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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洗礼 [打印本页]

作者: 大蛮 时间: 2008-5-22 15:16
标题: 洗礼
 舅舅死在家里三天了，尸体在我床上横着，肚子胀得很大，圆滚滚只泛青光，好像月亮地里的一个西瓜。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得一直这么守着。 昨天毛坨来过一趟，进门就说屋子里有怪味，又说我的腿病看着看着好起来了，那倒是客套话，我晓得的。他钻进厨房，从酱菜缸里捞了几块腌萝卜嚼得咯吱咯吱乱响。我知道她妈妈总不给他吃饱。 临走他时又说了：“嗯，这屋里头硬是有股怪味。” 从小到大我都没出过这间老屋，因为右脚有残疾，像一只干枯的鸡爪子。另外头的尺寸似乎也比别人的大。家里没有镜子，我自己看不见，但毛坨是这么说的。我睡在床铺上从不下来，肩胛骨压得床板吱吱响，从出生起就保持着这幅窝囊的模样。现在好了，舅舅在身边陪我躺着，还越变越大。晚上，同江的腐臭和湿气顺着吊脚楼蚊子似的细长腿爬进屋来，把到处的木板都弄成深绿色。窗框底下长出一层层的蘑菇。我记得一个阴天的下午，舅舅到镇上去运货，我独自在家饿得快昏过去的时候，被逼无奈摘了那蘑菇吃，味道像死鱼的鳞，一进肚子人就上吐下泻。那时候我就哭，边哭边生自己的气，因为像我这么愚钝的人，哭得太动情了是没道理的。幸好天一放晴他老人家一回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我爱动脑筋，因为笨鸟要先飞，而且反正是动弹不得。此刻正在我思考怪味的来源。也许是这几天家里没了人，堆积的脏衣服或者桌上的剩饭剩菜发了霉。但那算什么怪呢，村子里不到处都是霉味吗。因为太潮湿，吃了霉烂的腊肉（经常是自己熏制的）中毒致死的人家一年能有好几户，毛坨这么告诉我的。 想来想去，我觉得散发出味道的就是舅舅的尸首。我自己虽然没有闻到，但我是不可靠的，由于大头的缘故，我极有可能是弱智，于是小心地进行推理：以前舅舅感冒的时候，嘴里总有一股胃酸气，人生病都这样，死了当然更加严重，死就是病过了头嘛，所以肯定地，他那大肚子里装的全是那种气味。 因为胃气这事，夜里两点多了我还睡不着觉。我从小就很要面子，出了点不体面的事故就愤恨得大哭大闹，尤其这回又被毛坨说了，毛坨可不是别人。他明天可能还会要来。为了营造一个至少卫生的见面环境，我急于下床，去弄点熏香，结果一时忘记了鸡脚的状况，一步踏空跌到地上，地板里的凉气像水似的被挤了出来。舅舅仍躺在床上不动，没有来扶我或是骂几句狠话。我这才头一次伤心起来，知道他真是死得透透的了。 舅舅平时不怎么爱干净，最后该给他洗个澡，我有了这么个主意。 我七岁之前，同江还没有死。江水清幽清幽，跟软的光似的，捧起来就能喝。到春末，山林里的白花瓣、粉花瓣落进溪里，一路颠簸汇入同江，它们不会败坏，而是静静地边飘着边又发了芽，白的粉的上面长出牙齿般的小嫩苗来，弄得江面上花香袭人。村里新出生了婴儿，都要由药铺里那个躯鬼请神的老太婆执礼，热热闹闹搞一个仪式，把婴儿倒浸到同江里，好让它扯点水的灵气，活泼地长大。大家于是欢欣鼓舞，贺声载道，出水的婴儿吭吭地咳几口，哭得小号一般响亮。我远远地在吊脚楼上看着，无比羡慕，直到现在都记得那盛大的场面。我出生的时候，一定就是没有受到那样的祝福，才成了弱智和怪物。