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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打胎》 [打印本页]

作者: 小村 时间: 2007-10-4 18:52
标题: 《打胎》
打胎 曾骞 为了逃避扬沙漫天的城市，我住到了山里。但山里的蚊子大得又把我吓退回了城里。我感到无处可去，加上没有钱，我只能在最差的房子里住下来。最差的房子里，同样飞着个头很大的蚊子，我没有被吓回到山里，而是躲到了被子里。我钻在被子里，听着外面嗡嗡地不停，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一点意义。 生活的意义，就是生活没有意义。我早该相信这一点。在过去，我相信这一点，在未来，我也应该相信这一点。在现在，我更是坚信这一点。但即使觉得生活再没有意义，我也不会反对自己需要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不可以很丑陋，甚至说，她要有美貌。她不做作，也就是说，她了记纯情与放荡的含义，而从不混淆这两者的概念和定义。她还了记搞与爱的含义，而从不混淆这两者的概念和定义。面对样子奇怪的女人，我只会呕吐。面对身材奇怪的女人，我也同样只会呕吐。而面对内心奇怪的女人，我只会呕吐。我何必要让自己呕吐，我又何必在有限的生命和时间里，去面对那么多长相和身材以及内心都奇怪的女人。 而找到品貌皆佳的女人，在这个人间，又何尝不是一件难事。所以说，在这件事情上，只能讲缘分。再就是讲个人造化。我的造化一般，所以生活里总是少有与佳人交会的机会。我性格孤僻，想必那些肤浅的时髦女子对我也不会有所兴趣。我的感情生活枯竭。感情之湖，自我成年起，就一直干涸无水。直到有一次，我无意得到高人的点化，从此，领悟了生活和生命的真谛，从此，左右逢源，遇到的都是性感的佳人。而关于那位高人，我只是依稀记得，他也只是短暂地出现于我的梦中而已。 按照习惯，我会在晚上八点吃晚饭。吃饭是最麻烦的事情。一天三顿，没有这三顿，便可以少去许多的麻烦。但没有这三顿，也不会有机会麻烦我妈把我生下来，麻烦我在人间等死。我吃晚饭的桌子上铺有十几层当地的晚报。脏了一张，我就会再铺上一张。我是个有铺桌布习惯的人。这种习惯主要是从小受到家人的影响。我觉得没有必要改掉这一习惯。所以我一直保持着这一习惯。那些晚报都很油腻，因为我吃饭的时候，免不了要把吃的东西掉一些到桌子上。按照习惯，我在晚上八点半吃饭完毕。 按照惯例，十点钟我就能听到隔壁传来啊啊的声音。男女干床的声音。男人的声音明朗，女人的声音缠绵。听到女人的声音，我就会想到白天时所见到的她的样子。把她的样子和她的声音联系到一起，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一个女人，住在你的隔壁，她白天时一本正经地与你打招呼，她说，你好，或者说，早上好，或者其他的好，现在她在那里啊啊，这种声音像一种强烈的电流一般穿透我，以至于让我惊愕于此时眼前的事实：这种声音怎可以如此高昂。 而在一个时期，某一段时间里，我有将近数月未听到过类似于啊啊的声音。我自己也没有，隔壁也没有。我忙于应付一些突发的意外。一个女人怀孕了。她认为我该负一些责任，还认为我有些卤莽。我也认为自己该负一些责任，也认为我自己有些卤莽。对于这些事情，我有一些经验。所以我也有一些冷漠。所以面对别人怀孕时，我也谈不上什么内疚。上医院和坐在长椅上等候，都只是种形式而已。我坐在长凳上，等着别人把子宫掏干净，一边读着小说，一边等着那个女人掏干净子宫后走出来。爱情，爱心，和同情之心，于我而言，都已经时过境迁。我淡定从容，没有一点害怕，也没有一点紧张。我不嫌时间过得慢，也不嫌时间过得快。我根本就没有时间的概念。唯一和时间有关系的事情是，这个女人与我何时相识，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泡，上床，怀孕，打胎。每一个步骤都紧紧相接。依次递进。有过再多的女人，步骤都是泡，上床，怀孕，打胎。上床和怀孕都很容易，泡和打胎相对来说要麻烦一些。泡，上床，怀孕，打胎，这些都是些陈年往事，现在的我早已经孤身一人，无精打采。独自一人的时间里，人很有灵感用于反省。一日三省。省得的结果，我觉得，关于命运，总是无从选择，人太渺小，而命运太神秘叵测。要是有一个重做自我的机会，我想，无外乎只会有，更多地泡，上床，怀孕，打胎。无外乎只会有，更多的少女受害。而那些少女因我而打胎，那也即为其命运。而那些无辜的胎，是否已具有命运，则完全难以说清，难以论证。所谓的人性，和所谓的功夫比，又实在是少得可怜。而所谓的功夫，其最高的境界，肯定要算大象无形。合欢的情形有两种，一种是机械性和累人的，二种是能使人在心理上得以解脱，但也会唤起令人不安的回忆及梦境。 回忆和梦境的一部分就是那些血肉模糊的照片。我把每一个打下来的小朋友都照相，都编号。它们都只是一团模糊的血肉。孤独总是伴我左右，那些模糊的血肉也总是伴我左右。现实还是现实，我一点也逃避不了。我逃避蚊子，可以用烈性的驱蚊产品。但那些被编了号的模糊血肉，则是我有意去面对。我和它们的老妈，也从来不会再联系。她们可能在我趴在铺满晚报的桌子上吃饭时，正与某个男人调着情，或者是早已经脱得了精光躺在软软的床上，床边有灯光柔和的落地灯，她正在等着某个男人压过来，而那个男人肯定地，不是我。