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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守卫 [打印本页]

作者: 飞来石猪 时间: 2007-8-4 13:40
标题: 守卫
<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TEXT-ALIGN: center;"></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狗买来之后，我把他栓在汽车库的边上。</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弟弟有时候到厂里来转转。他是个混混，跟我不是一路人。他每次来，无非想拿点钱回去。编造的理由也很可笑，赌博输啦，嫖娼被抓啦，诸如此类。</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不管怎样，每次多少我都给他一点。但时间一长，我确实有点烦。</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有次我跟他说：“你可以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表示说不是他不想做，而是眼前所有的事情都没有适合他做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有个远大的理想，是关于村庄改造方面的。他向我描述了他设想中村庄的远景，及实施这个远景的规划。</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不得不打断他。说实在话，我对这类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来都没有兴趣。</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说：“你可以到厂里来照看狗。”</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同意了。第二天，他就提着一个小皮箱来了。我把正对狗窝的一间办公室腾出来给他住。</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的生意很忙，这也是我为什么拒绝了乡长的提议。去年选举的时候，他想让我当村长。你知道，一旦你有了钱，人们就会让你当这当那的，好像你身上担了多大责任似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去年选举的时候，乡长对我说：“他们都想让你当。”</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说：“他们都是谁？”</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乡长没有正面回答我。事实上，可能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这个问题。也许是一些村民，也许是比乡长更大的官，或者干脆就是乡长自己。</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谁知道呢。</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不过，现在我有点后悔。如果当初答应他当了村长，也许到厂里来偷东西的贼就没有这么多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贼都是本村的村民，但你不知道是哪一个。有时侯你在路上碰到他们，有时候他们也到厂里来坐坐，甚至拿点花生、茶叶什么的送给你。就在他们中间，但你不知道哪一个是。</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曾留心观察过一段时间。我观察他们的举止、言谈、眼神甚至弯腰的动作，试图发现些可疑的迹象。但是后来，我觉得村里的每个人都可疑，于是我就放弃了这种徒劳无功的观察。为了守卫自己的财产，我就去买了那条狗。</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这是一条凶猛的狗。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么凶猛的狗，但它的确是把看门的好手。为防止它伤及无辜，我定制了一条小指粗细的铁链子栓它。</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过了几天，我去城里进材料。走之前，我把弟弟叫过来对他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一定要管好这条狗！”</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城里的事情很快就办好了。我又多呆了两天，找了几个我以前认识的女人，和她们厮混了一番。让我略感奇怪的是，她们似乎都有些怕我，这和往常有些不同。有一个女人对我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你好像比以前凶猛了很多哦。”</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那条狗。在回去的路上，我看着道路两旁飞速闪过的大片田地和农舍，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想法。我觉得那些贼就蹲在这些黑黝黝的田地里。</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关于这片土地，我们的村庄，你不能说它们荒脊，但无所事事的人的确很多。有一些人做了混混，和我弟弟一样；有些做了贼。当然也有守本份的，但他们所守的本份也很可疑。他们总是固守着一些希奇古怪的想法。</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回到厂里，我发现那条狗脖子上的链条已经被解开。它在工厂的院子自由地走动。</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很恼火，马上把弟弟叫过来问他。</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贼的胆子越来越大，光是几声狗叫吓不退他们。还有，你花这么多钱买条狗难道就是让他空洞地叫两声吗？他应该发挥更大的作用。”</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不能说他讲的完全没道理。“可是”，我说，“你放任它这样走来走去，很容易伤到无辜的人啊。”</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关于这个问题，我会有办法的。”他看上去蛮有把握。于是，我便不再多说什么。</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事实证明我弟弟的这番话只是在吹牛。从那时开始，不断地有村民胳膊上或者腿上扎着绷带来找我。起先，据他们自己说，他们是到工厂里来办事被狗咬了。结果，我不得不带他们去打上一针狂犬病的疫苗，再赔给他们一点钱了事。后来，扎着绷带来找我的人越来越多，让我感到事情有点麻烦。</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把弟弟找过来，问：</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究竟是怎么回事？”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一开始，他吱吱晤晤地不肯说。后来，我严厉地训斥了他几句。他显得有些焦躁不安，还有些激动。</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不要相信他们！”他说，“他们都是贼。”</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可是，”我说，“他们的确都被咬伤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那只狗你究竟是怎么照看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以为他会跟我实话实说，至少，也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情绪依旧有些激动，但用看得出来的努力在控制着。他把头扭向窗外，看着一棵树。</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那天半夜里，我派出去跟踪的人回来了。他向我报告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弟弟只不过是晚上把狗牵到小河滩上去遛了遛，在河滩上，狗冲着天上的月亮叫个不停，还追着月光投在沙滩上自己的影子咬，叫得累了，他们也就回来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没有别的了？”我仍旧不太相信，“他们没有碰到人吗？狗没有咬人吗？”</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没有，”报告的人说的很肯定，“深更半夜的，谁到小河滩上去干什么！”</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这样，这件事暂时就算过去了。说来也奇怪，自那天开始，有挺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村民扎着绷带来找我。人们对我仍旧很尊敬，在小路上见着，也都和往常一样，侧过身子，让我先过去。有的时候，也有人拿点花生啊，茶叶啊什么的，到工厂里来送给我。在白天，狗脖子上的链条重新栓了上去，这让进出的人们都觉得安全了起来。</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一天下午，乡长到了我们村里，他在村长的陪同下视察了田地里的庄稼，又去看了看河的堤坝。我们村里的河不大，但每年八月的时候，暴涨的河水总会漫过堤岸，淹没一部分庄稼。堤岸每年都在加固，但总是加固了没多久，新加固的建筑材料就会被贼偷去。我们村里的事情就是这样，这让村里和乡里很伤脑筋。</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视察结束后，乡长又到了我厂里。他告诉我说，今年乡里为了防洪需要，想在村里建一个蓄洪池，雨季河水暴涨的时候，可以把水引到蓄洪池里来。</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好的，”我说，“我支持乡里的决定，要我出多少？”我以为乡长是想找我赞助些钱。</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但他摆了摆手，说钱不用，但有件事要和我商量一下。</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们经过勘察，选了一块地方，”他说，“后来问了一下，你们家的墓地也在那里。你看……”</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我马上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为什么一定选在那个地方？从地理位置上看，比那块地方更理想的地方还有。