后来据说——据毛坨说——要么因为有几个村人投江死了，尸体被淤泥拽住捞不上来，尸毒散到水中什么的，要么简单地由于懒女人们间流行起把泔水倒到江里去，总之同江不再流动，已经很多年了。 我提着桶，第一次出了山坡上的老屋，幻想自己十分干练，早已出出进进了几百回。鸡脚走不了路，但能勉强撑着，我像个圆规似的转到江边。风有一阵没一阵的。月亮原来比平时我从窗子里看到的要小得多，也白得多，它呆滞坐在天上，思想在同江里晃晃悠悠。江面上这里一团那里一团长了很多病恹恹的巨型植物，而且这里一团那里一团，各种虫子此起彼伏地呻吟和鸣叫。有时面前拂过一小股风，弄得我鼻子痒，那就是成堆的蚊虫喝醉酒一般天旋地转地飞过。我被这史前森林般的景色迷住了，几乎想要走进去，但鸡脚刚插进粘稠的水里，疼痛就像通了电似的贯到心里来。 我像个烂瓜果似的滚落到岸边，手脚和嘴唇停不住地抽搐，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给吓的。我摸着胸口，呼哈呼哈地大喘气，企图让自己平静，可要知道，傻子受了惊吓总是很容易激动，劝着劝着便劝不住自己了，一旦再能够凝神思考，我眼睛里就露出凶光来，想到诸如“这种水怎么能用来洗人”“毛坨明天来了怎么办”等等的问题而变得气急败坏。 “妈逼的！妈卖逼的！”我大声地吼叫。实际上我发不太准想说的那几个字。我才记起原来自己根本没有开口说过话,从来都只是想象着。而这更让人恼火，于是眼泪啪啪地掉下来，砸在手背和指甲上。脑子因为愤怒而变得越发混沌，我费力地列举着：花呀，水呀，水里的各种小动物啊，还有舅舅，样样都是死的。我豁然明白过来，自己有点恨这个鬼地方。我其实顶善良，要说真心地恨，自己堪称漫长的一辈子就这么小里小气的一次。 也不知道是哭着哭着睡着了还是哭着哭着晕过去了，反正后来我醒了，听到重重的叹气声，是脚下的江水缓缓地拍打着岸边，发出的声音像是把一个口渴的人咂巴嘴的声音放大了一百倍。东面有一段伸向江底的麻石台阶，那附近正溅起一朵黑色的水花，几十秒钟以后，在相同的地方又出现了一朵，几十秒钟以后，又一朵，就这么不停地谢了开开了谢。我爬到那儿（仍有点泪汪汪，因为情绪还没过去），坐在湿漉漉粘乎乎的石阶上往水里看。起初，面对肮脏的江水——烟波浩淼的一大片，我不敢只盯着冒水花的那一处，总觉得更远的黑暗中某会有个什么从某个方向袭来，结果有两眼没两眼地看，每次没等看清楚水底下的东西，水花就咕涌出来老高，然后咚的坠入江里，使水面摇晃得更厉害了。幸好我脑子笨，一会就忘了害怕，屏住气盯着看，看习惯了，水花的速度也好像变慢了，便能见到水面下有一个更缓慢的东西在移动。再过不久，就连那东西的眼睛、胡须、皮肤上的斑点都分辨得出了。那是有门板那么巨大的一条鱼，滑溜溜的没有鳞，肚子非常鼓，正在产卵。它从江底往上游，侧过身子撞在麻石台阶底下，每撞一次，就能排出一些鱼子（同时激起一朵水花）。江水太稠，阻得它游不快，已经撞到后半夜了，肚子还是病态的大着，让我想起了还在山上屋里躺着的舅舅。 水里有一块区域显得有了厚度，越来越大，而且轮廓逐渐清晰，我就知道它又要来撞麻石板了。在它碰上来的一瞬间，我双手猛地插进水里掐住了它的胖腰。 抱起大鱼让它头冲下，从口里哇啦哇啦倒出大半桶水来，而且是好水，没有颜色也不蜇人。鱼拖回去更是好，可以留给毛坨这个饿死鬼吃。再采一些长在江边有苦味的巨大的草，烧了能驱怪味。我心里对毛坨说，看，我都成能干的姑娘了。月亮比出门时更亮了些，歪到天的一边，快要掉下来。鸡脚有点痛，但我兴冲冲地蹬着它，大步上山回家去。 我把舅舅剥光，用力擦他的全身，搓出来结结实实一桶黑泥。按到那大肚子的时候，他喉咙里发出快活的嘶嘶声，就像在跟我玩闹。 我很兴奋，不愿再躺下了，把床上洗干净了的舅舅摆成舒服的睡姿，然后静静的站在他身边。