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论坛
标题:
在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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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宁贰
时间:
2007-8-4 13:41
标题:
在街上
<p>我永远坐在大街上。这话不是我说的也不是哪个别人说的。从一百来米高的写字楼里出来,风吹得身体直打战,它就从脑子里头冒出来,毫无意义。大楼表面还有许多亮着的格子,荧光灯管溢出的白光透过那些茶色玻璃就显得黄泱泱的,有的稍微发红。我喜欢后者余韵中那淡淡的略带粉色的红,像小时候把电筒对着手掌从另一面透出的晶莹的手的颜色一样。大概我的脸也是这种颜色的,至少相近,不是因为这令人发冷的天气,而是人之常情的让人泄气的粉嘟嘟的各种念头。这莫名其妙的话也躺在这样一片瘫软的粉红色里,被风吹得得瑟缩不堪,在夜里打着抖,和黯淡树丛里沙沙做响的树叶一起。</p><p>数百个日日夜夜、风和日丽和燥热不堪,阴雨连绵的时光流逝,印象中头一回仰视这夜半星光点点的天空。很美丽,很宽广,胸中一阵激荡,仿佛所有愁闷都被驱散了似的;脑子里出现这地球上——在一个圆球上,一个人仰望天空的样子。随即,又出现许多同样的人,遍布球面。楼房也随之出现在画面里。还有树、路灯、车,打烊的店铺,灰色的云团……仿佛在看自己一样,清晰的黑夜的样子从脚下延伸开去,又尽收眼底。空虚感充溢身体的每一个角落。</p><p>还没打烊商店透着趋于黯淡的,冷清的光;有的更亮堂,反而更显冷清;汤店的灯光干巴巴、白晃晃的,看起来平平常常,同样觉不到它的温度。倒显得有些暖。大概因为有那么几个人在忙活。对着的街道上,连经过的汽车也寥寥可数。汤店忙活照旧。……那种好喝的瓦罐汤,林林种种,几块钱一份不等,用一只棕色收口的罐子盛,也有白色直筒的小瓷罐。现在里面是生的萝卜、生的肉、生鸡蛋、海带、排骨、墨鱼,心肺……凉凉的,还掺着不少血丝,被放到一只巨大的罐子里。老板身着蓝色长褂,外面套件儿厚厚的动物皮似的白色围裙,给蹭得黑不溜秋。总是如此,进到里面,女人做粉男人端汤,吃喝到肚里,身体暖和,肚子也饱了,从硬邦邦的椅子上起来留下几个零票或硬币,更提起几分精神走完剩下的几步路到家。而不知哪里传来的中药味让我一阵恶心,喉咙痒痒的下面翻涌着似的。在路边只有几平米的小店和昏昏欲睡的老板买了可乐;冰冰的,喝得浑身上下都打着细碎的小激灵;饿着,冷着,也决定不去喝汤;瑟缩着往家走,还有那中药味一直飘着。像来自很久以前。经过汤店,一股若有似无的热气扑过来又转瞬散了。</p><p>前几天也是深夜走了另外一个方向,另一条路;看到一个乞丐在打烊饭店的屋檐下读一本崭新的书的时候我几乎想停下来,还是没有驻足,带着稍略减缓的脚步还有一种悲哀莫名的情绪。那是刚刚分手的恋爱的忧伤和空虚,可是在夜里这么冷,如何也不能停下来,哪怕进入一间小酒馆也是不明智的,这是东山再起的秘诀。那那本崭新的书又是什么名字?是关心某种事情,还是仅仅作为得过且过的消遣?我带着好奇走了一段路;他的周围用被子、棉絮围成了一个四方的巢穴;过一会儿我便回到自己的家了,简要的和一位女性朋友讲述了这个奇怪的乞丐;烧热水洗了头,泡脚,剩下的时间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书。屋顶黯淡昏黄的灯泡的微光、夹在床头上蓝色灯管式台灯发出的白晃晃的余光照在书页上。“想要拿狗屎麻烦取乐,就得先陷入狗屎麻烦。”书上如此写道,令我非常开心的涂抹了个“FUCK”的手势。