能不能……”</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乡长看上去有些烦恼，毕竟，他和我的私交也不错。</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他说，“我们乡里哪能管的那么具体。这块地方是村里定下来的，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去找他们。”</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理解乡长的难处，但也很明确地表明了我的态度。我父母去世一年不到，尸骨未寒，怎么能轻易地迁墓呢。更何况，那块地是我祖上传下来的，风水很好，据说我生意的成功，和它就有很大的关系呢。</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乡长离开后，我觉得有必要找村里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恰在那时，我接到了一笔很大的定单，生产的任务一忙，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直到这批定单快要完工的时候,一个阴雨天,我正在车间里看样,我弟弟走进来叫我。</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你出去看看，”他说，“外面有点不对劲。”</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怎么回事，”我一边瞅着他那张苍白但仍显得很冷静的脸，一边跟着他走到外面去。</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在工厂的大门外面，零零落落地站着一些村民。他们的头上顶着霏霏细雨，没有人带伞，仿佛那雨和他们毫无关系似的。有些人手里拿着镐，和铁铲，还有几个手里空着，什么也没拿。</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怎么回事，”我站在门口问，其实也不知道是问谁。“你们有什么事吗？”我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这个人我知道，去年他儿子住院，我还帮着付了一部分医药费。“你那墓地该搬一搬了，”他说，“大家都是这么说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说这话时，他到底还有些窘迫。工厂的门口比外面的地面高出几个台阶，这高度给了我一些底气。我拿眼睛横着扫了一圈，随后把目光越过他们的头顶。“就这事吗？”我慢吞吞地说，眼睛看到一只老鹰正在天空里盘旋着寻找猎物。</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就这事，”有人回答说。其他的人随即低声附和，但随之就都安静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如果就件事……,”我想说的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也不是随便谁就能决定下来的事情。如果谁想试试看的话，那他尽管来。这时，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一声忽哨，哨音尖利地划破雨丝，我只看见眼前倏地一闪，原本安静地站立着的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叫嚷着，慌乱地冲上工厂门口的小山坡，从另外一面逃向村里的大路上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弟弟又打了一个忽哨，那条狗在人们的背影后面站住，摇着尾巴，转个身，欢快地朝我们跑回来。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走回到工厂里面时，我弟弟看出了我脸上的不高兴来了。也许凭感觉，他能分辨出哪一部分的不高兴是针对他的。尽管其实我什么也没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这个……”他刚张了张嘴巴，我就摆了摆手，顾自走进了车间里。</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第二天，我把完工的订单全部发掉，然后带着我弟弟，还有那条狗，去了一趟我们家的墓地。这是一处幽静的地方，尽管离河不远，但当中有一片小树林隔着，因此河水的哗哗声几乎听不到。</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们找了块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我对弟弟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你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当然知道是哪件事情了。“我觉得，”他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如果能在雨季把暴涨的河水找个地方储存起来，不仅可以减少水灾的损失，而且还能为旱季提供水源。”</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想不到他会这么说。“既然这样，”我说，“你昨天为什么……。”</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垂下头，拿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会儿。后来，抬起头对我说：“他们里面有一些是贼。我认为，我这样做并没有错。”</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哪一些是贼？”我倒真的想听他说说看。</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他把手中的树枝朝不远处扬了扬，说：“它知道。”那条狗在我父母亲的墓碑边，伸着脖子，正在拿鼻子嗅地上的一口蚂蚁窝。“那些扎着绷带来找你的，那些人都是贼。”我弟弟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这个说法让我感到有些可笑。我知道，像我弟弟这样的人，还很天真。他们喜欢用一种简单的逻辑来理解我们周围的世界。事实上，事情往往要复杂得多，这不仅是我年长他几岁所得出的认识，更是我在生意场上多年历练的结果。</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你不能这样考虑问题，”我踢掉一颗石子站起身来，说，“咱们该回去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又去了一趟城里。除了找那些相好的女人厮混了一番外，我还办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让我心里变得踏实了些。</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人们暂时还没有对我们的墓地下手，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养的那条狗。我弟弟把栓狗的链条重新解了下来，每天晚上牵着它到墓地里去转转，和以往不同，这一次，他的做法得到了我的默许。尽管事情暂时还很平静，但我已经能够感觉出村民们日益加深的敌视来。对于他们来说，我现在是一颗钉子，一个障碍，拔掉它是早晚的事情。</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但是，我要让他们知道，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事情来得很快。一天早上，一只鸡死在我们工厂的门口，在它旁边的台阶上，有一小堆玉米糊拌的食物。很明显，鸡只是一个不幸的牺牲品，真正的对象是院子里的那条狗。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弟弟把它们打扫掉。又过了几天，田野里通向我们家墓地的小路被人挖了个坑，一棵连根铲下来的小树苗横着放在了那里，它和路垂直交叉着，像一个十字架。这些事情都是趁晚上干的，在白天，人们仍旧和我友好地打招呼，在田间小路里侧身让出路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我呢，白天把工厂里的事情交给车间主任，自己则尽可能地在村里走动，串串门，聊聊天，拉拉家常。有的时候,我产生了错觉，觉得我们亲密的像一家人一样。</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没过几天，田野里通向我们家墓地的几条小路全部被挖断了。这使得我们家的墓地像一块孤苦伶仃的岛屿，无助地漂浮在黑沉沉的大海上。我弟弟的心情很压抑，他开始变得越来越愤怒。他对我说：</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帮我去搞把枪，我晚上就和狗睡在那边。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干的！”</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当然没有给他搞一把枪。其实也用不着那玩意，我告诉他说，不用太过担心，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的。不过，我没有告诉他为什么。</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雨季快要到了，河水即将暴涨的消息从上游源源不断地传来。村里已经组织人在加固河堤，我也听说，针对我们家墓地的一个行动将在近期的一个夜里进行。告诉我的人说，他们准备在一夜之间挖出一个人工湖，就在我们家墓地的那块地上，还有一条从河里通过来的引水渠。就在那天深夜，那条狗在墓地里遭了埋伏，一个预先设好的铁夹子打碎了它的左腿，并把它牢牢地夹在了那里。</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我得了消息后，跟着弟弟到了墓地。月亮惨淡地照着，投下一些不祥的光影。在一丛杂草旁，我们看到了它。它大口地喘着气，做着最后的呼吸。它的血已经放光了，眼睛里的生命之光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后来，我们把它埋在我父母的墓碑后面，上面插了根小树枝。</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做完了这些，我和弟弟面对河的方向站着。“我们该怎么办，”他还没有从悲伤中完全恢复过来，他叹了口说，“看来也只有把墓地迁走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不，”我说，“我们永远也不会把墓地迁走，别人也永远别指望打它的主意。”</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后来，我们穿过那片小树林，走了一段路，来到河滩上。我们倾听着河水的哗哗声，我弟弟仍旧在为狗的死去而悲伤，我则盘算着我当村长的任命书什么时候会到。明天，也许是后天。总归，时间不会很长了。</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pre class="MsoNormal" style="MARGIN: 0cm 0cm 0pt;"> </pre>