天越来越亮，露出一个好天气。看着门外的远山，冥冥中我逐渐想起自己是在等谁来。但这念头很快让我感到羞耻，赶紧转而认为是为了庆祝能站起来才这么一直站着的。 下午三四点钟，毛坨来了。他埋头进屋，见到我站在床前，“啊”了一声，嗓子还没打开，哑哑的。他惊奇地笑着，一脸恭喜的表情，细长的眼睛里有亮光，十分好看。我指了指厨房，他跑到酱菜缸边往里瞧，说了句：“哦！鱼！”然后笑得嘴咧得更开，半个身子倒插进缸里去。 我挪到屋中间，倚着饭桌站着，看他吃。他吃得很高兴，太阳也汪汪的，我心里舒坦极了。 忽然传来毛坨妈妈的声音。“打不死的打不死的不晓得你这个鬼崽子中了什么邪三天两头往这屋里钻这是来得的人家吗来不得哎里头有……”这么说着。她出现在门口，以男人提着砍刀的姿势拎了双筷子，油乎乎直闪光。我很是不满，心想现在又不是吃饭的点儿，这婆娘果然又馋又抠，有得富余都不肯给毛坨。 她瞪圆的眼镜像肥大的两个荔枝。 “你！你怎么站起来了！” 她突然又看到了舅舅，吓了第二跳，轻声喊了几下毛坨，又尖利地叫起他的大名来。 毛坨把头从酱缸里抽出来，口里叼着一串鱼子鱼泡，鱼子又黄又小，密密麻麻结结实实，底下连着两个气鼓气胀的鱼泡，猛一看像是他把自己的小瘦肺吐了出来，样子很滑稽，搞得我哈哈大笑，还被喷出的口水呛到，边笑边咳。毛坨的妈妈向来怕我，说我是疯子，听到我笑，她雷打了屁股似的弹跳着逃出门去。 我站累了，回到床上躺着。毛坨蹲在角落里死盯住我，口里嚼着鱼内脏。一会儿，听见毛坨妈妈尖叫着指路，村长不耐烦地说我晓得走我晓得走，一帮子人沿着山路往屋门口走来。刚一进屋，看见舅舅的尸体，村长等人就倒退几步，向后挺直了身子，露出十分厌嫌的神色。然后他们也不敢往前，堵在门口，村人把村长团团围住，叽里咕噜半天，时不时一齐朝我张望。这个小会议逐渐使来的人情绪激动，跃跃欲试起来，最后以一个人快活地高声说：“就是！这种人！”结束。村人于是哗地散开，让村长走出来，走到我床边。他眼睛不看我，分明是在害怕，却装得心不在焉地说：“你舅舅，我不知道跟你说你懂不懂啊，伤风败俗，懂不懂，听不听得到？村里把他的东西没收了，再来安排你。”于是众人便在屋里到处乱窜，瓶瓶罐罐都没有放过。毛坨眼巴巴地望着酱菜缸，他妈妈却又一次弹跳着，企图扯走窗帘布。最后他们剩下一样东西，实际上正是唯一值钱的东西，大河田牌柴油摩托车。舅舅骑它去城里运货，回来以后吭哧吭哧把它扛进山坡上的老屋里来。我那时还在床上不耐烦地哼哼：“你累不累啊，又没人偷。正经村里人不干做送货的活儿。”他不回话，还是搬进搬出。现在想起来，不是我只在脑子里发了牢骚而根本没说出来，就是他听不懂我的语言吧。车原本是橙色和白色的塑料外壳，现在橙的发青、白的发黄，像只生病的大蜜蜂。他们把蜜蜂和舅舅一起抬到江边的大路上。更多的村人围上来，议论和数落的声音顿时高涨，说的大都是村长所谓的我不听懂的道德谴责，也有一些嘲笑。他们沉浸在迅速达成一致的亢奋里，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我。我刚才下了床，又跟着队伍一瘸一拐下了山，现在由于腿脚不方便不敢往里挤，就站在人群外看。 里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人开始往外挪。站在外围的几个女人险些退到我身上，转身一瞧，我颤巍巍的大头猛然蹦进她们眼里。嬉皮笑脸的小媳妇们先是一惊，又立刻显出抱歉的样子，把目光移开。年纪大的则连我一块咒骂起来，骂骂我，又回头骂骂舅舅和摩托车。寻着她们目光看去，从众多胳膊和腿之间的缝隙中，我瞧见摩托车立着，舅舅被扶到上面骑好，人们的手七上八下着，正在把他和车捆到一起。