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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当我们谈起结婚 [打印本页]

作者: 外外 时间: 2008-1-21 11:12
标题: 当我们谈起结婚
《当我们谈起结婚》           用性爱来填补空虚，是我认为能有效地缓解压力的好办法，尽管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这个下午我独自躺在卧室里那张有着雕花靠背的大床上，在她轻轻带上门离开之后，等着熟悉的空虚降临。和以往相比，这次更多了份沮丧。三十岁的人，不可能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她委婉地拒绝在周末和我一起出席一个朋友的婚礼，这等于说，她从没指望过我们的将来。从一开始，就没有。领会到这点，我差点要气到浑身发抖。           “你不早说，那我就不在周末请客户吃饭了。”她站在穿衣镜前，一边说一边麻利地用梳子顺着头发，语调轻松。           “你现在可以不可以推掉？”           “恐怕不行，”她很快地回答，“我认为你可以换个时间，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是觉得天气不错，一起去参加个婚礼什么的，你会......”           “好啦，亲爱的，”她走到门边，又回转身，亲热地拉了拉我的耳垂，“别生暗气，千万别，改天一起吃饭。现在我得赶回去。你知道的，我身不由己。”            门一关，她走了，还冲我挤了挤眼。真他妈的。            如果我不认识蔡伟，我就不会充分了解“慷慨”这个快要销声匿迹的词的意思。他在买单和送你东西时的表现，常给你他口袋里的钱是属于大家的这样一个错觉。可他这回对婚礼的事，表现冷淡。他32岁，未婚，喜欢穿便服式样西装，在汽车零配件商店当销售经理，干得不赖。我很容易看见他在店门口对着某个开时髦小车的、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妇女挥手道别，满脸堆笑。但掉过头来，立刻皱起眉头。           “女人都他妈一个样，只要好的、美的，”蔡伟对我说，“她们不想要任何有一点点不喜欢的东西。”           “你到底来不来？”我捏着电话，瞥见卧室墙上的挂钟显示着晚上十点，努力提高声音。“我不是和你讨论我的问题，我是传话给你，立群结婚，你来不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以我对他的熟知，能想出他微张开嘴但不说话的样子。           “他打算娶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见过，据说在北京混了几年，在公司里的一女孩。”           “你听我说，我认识好几个今年从北京回来的，”蔡伟放慢了语速，“我们公司这儿就有一个，长得不赖。她之前还在上海待过。她说她在上海的时候，租住在一个大学同班的男生家里，那男生家是上海的。男生以为她算自己未来的媳妇，就几乎没收她什么租金。结果一提结婚，就闹翻了。她应聘到北京的一家化妆品代理公司，在那儿待了两年。”            “那她干吗回这儿来？”            “谁知道呢，北京不大好混吧。”蔡伟说得很轻松。             我问蔡伟对他刚才谈起的那女孩有没那个意思，蔡伟说谁敢惹她呵。我说那你介绍给我算了，他说没问题。我们俩又就这事调侃了一阵，互相把这个“未来的媳妇”推来推去。            “哎，有的人是不停换地方活，有的人不停换女人，你属于哪一类？”蔡伟问我。            “这个啊，最好是先换一个地方，再换一个女人。”我虽然不理解蔡伟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他听见什么话会用足力气哈哈大笑。以前在学校演出，对着话筒，兴奋得跟小公鸡似，他一定要在唱以前先说个小笑话。但是台下从来没有人听清楚过，他就自己对着话筒干笑两嗓子。             “你说立群干吗不自己打电话给我呢？”蔡伟问我。             “你老换号码。”             “那他可以问你啊？”蔡伟在电话那头拉长了声调。             “也是啊。不过我估计他忙，顾不过来。突然有人愿意嫁给他，完全晕了吧。”             “是啊，我说怎么就有人愿意嫁给他那种人呢？”蔡伟说。             “你的意思是说他不靠谱？”我问。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看啊，他说要结婚，这是第三次了吧。”蔡伟直接了当地说。             “嗯，你记的清楚。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怎么就有人愿意嫁给他这种人呢？”             “是啊，怎么就有人愿意呢？”我跟着说，顺便抬起头看看钟。想应该最后问他一遍，到底来不来参加婚礼。              就在这瞬间，我感到头脑一阵轻微的眩晕，突然产生了疑惑。人有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干吗，我怀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每一个婚礼似乎都美满地铺上了红地毯，等着被幸福感挤迫得不知所措的人们。我干吗一定要踩上去，我注定要把穿着擦得锃亮的皮鞋的脚踩上去吗？那么，我将和谁一起站上去呢？那些周围的人，将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看、仿佛我一刻不停地旋转在不同的方向里吗？                            “你确定立群这次是真地要结婚吗？”何小竹站在东风街的街心，旁边世纪百货商厦门口光滑明亮的大理石地面映出她穿着套裙的纤细身形。               能确定，可是我确定了不管用。我心里这么对她说，可嘴上说出来却是：“我想确定你现在还能不能在婚礼上把那首歌唱上去？”              “唱不上去可以降调啊，不就婚礼吗，这不重要。他到底要娶个什么样的人？”何小竹边走边问。               如果立群娶一个活人，将属于人类的正常愿望；如果立群娶一个死人，将振奋整个人类的婚姻面貌。