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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刘宜盛文集:随笔卷 [打印本页]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00:16
标题: 刘宜盛文集:随笔卷
<p>乡村腊月</p><p>我住在楼上是写不了东西的,楼板与窗玻璃消耗体温.乡村是一种保存,尤其在腊月.呆在小屋子里,不出去,灯光俯身在桌面上,些微的寒意恰恰合于沉思了.</p><p></p><p>雪中常有些情趣,乡村旅馆的灰暗的窗帘,窗台上的积雪留下麻雀指爪的印痕,荒废的大铁门让330路公交车扬起的尘抹了黑脸.我时常在这附近的小卖店的平顶屋檐下逗留,有时是个把小时有时更长.从边上浴池出来的一个灰头癞脸的家伙,把我的存在视为一种压迫.</p><p></p><p>有时候也到坡野里去,全是些倒伏的覆霜的草,垃圾,竹筐,偶尔的一两块山羊的骨头,一眼望不到边的坡野全是荒凉,全不见夏日的朝气蓬勃的气象.我在坡地上停留,俯身从垄上拾起土块,在指间捏碎.麻雀有时来,有时也不来.腊月是一味地落寞.</p><p></p><p>一点以后灯就全熄了.小狗偶尔叫唤一下,星在窗外的天边,月光洒在屋里的水泥板地面上,若是硬土的地面就好了,原汁原味的生,原汁原味的写.</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00:18
<p>连山石一带的峡谷</p><p>我在那一年去过好多次的,隔得很远骑车子快骑也要用大约两个钟头.牧羊人赶着羊从峡谷那边过来,我在一些大的乱石上坐着,看见暮色一点点落下来,像黑色的面粉,这边附近的一些石料厂里的石块却白得吓人.</p><p></p><p>这附近有静之湖渡假村,峡谷里面有几幢别墅,进峡谷的口那边的一堵砖墙上,写着"收蛇"的字样,想起<<捕蛇者说>>,柳宗元的文章,八家中最没有灵气的要数这个人,因了少灵气,便朴拙起来,<<赋得西山宴游记>>至今非常喜欢,是和<<五柳先生传>>一起读到的,常能互相记起来.捕蛇是一个危险的行当,做好了却是很赚的.</p><p></p><p>转过几条山道,便进入峡谷的入口了,倾斜的狭窄的小道下去,来到一片平整开阔的谷地边的空地上,啄木鸟在树上把一棵树啄得"笃笃"作响,我起初没搞清楚是什么声音,支下车子,躺在空地上,满天空搜索,终于找到了这个家伙,找不到还真要把人吓一跳的.这寂静的远离都市与尘嚣的山区的谷地,任何动静都能引起警觉.</p><p></p><p>峡谷里全是些粗砺的石头,我在这些乱石中沿着峡谷走过去,脚踩在石头尖上,好在大多比较稳固,都是从山上冲刷下来的,已经有不少被人搬动过了,采石人是辛苦的,风雨无阻.我在一小片草丛中见到一块岩石上图案是些交错得极为条理的线条,想起月桂来,算是一个惊喜,收藏了,至今还在我的屋子里.我倒从未想过要去培养一种嗜好,却不经意间慢慢地有了一好,仿佛是有闲阶级了,其时却是最苦闷的时候.</p><p></p><p>苦闷在峡谷里缓释了,身心陪伴着野外的山与云开朗起来,呼吸着纯净的空气,满眼是高大峻拔的山岩.天快黑下来的时候,峡谷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我把那块大石头放进前面的车筐里,从峡谷里出来,上了山路.沿山路下去,一扭头,看到东面的山头上暗红色的初升的月亮.</p><p></p><p>2004/7/31夜</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00:19
<p>黄连翘</p><div>我要写到黄连翘,我想我是又激动了.我站在大马路边上数了数,总共28株,这些原野上的黄,连成一片,在不携带沙土的大风里摇晃着,黄色的小花朵,四片花瓣,在大太阳明净的照耀里,蓬勃的生命的气息.连翘是灌木,我细数了一下,这一片贴着地面生长的连翘林子里,每一株连翘都有差不多12到14根从地面上生长起来的枝子,枝子上再生枝子,有的再生的枝子上又生出枝子,就这样络绎缠绕成一片,我想这是美的,美在简洁与复沓的奇妙的配合.</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这里方圆几十里全是大片的野地,零星的几个村子,像补丁与破布一样散落与点缀着,夜晚高挑的路灯,紫叶李与露水,展示原始与现代的略带搞笑色彩的搭配,高架桥与宽阔的大马路,纵横交错在原野上.时常能见到野兔,在一片白菜地或几株玉米的边上,迅捷地逃窜着.进到村子里的坡地里有高大的一丛一丛的兰花,高过人头,月季贴着地面,红火的一片,到了每年的十一月,红色的花瓣依旧倔强地在枝头上挺立着,生命的不屈不挠.现在是白天,是例行公事的每年的三月,柳树全青了,杨树也生出绿芽,挂下的绿绒一串一串,令人生津,也有红色的绒,不过是在大约十天半个月以前,像烧熟的蚕蛹,落在清晨的新雨里.</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div>2008/4/3午后</div>[此帖子已经被作者于[lastedittime]1214324420[/lastedittime]编辑过]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0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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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39
<p>如果这夜晚......</p><div>怎样郑重的歌子能够打动这墙壁?怎样干练的月光能够洗亮这枝条?怎样从容的风能够吹动这屋顶?<br /> </div><div></div><div>人们说:诗人啊,请你到来吧!但那到来的却不是诗人。他默默地摊开双手,走进一扇打开的门,看见灯光下自己的影子,风衣的一角,树木幽深如同黄昏,这样的夜晚!<br /> </div><div></div><div>你竟不在他身边,小白。他要向世界讲述一个女子的故事,却猛然发现,世界已经飘走。那个躲在门后要吓他一跳的姑娘已经飘走,那个在公园里被他追得到处跑的姑娘已经飘走,那个突然间涌出委屈的泪水哇哇大哭的姑娘已经飘走。<br /> </div><div></div><div>一颗星闪耀着,在夜晚的天幕。更多的星,众星列坐!他在海边,捡起一枚只剩一半的贝壳,另一半,被冲到海里去了。他说:让海淹没我!但他深知,苦行无法抵达命运的核心,星儿呀!<br /> </div><div></div><div>红月亮挂在树上,他看见树上流泻的忧伤,窗台是多余的,窗棂是多余的,他的床铺在大地上,落满岁月与霜。杜鹃花飘散,在他深处的血里!</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40