舅舅背靠着车尾的工具箱，肩膀上扛了几十根粗草绳，绳子直直地拉到行李架、车把手和座位底下打结系紧，把他固定成笔挺的坐姿。村长在一旁满意地皱着眉头，喊道：“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众人于是把通向村外的大路让出来。 村长说：“送瘟神送瘟神。赶紧把他搞出去，搞出去就可以了。”话没说完，已经有几个年轻人把摩托车鼓捣出了嗡嗡的声响。 摩托车向前冲去。它不偏不倚，一直没有倒下，拖着一条尘土的大尾巴，突突突扬长而去，离开了这个小村庄。村民们欢呼着，有些人还跳起来想看得更远。我只能从他们的间隙里看见舅舅已经小得像只蟑螂了，杵在摩托车上一颠一颠的。也许因为心智愚蠢，这个最后的颤抖的形象，丝毫不能让我伤感，只觉得疑惑和陌生。我想起从前他去送货走出屋时的背影，老实而稳当。 直到连烟尘也看不见了，村民们才疲惫而又满足回家去。 可就在这时出了状况。为了赶回去烧晚饭，后面的人嫌前面走得太慢，开始骚动起来。队伍跟牛皮糖似的，一会儿揉成球，一会儿拉成条。几百号人踉跄着，或者干脆跌倒，乱作一团。没人注意到我。我当时被挤得退下了大路，背对同江站在岸边上，等着村长经过的时候来“安排”我。 我记得他们推推搡搡，我的鸡脚又使不上力气，退了两步向后一倒，手没撑到地，就掉进江里去了。人群开始一批一批地转向将我吃下去又吐出来的同江。我记得他们大声地喊，有些女人哭叫起来，也有男人在笑，最后都连成扑噜扑噜的一大片，又支离破碎在沉沉的水花里。毛坨自始至终都被大人们的腿挡在后面，他这里钻钻，那里钻钻，一会儿又被人群吞了进去。我记得天很亮很宽广，水暖烘烘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一直安稳地做着摘梨子的梦。我还是睡在屋里的那张床铺上，一棵梨树沙沙响着向我茂盛地长来，我手、脚、鸡脚并用，从枝干上摘下一个个硕大的深绿色的梨子，再把他们推下床去。就这么忙了几天，周围黑沉沉的，梨子也越来越大和重，最终有一个已经不能被我四肢合抱住，嚓啦一声压碎在我身上。我呛了一口水，本以为是甜甜的梨汁，却尝出腐臭的味道来。梦于是结束了。我睁开眼，耳边咕咚咕咚地巨响着，是江水傻乎乎地撞着我的耳朵，好像在温柔地把我叫醒。我发现自己在江面上浮着，直挺挺像一段木头，身上哪儿也动不了。原来这就是死吗，我不屑地想。村里人也有相同的疑惑，连续几天，远远听到岸边传来“死了没”，“死了吧”，“没有吧”的讨论。毛坨也来看过我，还朝我扔小石头，想试探会有什么反映。我想跟他打招呼，但一是说不了话，二是想起自己其实从来没跟他说过话，就放弃了。人们很快又回到田埂山间干起活来，倒不是确信我已经死了，只是不关心，没时间，忙得很罢了。 不久以后，我身上开始长芽，先是小小的牙齿一般，布满全身，再齐刷刷一块长高，颜色由黄白转为深绿，而长不到三尺，就逐个僵硬，变得像枯木，像碳，最后像灰烬了。有一次下大雨，从喉咙那儿长出的枝丫被雨水打断，差点掉进我柔软的眼睛里。到了第二年春天，身上和长出的枝丫上又发了些新芽，第三年也一样。我就这么缓慢的越来越大，伸出无数和无限的触角，最后达到了这么一种效果：我在原地不动，却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一个地方的同时，又在另一个地方，而我的感觉被分散到那每一个触角中，于是我自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我和同江一起静静地躺着，仰望天空，天空一刻不停地变化着，有时候像纸一样又白又薄，有时候像橘子一样又红又圆。