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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光明街 [打印本页]

作者: 欲 时间: 2008-1-15 17:50
标题: 光明街
 光明街光明街傍河而建，古老悠长。 清晨出来倒马桶的老人在寒冷中随风颤栗，她枯萎的全身像是街口那棵老槐树的皮肤。光明街的早晨，在她干涸的咳嗽中惊醒。 我出生在街口那家豆腐店的隔壁，我有一个大我一岁的哥哥，他叫夏陌，我叫夏生。我们读一个高中。 他长得比我帅多了，用隔壁豆腐西施的话来说，夏陌继承了我爸的所有优点，而我则继承了我的母亲。每个清晨背着书包坐在夏陌的自行车后座的那个男孩就是我。我叫夏生，生在夏天。 豆腐与西施 光明街起的最早的其实不是那个苍老如树的老人，而是豆腐西施。 每个早晨，她安静的起床，静悄悄的打开自己的屋门。在光明的弄堂后面就是一条悠长的河流。豆腐西施常常看着远处江面出神，这一点她跟夏陌的母亲很像。光明街的女人习惯眺望河流缥缈的尽头，他们的男人常常顺着河流漂向远方，杳无音讯。 夏陌的母亲说，十五年前，这条河清澈见底。姑娘们和小伙子们在里面戏水时，常常有成群的小鱼在身边流淌。可现在……短短的几年工夫怎么就像是恍如隔世了！ 夏陌不喜欢听他妈说这些，他骑车带着我在每天清晨急匆匆地穿越整条光明街。像逃离历史，只在街口的那家豆腐店作短暂的停留。 光明街的人们每天的早饭都是豆腐。 豆腐西施的名字现如今已经无人知晓。光明街的人们仅仅记得她姓施。传说与远嫁吴国的西施同宗，当然这只是传说。 豆腐西施与夏陌的母亲是这条街上唯一两个能记起我父亲模样的女人。她常常用迷离凄楚的眼神盯着夏陌说，你跟你的父亲一模一样。 夏陌的妈妈和豆腐西施闭口不提我的母亲，他们只提我的父亲。忘了告诉你们，我跟夏陌同父异母。 我长的像我的母亲。这是施子苓告诉我的。她把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摆到我的面前。上面两男三女，年轻而稚嫩。我在上面认出了施子苓还有夏陌的母亲。施子苓说，剩下的那个就是你妈妈。 街上的老人说，豆腐与这条街这座城水乳交融。掐指算起，至今已是两千余年。 光明街的男人们都说，豆腐西施风韵犹存，依然是这条街上最美的女人。 施子苓听她的母亲说，十五年前，我的母亲是这条街上最美的女子。 镜子 我在一个清晨第一次感受到夏陌已经茁壮成长。我知道这一刻的到来迟早会让我感受耻辱，当我像往常一样坐在他的身后环抱他的身体时。我感受到了一个男孩完成向男人转变后所拥有的强壮和力量。 我在镜子里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脸庞。 坐在旁边的施子苓放下手中的笔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在镜子里瞥见她眼神里诧异的表情。她长得漂亮极了，皮肤像豆腐一样雪嫩，用不了几年施子苓将取代她的母亲成为这条街上的男人们争相竞逐的对象。 你一个男生，没事照什么镜子。施子苓停下笔说，她正在给她失踪的父亲写信。 你觉得我跟夏陌谁好看点。我问。 当然你好看。施子苓嫣然一笑说，不过他那叫帅。 好看跟帅有区别？ 我妈说夏陌长得像你爸，你长得像你妈。就这么点区别，一个长得像男人，一个长得像女人。 那你喜欢哪个？我问。 都喜欢。 总有更喜欢的。 我是女生，当然喜欢男人一点的男生，不过你皮肤好的让女生都羡慕。施子苓一边说，一边又开始奋笔疾书。 我点了点头，把手中的镜子挪动角度。镜子里的施子苓似乎并不如现实中那么真切地触手可及。她刚才说她喜欢颜陌多一点，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抽紧了一下。 树 老树看不出年轮，就如年迈的人已经数不清皱纹一样。 光明街最后一棵树被连根拔起的那天，在清晨倒马桶得老人死在了河边。 人们说这棵树是光明街的守护神，如今拔了去整条街就要败了。 施工的汉子在整个过程中显得神采奕奕，他们血液中的野蛮淋漓尽致地施展在这棵无言的老树身上。 常在街口树下说书的老汉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喃喃地喊着，作孽啊，作孽。我看着老泪纵横的他，想起小时候曾听他说《聊斋》的故事里，树身流血的故事。 