<p>挂面.弹棉花.地瓜干及其他</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关于乡村的记忆大抵是淡漠了。挂面是常在路边的,乡村的路,没有车辆,也没有多少浮土,挂面便永远的干净,干干的带着些面粉的末。有时挂在高的架子上,有点像藤,其时我是没有那样联想的,北方的乡村里藤是不多见的,至少不像江南那样普遍。我几次在家乡的墙外的路边上看到挂面,却没有一次看到做挂面的人。路又极静,极少行人,秋天的时候,天空高而久远,我一个人在路边打量那些挂面,一个孩子,一些挂面。<br /> <div></div><div>也有弹棉花,这时候能见到人了,大多是夫妻店式的,也是在路边,但这个店却是没有屋顶与瓦的,有时甚至连两三堵环绕的墙也没有,就那样空手在路边弹棉花。他们应该是乡村的小生意人,却未必是同乡,他们让我感到陌生,遥远。他们手中转动的横杆,甚至那些棉花也像是异地的。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从不和路人打招呼,在那边忙着手中的活。那时乡村有台缝纫机就算是阔绰的了,人们烧油灯,蒲子的灯芯,有时过年节的时候,几个在公社上班的,还能弄出瓦斯灯来,在孩子们眼里,简直就是神奇。<br /> </div><div></div><div><p>我五岁的时候下地割地瓜蔓子,在村子里成为美谈,很有点罗成十二打幽州的感觉。外婆把地瓜切成片,装到筐子里,一个人踮着小脚爬到屋顶上去,把它们一片片摆到屋瓦上,等到秋天挂了霜,软了再干了就很好吃,这不独在北方,南方也如此,算是一国的风俗了。地瓜干是儿时的一个甜头。这时的外婆是无声的,像初创时期的电影里的一个角色。当然这是在她忙碌的时候,她闲下来又只是唠唠叨叨,人上了年纪就像个累赘,总要把乡村的福气往下拽一拽。老头儿老太太们是每个村子不可或缺的物什,不独北方,南方也大抵如此。</p><p></p><div>我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乡村到城里随父亲读书去了,其时已在乡村的小学念了一年。小学的校长姓高,外乡人,挨家挨户做饭给他吃,据说有人做饭的时候还使坏,可能是吧。</div></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41
<p>书与黄昏</p><div>这时候,天色已近黄昏,黯淡的阳光投射进来,房间里一味地安静.写作总在这时发生,像一个事件,无关大体却又不可或缺.有一种针对文学的说法,说文学是过时的旧时代里的事物,这是事实,文学从来就是这样.这正在降下的黄昏很快就会过去,转眼又是夜晚,我在夜晚写作黄昏,就是在写作旧事物.给文学一个支撑的说法在我这里不成立,文学不是随时都会倒下的事物,它是深浸着的融入血液中的.假如在这时,有一个造访者,搅乱了我的宁静,我不会懊恼,相反,会放下本子,请他去馆子里喝两盅,他必将带给我灵感.想念大曾,一个憨实的兄长,在饭桌上,我为他朗诵新写的诗,我相信他的品位与鉴赏力,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为他朗诵的原因,当然是用很轻的声音在朗诵,不至于惊扰了临桌.</div><div></div><div>我住在萧家河的时候,有一天回到住处,女房东送过一张纸条来:任杰和大曾来访.那时候知道我的人很少,除了北大中文的几个学生和在京的几个朋友,就没有人知道了.我看了条子很高兴,既为友谊高兴,也有一种成就感,任杰多才多艺,我曾经谈起过的.我不断地行进在路途上,不断地读一些书,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写点东西,毕竟是倥偬中的间隙.我的房间里一本书也没有,全扔掉了.在萧家河通往树村的街上,我拿着书往垃圾堆里扔,大曾制止,说扔了太可惜.</div><div></div><div></div><div>2008/3/8下午</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42
<p>土井村</p><div>土井村在夏天长出了很高的草,我从它的巷子里穿过,看到好多人家没有人住,有些破败的墙垣里,早已爬满了蒿草,几场雨水过后,一切浸淫在潮湿与溽热里.很清净的一个地方,这是我进入村子后感受到的最初的印象.有一处房子可能曾经是一座古庙(从建筑外观上看),已经完全颓败了,没有墙,只有四处蔓延的青藤与半人高繁荣灰灰菜.很难想象这是与繁华的北京城近在咫尺的地方,一切都在荒凉里荒凉着,尤其是在夏天,这种景致便愈显出其荒疏与冷了.</div><div></div><div>我的性情或许是可以沉浸于这种荒疏与冷里的,但又不能,我担心在那些高草丛中有蛇的出没,这样的景致使我想起了在香山的一日,整整一个下午,我都在那边游荡,见到一条巷子,就慢悠悠地踱进去,从巷子再转到巷子里,后来就去到一处非常僻静的所在,也是在雨水过后,地面全是湿的,这里不多的几户人家全无动静,没有狗叫,偶尔从墙头屋顶上传来的一两声猫叫,总要把人吓一个激灵,很大的树从院子里伸出浓密的枝叶,一个篱笆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人头来,向我询问着什么,声音非常柔和,柔和得有些遥远了.</div><div></div><div>在香山的游荡是在五六年前了,2000年的时候,当时我住在香山脚下的丰户营,一个大上坡上去,崎岖的山路,很深很窄的巷子,狗在深夜里叫像极了狼号.到土井村去是在去年也不前年的时候,记不清了.</div><div></div><div></div><div>2006/8/5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43
<p>感受盛夏</p><div>我在北京生活了十年了,应该也算是一个老北京了,然而感受夏末的蝉鸣,今天却是第一次.我顶着毒辣的日头出去,骑很远的路,返回时,车子爆胎了,就推着车子,一路走回来.路上经过一大片树林,全用铁丝护网围着,树上的蝉很多,我一路推着车子,一路竖起耳朵聆听这已经进入八月的蝉鸣,我想这是好的,好在我可以抛开一切世俗的事务,全身心沉浸在毒辣的日头底下火热的蝉鸣里,像一锅煮沸的水,这些指头堵大小的黑物们.</div><div></div><div>感受盛夏,盛夏是火热的,现在它已经过去了,后天就入秋了.夏天是恋爱的季节,小动物们的发情期,我青年时代美好甜蜜的爱情故事往往与夏天连在一起.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引到一片树林里去,大马路边上的树林,我们找到一块干松的空地......那次是很有趣的,硬土的灌木丛底下的地面,有很多的积热,再加上树林里可能也有些瘴气,我们身上都烫起了泡,不过过两天就全消了.</div><div></div><div></div><div></div><div>夏天的热有时也让人难以忍受,有那么一两个夏天,六月或者七月的时候,我走在大街上,浸透了汗渍的汗衫粘在前胸后背上,溽热潮湿,天地间整个就是一个蒸笼,那时只想找个凉快点的地方吹吹风.吃冰很多,我去超市里买冰,一买一把,"咔嚓咔嚓"嚼碎就吃,也等不到它们化成冰水了,那种感觉也真是冰与火的情欲的感觉.有一家超市里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每次把一大把老冰棒递到我手上,两眼总是盯着我的脸不放......</div><div></div><div></div><div></div><div>2006/8/6下午</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44
