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I
当马西亚尔养成打破东西的习惯时,他忘记了梅尔乔,开始亲近那些狗。家里养了几只狗,虎皮纹的那只个儿很大,小猎兔犬拖着奶头在地上走,那只老猎兔犬,太老了,已经玩不动了,毛绒绒的那只,有一段时间,其它狗都追它,因而,佣人必须把它关起来。马西亚尔更偏爱卡内洛,因为它能从房间里叼拖鞋,在院子里的月季丛下乱刨,它总是沾上黑黑的煤灰,红色的泥土,总是抢其它狗的饭吃,还无缘无故地尖叫,并把抢来的骨头藏在喷泉底座下。它不时地掏空鸡蛋,用嘴巴使劲地把母鸡赶得满天飞。所有人都用脚踢卡内洛,但一有人把它送走,马西亚尔就生病。于是这只狗又得意洋洋地回来了,摇着尾巴。它被丢弃在离本贝菲森夏庄园老远的地方之后,还能找回从前的地位,而这是其它狗卖力打猎、小心护院都无法得到的。
卡内洛和马西亚尔一起撒尿。有时候他们会选择大厅里的波斯地毯,毛料上的棕褐色的云彩就慢慢地扩散开来。这种行为会受到人们用剑的侧面拍打,以此作为惩罚。但是这种打法并不像大人想象的那么疼,反倒成了很好的借口,他们乘机发出混合的嗥叫声,以博得邻居的同情。那位住在瓦檐屋下的斜眼女人把他父亲骂作野蛮人,这时,马西亚尔看着卡内洛,眼里含笑。他们多哭了一会儿,以便赚来一块饼干,然后把一切都忘记。他们俩一道吃泥巴,在太阳下打滚,在鱼池里喝水,在罗勒树下寻找荫凉和香气。天热时,潮湿的草坪上挤得满满的。那儿有灰鹅,它们的罗圈腿的爪子之间垂着一个鼓囊;屁股上羽毛被拔掉的老公鸡;呜哩呜拉地叫着的小蜥蝎,从它们的脖子里探出红色的领结;出生在没有雌性的城市里的忧伤的胡波蛇;用一颗古巴针叶藤的种子堵死洞口的老鼠。有一天,有人指着狗对马西亚尔说:
“汪汪!”
他说着他自己的语言。他已经得到了最高的自己。他已经开始用手去抓他双手够不着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