施工的黑脸汉子叫嚣着说挖树不过是拆毁整条街的前奏，恐慌在整条街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施子苓开始莫名其妙的流眼泪，有时候上着课，不由自主地就淌了一桌子的眼泪。 夏生，你知道么，每个晚上我都能听到窗外老树上有女人的呜咽。 施子苓说她在这段日子里受尽折磨，她时常在睡梦中惊醒看到窗外枝叶繁茂的婆娑树影，她甚至还看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坐在树梢。 施子苓的眼泪就这样流淌了将近半个月。当人们渐渐遗忘了街口曾有一颗苍天的古树时。施子苓得了一种怪病，街上的老中医管这种病叫做“忘忧”。 说到底这种病就是泪腺出了问题，但是人们更愿意将这种病与那颗老树联系在一起。于是人们在遗忘的记忆里重新为这棵树生枝发芽。 我跟夏陌穿过整条光明街，走进街口的豆腐店铺。它的隔壁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的父亲随舟南下后，这间屋子就一直空着。 施子苓的眼睛干涸枯燥，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水灵。她的母亲已经将平日里做豆腐的磨盘用来磨药。一碗一碗的中药灌进施子苓的喉咙里，夏陌跟我看着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然后咳嗽不止。 为什么不去医院看看？我忍不住说。 施子苓的母亲沉默不语，良久她才开口说到，去看了没用。 夏陌用手指在施子苓的眼前晃了晃，施子苓依旧是目不转睛的瞪着前方。 街上的老人说，她可能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施子苓的母亲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信 根据当地县志的记载，我的母亲和施子苓的父亲是在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不知所踪的，同时失踪的还有我的父亲。这件事情在当时引起轰动。他们失踪的那天我刚刚满岁，我姓夏，因为我的父亲姓夏，这条街上有近乎一半的人姓夏，另一半的人姓施。我的母亲既不姓夏也不姓施。她是街上唯一外来的女子。夏陌的母亲也姓夏。 施工队在一个月里将街口的那块老树生长的开阔地硬生生的翻了一遍。这期间有几个头戴钢盔手拿图纸的外来人沿着光明街反反复复的走了好几遍，他们先是在豆腐西施的门口停伫良久。其中一个人还跟施子苓攀谈了几句，施子苓为他盛了一碗新鲜的豆腐脑，就坐在旁边盯着前面老槐树生长的地方不再说话。那人见施子苓不答话，就自顾自地吃起豆腐脑，可豆腐脑刚进嘴就又吐了出来。 豆腐西施的牌子砸了，她们家的磨盘都被用来磨那些苦涩的中药。刺鼻的药味混杂在豆腐中，没有人再去买豆腐吃，只有我每个早晨经过街口的时候，依然会从夏陌自行车的后座上跳下来，然后旁若无人的走进店里。 施子苓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眼睛已经深陷在眼眶里面。憔悴的面容让她再也无法鼓起勇气拿起镜子。 我奉命每天把五颜六色的药汤灌进她的喉咙里，我往她的眼睛里滴眼药水的时候，她突然扼住了我的手腕问，夏生，你相不相信我见到了你妈。 什么？在哪里，我被吓了一跳。 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她，她长得就跟照片里的一模一样。她扎着两个麻花辫坐在树上对我笑。 子苓，你没事吧？我被子苓说的莫名其妙。她这场病生得有些离奇。 施子苓的眼睛看东西越来越模糊了。于是由我来为她阅读每天收到的所有情书。 夏生，有没有我爸寄来的信。 没有，但是隔壁班的陈洲凯给你写了三封情书。 哦，子苓低下头沉默着，看得出她有些失望。 要不要我帮你读几封情书。 不用了，他写的信里有一半都是摘抄的歌词。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一开始说是他为我写的诗，后来我才知道那都是李宗盛的歌词。 子苓说的很平静，我知道她一直在等他父亲的回信。她像是高度近视一样把一张张信封重新拿到眼前审视时，我的心里泛起一阵感同身受的酸楚。 