<p>午后杂谈</p><div>1蒲</div><div>蒲,我们小时候叫它"蒲子",生长在河湾里,家乡一带在胶莱河的边上,蒲棒是可以吃的,粘而且香,粘而且香的还有另一种植物粗壮的茎块,名字记不得了.有一种花中午十二点前后开放,我跟一个大我十岁长我一辈的亲戚去采摘过它的果子,应该是"吊--灯--花--儿"吧.</div><div>2陀螺</div><div>"文化革命"期间,乡村多玩这种东西的人,孩子们叫它"懒老婆",稍带着点政治色彩,颇有趣的.那时候,搞批斗,一个家伙还把瓶小酒放上衣口袋里,不时喝上两口,苦中作乐,倒是颇能寻乐子的一个人.孩子们有一个关于他的笑话,到湾里捕鱼网撒下去,拉上一网子石头来,嚷道:"好大的鱼!"</div><div>3青蛙</div><div>青蛙是益虫,小时候却只知道它的肉很好吃的.现在餐馆里卖的是牛蛙,我想像可能是蛙类中暴跳如雷的一种.其实我也只吃过一次的,一个叔伯三舅拿着带倒刺的钩子去水沟里捕的,很香.孩子们对大自然的感情是原生的,未加修剪的.盲目?或许吧.但愿他们快点长大.</div><div>4马蛇子</div><div>我在干旱的坡地边的空地上,打死了很多蜥蜴,乡村里叫它"马蛇子".我讨厌它们!长得让我反感,还到处乱窜.我们一帮小孩子家在草丛间见到断了的马蛇子的尾巴,就拿尿呲它,它就蹦跳得更欢了.孩子们的残忍是原汁原味的,仅仅为了快活.我把马蛇子装了满满两大口袋,回到村子里,大人告戒我:小心蛇,蛇是它外甥.</div><div>5陶罐</div><div>乡间挖地,常能挖出些古物来,这其间多的是陶罐,我是亲见过一次的,打开了,里面是婴儿的骨骸.杀童在中国当然有一个传统在里头了.不知那些大人们怎么能吃得下饭去,说不定还津津有味呢!</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5 10:44
<p>六郎庄</p><p>有一种写作是便当的."这么多雨水,这么多生活,像黑八月肿胀的天"(沃尔科特),从生活中来,甚至不必进行过多的抽象提炼,完全是生活的一个翻版,在小说艺术里,用zik的一句话说,是"直抵小说艺术的心脏",然而要操作起来难度是惊人的.怎样将生活翻版到文字中来,我们目前所做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这是一种理想状态,多媒体都无法做到的.我在没有书的时候,就让自己沉浸在回忆里,从中能温习出一些新的功课.我要写到六郎庄:</p><p><br /></p><p>假如我说六郎庄就是街头里巷,估计没有多少异议.我在一条进到村子里较深的街道上停留了一会儿,打量街边上的住家,粮店,发廊,小卖部,很幽静地说,那时大约是下午的两三点钟,十年了,我还能清晰地记得,可见在我初来北京,从喧哗的海淀来到这僻静的小村子里时,它给予我的慰籍和感触有多深.<<远离尘嚣>>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我继续向深里走去,见到大片的空旷的地带,散落着小的灌木丛,没到秋天就先行枯了的瓜果的大叶子,还有不少的垃圾塑料袋,一条窄的流水的沟里尽是臭水,锈绿搅和着遮蔽色彩的黑."我将住过来",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很快我就住过来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开始了在北京周边村镇里的辗转飘荡.</p><p><br /></p><p>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读书与写作的生活?显然是不足以解释何以会有那么多情感感触的.仅仅呆在一个小村子里,那我在十年下来以后,应该是一个康德而不是一个海涅,我对康德始终是持观望态度的,我的观望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我们的生活是那样的迥乎不同,他是灰色调的,我是色彩斑斓的.尼采是狂傲的,却对海涅情有独钟,我想是羡慕,当然他本身也是从语言切入到思想里去的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在六郎庄总共没有住到半年,换过四个住处,我的<<星儿集>>就是在六郎庄写下的,水井边的星儿与我,或许是一幅传说中的图画,年月深久,渐向了怀念里去了.</p><p><br /></p><p>2006/7/5上午</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2
<p>在轮渡上</p><p>接近中午时分的海是淡蓝的,轮渡行进在海上,在海面上掀起层层浪花。我注意到船舷上倚着栏杆的一个姑娘,大约比我小个四五岁,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红色的衣服,个子不高,但长得很好看。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可能是她的哥哥或者亲戚,有点黑,有点瘦,她却是不胖不瘦的。我在看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就被她吸引住了,倒不是她的长相,而是她的眼神,是一种直白的不夹杂一丝世故与狡黠的眼神,直白得有点空洞,有点茫然。“她在想什么呢?”这无疑引起了我浓厚的兴趣,因为她就那样站在船舷上,全然不搭理身后翻卷的浪花和缀饰着云与蓝的天空。一个刚刚从校门步入社会的小伙子,注视着这个同样不谙世事的目光清纯的姑娘,她完全不看人,也不看我。海上的风轻轻吹动她红衣的衣角。<br /> </p><div class="middleSizie"><div></div><div>许多年过去了。这中间经历过多少事,见过多少人,像一个朋友张遥的诗中所写的:“我经过形形色色的面孔/像经过森林里的树叶/经过他们的喜怒哀乐/像经过一场木偶剧。”然而奇怪的是,许多人过眼就忘了,许多当时刻骨铭心的东西也渐渐地模糊了,淡化了,那个姑娘却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甲板底下的海面上机器的油,轮渡起锚的声音,船舱里小鸟般寂静的乘客,那个姑娘,那个或许还处在花季的姑娘,已经在一个毫无色彩的成年人的带领下,出来闯荡世界了。她并不知道,横在她的面前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更不知道她的尚未展开的人生旅程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她压根底就没有去想这些,一个新的天地没有给她带来惊喜,她的目光是那样客观,客观得茫然了。<br /> </div><div></div><div>然而我终于又站在甲板上,夜幕垂落,海上闪耀的灯火。我登上渡船,我不知道我要到哪里去,我只想承领这个世界的夜晚的风,粗砺的海风撞开一个浪子的胸襟。“你认为你得到真理了吗?”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回响又消逝了,我的手握在栏杆上,向上凝望的目光是渺茫的。</div></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3
