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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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饭卡
时间:
2007-8-4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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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偶新来滴,请多关照!</p><p>(此系一个7万字中篇的第一章,先发上来请大家指点.全书见地址<a href="http://www.douban.com/group/DZS/">http://www.douban.com/group/DZS/</a>)</p><p>献给Werner Herzog,无论他能否看到 <br/> <br/> 第一章:中午 <br/> 1 <br/> 必须去感受飞翔的时刻 <br/> 必须象打开一本异端的书那样 <br/> 打开自己 <br/> 正视那里的一切 <br/> <br/> 我说的是必须 <br/> 没有是没可含糊的 <br/> 必须让生命的某些时刻 <br/> 忍受并且记住 <br/> 在黑暗中经历的某些事情 <br/> <br/> 我一直深藏着这样一首诗,等待着一个时机的到来.我也一直深藏着我的十四岁.这二者是相互关联的.我为我的十四岁而贮藏了这样一首诗歌."象打开一本异端的书那样,打开自己!"现在,我知道,我要这样做了.我要这样的打开我的十四岁了. <br/> <br/> 在黑暗中经历的一些事情,这就是我要讲的全部. <br/> <br/> 记得几年前,我就写过一篇同样讲述我十四岁生活的小说<回忆我的十四岁>.在那篇小说的一开头,我使用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句子:你们已经失去了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挑战这个世界的勇气.而现在,更愿意使用一首诗.我早已经忘记了这首诗歌的作者的名字,但是因为我的十四岁,我记住了它。 <br/> <br/> 回忆我的十四岁,现在我是如此迫不及待的向往开始这项工作. <br/> 是的,我有渴望。我渴望人家明白我的十四岁。是明白,而不是仅仅看到。看过一遍,然后忘记。我渴望人家看到一本与众不同无与伦比的书。讲述我十四岁的书。正如我曾经在那本《回忆我的十四岁》的小说的序言里写到的:如果你看腻了那些书,那么请一定摊开这本书来看看,看看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样只依靠着一条狗和一个盒子而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着。 <br/> <br/> 我决定用许多个词条从不同的角度来讲述我的十四岁.他们是中午,事件,友谊,歌唱,盒子,狗,角落,活着和父亲.也就是我小说目录的名字.这本书也因而更象一部拼贴画一样的回忆录,而不是小说. <br/> <br/> 在我的故乡,还没有人写过一本书.现在,我要以这样一个很有些古怪奇异的故事来打破这个沉默了.这似乎有些不应该.但是我已经无暇顾及了.现在的我就象是一个急切的想表达自己的哑巴,激动的挥舞手臂,嗷嗷的叫唤着.我想,每个真正在写作或者写作过的人或许都有这种体会.其他人是不会明白的.我只想写下我看到的东西,仅此而已.至于别人能不能容忍,或者理解,我无法知道,也不想知道.所以故乡的态度和看法我是毫不在乎的. <br/> 在十八岁的时候,也就是远离十四岁仅仅四年之后,我便开始写作那本名字叫做<回忆我的十四岁>的小说.我很勤奋,但结果不尽人意.它把我弄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到头来却没有产生一本满意的小说.而今,又一个四年过去了.我已经生长得很平和了.四年前写就的小说让我感到好笑,但是我发现在那原始的文笔中生长着一种野草肆意生长的劈啪声响.我知道,这声响就是我十四岁的生命的节奏。 <br/> <br/> 在那篇小说里,我虚构了一个年迈的即将死去的老人,或者说,我虚构了七十岁的自己.现在,我还是没有办法撇下这个老人.因为如果没有他,十四岁的一切的意义不会呈现.