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论坛

标题: 雨人 [打印本页]

作者: 子木 时间: 2008-5-9 22:46
标题: 雨人
雨人 银白色的远雷在天空的东面奔腾，它们的轰鸣穿透不停膨胀的黑云，抵达被绿树护饶的黑色长道。透明的雨在风中横扫着黑云下起伏的教室群、失去旗帜的带锈旗杆和篮球架与残破篮网，在校园坚硬的水泥墙面纷纷破碎。一只白头小鸟在雨中漂浮，它笔直的黑色翅膀划过闪电与黑云的背景，它的血液在天空慢慢凝固，从地面仰视，眼睛能看见一条红色垂线。 它的红均匀分割这个灰暗世界。 他走在雷鸣与雨水的世界，踏在绿树间的黑色长道。他平举着一把黑色油伞，平伸着另一只手，它和他裹着白色短裤的双腿一齐笔直地抬起来，又笔直地落向冰冷的地面，水花四起，手臂双腿，同时向前，又同时向后。 红血从那把伞上慢慢向下流淌，如一朵花在悄然盛开。 一些黑色的泥随着他向前移动的腿被抛起，它们从他脚踝的侧面向他身后的广远空间飞去，一些沾住他的小腿肚子，那些挂住他的白色短裤。 沙沙，他挪动自己冰冷苍白的双腿，在暴雨与雷电的世界举伞行走；沙沙，他的脚踝拖着和着雨水的黑泥走了两步，发出的声音像是在说，我很怀念；沙沙，他平举的伞遮住他的头以及瘦削小臂以上的肩膀、脖子、牙龈与左边的黑色眼球。 一条银白色闪电在云间转折穿行，它击中了那只在冷雨与远雷的世界中单飞的鸟。它死了，睁着浸血的眼睛、裸露着无毛的翅膀从分切线的尽头向下坠落。它穿过一层又一层稠密重叠的绿色树叶，坠向那条与分切线平行的黑色长道。 它以身体仅存的血液在天空划下一条残缺的红色对号线。 它掉在他面前，无声却溅起黑色的水花。它赤裸的身体挂满绿色树叶，翅膀在黑泥上抖动。他重复着从那片教室群就开始的动作，在雨中，双腿与手臂一起，同时向前，又同时向后。 他的那只沾着更多黑泥的脚踩住它的翅膀，它的眼球被压出它的眼眶，向前滚去，粘着泥浆向前滚。它的眼膜连续映现出他缠满黑泥的脚，他短裤内的黑色毛发，他突起的喉头，他的白色牙齿与黑色牙龈，他向上弯曲的紫黑嘴角与浅浅酒窝。 最后满身黑泥沉入水洼。 那之前他的身体栽歪了一下，手上的伞和腿上的短裤也跟着栽歪了一下。 他继续走，雨声在他身后渐次响起，那只小鸟的翅膀露在黑泥外，慢慢下沉。 雨水胡乱落在地面，音符交错，毫无节奏。 那只溢着红血的眼球被黑泥包裹，进入它的嘴，被撕碎，被咀嚼，被磨成粉末，被雨水融化，消失，进入它的胃，和那些冰冷坚硬的石块一起，变成大地的一部分。 钟声从远方传来，它的嗡鸣和雨水的唏嘘彼此撕咬着，交缠着，相拥着从绿树之上的辽远天际向地面坠去。 嘣…… 嘣…… 嘣…… 钟声的嗡鸣无处不在，就算雨声再大，也遮掩不住。 更多人从绿树回廊的尽头走来，除了一件白色短裤，他们随身携带黑色油伞。 他们簇拥着，向前，双脚向前走，腿和手臂整齐向前伸，再落下，腿和手臂，同时向前，又同时向后。 他们把嘴和舌头藏在伞下，只用一种近似呼唤的气息低声呻吟，表达情志。冰冷的雨水通过伞骨的缺口注入他们的身体，快乐，那寒冷和清醒竟然让他们感到快乐。 他们压低声音笑。 黑泥长道右面是学校的操场。一块红绿的平地，上面用白线分割，有攻有守，两端的足球门，球网松垮垮搭在上面，被雨水打湿。 钟就在它上方。 你是看不见我的，捉迷藏的失败者在胜利之前说。 嗡鸣声回响在雨的世界，雷鸣已经暂停，乌云堆叠在校园上空，雨水脱离它的身体而下，灌溉干燥的黑土；黑土被喂饱，逐渐膨胀，雨水再从它臃肿的身体外溢，顺着微小毛孔的纹路出来，把它包裹起来。 一排排脚从黑泥中拔出，又插入下一滩黑泥。雨人在这世界行走，向钟声的源头行进，他们永远随身带伞，只要下雨，就把它撑开，一边叹息，一边等待钟声响起，一边行进，一边低声呻吟。 呵………… 白色轻烟从黑伞的边沿溢出，向上升，向下降，慢慢的，它们充满绿树回廊，慢慢的，它们覆盖黑色长道。 银白的月在球场升起，轻缓，只露出一个圆角，像顶帽子，从它的中心，光开始四散，空气开始明亮，开始辉煌，以至令人侧目，令人不敢直视，令人要从心房掏出自己搏动的心，在雨和钟的乐曲间冲天顶高举。 月亮东面站满人，月亮西面站满人，北面是教室，南面是食堂，月亮兀自升起，也不怕，更不慌张，只是一点一点露出自己的头，脖子、肩膀和胸膛，最后又变成一个圆，发光，放散银白光，离地而去，褪去最后的睡衣，慢慢升，一点点，像个不够电的升降梯，像个不够力的圆风筝，最后终于比他们高，让他们昂头，让他们注视云和雨的天气。 雨人簇拥，向它的起点聚集，他们又小心，又虔诚，像个小学生，生怕打碎东西，不过还是平举着伞，姿势标准，像是生来就会，像是死去也不会忘记。 