<p>每当夕阳西下</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div><div>每当夕阳西下,我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与惆怅,我不可能在每一个白日里都有所收获,有所长进,我虚度了一些对于年过而立的人极为重要的光阴.我处于一种闲赋状态,这对文学创作是一种相当好的状态,但我开始越来越感到生活的匮乏,也可能跟我的过于执着于作品中诗性的部分,而往往砍去其枝节有关.蒙田讲:我搁置判断.他是明智的,一种根本就是完全无可奈何的骑墙态度.我承认我对于世界的认知是一片模糊的,同时我的记忆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过度的脑力消耗严重减退了.我在两年前的差不多这个时候,记忆力还是很强的,我在路上可以同时想七件事,回来马上就能在本子上全记下来.想象是记忆的重组与展开,我在记忆力很好的时候,不能理解人为什么会有遗忘,我记住的细节几乎完全可以复述出来.</div><div></div><div>人来这个世界走一遭,难免也还要走,就是说是要死的."他一壁倾听,一壁攒程/一步步细量他的光阴/他的生命将与路途同尽/这未来的厄运捣碎他的心"(克劳狄安),这种千篇一律的生命过程其实没必要去考虑太多.我对于暴力有一个胆怯,对于生之必死却是坦然的.我把自己当作一粒沙,投入在更多的沙里,有个性,更多的是共性,我不认为在我的生活中有什么是过于出众的.我是一个勤奋的人,惊人的勤奋,这从我写诗以及后来的写作散文就能看出来,我所以能有所作为,仰仗的就是这一点.我将终我的一生是一个劳动者,实际上,直到现在,我在文学上取得了一些成就的情况下,我依然还从事着一定的体力劳动,手与脑的共同支撑,使我免于堕落,即便处于顺境的时候.我拒绝光怪陆离,认为简洁朴素与平实的生活,比雄壮和崇高来得更有力些.</div><div>2005/11/15夜</div></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3
<p>谁在夜里敲打碎冰?</p><p>谁在夜里敲打碎冰,谁就是幸福的,谁就知道,光阴不是造物的拨弄,不是可有可无的摆设,不是衣襟上抖落的灰尘.</p><p><br /></p><p>穿过树荫下的马路,我来到你的家门,你的房门关闭着,没有灯火,没有憔悴的病态的脸,没有叹息,像流年滑落进痴迷的等待里.欢笑像流星擦过淡蓝色的屋顶.</p><p><br /></p><p>你真的离了我而去了么?风把一些树吹向黄昏,一些桥头,一些结了冰的河面,两三只归鸟拍打着倦怠的翅膀.小贩们吆喝着,从大街上过去了.风把一些树吹向黄昏,听啊,那些叶子上有它们沙沙作响的声音.更多的叶子,在冬天,总是要跌落的.</p><p><br /></p><p>2004/7/29</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4
<p>徘徊在夜晚的灌木丛边</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你将走向一条你从未想过的道路,生命的改变纯属偶然,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一些不幸被人传抄的文字,一些不幸被人记住的人。但我已渐渐地被人忘却,像我站在儿时的门口,想着一些只在梦里发生的事情,这许多年,许多年了,一个无人问津的渡口,一条荒芜的路。<br /> <div>你在清晨打开房门,让清新如微笑的风吹进来,你开始沉浸于一只鸟儿婉转的鸣叫,在清晨醒来的鸟儿啊!地面永远是干净的,像被夜色洗过的天空。当秋风掠过的时候,那个在庭院里舞剑的人。<br /> </div><div>有人在哭,在很远的地方,野蛮人与篝火。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那些被孩子抛弃的父母,谁能清醒地记起自己,那些被永远沉入古井的人,那些被遗忘了的废墟。但是高台,高台呀,高台上的飞檐,丽人的身影,我的,你的,所有人的童年的梦。<br /> </div><div>你开始沉溺于一种游戏,像商人的一生,神在很远的地方观望这一切,无语。一切曾经存在的和存在者啊,你们所拥有与涵盖的至美,真正死去的是谁?高大的皮靴,踩过,寒带的雪,棕熊在近处游弋,漠视与沉思,同一的存在者呀!<br /> </div><div><p>这就是诗,和诗所注解的一切。我徘徊在夜晚的灌木丛边,低吟着一个遥远的诗人的一首诗,一个已死的人,诗不会跟着主人去的。一盏灯在前方,照亮了心灵与梦寐所未能照亮的地方,你是那一盏灯吗?</p><div><div>像是许多年以前,更确切地说是在几个世纪以前,我伫立在海边,唉,这一句被我用滥了的话呀,我伫立在海边,被梦想固定在无垠时空中的一点,我并未意识到我是那一颗沙粒,而沙粒却看清了自己。<br /> </div><div>永远的沙粒啊!当那一天我死去,没有人为我恸哭,被我的眼睛捕捉的一切,被我的文字触及的一切。只有曾经被我欺骗的和差一点被我嘲讽的,开始更加热爱生活。像我孩提时走过山岗,总担心那草丛里有蛇,但我现在多么渴望一条蛇啊,一条花皮的美丽斑斓的蛇,将它的白牙切入我的肌肤,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尘世的系留,最后的友人啊!</div></div></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5
<p>乌鸦</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div>乌鸦,一身黑的乌鸦,从树上飞起,一只、两只、三只……带着鸣叫,在傍晚的时候,从西北方向向东南迁移。这些黑色的无法让常人喜欢的鸟,漠然地无动于衷地涂抹着一个时间段上的一部分天空。它们从没有遍布整个天空,像沙尘暴或蝗灾,这更使它们成群结队又杂乱无章的迁移现出冷酷与残忍。单独的一只已令人厌恶了,更何况如此之多。<br /> <div>我曾经打量过单独的一只,在树后面的空缺处。我在柏油马路上骑着车子,没有停下来。纯粹的一身的黑,比丧服更令人反感,完全地漠然于四周的事物,漠然于天空、路与行人。它们与这个文明的社会毫不相干,你或许会认为它仅仅在哭泣一个逝去的时代,它却是不哭泣的,它的声音当然并不好听,它在一切时代都是这样,它究竟在凭吊什么?<br /> </div><div>对乌鸦的讨厌无以复加!我在路上看到一只被轧死的乌鸦,我不止一次在山区的路上看到被轧死的蛇,在水沟与草丛边的路上看到被轧死的刺猬,它们都令我震惊与叹惋,我甚至专门写过一则《被轧死的蛇》的短札:从它雪白的牙齿里/喷出愤怒与复仇的火焰。我把被轧死的刺猬满是刺的壳带回屋子去,后来因为热天气味太重扔掉了。乌鸦的尸体却无法拨弄任何一根弦,我始终觉得,这几乎就是它本来的全部的状态。它与生命是无关的。它报道生命的死,这并不意味着它与生命有任何连系。<br /> </div><div>好了,让我们回到开头看看吧,一群死亡的鸟在傍晚的即将黑下来的天空上划出它们的轨迹,杂乱无章得像物理学上的混沌一样的轨迹。它们与这个充满生机与活力的世界无关,这并不意味着它们可以轻易地从这个世界上被剔除,如同蟑螂与蚂蚁,它们几乎是不可消失的。我曾见过一个朋友手抓在一张纸上,深深的嵌进沾满他泪水的枕头。</div></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5