我心里又一次说。但我的脚有点不听使唤，非常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以便调整我在这个晚上和何小竹的这种穿越闹市区、向一个几乎就快要存在于几天之后的婚礼共同前进的、气喘吁吁的步伐。               我们终于在肯德基餐厅里找到两个面对面的空位子。她要了鸡翅和暑条、橙汁，我希望女服务员给我一杯白开水，但死活没有。               “如果你真对立群要娶的那个女的有好奇心，那你该去看看，”我一本正经地指着何小竹的脸说，“真是像你，绝了。”               “去你妈的。”何小竹盯着我说。                我哈哈一笑，从她的盘子里拿起一根暑条塞进嘴里。在所有当年追逐何小竹的人里面，立群是最胖的一个，我们认为也是最有分量的一个。我有一次对立群说何小竹要结婚了，他立刻从酒桌上拿起手机给她拨号，但对方就是不接。我们认为他的行为不够有说服力，他必须像世界上唯一一个处男，遇见唯一一个高高在上的处女那样，拿出最古典最纯情和最现代最放荡的态度，像狗一样扑过去，咬跑所有竞争对手，并且在每天的每分每秒中，都时刻准备好这种献身的激情，他和何小竹，才可能有一个小小的结果：比如说梦里交配一小会。                我和蔡伟还当面打过赌，说这两人没上过床。因为从何小竹对立群的态度来看，根本就没拿他当个男的。但话说回来，如果没得到任何甜头，立群怎么又会这么多年穷追不舍呢？他的追求，已经变成了何小竹美好生活的脖子上一条可以向别人炫耀的、显眼的装饰品，直到后来变成是唯一的装饰品。立群还是不知足，他要将何小竹插在自家的自留地里。有那么一阵子，每当这场战斗眼看就要结束，就会有一方施放出各种烟幕弹，摆出各种姿态，吸引住另一方打持久战的决心和耐心，真他妈悲壮，旁人都只有看的份，绝对无法参与。                那立群现在要结婚了又是怎么回事？               “立群自己为什么不来通知我？”何小竹的质问使我楞住了。她拿出一支烟，旁若无人地点着，好象并不在意我的回答。               “这个...这个你知道，立群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代他通知你，就等于是他给你送请帖啦。”我尽可能地朝她那张冷漠但线条感很强的脸释放出一点笑意。               “放屁。你代他和新娘上床啊！”她吐出一口烟，有点恶狠狠地说，“你说说看，我有什么理由说服自己，花掉一个晚上的时间，去参加一个已经半年没联系的人的婚礼？！你说啊？”                我看着她变化多端的表情。这时女服务员过来，收掉桌子上的餐盘。                我扭过头去环顾四周，这会正是晚饭时间，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这家店，语声嘈杂，我看见何小竹的嘴唇在轻微嚅动，但听不清说什么。我大声问她是不是在抱怨什么。                她摇摇头，脸上忽然洋溢出一种少见的热情，仿佛和什么人久别重逢的喜悦。“你说怎么会有人愿意嫁给立群这样的人？”                我努力定了定神，对她说：“去参加一个婚礼的好处多不胜数。一，可以消灭掉一个无所事事、意志消沉的夜晚，谁也不能证明你干别的什么事能比参加一个婚礼更有价值。二，可以考验一下现男友是否有和你一起出来展览一下你们爱情生活的诚意，因为大家都知道，每多展览一次，就会多珍惜一分。三，可以对自己青春期的文艺生活做一个告别，同时展望更加广阔、更加充满情调的中老年未来生活。四，可以观察和体验结婚作为一次性消费行为，配偶双方如何达成价值观和行为上的协调一致......”。我还列举了诸如可以会会老情人、发展新户头等等不可预见的社交机会。最主要的，我重申，可以让立群看看她现在仍然有多么漂亮、时尚。                我问她打算带谁一起去。                她把烟头摁在只剩下一点点橙汁的纸杯里，眼睛抬起来，盯住边上一个正用手巾在擦嘴的小女孩。               “我有段时间没和人谈恋爱了。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和谁谈，我不是说怕吃亏。我的意思是说...”何小竹边选择着词句，边对我说，“要每一次都不想到结果，有点难。”               “我也老参加别人的婚礼。地上的、天上的、水里的，弄得和电影一样夸张的。我去之前知道能看见什么，果然没什么意外。这么说吧，我也可以很快和人结婚，比如和你，和蔡伟，就算和立群吧。我并不是说厌倦了什么，但婚礼就是那么回事，结婚也就那么回事...就比如卡拉OK吧，很热闹，一堆人，唱完了歌，那种头晕晕呼呼的感觉很舒服，可你第二天起来，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了，你能记起来每一首你唱过的歌吗？所有过程中的东西，如果没有什么结果，那你可能还能以为你在过程中，我不知道你听懂我的意思没有？我觉得在那里面真的挺好的，挺有感觉的...你并不知道什么事情什么时候就会结束..."                ......                何小竹的脸上表情，随着她的语调在变化。沉默地注视着她显得陌生的脸，我依然不能够领会到那种变化的结果，但我可以看清她面目中的某种细微的动人之处。仿佛就是在一个婚礼感言中的新娘的面庞：年轻、柔和，被光线照耀之下线条明朗。但与此同时，也有另一种错觉，好象她不是在陈述拒绝参加一个婚礼的理由，而是在优雅地、抒情地、明白无误地拒绝我的求婚。这时候我感到自己口干舌燥，桌子上只剩下一堆鸡骨头，我恨不能看见立刻会有一大杯解渴的凉白开水浮现。                我似乎听见自己压不住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外面街道上的喧嚣突然给放大了似地，爆发出模糊的、类似歇斯底里的欢呼喝彩的声响。                何小竹停止了说话，冷冷地看着我，似乎在继续等待着我的提问。

作者: rainbow 时间: 2008-1-21 16:01
其实简简单单的就好,压力什么的都是自己给自己的

作者: 恶鸟 时间: 2008-1-21 16:06
何小竹？成都有个男小说家叫这个。小说本身没有什么特点，第一句话这么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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