作者: 阿呆 时间: 2007-8-4 13:40
句子过于平，过于普通，我甚至觉得有些偷懒。分开看是这样，放在一起看也没有形成气候。情节也是如此，温吞水。个人看法。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12-2 0:15:54编辑过]

作者: 飞来石猪 时间: 2007-8-4 13:40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阿呆在2006-12-2 0:05:32的发言： 句子过于平，过于普通，我甚至觉得有些偷懒。分开看是这样，放在一起看也没有形成气候。情节也是如此，温吞水。个人看法。 </div>谢谢指点.不过,这篇东西原本就没想弄个100度的情节出来.温吞水,或许正适合把一只青蛙慢慢地煮熟.呵呵.

作者: 姚来江 时间: 2007-8-4 13:40
如果叙述再平常一些，自然而然一些，我会喜欢这样的调子．

作者: 邱雷 时间: 2007-8-4 13:40
开头第一句满好的。作为进入姿势的一种，它平稳又扎实，遗憾的是后面就漂起来了。不是语言，语言还是有根的，而是整个小说让我觉得作者对为什么写它、怎样写它还存有犹疑，这种犹疑一直持续到结尾，也没有给出答案。所以它看上去就像没写完一样，或者说像没写出来一样。

作者: 陈卫 时间: 2007-8-4 13:40
结尾，应该还是结尾。又把情节凸显得过于重要了。可是，似乎你一开始就要这么做，不来这样一个结尾怎么办呢。过程都还有些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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