<p>雨季来临</p><p>每年的雨季都有很多的雨,这些从地上蒸发从天上掉下来的水,时常打在顶蓬上,衣架上,蔬菜叶子上,"庭院是斜坡/是天空流向屋舍的通道",这通道想来也就是雨了,倾斜的密织的雨.</p><p></p><p>我时常坐在窗户后面,从一大堆书籍与手稿上,看淋在窗户上的雨,雨是有声的,再小的雨也有一种挠在心上的声音,它与苦闷是近亲,彼此总是相伴着出入,在院落里,在房间里,在那些深沉的书籍与紧闭的门扉里.</p><p></p><p>到了夏天的六七月间,雨水就变得富足了,时常是往下倒的感觉,这有点大煞风景,有人拿着盆往我们头顶上倒水,世界或我们生活的路途上少不了这样的恶作剧,雹子像一场众人乱踢的足球赛,雪像漫天飞扬的粉笔沫子.</p><p></p><p>我在北京度过了十个雨季,每个雨季都是孤独的一个人呆着的,从窗户后面,停下手中的笔,看见雨"沙沙沙"地落在树梢上,瓦片上,天井里的大青石板上,以往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还是这样,机械,刻板,重复,雷同,这就是生命.</p><p></p><p>2006/4/4上午</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6
<p>谈一条河(外一章)</p><div>我谈的是我家乡的一条河,小沽河.可能是胶莱河的一支,平度在河西,河东就是莱西了,有大片的沙滩,沙滩边上是大片的林子,只是隔着一条河,两边人说话就不一样.我小时候和一两个(记不清了)亲戚去那边的供销社买过一块不同于普通所吃所见的那种糖,好像是长方形的,长比宽大很多,就是说一个长条吧.</div><div>河水流过我的童年,老师领我们一个班的孩子去河里洗澡,我后来在一个短章<<我的乡村>>里写道:那时候,我在你的一条河里,望着天上的云与蓝,想着远方的城市,现在我在一座城市的一家餐厅里想起你,只留在记忆里的我的乡村.家乡有粼花的习俗,大抵是年节或吉庆的时候,几个壮小伙背对背在坡地里站成一圈,把喷着火花的爆竹里的火花不断地抛出去,坡地里白花花的一片.</div><div>2004/11/8夜</div><div>砂布</div><div><div><p>记忆就这样回去了,一块砂布,与许多场景连在一起,大多是温馨的.厂子,空地,小房间,一些留恋戏耍的时光,十岁上下.譬如集市,在城乡结合部的集市与纯粹的乡间的集市是很不相同的,乡村的算是旧市,城边村镇里的就算是新市了,初遇时颇有些惊喜,现在全归了过往.砂布在乡镇的集市上也多有卖的,几分钱一块,打磨用的,跟磨刀石不同,只使事物光滑些,并不使它锋利,当是圆润可爱了.</p><p>一些小物件总是从记忆的筛子上漏下来,连带着许多阳光与暖色,那些街道一味地安静,上班的人也全没有现在的奔忙,或许是另一种忙碌,也未可知,毕竟当时只是个孩子.父亲见得少,印象中在整个童年时代,只见过几面,戴着眼镜,总喜欢拿硬胡子扎人,父亲在三十岁上有了我,也算是老来得子了,格外地疼爱.倒常去母亲上班的地方,小学以前的功课是在母亲辅导下完成的,管束也全来自母亲,小时候对母亲有一个怕头,虽然后来进城,这个怕头全转到父亲身上,母亲则一味地溺爱,严父慈母,这才算正过来.</p><p>砂布是制造业的产物,父亲的单位里一条街进去的最顶上的一间房子是矿产办公室,全是些采掘业的产物了,只偶尔进去过一次,在架子上看到摆着的一些矿物,没有多少,也没有惹眼的.</p><p>2004/10/28</p></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7
<p>风暴角</p><p>我的船驶离了.</p><p></p><p>舱顶上挂着一盏灯,带着宽的盖子,向船舱的四壁间投下灰暗的光.我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默默地点上,从鼻孔里喷出气来,烟雾顺着船舱四壁的孔隙飘泊到海面上去了,波涛在四周安静下来.</p><p></p><p>"我的存在无以区别于其他的存在"我深知这一点,也深知我被单独挑出来承受闪电与风暴的击打,无非是命运的不经意的捉弄,那是一个苍白的女人,有一种说法说她们是三个,我对此向来一无所知.盲目的手,落在身上的剑伤,现在都愈合了.</p><p></p><p>想起荒野上的岁月,一支恋曲,总是缠绕着铸铁的屋顶.她的美让人震惊,我甚至想到为她而堕落,放弃我正在并将要更深刻地去为作的事业.她美得完全不真实,鬼魅的影子,总在四壁间晃动.她是我生命中唯一的那个她,在她之后,我始终对异性提不起神来,也就是说,她毁灭了我对于异性的审美,这里面本身包含着对于世界的审美.</p><p></p><p>我在山区捕捉蝴蝶,追逐那些与她相似的影子,被一只黄蜂蛰了一下,后来是一群(我注意到喜欢在倾斜的树干山聚集的蝴蝶时常与黄蜂特别是大个的相伴),在我的眉心留下了一个小的凹陷.</p><p></p><p>2004/9/9夜</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7
<p>蛾子(外一章)</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div><div>就这样,再一次,举起一个诗人的手,晃动在六月的站台.汽笛在路上,心在路上,它将飘泊,没有尽头与归宿......蛾子,当你在寂寥的厅堂,扇动幽眇的翅膀;蛾子,当一阵干爽的风扑向黑暗与潮湿的田野;蛾子,当驿路的马匹,晃动着穿过一带忧伤,在所有扭转的脸上,再也见不到你浮糜的笑靥.轻轻地,你走了,消失,不是那永远的,是从来就是那样的......如果路途可以用泪水来唤回,如果......灯啊......</div><div></div><div>2004/11/1夜</div><div></div><div>驿路的奇葩</div><div></div><div>然而那消失的,那永远从我的视野,我的世界,我的生命中消失的,你是谁?年长的人啊,请给我一个答复,虽然我憎恶这个世界的衰老,却1不得不承认,你比我懂得更多一些.她的深情,那只抚慰一个昏倒在路途上的青年的手,垂下的修长的发,低落的面颊,它们的去向是否已用不可知?光的跌落与旋转,永夜的低泣!</div><div></div><div>2004/10/30夜</div></div></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6 11:08
<p>歌子</p><div>渔歌所见的少了,那在江南一带是普遍的.北地多的是号子,天津近郊的河区边就常能听到.船家从棚屋里拖出船来,总要来上那么高亢的一两嗓子.我时常漫步在堤岸上,那时候的体格也壮,感觉能把一头小牛犊拽倒.每每夏末秋初的时候,总能想起上官仪的<<洛堤步月>>来,低吟着,徜徉着,船家的号子在河面上荡开,夕阳西下......</div><div></div><div>我时常在反思一些焦灼的文字,是否只有炭块郁结的状态才能表示自己广大的疾苦的生的关注,至少在我今天看来,那是不乐观的.重要的是改造,而不是一味地嗟叹.今天晚上,从北京近郊返回住处,路上在一个马路对面的小土包的边上,听到锣鼓的喧响.几个人抬着纸马纸轿子,缓缓地向前走去.这是乡村的葬礼.我停下来,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又继续向前走去.</div><div></div><div>我是常能听到那些歌子的,在我的整个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轻灵的,带着泉水的清凉,从路边的房子或屋内墙壁上的音响里传出.大约是古琴或古筝的演奏,有时也有唢呐,这个民族的古老的血液,深深地侵淫在每一处角落,也侵淫在我的飘泊流转的心间.</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1