在黑暗中经历的一些事情,却不是纯然的孤独.在故事的一开头,老人坐在一个火垅边,回想起自己十四岁时的一个中午.火垅是破旧的,老人苍老得甚至有些邋遢,外面是雪还没有化完,空气阴冷潮湿,在这个时候,他回忆起自己十四岁生活的校园里葱郁的树木和宽阔的球场,还有似乎永远那么灿烂的阳光.然后,他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幢巨大却空荡的灰色水泥楼,在楼房的中间的某一层的阳台上出现了一个孤单的瘦小身影.那就是十四岁的我. <br/> <br/> <br/> 2 <br/> 你们已经失去了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挑战这个世界的勇气. <br/> <br/> 我已经上了年纪.这一个冬末初春的傍晚,我歪靠在火垅边烤着火,打着盹.外面的雪已经化完了,但雨水还没有干.傍晚时分的空气有些冷清.火垅的火已经将近熄灭了,只有一些红的炭还在草木灰中隐隐发着热.一块没有燃尽的树根制造出许多的烟雾.孩子他奶奶在后面的厨房里忙着什么.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挂在铁钩上的黑漆漆的铜炊壶发出嗡嗡的声音,冒出一些白色的水汽.我坐在那里,披着厚厚的大衣,手里捧着温热的茶杯,似睡非睡的打着盹.就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句子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后我依旧耷拉着眼皮,却在迷迷糊糊中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 <br/> 是的,这样一个句子是不会属于我这样的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的.他属于我的十四岁.属于我十四岁那年的生命.是的,现在,我在一片昏昏沉沉中又缓慢的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来.十四岁的青春岁月里所有那些总是阳光灿烂的日子又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那样的灿烂阳光照耀下的我生活的小镇初中的一切:在阳光中空荡而孤单的宿舍楼,掩映在葱郁的绿荫中的破旧的水泥办公楼,摆满了破旧桌椅的教室,肮脏的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厕所,红色的围墙,煤灰铺成的跑道,在夏天尘土飞扬而在雨季杂草丛生的球场,以及上面孤零零的没有球网的球门,这一切在我的记忆中依旧栩栩如生. <br/> 我也还记得那些无数个阳光灿烂的中午我一个人穿过操场的情景.那个句子就是在这某一个中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的.但我已经记不起是哪一个中午了.所有的中午似乎都是一样的.阳光的灿烂是一样的,不同的只是热度的不同. <br/> 所有的中午似乎都是那样度过的.在十四点还差十几分钟的时候,学校的 广播会突然响起来,放着一些港台歌星的流行歌曲,以便吵醒那些在教室里午睡的孩子.这时候,我才会一个人象幽灵一般的从空无一人的宿舍楼里钻出来,顶着灿烂温暖的阳光,慢吞吞的往教室方向走去.我中午从来不和他们一样呆在教室,做作业,聊天,然后睡午觉.我总是一个人在空荡安静的宿舍里呆着.直到上课前几分钟才慢吞吞钻出宿舍,锁门,下楼梯,然后走出宿舍大楼,在耀眼的阳光下适应一下眼睛,穿过门房熟视无睹的目光,走到了操场上. <br/> 现在,我又看到了十四岁的我走在操场上的样子,我又看到了那个恒久不变的形象.我看到的似乎不是十四岁的自己,而是别人家的一个小孩子,一个我熟悉和喜欢的小孩子.他那么矮小,那么纤瘦,却穿着一件宽大得可以的衬衫,显得有些滑稽.在某种程度上这代表了我青年时代一惯的形象.即使在十四岁过去以后,直到二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没有长好过,一直都瘦得可怜.我的打扮也总是显得潦草而落伍,但我并没有一点难堪或者羞于见人的念头.每天我穿着那些陈旧过时的衣服,把袖口挽得高高的,露出纤细的胳膊,满不在乎的走在校园里,在大街上荡来荡去,并且还走得那么洋洋自得.那真是一个奇怪的形象.十四岁的时候也是一个奇怪的形象.我还记得那件衬衫,我经常穿着的天蓝色衬衫.