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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别让猫看见 [打印本页]

作者: 胡 时间: 2007-8-4 13:57
标题: 别让猫看见
她正在拖地，听见阳台上传来“吱吱”刺耳的声音，激烈刮擦，迅速地刺激神经，狂噪起来的噪音。 那是猫的爪子，她在干什么！掉头去看，猫前爪搭住窗框的边缘，后爪死劲地抓挠着墙面向上攀爬，肥胖的身子随时坠下去的样子。猫很久没修剪过爪子了，倒勾很尖吧，如果挂在人的衣服上，一定能勾起疙瘩并扯断线物，如果抓住的是人的皮肤，一定能划开一道血痕了。 可是墙和窗缘都很坚硬，她显得无比笨拙，努力而徒劳。 猫竟然想从拉开一条缝的窗逃出去！她为什么忽然“发现”这个缺口，缺口一直存在，以前猫并不感兴趣。 猫的举动让她很生气！她快步过去，抓住猫的身体，吃喝不愁无聊安逸而肉极了的身体。她并不急着让猫下来，相反，她抓住猫往上拖，往窗口那条缝挤，挤压猫的脑袋，同时推了一下那条缝，让猫的身体能够塞过去。 只要狠狠地推猫一把，猫就能从16楼上摔下去，成为一地脑浆，血，至少成为一个瘸猫。 她感到了猫本能的后退，猫不想干了，猫本来想跳上去，或者跳出去，但现在，猫不想干了。她后退，反抗，不安的低声呜呜，仿佛说：我怕。 她抓住猫的后腿，继续把猫的身子逼到窗外。这是惩罚，一定要惩罚猫！如此僵持了几秒。她松了一下手，猫掉回了地上，灰溜溜跑了。 她依然不开心。“猫居然动过背叛的念头！”猫居然有意或无意地想过离开她。 她坐在椅子上发呆，一切都是不可靠的，不安全的。猫没有道歉的意思，只是讨好地睡在她旁边的椅子上，风平浪静的表情。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那“吱吱”的刮擦声在她心里作响。让她烦躁和沮丧。她一把捞起猫，再次往阳台走去。她再次模拟刚才的情景，把猫塞到窗外。用并不大的力气与猫的反抗斗争着。在很厚的肉下面，感到猫筋骨的转动。猫并不惨叫，只是理亏地求饶。猫看了一眼16楼的下面，就把脑袋转过来，往她怀里钻。于是这一次，她作罢了。 这像一个小说的开头，如果把猫扔下去，是另一个开头，如果扔下去然后去看猫是否死了，是这个开头的A方向，如果扔下去但不顾猫的命运，是这个开头的B方向。也许这是个不错的小说呢。想到写小说，她又再一次捞起来了猫。 现在，她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把猫推下去呢。猫会反抗是一个方面，如果猫忽然停止了反抗那倒真的可怕了。她抓着猫的身体，像体验小说的逼真细节那样，感受猫的每一个力道，猫的表情，猫的呜咽。猫刚来她家时，毛是比较硬的，经过好的食物和和善的长期相处，毛已经很柔软了，同时，对她的戒心也很低很低了。猫在她睡觉时，会踩过她的身体，找一个窝，用微不足道的整个猫的身体压住她的身体局部，比如臀部。那样的睡眠，让她和猫都很惬意。想到这里，她放弃这种小说开头。算了，没有意义，她已经很久不写小说了，何况，她从来没有写过真正意义上的小说。 猫于是松了一口气，又回到地面。 可是，她依然不满足，她觉得自己被那个带钩子的爪子与墙的“吱吱”激起了，激起了冲动，以及日常里掩盖在沉默外表下的疯狂。激起了却无法解决。就像她从来没有跟人吵过架，那个枪杀了32个人的韩国学生也曾安静得几乎不存在般度过8个月。还有她一直面对的“大气层”，那个无形地笼罩着她，而她无法穿越的“大气层”。 她再一次捞起猫，这一次她打开了房门，和房门外的单元门，要把猫塞出去。但猫缩了一下身子，逃回了屋子，钻进了床底。她气急败坏，挥扫着拖把，把猫从床底赶出来，又在沙发下，桌子下，周旋，生气地周旋，一边大声对猫嚷着，你出来！猫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生气，索性坐了下来，赖赖地随她把自己扫出来。随她把自己扔出门外。 然后猫在门外开始哀号，撕心裂肺地哀号，向楼梯口走几步，再哀号着走回来，挤门，撞门，有几次还跳起来撞到把手。猫的叫声响彻楼道，邻居家似乎有走近房门的脚步声又退了回去。 她倚靠在门边，数着猫撞门的次数，猫真的很努力，猫并不是真的想离开她。是的，她相信了。 她仿佛得到了一种安全感，一种承诺。她站得累了，也不想听见猫的哀号了。她把单元门推开一条缝，猫使劲地挤进那条缝，正如刚才她“使劲”地把猫从窗缝里挤出去，猫抬头看了她一眼，想知道她为什么还不肯大方地放自己进来。她枯涩地笑了一下，猫真可爱啊。猫看她还没有完全打开门的意思，又哀号起来，撞起来，充满表演性，又不肯定地。 这样的挣扎够了吧。日后还要朝夕相处呢。她于是敞开了单元门。猫迅速地走进屋子。她冲着猫叫了一声：喂，你向我道歉！ 猫只回了一下头，继续往前走，跳上沙发，找到猫盆，狼吞虎咽地吃起猫粮。吃了很久，很专心，在食物中忘掉一切不愉快。 而整个经过，另一只黑色的猫都看在眼里。他只字不说。

作者: 老残 时间: 2007-8-4 13:57
有点干瘪，就像一个吹了一半气球。细读下，感觉整体上还可以再舒张开来。

作者: 宫林 时间: 2007-8-4 13:57
只有简洁的语言稍微有点看头，楼上提出的干瘪有点不准确，我认为枯瘪更适合作者现状以及不怎么乐观的未来，谁都明白真正的想象力可不是顾弄玄虚一番便能了事的。

作者: 骑老虎上天 时间: 2007-8-4 13:57
我就喜欢看这样的东西。但是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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