<p>晨昏钟</p><div>我听到钟声了,当我擦过黄昏边缘的时候,这钟声使我震撼.我爬到一棵树上,借着浮土反射的光四下眺望,我担心危险的存在.风吹动树叶,带来一丝恐惧,一丝寒意.我的心跳在加速.<br /> </div><div>入夜了.部落的火!哦,火啊!驱逐猛兽的火啊,能够保护我的火啊!我要向着你去了,却又害怕路途上遇到劫匪.我还事实呆在树上吧,树是安静的.一条蛇缓慢地攀升.<br /> </div><div>当年,我在北庄子的时候,喜欢晚上看星星,夏天的六月的满月,纯净的银白的月,旷原上错落的云.冬天的风刮走了它们,只剩下硕大的晶莹的星,一颗一颗,它们一定看到我了,这些仙子的赤裸的体.<br /> </div><div>夜露打湿了我的衣衫,打湿了我栖身的树,打湿了陪伴我的绸缎的蛇.我听到小鸟的啾啾,鸣虫的呼唤,坡地里空荡无人,这是它最丰腴的时刻,它的丰腴是独占的.<br /> </div><div>但是太阳啊,你为什么要造访我的居所,让那些黑下去的呈现出来,这几乎是一场灾难.人们排开了仪仗,抬着我的灵棺与王座.我又听到黄昏的钟声了,在这突如其来的人类的清晨.</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2
<p>时令已是早秋</p><div><p>夏天一骨脑地过去了,晚上有些凉,睡觉时需要关了房门,该穿秋衣了.收成晚的年头,田里还常见收割者的影子.雨水少了,气候渐渐向着霜降去了.</p><p></p><p>睡了一下午,醒来已经是傍晚,知了还在外面的树上叫着,孩子们在门口胡乱地奔跑,热闹也吵.知了还在叫,一声一声,拉长了白昼的光阴,推迟渐凉的夜的到来.</p><p>前些年常到地里看看,豆苗地,倒也不怎么管,地头扔了好多"阔锄"的小袋子,狼巴草和鬼针草破坏庄稼的生长,一亩地总要喷洒上一些才能放心.肩上挎个半导体收音机,来地里看看的老农,也有七十一岁了,人老了,总不像个样子,好在悠闲自得,京郊一带的农民相对来说活得也还算不错.</p><p></p><p>有时逗留到黄昏,大街上路灯挑起昏黄的光,总不太明亮,倒也还说得过去.有些地在夏天就割光了,拿拖拉机翻耕了一遍,现在又挖进深的坑去,全是些新鲜的淤泥块,常能见些蚱蜢,在一些乱草丛中扑腾.</p><p></p><p>前年在河湾里捡回些蚌壳来,河湾里水早经干了,那两年雨水少,也终于没有积起来,湾边的水沟里倒有不少的鱼,也有些浮藻.</p></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3
<p>匆忙</p><div>他点上最后一枝烟,夜已经来了,并一层层深下去.街巷上有歌子,飘荡着,陌生的面孔,一些鸡零狗碎的章节.平静的脸,在岁月的空茫与迢递里浸淫着,猛烈的风的扑打.</div><div></div><div>他听到在过道与巷弄里上升的旋律,想起一个女人,命运的一层层的深,这时候,夜已经来了,一层层的深,黑色的雪,铺满市井与巷陌......</div><div></div><div>2005/7/16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4
<p>道路与风暴</p><div>1</div><div>"路途遥远,诗人,你意欲何往?""暮色,我被你宏大的声音击中了,黄叶飘飘在运河的边上,为了一份消失的温存,我融入你,风雨无阻.这些衣裳,这些面孔,这些匆忙的赶路的人!"</div><div>2</div><div>灯光洗亮了一棵树,我打开双眼,看见一棵光芒万丈的树,照彻我阴暗的心!长车,没有装载货物的长车,没有车斗,只有一块长长的铁板的长车,你硕大的头颅,向暮色进发!</div><div>3</div><div>这时候开始下雨了,道路总让人困惑;道路总让人困惑,这时候开始下雨了;这时候开始下雨了,道路总让人困惑;道路总让人困惑,这时候开始下雨了;这时候开始下雨了,道路总让人困惑......猛烈的风,扑面而来!</div><div></div><div>2004/10/20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4
<p>香椿树</p><p>在一处乡村的一个拐角处看到香椿树,想起了外婆和与外婆在一起的那些时光。外婆是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那时的妇女兴裹脚,外婆是一个小脚的女人。那时候外婆的婆婆尚且健在,腰板硬朗,快九十岁的人了,背很多东西能走很远的路,真了不起!外公死得早,大概是和主席同一年过世的吧,他活着的时候,很会逗我们这些孩子玩,他把金豆子在手上扔来扔去我却从未向他要过,可见我从小是不贪财的。<br /> </p><div></div><div>外婆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有时有一些小花招,却往往算计不过我。我们胶东人管外婆叫“老娘”,有一回,邻居家的野孩子把一块石头扔到我家院子里,砸碎了尿罐,外婆怀疑是我干的,面带微笑地对我说:“楠,这个尿罐子是谁打碎的?你承认了我给你块糖吃。”我说:“老娘,是我干的。”印象中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好吃的。我从小嘴馋,有一次从外面进家门,想吃个白面馒头,故意装出很可怜的样子:“老娘,给我个饼子(指玉米馍)吃吧!”外婆很是怜悯,“唉呀,这孩子真可怜,给你个馒头吃吧”,外婆中了我的圈套。<br /> </div><div></div><div>后来我进城,有一年外婆从青岛的舅舅家到我家里来住。夏天的午后很热,我和外婆到楼下的阴凉处乘凉,这时的外婆都快八十的人了,她看见路边一棵树下拴着一匹安静的老马,就对我说:“人老了就跟牲口一样。”我点点头,那时的世界显得很安静,很和谐,一切都沉浸在幸福里。外婆是五月过世的,五月是槐花飘香的季节。<br /> </div><div></div><div>外婆家里却是不种槐树的,只有一棵香椿树、一棵柿树、一棵石榴树和一棵樱珠树。我在十几岁时曾做过一个梦:我和外婆在一间没有屋顶的屋子里,三面是矮的土墙,只有我和外婆两个人,风吹过干净的天空……</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5
<p>雪水</p><p>这无疑是一个有历史感的事件,化雪,尤其当早晨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听到屋外檐下的雪融化后一滴滴有节奏地落下来,打在积起的小水湾上,连续不断的悦耳的声音.<br /> </p><div></div><div>我在差不多七八岁的时候,就每天踩着厚厚的雪,到离家比较远的一个叫后巷子的小学去念书,在冬天记忆中便全是雪的感觉.化在路面上的一些脏的水和碎冰碴子,从大马路转入一条两边全是高台阶上去的房子的街道,拐进一条巷子,便是我读书的学校了.我是刚刚从乡下来的插班生,时常受这些城里孩子的欺负,虽然后来还是和他们打成了一片.<br /> </div><div></div><div>我的性格从那时起开始夹杂着一些孤僻.我到她那边去,她领着我穿过砌着小石子路的院子到她家里,她问我:"你会打牌吗?"我说:"不会打"我却是会打的,只是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打.她的姐姐在信纸上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字体小巧隽永,我望着放在玻璃茶几上的一叠稿子,呆愣了半天,横在我面前的简直像一个工程.化雪之后我在单位的仓库里追逐麻雀,脚踩在冰凉的钢板上,在夜间,风吹动竖在地上的钢管,发出古老的悲哀的声音.<br /> </div><div></div><div>马戏团在县城靠近邮电局的一块空地上扎起台子,表演的节目真叫五花八门,我在看戏人中间认出了几个熟识的.口技,汽车过肚,我钻到台后去,看到那个最漂亮的女演员,站在一把椅子上,身体笔直,能把脚从侧面放到头顶上去.<br /> </div><div></div><div>马戏团的女演员,伴随着我的成长总是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然而却是安静的,并不携带当时的乐曲的旋律.我在姨妈家的楼上往下看,戴着一顶崭新的鸭舌帽,她来到住户家取水,仰起头看到一个十二岁的安静的少年,我们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或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拥有对于世界的最初的感情.</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8