那是妈妈给我改的一件爸爸的衣服,但还是改大了.穿上去显得古怪而且可笑.我至今依然清晰的记得在左右两个胸口上各有两个口袋.在那个年代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样式.但我很喜欢穿这件衣服.大部分时间我都宁愿穿这件衣服,只有在不得不换洗的时候才会凑合着穿上几天别的衣服.我对它有着格外的经心.什么时候该换洗了.什么时候快晾干了,都在我默默的算计之中.因为,这是属于我的标志. <br/> 现在,我又看到了在无数个中午恒久不变的那个形象. <br/> 我走在空旷的操场上.我记得天空总是很高远的样子.太阳挂在那里,就在我的头顶上,接近正上方的位置.挂在那里,绿色的樟树排成一圈环绕在我的周围,在操场的边缘.中间是孤单伫立的球门和篮球架.操场上有一种炽热下的宁静.太阳把一切照得明晃晃的.没有一丝风.万物都是静止的.万物都在歇息.只有我一个小孩子走在天底下.我走的很缓慢,穿着那件过于宽大的天蓝色衬衫,拖着脚步,象是走不动的样子.虽然我从来都是把双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但那并没有给我带来一种潇洒的感觉,相反,只是让我显得更加古怪而已.别的年轻人把手插在裤兜里所拥有的那种意气风发甚至吊儿郎当的味道在我这里完全变了味.因为我的脸色是苍白的,眼睛是木然的.脸庞虽然稚气但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眼睛虽然很大却完全没有神采.加上我的身躯总是显得无精打采,被人说成死蛇一样,这就完全变了味道.把手插在裤兜里,这是那个年代年轻人普遍效仿的一种姿势.即使后来,穿着时髦的年轻人不在风行这样的姿势, 我也屡次在大都市里见到一些从遥远乡村来的愣头愣脑的年轻打工仔在大街上旁若无人的这样走着.这也是一种变了味道的姿势.但相同的是我们的喜爱与自信. <br/> 我就以这样的姿势缓慢的走在操场上.现在我的脚下已经不是黄色的尘土,而是黑色的煤灰了.我已经走到了跑道上.我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阳光打在新建教学楼洁白的琉璃砖上,反射出冰凉而刺目的光芒.午睡的孩子们已经醒来了.从那无数个整齐排列的窗户中探出许多的头颅和身体来.他们打着长长的口哨,发出刺耳的尖叫和怪笑.这些尖叫和怪笑是针对我来的,即使没有人告诉我,我也知道.仅仅是口哨,尖叫和怪笑,没有什么话语.我只有一次抬起头来仰望过那些窗口.那一次我看见了太阳冰凉锋利的光芒,和那些方形窗口露出的众多头颅,然后我哭了.后来,我再也没有抬起头.声音还在依旧,在无数个中午依旧,但我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来,也再也没有哭过.是的,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孩的形象.在无数个中午永恒不变的形象.他把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那么沉静与可怜的走在煤灰铺就的跑道上.他的眼里没有泪水, 但也不是对此不屑一顾进而洋洋自得.不是的.他在默默的穿越.他默默的经受着一切.那些怪笑与口哨在阳光中从高楼里飘出来,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那个小孩对它们无动于衷. <br/> <br/> <br/> 3 <br/> 中午,中午。 <br/> 永恒不变的十四岁的中午。 <br/> 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十四岁的中午。 <br/> <br/> 永远不变的灿烂的阳光。 <br/> 永远不变的那空荡操场上一个孤单身影的缓慢行走。 <br/> 永远不变的还有那无数个窗口探出来的头颅和他们的尖叫怪笑。 <br/> <br/> 这一切的永远不变聚集起来,让十四岁的中午独立出来。那么干净那么纯粹。象一颗供奉在岁月的透明容器中供我的回忆观赏的钻石。正如我对音乐一直有个愚蠢的见解:如果一个人能够发出一种独特的声音,那么他一定会爱上这种这声音。这同样适用于我十四岁的中午。 <br/> <br/> 独自作战的神,没有这个名字,就没有这一切.<br/> 4 <br/> 初二那年无数个中午就是这样度过的.从来都是这样度过的.从来没有想过要逃避,要一走了之,或者别的什么方法.从来没有. 都习惯了.