他们彼此紧挨着对方，一只只黑伞在雨的间隙旋转，停止，又开始旋转，向左，向右，匀匀，整齐排列，把整个足球场站满。 雨在下，钟声回鸣，每个人的耳朵都刺痛，有幻觉，像个聋子，又开始跳到右耳，什么也听不到，寒冷，冷，手脚冰凉，嘴唇僵硬， 进入左眼，看不见闭上，进入右眼，雨人的方阵变得混乱，发生无序的错步，黑伞和黑伞挤在一起，又彼此推搡，原来的位置站了别人，钟声就是不停，大雨也不消停，每个人都慌张，看不到，听不到，他们本来就看不到听不到，就像聋子，就像瞎子，就像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就像个双亲家庭的宠儿，冤着盼着等着靠着，雨落，钟鸣，月亮升入云天，雷又开始轰响，世界虽多了一件，可仍然还是原样。 他拍拍伞，又把它撑开，放进门口的一堆伞中间。 鞋上全是泥，在一楼台阶上蹭了蹭，走上二楼，从裤子口袋掏出饭卡，上面的大头贴还没撕干净，又贴了新的，新女朋友。 鸡肉没有了猪肉没有了牛肉也没有了，你就来个蛋炒饭，食堂白大褂大妈这样说。 从筷子筒抓了一把筷子，先把反正扳过来，一根一根慢慢挑，点筷头最干净的，找筷身最直苗的。 刚才那同学，你的饭好了，快过来要饭，她又说，还招手。 他握着筷子，衣服上还有雨水，从边角的门吹进来的风也撩不动他干硬的黑发。两个手接着白瓷盘子，烫，摇了摇手再拿，勉勉强强跺到餐桌，双手又使劲摇了摇，差点把筷子甩出去。旁边那两女生畴畴他，躲着水，没说话。他背着她们坐下，吃饭，她们开始说话，小声的，左边放着三本专八词汇。 吃饭，又下楼买了一杯可乐，难喝，把吸管拔出来扔一边儿，又吃，蛋炒饭不好吃，但肚子饿，他慢慢嚼，又使劲嚼了嚼，品的滋味都是没滋味，喝的可乐都是酸可乐，可想了想昨天的鲜牛肉还有凉啤酒，他的心情突然好多了。 可乐就是可酸，楼下大妈真不会调，这蛋，这饭，这可乐，照样天天照样有人来，照样天天照样有人打着饱嘎走。他撩了眼窗外景色，那俩女生跟着他转脖子，看着一滩水和另一滩水上浮动的那些缩成一团的避孕套、碟面反光的A片还有不知道多大尺码的前开乳罩和四角内裤。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无奈地叹了口气，抓起筷子继续吃，啪啦啪啦往嘴里扒拉，把黄鸡蛋和隔夜的硬米饭塞得满嘴都是，都装不下，都掉到大圆盘桌子上。 那俩女生还看，一副神经兮兮的神情，嘴和嘴连起来像一对下坠的乳房，就是B杯的那状，说大不大，说小挺小。 那些湿东西多次出现在那个阴雨连连的下午的她们的世界中。她们也不确定它们到底是什么牌子——不管是乳罩还是避孕套，不过A片中的节奏她们可能知道，走吧走吧走吧一个女孩拉着另一个女孩的手说，吃完了拿上书咱们就走吧走吧走吧回寝室睡觉去图书馆看书去吧。 他回头透过浸雨的玻璃窗向远方望了望，黑云，天顶全部是阴魂不散的黑云。 她俩噌噌噌跳着小步跑下楼，那三本专八词汇在他转头后抵得上他一个头长，他眼晕了，是不是吃坏了？他想，他伸手去抓，面前啥都没有，可他就觉得什么东西正压着他，就像鬼压身，就像被老师从后面哐哐猛干，他难受，菊花更是随着幻梦一紧一缩，看着那些专八词汇他就恶心想吐想找个什么人狠狠干一仗。 快点快点快点那俩女生跑上来抓着那三本八级词汇又跑下去，他抓着抓着就清醒了，手又有地方放了，整个人跟没事儿人一样。他想老师今天应该是阳痿了，他提前自由，重获新生，提前不用遭那个鬼抽插的罪。 何况他的屁眼早就烂了，高考之后就不能再用来服侍叫兽。 草你吗学校，这句大话在空荡荡的食堂二楼回响了半天才散去，弄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一对打小伞情侣走，他们面前就是学校超市，可那男的冷不丁扔下伞向他们来时的路跑去，在操场上饶了半天，从东向西，折回往北，全身是水，满腿黑泥。 最后他失望的走回去，耷拉着脑袋肩膀松垮垮低垂。他女朋友举着伞在一旁的甬路上看着自己的男友，她知道，她都知道，自从她和他在一起她就知道每在天气异常的时候他都要疯疯癫癫跑到操场去寻找，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秘密，就像是在拼命掩饰什么秘密。 男生最后说了一句什么钻进伞里。他一手搂着她的肩，一手打着伞，自己的右肩露在外面。 他不知道有种病叫关节炎 他俩上了二楼，他的话才开始消散。男生听着那话感觉奇怪，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反正是怕，外面的雨有多大他都不怕，可听到他的话他就觉着不得劲，就像是刚刚他自己说的，他浑身不自在，像是自己听到了来自自己呼号内心的大秘密。 