<p>童年</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这几乎是在为一个世界画像童年是说不尽的。粗野的乡村的孩子,至今在家乡人口上流传的那些饶有兴趣的轶事,打宝队的队长,在离开家乡的前夜还惦记着别人欠自己的几个宝的孩子,正在京郊的一片幽静的居民区里,写下这些回忆性的文字。在木屋与花园传唱的歌谣,晚归的女子在石砌的小路上撒下的爽朗的欢笑,这些近在咫尺的景致,是遍布我的童年的。<br /> <div></div><div>从一条河开始。小沽河的水是极清浅的,偶尔在雨季来临的时候,水会涨上来,但印象中从未漫上河岸,一条安全的河我却有两次差点消失在里面。一次是在河岸上拔嵌进石缝的甜甘草,草是拔出来了,人也仰头栽河里去了,我是不会游泳的,一个叫建义的小伙子走到水里把我捎带了上来。我记住了这个名字。另一次是在一片差不多在河岸与树的环绕里围成了湾的河区边玩,后来突发奇想要到河中心去,便踩着水进去了,进去了就下去了,水一下子没了头顶,连灌了好几口。一个叫龙洲的小伙子到水里把我提了上来,我对他很感激,家里的樱桃熟了的时候,我摘了一些准备送给他,在村子里到处也没找到他。<br /> </div><div></div><div><p>乡村教师她的歌唱得极好,她教我们唱《小花》的插曲“妹妹找哥泪花流”,“流”字是要转几个弯的,她教我们怎样转弯。她佩服刘兰芳,说一个女的学牛皋声音那么像真了不起。她告诉我们学习的重要性,说一个将领被围困了,写了封信把自己的林姓写成两个木字上下摞在一块儿,人们好半天才揣摸出是怎么回事来。后来她嫁到另一个村子里去了,婆婆家对她不好,她喝药自杀,没有成功。她是很刚烈的。我最初不知道她的厉害,中午趁她的学生午睡时,揣着几口袋土偷偷摸摸地把土抹在学生们的脸上,鼻子上,嘴上,后来就怕她了,后来又鬼使神差地成了她的学生,那时候已经六岁了,五岁的时候有一天剃了个头,突然想起要上学,人家不要。童年的乐子岂止这些。</p><p></p><div>我们一个班的人到田里拾稻草,回来的路上碰上个拿照相机的一定要给我们照相。一个城里的姑娘回到老家来,到我们班上唱歌,人长得挺好,贴着墙与黑板唱歌,有点对牛弹琴的味道,我们这些七八岁的小孩子懂什么艺术,只觉得好乐,乐过就乐过了。我有个好处,从不说人家什么。<br /> </div><div></div><div>英语,那个时候英语开始传到一个基本的乡村了,我们关心的只是骂人的话,用英语骂人,在河岸上好像听到有人说过两句,听不清,当然也就没学到了。现在想来真是个遗憾</div><div></div><div>迷路,有一年在河里湿了裤子,怕回家挨骂,就跑到林子里躲着,天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去了。母亲和姨妈沿河找过来,到处喊我,最后她们找到了我,母亲哭了。我躲在林子里的时候,觉得这个林子像森林一样大,无边无际,四周潜伏着各种危险,我不怎么怕,因为不知道这些危险究竟能给我带来什么。夜晚的乡村比白日里的乡村要广阔些,它深沉的质地常常为世界所忽略。</div></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9
<p>稻香湖一带的风物</p><div>差不多有三年的时间,我始终漫步在其间,让心灵沉浸在这一片宁静与美里.湖边有大片的幼小的树林,林间多嫩绿的草.湖里有野鸭的出没,也有水蛇,在湖边的斜坡底下的浅水里,然而怕人,我拿着棍子走近的时候,它们便立即一扭身潜入深水里去了.<br /> </div><div></div><div>大片的稻地.倒伏的秋后的时节,是浓与开阔的黄,稻穗把稻杆压弯了.我在稻地边上的湖区支下车子,静静地打量这一带的景致,绵延的水域在这里稍作停留,脏的水面仿佛是凝滞的,岸边的树,琐碎的鸟儿的叫唤,一两条破船,一首韦应物的诗.<br /> </div><div></div><div>有时坐在水边离玛雅小岛不远的水泥台子上,蚂蝗在水里,在树叶和泡沫塑料间穿行,摆动着多条纹的绸缎的身子.几颗落在水里的谷粒长出禾苗.池鹭从树枝上跃起,掠过水面,向树林后面空与高远的天空飞去.几条鱼同时蹿出水面,激起大的浪花,波纹一层层荡开.<br /> </div><div></div><div>雨快要来的时候,湖面明显暗了下来,仿佛比以往潮了.仰躺在湖边土坡上,随手拔起一些普通的常见的草,在手里揉碎,沁人心脾的草叶的香.烟是不能不抽的,饮料与火腿已经吃完,雨看看就要来了.</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09:59
<p>雨夜</p><p>房东家的小母狗生了一窝四个孩子,有一天晚上下大雨,气温降到很低,四只小狗在窝里全淋透了,身子又冷得厉害,互相叠着蜷缩成一团.我半夜里正躺在床上,还没有入睡的时候,听到有爪子抓在门上的声音.我起来开了门,小母狗全身湿透了,毛胡乱地黏在一起,显然很狼狈,我知道它来向我求救了.我帮助它把四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狗拿到屋子里来,在地上铺了厚的衣服,用布抹干它们身上的雨水.小母狗完全被这场雨吓坏了,眼里充满恐惧.直到它们一个个恢复过来,带着干松的毛偎在它身边的时候,它才在劳累和紧张后的放松里沉沉地睡去.<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10:01