所有人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中午.他们习惯了喊叫,我则习惯了沉默的穿越.还有艰难.每一次的艰难都没有改变,没有因为习惯而减少. <br/> 你们已经失去了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挑战这个世界的勇气.这个句子就是在这某一个中午出现的.我已经记不清楚是哪一个中午.我只记得那天后来我遇见了一个完全陌生却让我难过得要命的女生. <br/> 我穿过了操场.来到了教学楼前.那个句子的味道已经在我的心里消失怠尽.然后我看见了那个女生.她站在路边,背着个书包象是在等什么人.我走过去的时候.她一直直盯盯的看着我,但目光是轻松的.这是一个我完全陌生的女生.她就那样一直看着我走过来.我想她已经知道我了.这个学校有很多人已经知道我了.知道这个总是沉默而且孤单的小孩子了.但也许她没有.也许她只是在看我那毫无血色的脸庞,还有那件象裙子一样遮到臀部的宽大衬衫.这个瘦小男孩的样子定是让她倍感新奇吧!那时候我甚至有些满不在乎的这样想.我也只能这样想. <br/> 然后我抬起头看了它一眼.一下子,我看清楚她的样子,真象一件瓷器.白色的带褶子的上衣,淡绿色的格子裙,斜背着一个米黄色的布包,静静的站在那里,沐浴在黄色的温暖阳光中.真象一件散发着清新气息和纯净光彩的瓷器.她大约也只有当时我那个年纪,但显得比我高挑.也比我成熟.这大概是我在我的青春岁月里见到的最使我感到纯洁美好的女孩子的形象了.然而,一瞬间.对比到自己那毫无生气的模样.我突然的难过起来.黄色的阳光下的这个瓷器一样的形象一下子真正触及到我的伤处.那大概是十四岁那年为数不多的真正感到难过的时刻.为什么我的青春岁月象我身上的衣服一样没有是生气?为什么我要面对那些乌鸦一样的喊叫?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而不是别的生活?我难过得要命,拼命掩饰自己,掩饰自己,不想让自己在这样一个陌生人面前流出眼泪.一个土里土气的小男孩就这样在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孩子面前强忍着眼泪走了过去.终于,我走了过去.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br/> <br/> <br/> 轻轻的推开教室的前门.眼前展开的是一片整齐排列的课桌和趴在上面的头颅.有的同学已经醒了,那样他就直立起他的头颅,正胡乱伸展着四肢,发出哎哟的声音.更多的人还趴在课桌上.我走进去的时候教室里还很安静.有几个人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就转向目光象别的地方去了.毫无生气的我从杂乱的课桌和书堆中穿行过去,就象一条身子冰凉的蛇穿过一片繁芜茂盛的油菜丛林.然后我来到了我的座位—教室最左边的那个角落.我的身后便是墙角.这个由墙角和课桌组成的狭小空间是我十四岁不变的居所.和我那件衣服一样,这个座位也不是我自己要求而得到的,但却是我万分喜欢的.一直到转学之前,我都是坐在这个座位上.很多次的编调座位,我都固执的选择不动.固执的与老师和同学较劲.终于,他们对我无可奈何,只好任由我一直呆在这样一个角落里.直到最后离开学校, 我才离开它.好象我的生命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它们虽然不是我刻意要求得到的,但他们来了.他们在那里.我还是慢慢喜欢上了它们. <br/> 无数个中午上课前的几分钟里,学校的广播停了下来.阳光从没有窗帘的窗户里照进来,空气里可以看见有硕大的黄色尘埃上下翻飞舞动.大多数人已经醒了,正试图使自己变得精神抖擞全神贯注起来.这时候我却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座位上.我把双手插在裤兜里,弓着背,把下巴磕在课桌上,我就这样奇怪的坐着.现在我可以看到我那双大眼睛是空洞无神的.但当时我是不知道的.我的鼻尖不远处就是竖放着的课本.我拿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它们,望着书脊上那些某某科目某某出版社的字迹.我已经熟悉了这些字迹的形体和颜色.我也早已经熟悉了那些书籍散发出来的气息,还有课桌的木头散发出来的气息.这一切,对于十四岁那年的我来说,是熟悉而亲切的.因为我是一个总是趴在课桌上的孩子. <br/> 我就这样一动不动的以这种奇怪的姿势坐着,象一个垂死的小动物,等待着上课铃声的响起,等待着所有头颅的挺立.