他觉得有人站在他心里喊，站着大声大喊，可他就是听不到。 他拉着女朋友探出阶梯的手往回走。 食堂一楼全是人，队伍排出大门。 草你吗学校，声音最后还是从一楼正门的厅口跑了出去，飘散，就像一阵风，带着浓烈的味儿，大家都捏着鼻子，谁都不爱闻比人屎还臭、比堆积的泔水还令人作呕的空气。 下午的时候食堂卖五角一碗的热汤，打饭的大婶问了他一个问题。 学生怎么都不来了，她指了指他，又指了指窗外飘散的雨滴。 他拿着包着包皮的专八词汇，带着眼睛，有点害羞，镜片反光，有点拘谨，忘记自己是什么，在那里，二楼只点一只灯，他完全沉浸在这个问题中。 而最后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走出去，在吃过饭之后，沉默之前，回到自习室那块儿安静的椅子上坐下翻书读句子背单词。 有时还做做笔记。 他能看到两只小伞从脚下的建筑快速变成女生寝室的花海，他不用站起来就能看到。 楼下实在是没座位了，有人往上走，全是披肩的黑长发，有点和不点香水的女生和他擦肩，全部那么迷人，气味香甜。 他荷尔蒙开始高了，比血压窜得都厉害。 他自感几吧难受。 中间过道都站满人，她们捧着麻辣烫、五远一份的炒饭和三元一份的炒面站在原先的位置。 坐下啊。不知道谁说的。 不坐。不知道谁说的。 他那桌没人，除了他吃完的盘子和弄翻的可乐杯外还算干净。上上下下来了走了又来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没有一个人坐在他对面，更别说坐在他身边。 他觉得自己该走了。 一堆人围上去，伸着舌头盯着他的屁股。 （快走快走快走） 喂，今天有时间吗？没有？你干什么去？看书？陪我杵杆儿台球。 喂，今天我没时间。真的。看书，看八级呢。我太忙了。 你忙的都他吗要死了吧！他冲着电话大喊，那方早已响起忙音，声音传入雨中，就不见了。 他想把那饭卡撇了，就扔在随便什么水洼里，发泄发泄。举手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下楼买可乐时把身上最后的10块钱充了饭卡。 真他吗无奈，他听到前面一哥们对着提款机说。 哐哐，那人挥拳头扯大腿使劲敲提款机的盖子。 他看到一枚枚闪亮的钢板劈劈劈从取款机的长条小洞蹦出来一点点塞满那哥们大张特张的嘴，塞进他的耳朵从他的鼻孔进去再从眼睛从来，像眼泪又像汗水糊他一脸，直到他支持不动摔倒在地。 钱钱钱钱钱。草你吗，再说我就把你干死，他威胁那个在他心中挥手大喊的人，自己却更害怕。 雨中，他猛然觉得自己心中的空间无限宽远，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心中的空间连他自己都容不下。 他再次忍着，如忍着常人不能忍受的折磨样收了手，把饭卡放进衬衫布口袋，甩了甩手上的雨水，另只手拿伞，把它搭在肩膀，装着悠闲，脑中空白一片，走在绿树间的甬道。 偶尔在雨中的雨伞中努力回味那些A片外包装的高难动作。 走了一段路，他觉得几吧好受点了。 向右转了次，进门，再进一个门，收伞，踩楼梯往上走。 他推门进去，门把他档在外面。 他没带钥匙。 What the…… 他从隔壁阳台跳进自家阳台，翻了翻搭在上铺的每个裤子的口袋，最后在小狗老旧桌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闪闪放光的钥匙，他拧亮灯，钥匙的白光转移到灯管上。他又跳回去，由于第一次的预热这次他的动作明显快了，也没被铁细挂住裤子，也没被酒瓶绊着左脚。 谢拉啊。 LCD前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活计，寝室中五台电脑的风扇旋转出声。他推门出去，一手拿着钥匙，那手把着门插进去，向左拧了拧，向右转了转，费了好大劲才把门推开。 开门时有人拎着电火锅从他身后走过，他才安稳坐下，连屋里的桌子板凳麻将烟头都没分清就两眼一黑，啥都看不见了。 我草！隔壁寝室做什么事儿都很齐整。 你吗比谁让你现在插上的，看看看现在才几点就开始吃饭。 他把眼镜摘下来，面前一面模糊，只有一团黑不隆冬的雾围着他。他听得见，隔壁寝室那天喝多了砸玻璃那小伙又开始嚷嚷了。每每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大都是责备的废话，他纳闷那个小个子怎么就那么爱说废话。 