心，那种流畅　、快速形成了一些想象的空缺，可能是缘于一种声音的倾泻，无暇顾及旁物，我想这个在你最快速最沉迷的时候抽身出来抽根烟看个电视，仔细斟酌一下后再去写，效果会更好一些。还有你在回帖中谈到原来许德拉有七种出走方式，这是个很好的东西，而你写得不开心就结尾了，就不那么好了，慢慢来，你要坚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将你所想的写出来。而另外一点，我觉得当你想到了但总表达不出，原因是我们积累不够，小说总是在一个高度去俯瞰，写起来就得心应手，而要在下面仰望，所描绘的只是冰山一角。。因为看的时候跟现在想去有点距离，不能一句句罗列出来说，实在抱歉，继续写。。

作者: 邱每木 时间: 2007-8-4 13:40
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等。现在，安静写一些轻松的，还比较好。呵呵，谢谢冯兵。我以为你说下回去，只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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