或者，她们正在洗衣服，或者，她们正挤在满满的下班回家的车上，或者，她们正坐在沙发上看庸俗恶毒的电视剧，然后意淫某些遥不可及的男人。再或者，她们正坐在放着舒缓音乐的咖啡厅里，喝着咖啡，和新认识的男人，或者只是独自一人。或者的或者，她们只是开着灯，关着房门，靠在床边，读一本质量上佳的小说或者读一些句句都让人有快感的诗。因为，在我认识的女人里，总是有一两个，性情感性得很，性情温和得很，也很喜欢幻想，也很喜欢读书。 我也很喜欢读书。我甚至坚持一种观点，一个人爱读书，是因为其自身对生活的悲观。他在悲观地生活，悲观地，很悲观地面对着自己的人生。我不但悲观，而且还选择了离群索居的生活方式。很长一段时间里，和我见面最多的就是住在隔壁的那个女人。由于她的头发总是披着垂下来，又由于她的性格里有些害羞的成分，我总是看不太清她的面貌。她丰韵的像个新婚后的少妇，我最喜欢这种气质。她总是散发着一种黯然神伤的味道。有些残败但却芬芳盎然。由于我在女人方面的运气还不算太差，我总是能有机会接近我喜欢的女人。何况她就在我的隔壁。鬼使神差，她竟然来问我借一把钳子。我借给她钳子，还希望她的男人被电死。我只是出于猜测，认为她是来为自己的男朋友借钳子修电路。我当然是瞎猜。在一个早上，她又来问我借书。她说上次借钳子的时候，看到我的房间里摆满了书，书柜装不下，堆在地上的堆成堆的书。她说她要借书，却始终说不清自己要借什么书，这就很暧昧。我顺势推舟，说你进来吧，到我房间里来慢慢挑，看合适了再借。 我关上房门。我已经很久地很久地没碰过女人。我觉得这个女人来，是雪中送炭。她背对着我，在那里挑书。我看着她的手攥着袖子，为我擦着那些书本上的灰尘。很多书，我都已经久未碰过。她擦得那样细心。我突然感到，那么多女人为我打过胎，却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为我用袖子擦过书皮上的浮尘。她开口问我，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书，难道你是作家。我说我不是作家，我只是买了很多书，所以我有很多书。她问我是不是经常会感到很孤独很神伤。我说是这样的。按照我的经验，这个性感的女人一定很感性。并且，还很悲观。事实是，我闻到了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是药水的味道。我有些分辨不清，这种浓重的药水味是实实在在地弥漫在房间里，还只是她给我的一种错觉。很有可能的一个事实是，我已被其迷住，以至于我把她想象成了一个无论从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饱受摧残和饱受虐待的女人。事实上，我已经爱上了她的那种憔悴。另外一个事实是，时间已经十点，按照计划，我应该开始工作——为我的第一本书写上十页。我开始感到了一些烦躁和矛盾，因为我并不想让她知道，写作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她不停地用手在一本红色封皮的书上抚摸着。她有些悲怆地坐在我那张铺满了报纸的桌子旁，向我讲述着就在早上，她的男人陪着她从医院回来，她讲到这里时，我回想起，我在梦中时所隐约听到的那一声门响。她的叙述继续，那个男人转身就出了门，去赶一班地铁，这时我又回想起了在梦中隐约听到的另一声门响。她说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备感寂寞。她也没有借走一本书，在她走出我的房门，在我要将门关紧的时候，她又说，她现在要离开我这里，独自一人地回到房里，肯定地又会备感到寂寞。 2007，9，10 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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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吴海燕 时间: 2007-10-5 15:56
这个我觉得不错,但是我要去开会了。初步感觉是比另外一个好，前面繁琐了一些，再收住一点会更好。我喜欢这种轻松的语言展开方式。

作者: loafe 时间: 2007-10-7 01:39
在这篇里貌似对一些事物发表自己的看法。这种内省的方式挺喜欢的。

作者: 亢蒙 时间: 2007-10-7 15:02
叙述上有很多的小鼓包，非常有手感。

作者: 罗子 时间: 2007-10-7 15:16
你为什么总是在棉被上饶来饶去呢？

作者: 生铁 时间: 2007-10-7 15:55
我为什么觉得，还是我自己的短篇更好些？

作者: 至尊宝 时间: 2007-10-11 15:53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生铁在2007-10-07 15:55:55的发言： 我为什么觉得，还是我自己的短篇更好些？</div>我觉得我短篇的更好些。发自内心的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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