他记得上次喝酒时他左拳打的是他左边的脸，但他把右边脸也伸过来了还说你打你打我就是喜欢被人打。 他记得那天那个小个子大学生就像个无赖，那右脸也是被他用手抓过来的。 哎，他轻叹一声，从纸抽抽出两条纸巾擦了擦眼镜，又戴上，看了看空荡荡的寝室，屋里现在除了他自己的东西就没别的了。他突然想起教导员说的话，最后一句是明年他要搬到隔壁和低年级的学弟一起住。 那小伙还不依不饶，隔壁的责备隔墙传来就像机枪在突突突地响，他觉得烦，点了一根烟。 吸了一口，他突然觉得整个人已经散架了，他头枕着被躺在床上，安静地压着海绵垫子，如一辆随时都会被拖走拆卸的汽车，窗外的雨下着，天气阴沉没有任何预示转好的迹象。 天完全黑掉，夜里的寝室楼之下看得见上面五层的左面窗户一闪一闪有光，之后那室内完全明亮了，光和光透过玻璃夹杂着室内温暖的空气走向天幕的深远彼方，渐渐大量出现，在天中打了一个结，另一头死死栓着女生寝室的无人露台。 那上面有什么东西，在绳子上面，他看得见，他早已醒来，烟头在他翻身辗转前就已熄灭，暖气管子发出声响，在明亮的雨后寝室中，像是一段只属于冷冬的关于烧鸡与白酒的记忆，他们熟悉的样子一点点爬上他枯竭的双眼，他看着外面那根绳子，向它伸出自己还没干的手，桌上的麻将和杂志在他后背的黑色影子中一点一点铺满他对他们的回忆之路，他走到窗边，双手把着长方窗沿，他分明看得见他们的头就一颗一颗连在那绳子上面，像一个一个等待渡河的男人，希望与等待的表情都挤在一起，在往日，他们和他在篮球场打篮球，和他在小酒馆吹牛比，和他在无人能入睡的寂静深夜击掌打牌对着对面寝室熟睡的人大声呼喊。 看什么呢？他走进来，手捧着八级词汇，揉了揉眼睛，把书和一厚落笔记放在床上从下面拉出脸盆香皂牙刷走出去。看什么呢？他走进来，左手拿着买给女朋友她不要的蛋糕饮料，另一只手对着镜子整了整带黄线的长发，坐在床上，开始脱上衣，开始脱裤子，把袜子和内裤分开放在对面空空无人的床上。 球场上的他们向他走来，酒馆中的他们向他走开，他心门敞开，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推门进来和他招呼慢慢躺在各自的床上，轻轻合上双眼，轻轻轻启鼾声。他背对着窗台看着这一幕幕，竟忘了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真相。 <span style="font-size:10pt;font-family:宋体;mso-bidi-font-size:12.0pt;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font-kerning:1.0pt;mso-bid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ansi-language:en-us;mso-fareast-language:zh-cn;mso-bidi-language:ar-sa">他也睡去了，扔了八级词汇和齐肩的长发，和他俩挤在一张床上，就像一个人，裸睡，几吧在被子下面空荡荡悬着，几吧下面的下面是床底下的<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10pt;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bidi-font-size:12.0pt;mso-fareast-font-family:宋体;mso-font-kerning:1.0pt;mso-ansi-language:en-us;mso-fareast-language:zh-cn;mso-bidi-language:ar-sa">A<span style="font-size:10pt;font-family:宋体;mso-bidi-font-size:12.0pt;mso-asci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hans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font-kerning:1.0pt;mso-bidi-font-family:'times new roman';mso-ansi-language:en-us;mso-fareast-language:zh-cn;mso-bidi-language:ar-sa">片封面，还有毕业时带着钢笔签字的合影留念。