</p><p>有个新闻,讲一男的半夜在室内取款机取款,取完就被后面的人拿刀捅死了。监控录像摄下了整个过程,后又被做成电视节目。拿钱去取乐或用于明天以后的生活都还没来得及,几秒钟的时间,硬邦邦冷冰冰的刀子就入肚破肠;软囊囊的肉体薄片乒乓球似的瘪了下去,血从割破的无数血管里冒出来,呻吟了不到一半声音就卡在喉咙里。——一切都不小心了。……这前面就是室内取款机,我常去,每次半夜取钱或经过的多数时候都会想到这个新闻,同时攥好衣袋儿里的黑色折刀,想像着如果真的防卫割死了某个家伙要不要主动报案说明经过;这样不免惹麻烦上身还招来人报复,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悄悄回家好了。以前还拿过街头卖的那种直柄小刀,握柄用军绿色的绳子缠了一圈还带个绿布刀鞘。用来吃了一次排骨后它似乎就失去了锐气,只能吃排骨了;最主要还是因为它过于长不方便携带——扩散思维一下,谁会拿个菜刀上街呢?黑色折刀不一样,坚硬小巧,打开来也那么牢固,放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很踏实。尤其深更半夜在小巷子里走或经过一群无所事事的流氓时。而夜里结伴擦肩而过的行人总令人倍感孤寂。</p><p>鞋上的金属装饰因松落发着“吭吭”的清脆声音,衬托着夜半无人的寂静。路过钟表店、彩票站、修车店、到了晚上才活跃起来的冒着红光紫光的按摩店、施工工地,以及存取款便利亭……新建的高楼里灯光大亮,有人在彻夜装修,无客可接的按摩女慵懒地躺在门边的沙发上或在其它视线可及的地方打麻将把挣得的嫖资交来换去。而她们吸引不了多少行人,和谐社会,市民们遵纪守法老老实实赚钱,住租来的房子,搞一手好卫生;一个月买几十块钱彩票,以备发财;存几百块钱,以备不知什么用处;周末回到家感觉很没意思,找人吃饭喝酒卡拉ok;男人找女人女人找男人,或者只是想想因为手头不宽裕姿色不富裕徘徊不前怀才不遇;学习英语日语计算机会计法律管理学……勤奋好学。“一个人的罪恶是所有人的罪恶,因为人类普遍渴望犯罪,有普遍的苦闷。”而我永远坐在大街上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己就要回家,进到那只几十瓦的灯泡发出的微光里、冰凉厚实渐渐暖和起来的被子里。然后明天再复制这个过程。</p><p>黑漆漆的胡同;路灯在街道上反射,闪着马赛克般的光泽,瑟缩着……风迎面扫来,和昨天以及冬天大多数夜晚一样。大街上,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拖着刚刚熄灭的暗红色尾灯飞般驶去,轮胎和雨水粘湿的街道的“吧嗒嗒嗒嗒吧嗒嗒嗒嗒”声越来越远也越来越清晰地在脑子里重复着重复着……“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通了电似的,一抹抹细碎的涟漪在脑海里荡漾。于是我看清了街道另一侧的房屋,它们在雨后夜晚里漂亮的样子;我走向它们,手里握着被捂得温热的小刀;黑嗵嗵的巷子里,有水煮摊的微光,我摸摸裤子口袋,里面的硬币也是温呼呼的。可乐还有小半瓶在手里摇晃。</p><p>12.27</p>
作者:
老残
时间:
2007-8-4 13:41
<p>以一个街上行者的角度来写街上的东西,写得蛮细,只是这种零散地记录,倒更像散文。</p>
作者:
陈卫
时间:
2007-8-4 13:41
和老残的感觉差不多。文字还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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