过去了太多年，以至于我觉得自己的头脑变得聪明了些。其间来过一支科考队。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们在村长（已经是以前那个村长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什么的了）的陪同下到处打听我的事，最后聚集在江边，朝江面上指指点点。我朝岸上看了半天，也没能和谁对上了视线，大概因为他们都长着猪猡一般严肃且小的眼睛吧。村长拖长了声音，不耐烦地喊：“哎哟我说了呀杨老师，上几辈子就死过去了，都成烂木头了！” 我一直在想着毛坨。他后来长大了，还是瘦骨嶙峋的，结了婚，生了好些漂亮的儿女，他的儿女又生了儿女。再后来，江边的几户吊脚楼由于完全被侵蚀，坍塌了。旗杆长的木头摔进水里，溅起的水像一条条棉被。正在江底打盹的鳄鱼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扭摆着大尾巴迅速窜上岸去。人们惊呼着，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怪物，每一条都有三十米以上。全村开了一次大会，大家一致认为木头房子太危险，已经不适合居住了，应该换成浅灰色的干净的水泥楼房，于是浩浩荡荡夷平了祖先们的老屋。新房子看上去像刚挺出泥土的笋子一样结实。房顶上伸出来各种形状的天线，我远远看去——尤其到了傍晚，每家每户都像蹲了只大蝙蝠在上面似的。晚上，从窗户里透出的灯光不再是以前惨淡的宁谧的橙色，而变成尖利的蓝白色了，还发出一种划玻璃的声音，听得我好生心烦。再后来，毛坨的后代们念了书，纷纷离开同江边这个小村庄，到大城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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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不有 时间: 2008-5-22 16:03
哎，演戏的人累，看戏的人也累。“那时候我就哭，边哭边生自己的气，因为像我这么愚钝的人，哭得太动情了是没道理的。”“我自己虽然没有闻到，但我是不可靠的，由于大头的缘故，我极有可能是弱智”像这两处，作者干脆从提线木偶后边站出来，对观众说“没道理”、“极可能”。语言上的不讲究和想当然造成小说的笔触始终徘徊在事物表面，深入不下去。体现在结尾，就变成了一个个的“后来”“再后来”。已经耐心全无

作者: 不有 时间: 2008-5-22 16:29
再多说几句。对小说来说，虚构不难也不算什么。最终还是得看语言。魔术，你知道它是假的，甚至结果可能就是把硬币从左手换到右手那么简单，不值一提，但是它通过道具通过种种障眼法，把这个“换”的过程搞得精致又复杂，让观众体验到“美”，“陶醉”，这个感受，它不是假的，它很真。这大概，也是小说中唯一真实的东西。当然不排除观众的“趣味”会导致他偏爱某一类魔术，这个，就智者见智了

作者: 大蛮 时间: 2008-5-22 17:21
嗯，我自己写的时候也很费力，有了故事就急急忙忙开始，结果反而写得又慢又疙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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