[此帖子已经被作者于[lastedittime]1210344505[/lastedittime]编辑过]

作者: 邱雷 时间: 2008-5-12 16:01
这种看起来带点“血性”小说常让人担心它们最终很难表现出足够的力量，要么把血性力量寄予空泛虚浮的言辞（且这言辞常常因为激奋而词不达意），又或者在这力量和它要驱动的对象之间隔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情绪——往往是作者的情绪而不是作品的情绪。如能克服这两者，那此类小说还是有一定空间的。

作者: 金特 时间: 2008-5-14 14:18
“银白色的远雷在天空的东面奔腾，它们的轰鸣穿透不停膨胀的黑云，抵达被绿树护饶的黑色长道。”——你看看，银白色的，不停膨胀的，绿树护饶的，这些前缀，证明你越来越急切的意像欲望，我看过你以前的几篇，都是这样，觉得你是不是该思考一下了，换个思维去描写，比如，绿树护饶的黑色长道，可以尝试把绿树独立出来嘛，这样，即丰富了元素，又清晰独立。我觉得，你的感情很丰沛，非常好哇，但在对付你要表达的事物、情景的时候，一定要摁准，一定要准，像银白色的远雷，是，大家都能明白你的意思，但不一定接受这样的描写，因为读者的感受力被“银白色”和“远雷”之间别扭的搭配挡住了。你最好能体验一下，感情，是和情绪不同的，你要分清楚，不要被“写”的冲动，干扰自己最纯朴的热情，当这种热情被催促着，往往会情绪化，因为你总想出成绩，总想用“写”来填补自卑、执着、悸动形成的暂时尴尬的空虚，这种心态是不适宜的，得让自己平静下来，多看些像福楼拜、契坷夫、莫泊桑这样作家的作品，除了能打好基础之外，我个人也觉得，在你的骨子里有一种对“质朴”的向往，它令你激动，所以，如果你能坚持下来，你会自然而然地形成反对形式化的观念，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预设。别急着把意境亮出来，要在脑子里把持住意境，然后尽量让每个字词精准，两者坚持不懈一段时间，句子才能有真实的效果，而不是像“银白色的远雷”这样看似自我超越，其实它刚好证明了你的无奈，如果你连这种无奈也体会不到，那就很紧迫了。

[此帖子已经被作者于[lastedittime]1210745979[/lastedittime]编辑过]

作者: 不有 时间: 2008-5-14 14:41
<div class="msgheader">QUOTE:</div><div class="msgborder">以下是引用金特在2008-05-14 14:18:43的发言： 你最好能体验一下，感情，是和情绪不同的，你要分清楚，不要被“写”的冲动，干扰自己最纯朴的热情，当这种热情被催促着，往往会情绪化，因为你总想出成绩，总想用“写”来填补自卑、执着、悸动形成的暂时尴尬的空虚……</div>我，又被金特说的话震住了……鼓掌！

作者: 迷花 时间: 2008-5-16 11:51
金特是个批评高手啊！

作者: 亢蒙 时间: 2008-5-19 23:19
感觉有点意识快于文字，某些段落的描绘有点强拉硬拽，但是那种氛围通过叙述出来了，细部上还需要更细致和耐心的打磨，加油。

欢迎光临黑蓝论坛 (http://www.heilan.com/FOR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