我之所以不停的说头颅头颅什么的,并不是我有什么恶意.只是对十四岁那年的我来说,这些人的印象就只是一颗颗头颅.我与所有人是隔绝的.我跟他们没有话语,更别说交往.我感受到的只是一颗颗头颅在我眼前的来回晃动.或者说得美妙些,一片头颅的森林.现在想起来,这种隔绝几乎到了恐怖的地步.但当时却没有感觉到.也没有觉得难于忍受.这与后来不同,后来长大后会觉得孤单觉得苦,会觉得人生怎么是这么苦的啊!当时没有,当时只是在经历,纯粹的经历,没有感觉到痛苦. <br/> 这一片头颅的森林在上课时齐刷刷的挺立着,显得整齐完美,充满生气.只有我一个人是趴在课桌上的.我是这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里唯一倒下的一棵,在最远的那个角落里,唯一倒下的一棵.所有的人对这棵树木都已经习惯.老师和同学的目光是从来都不会转到我身上来的.我已经被他们忽略.同样,老师的身躯在讲台上的移动,在我看来似乎也是一幅抽象模糊的图画.我根本就不听课.从来不听.但我的成绩总是不差.在中等偏上的位置.我就依附着我那点可怜的聪明气敷衍着学业.老师们也都以极其坦然和完全接受的态度对待着这个整天死气沉沉一脸丧气的孩子. 我在那个角落里过着我”神”的生活.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被我用来完成我所谓”独自作战的神”的生活---- 我的回忆, 我的怀疑, 我的确信,我的憧憬,我无法停止的思索, 我永无止尽的痛苦和甜蜜幻想…….我的全部心智被这些东西填满,消耗,及至疲惫不堪.他们带给我毫无生气的身躯和眼珠,以及偶尔出现的怪异的独自微笑. <br/> <br/> <br/> 午后阳光的热度在一点点降低,教室却处在暖烘烘的空气中. 我趴在座位上无所事事.更准确的说,我只是什么都没有做,却没有淘气学生那样焦急的等待下课.也许我的脑子里在思索着什么.但我又说不出我 在想什么.也许那只是一种状态.总之,我就安静的趴在座位上什么也不做. 我就这样消磨着生命.一个个少年时代的午后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溜走了. <br/> 偶尔我也会唱起歌来.那是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象蚊虫的鸣叫一样.连离我最近的同桌也难于听到.我不愿让人听见.但那并不是因为害怕,当然也有害怕,然而还有更深更隐秘的原因.似乎我只想为自己歌唱.对于那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这些微弱的歌声具有奇异的品质.那是十四岁才有的奇异品质.它们嘹亮,温暖,并且可以传递.随着它们慢慢从我的嘴巴里飘荡出来,弥漫,飘散.那个气奄息息的躯体也似乎渐渐被注入一股力量,就象晚风吹过树叶拂过一个农人疲惫的身躯. <br/> 我总会唱那么几首歌,翻来覆去的唱.经常的时候,我会唱一首名叫<再见理想>的歌.这是一首不流行也毫无名气曲子.它的作者是香港的BEYOND乐队,就是那个叫黄家驹的人的乐队.没有多少人会知道和喜欢这首歌.很多人会在人群前面大声的唱<光辉岁月>或者<海阔天空>,但他们不知道这首歌,不知道这首代表了他们最初信仰的歌.至于我,还是更喜欢这首默默无闻的<再见理想>,这首诞生于1986年而后就消失了一般的<再见理想>. <br/> <br/> “独坐在路边街角 <br/> 冷风吹醒 <br/> 默默的伴着我的孤影 <br/> 只想将吉他紧抱 <br/> 诉出辛酸 <br/> 就在这刻 想起往事” <br/> 伴随着孤寂清冷的歌声,我总会看到那幅图画.看到我想象中的1986年的香港街道.黄昏的安静街道边,坐着一个怀抱吉他的孤单少年,在晚风中他轻轻拨动琴弦唱了起来. <br/> <br/> “心中一股冲劲勇闯 <br/> 抛开那现实没有顾虑 <br/> 仿佛身边拥有一切 <br/> 看似与别人筑起隔膜” <br/> <br/> 副歌中的这四句决裂的歌词是十四岁的我最热爱的句子. <br/> 是让我泪留满面的句子. <br/> 是属于我的宣言. <br/> 也是支撑着十四岁那荒唐道路一往无前的所有力量来源. <br/> <br/>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个叫余杭的男孩给我看<再见理想>专辑的那个下午.现在我都还能回忆起那天操场上的喧嚣和衬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那是一节体育课.