等待是光明街代代人的宿命。 爱 夏陌带我回家的时候，身边多了陌生的女孩。女孩的低胸体恤色彩鲜艳。看得出夏陌被她迷住了，他的眼球在注视女孩的时候泛起了绿幽幽的光芒。这种颜色我曾在赵忠祥解说的“动物世界”里见过。 夏陌把我留在了光明街口，就和女孩匆匆离去。我本想仔细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能令夏陌如此着迷，但是他宽实的后背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像一只小鸡一样被他从后座上拎了下来。然后他潇洒的在我的屁股上一踢，我踉踉跄跄地跌倒在豆腐店的门口。 在我的身后响起了夏陌故作爽朗的笑声，那个打扮入时的女孩也笑，但是她的笑声并没有她长得那么动人。我觉得她的笑声更像是……请原谅我突然一时想不起我正准备用来形容的那个词。 等他们走远了，施子苓说，你是不是想说她笑起来像公鸡叫。 对，我说，她笑起来就像是公鸡在打鸣。 施子苓让我自己去舀豆腐脑吃，她说她的眼睛像是挂上了一层厚重的白霜，她已经分辨不清哪个是豆腐哪个是中药。 我不吃豆腐脑。我说。 连你也不再吃了么？他们说我们家的豆腐里有股怪味。 不是，我忙解释说，我只是不饿。 子苓喃喃说到，你不用骗我，其实我什么都知道，我妈每天用磨盘给我磨药，豆腐里怎么可能没有怪味。我妈也劝我不要再卖豆腐了，她说我们家的豆腐现在已经没人吃了。只是如果不卖豆腐，我看病的钱能从哪来呢。我妈昨天很晚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几张一百块的钞票，上面湿漉漉的都是男人的臭味。 可是我爸怎么还不回来。我妈说他不会回来了。她也不用再为他守身如玉了。我知道我妈其实是在骗我，她为了安慰我才骗我。 施子苓仍然像过去一样坐在豆腐店的门口，她十四岁的时候第一次坐在店门口时，我哥夏陌为她拍过一张穿旗袍的照片。那时候正是枝叶繁茂的季节，街口老树的树荫笼罩在她身上，斑驳的光影象是五彩斑斓的蝴蝶洒在她的玲珑身段的旗袍上。 现如今施子苓依然坐在店门口，她早已不再恪守豆腐西施祖祖辈辈的清规戒律。她说她的那件旗袍是请的上海顶有名的裁缝做的，十四岁当她第一次穿上旗袍坐在浓郁的树荫下的时候，她以为她也会像她的外婆和母亲一样延续着祖祖辈辈卖豆腐的行当。可谁会想到卖豆腐对于她都如此艰难。 还有街口的那棵老树，它在那里伫立了将近千年都平安无事，可为什么偏偏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被人连根拔起呢？ 施子苓坐在店门口一个人在那里无尽的诉说，只有我一个人在认真的聆听。她每讲一会儿就会停下来问我是否还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她才继续说。我愿意听她说话的声音，我想象不到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竟然能拥有这么多的故事。施子苓说，这些琐碎的故事在她的心理生根发芽然后长出枝丫，最终才成为郁郁的苍天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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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穆楚 时间: 2008-1-15 18:25
这种刻意的节奏不好，越往下读越消受不起。

作者: 江冬 时间: 2008-1-16 10:23
看了《芒果街上的小屋》？你这个有点乱，好比做菜时原料没经过挑选，有的还没有洗干净。炒得也不够细致，最后，没熟就出锅了，味道当然不会好。感觉《爱》是最好的，有了点趣味，可是它的结尾有点糟糕。[em09]

作者: 恶鸟 时间: 2008-1-16 10:33
学了个框架，不好。

作者: 易无学 时间: 2008-1-17 13:48
感觉讲述者很注重人的外貌、形象，表述出来的意识也过于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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