老师安排我们一对一练习 羽毛球.余杭走到我们旁边,看着我们打完一局.然后他对我说:何小鲁,你过来一下.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你过来一下啦.我走了过去.他说你跟我来,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我跟着他一前一后走了很远一段路,然后我们来到了一幢破旧的老房子后面.四周有很茂盛的草木.我们站在房子的阴影里.他用那种郑重的语气告诉我: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的钱包,打开后我看到了那张黑白照片.<再见理想>专辑封套的那张照片.我看到了一个小孩子. 满脸的稚气,安静的站在一条凌乱沧桑的小巷口.照片的最上面写着”再见理想”几个大字,最下面写着乐队的名字—BEYOND.我拿着照片默默的端详着,余杭安静的站在我旁边等待着.这是他们第一张专辑的封面.他告诉我说.哦.我应了一声.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这很珍贵.我看了一会,然后小心的把它装进钱包,隔着玻璃纸又看了一会,然后递给了余杭.他收好后对我一笑,又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如释重负的对我说:走吧!上课去把!于是我们两个象两匹小马那样奔向了灿烂阳光下奔腾跳跃的人群. <br/> <br/> 一曲完毕,四周又变得安静.我木然的趴在课桌上一动不动.什么想法也没有.什么知觉也没有. <br/> <br/> 5 <br/> 这一个傍晚,在故乡的一个偏僻的乡村的一个即将熄灭的火垅边,这位老人回忆起这样一首属于他十四岁的歌曲.摇滚歌曲<再见理想>.老人有一种难于言说的感动,并因之流下了泪水.这种感动与十四岁的感动不同,这是一种仅止于感动的感动.老人回忆起在自己漫长的生命中曾经很多次在很多地方唱起过这首歌.在课桌上,在地铁站,在舞台上,在被窝里,在歌厅。。。但似乎只有这一次,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这一次,老人似乎才真正明白了这首歌,明白了写这首歌时的那个身处地下的BEYOND乐队。也明白了十四岁神圣的唱着这首歌的那个孩子。与过往所有那些歌唱时的感受不同,这是一次仅止于感动的感动.也因着这种感动,老人在一瞬间看清了自己十四岁那荒诞生命里的一切东西. <br/> 这是我的虚构. <br/> 我不知道自己七十岁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能够回忆起这首歌.但至少现在,在远离十四岁七八年之后,我可以确信,他的意义没有改变.十四岁的时候,这首歌对于我有着圣歌一样的一样.我带着它走在十四岁的路上,就象一个流浪歌手带着自己心爱的吉他流浪在天涯.在离开十四岁的小镇有机会接触到更广大的世界之后,我也听过不少堪称优秀的音乐,他们带给我不同的感动.然而,<再见理想>还是<再见理想>. <br/> 再见理想! <br/> 这是一声决裂的号召.十四岁的时候.每次念到这个词语的时候我总会听到一声轻轻的回响.一种坚硬而美丽的回响.带领我在十四岁的没有退路的荒唐道路上.但不并不恨它.我还要经常的唱起它,让它把我往更深的荆棘的丛林里推.它的确是一个充满了生命力充满了魅力的词语. <br/></p><p>(此系一个7万字中篇的第一章,先发上来请大家指点.全书见地址<a href="http://www.douban.com/group/DZS/">http://www.douban.com/group/DZS/</a>)</p><p>个人认为语言还是比较有激情的吧!!</p>
作者:
欲望的旋涡
时间:
2007-8-4 13:58
不觉得有激情,觉得罗嗦
作者:
生铁
时间:
2007-8-4 13:59
<p>这种作品,写出来很重要。写完了,再榨干,过几年再删。越删越少,最后发现删没了。这个过程,是个重要的进步过程。</p><p></p>
作者:
shep
时间:
2007-8-4 13:59
<p>诗的部分要单拿出去.</p><p>楼上的说的是,强迫症还只是初期阶段.要变成自发的多动神经分裂直至无药可救,才行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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