<p>铁栅栏</p><p>我从乡下到城里是在七岁的时候,分在渣滓班,老师让我写我的名字,母亲说:你以后要写大名了,我写下我的大名:刘宜盛,我的生活开始发生第一次转折.渣滓班里的学生是欺负人的,我起先很怕他们,跟他们对拳头,发现他们的拳头很硬,可能是专为打斗练过的吧.然而我毕竟是从乡下过来的,满身是野气,比这些窝居在城乡结合部的孩子们粗野得多,时间一长,也就吃开了.印象中每天都穿过一条狭窄破烂的巷子,在冬天里时常积满碎雪的巷子,到学校去,所谓学校,也就是三四个班凑成的几间瓦房,那个地方叫"后巷子",后来搬到"东阁"去,还是那批渣滓班的学生,老师说我有文才,只是写起文章来收不住笔,一泄汪洋,在我早年的最初对于文章的记忆中,这是一个缺点,这一点可能深刻地影响了我后来的创作.不久我就到城里主校去了.渣滓班仿佛一件临时穿过的工服,扔在那些破旧的巷子里.<br /></p><div></div><div><p>因为我本身来自于知识分子家庭,当然它后来成为一个高知家庭,那是十多年以后的事了,即便在主校,在城里最好的小学里,我的功课依然是最好的.只是身上野气还没褪尽,时常受到班主任的警告,也无非要把我送回分校去,他却是爱惜我的,时常守着别的老师夸奖我.我拿了全级第一名,给他争得了荣誉.这样我在读完四年级的时候,就跳级进入六年级,然而依然是好玩,打宝,拍烟纸,蹦杏囫,样样少不了我,不怎么学.</p><p></p><div>初中是在西关联中念的,县城里最好的初中,却是在一个城西的肮脏的村子里的,好像又回到了渣滓班.我要穿过县城的柏油马路与两边的楼房商店,还要经过一条较宽但不平坦的土路到学校里去,这里聚集了城里各个小学考上来的优秀学子,谢天谢地,我的功课依旧名列前茅.从那时起,我也懂得用功了,好像一个突然的觉悟,我还写了一首小诗,表示了决心,受到父母的肯定.我一学起来,就不要命,父亲给我起了个外号"拼命三郎",这是<<水浒>>上对石秀的称呼.不论春夏秋冬,刮风天,下雪天,街道上,窗台前,灯光下,到处都留下我读书的身影.我们在初二的时候,功课已加到了九门,八个班,应该有将近五百个学生吧,我在大考中得了907分(总分940,语文数学各120分),以高于第二名许多的绝对优势夺魁.那时候我的行为举止言谈已经很大人样了,一方面因为是校里城里的小名人,一方面也是受父亲影响的缘故吧.</div><div></div><div><div><p>我的功课几乎总是顺利的,中间因为偏科有一个小的波折,但很快被父母扭转过来了.西关联中后来改名为城关中心中学,算是名正言顺了.我在一次全国数学竞赛中,在青岛赛区拿了第五名,成为全校的美谈,这当然是个小插曲了.我后来偏了数学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父亲是山东大学数学系的高材生,数学是我的家学.那时候城里最好的高中已经拍板要下我了,我后来还是参加了考试,进入平度一中,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涯.</p><p></p><div>我在高中读了四年.我在高一结束的时候,选择学文,当时我的班主任一个物理老师是竭力反对的,他认为不可思议,以致于后来我因为感冒发烧在高考中发挥失常而落榜,他也当面对我说是因为学文的缘故,"你完全应该学理,你的数学那么好".数学组的主任张可英老师(她始终是我很尊重的一位老师,非常敬业,人又很正派,敢于同不认真教书的老师作斗争)也阻拦过我好几次,然而我终于一门心思学了文.在文科上,我的记忆力发挥了优势,这是从母亲身上继承下来的,她的记忆力非常好,随便跟她讲一个同学的名字,过了几年以后,她依然能清晰地记得.在高三冬天的统考中,我以高出第二名很多的凌厉优势,获得全县文科第一名,那一年的数学题出偏了,大多学生根本就不会做,平均分不及格,我拿了101分,80分90分上是空档.那时,我已自修完了大学里的全部微积分课程.这样我在第二年获得了全县唯一一个北京大学的推荐名额.这意味着我只要在高考中出线,就可以到北京大学就读,不巧的是我恰恰没有出线.</div><div></div><div><div>我复读了一年,这一年我经常不去上课老师也允许,在大考中依然拿全县第一名,随便报了个学校,考上了事,毕竟前一年落榜的事是惨痛的.当年的班主任李炳玉先生找到我,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我们一齐默默地面对着窗户,他劝我一定要报名校,不报北大,也要报人大,我没有听他的,听他的也就考上了.父亲劝我务实些,不要搞理论.九一年九月,我北上天津,开始了一名商人的科班生涯.九五年七月份毕业,分在山东世界贸易中心,在那里干了一年,这一年起起落落也都是些小起小落,虽然当时觉得落差很大,现在想到,却又全然淡漠了.后来实在觉得憋闷,就辞职走了,走的时候很狼狈,跟工作无关,是因为当时正恋爱着,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要斩断那些丝缕,不是一件轻易的事.人事上给我开了辞职证明,我撕掉了,独自踏上北上的路.</div><div></div><div></div><div>我来到了北京,这是我第一次生活在一个国际化大都市里,在天津我们的学校是在郊区.我在一处铁栅栏的后面,陷入了沉思,铁栅栏在天津也是常见的,现在却第一次明确起来了.我在铁栅栏后面,我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初次抵达的世界.</div></div></div></div></div>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8-6-27 13:47
为什么有些文章没有留写作时间?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7 16:30
这些作品的写作从时间跨度上大约为五年,比较早的一些作品大多仓促而就,权当练笔,没有标记时间.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8 10:50
<p>篮球场</p><p>静静的篮球场,在傍晚的田径场的边上,边上长了高高的草,夏天是旺盛的.打篮球是一种竞技与合谋的行为,没有排球的弱和足球的野,恰到好处.我在念书时总是要参与其中的.在大学快要毕业时,我的二分篮几乎百投百中了,进到那个筐里去,"夸拉"漏下来,感觉是很舒服的.<br /></p><div></div><div>我们是九十年代上半叶的一批大学生,那时候物质化的浪潮刚刚萌动.我们班在操场上打篮球,我是颇能闯的,身体又结实,福建小伙儿林军华时常被我撞倒,当然都是他来拦我的时候,无意间的事情.他受了我的邀请,在我的诗社里担任主编.</div><div></div><div>我是时常独自一个人在篮球场上练习投篮的,有时静静地呆在一个点上,一个一个地投,有时在两个对面的球架间跑来跑去,运着球往架上去时,真像一匹野马,大手一挥,球就进去了.有时是在酷热的中午,有时是在清凉或微暗的傍晚,有时在夜里,借着星月或对面女生楼上的光.后来我知道班上的几个女生是经常从窗户上看我打球的,很有意思,回想起来,大学里那种感情是很单纯的.</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8 10:50
<p>发轫</p><p>前些年读巴尔扎克的<<人生的开端>>,仅仅把它作为一个异域的故事来读,近来想起这篇作品,却从中悟出深厚的关怀来了.一个人从少年到青年这一段时间,大抵是在家庭的庇护与扶持下走过来的.他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他几乎是必须在一条既定的道路上走过.<br /> </p><div>有那么一年的时间,我虽是学生却很少呆在校园里,那是90年夏天到91年夏天这段时间,我时常到山里去,山里淳朴的民风感染了我.他们比较城里人有更多的生活的常识.妇女们在山村的门前绣花,那是在七十年代的中国农村司空见惯的事情,我在这种温馨的氛围中度过了自己的整个童年时代.我七岁时便随父亲到城里念书了,生活在电灯钢板木材柏油马路和车林的围困里,冬天仓库里的麻雀,在锅炉房烧水的小个子的老头,巷子里的小学校,渣滓班里调皮捣蛋的城郊的孩子,新华书店,邮电局,在夏夜里人流穿梭的公园,构成了我的整个少年时代的世界的图像.这些外围层的东西并没有很深刻地渗入一个农家孩子的内心,它们对我始终没有构成审美的对象.<br /> </div><div><p>我的童年是非常幸福的.我和哥哥还有外婆三个人住着一处诺大的宅院里,夏天的夜晚,大个的花蝴蝶在石榴树樱珠树与柿子树上飞来飞去,有时从我们面前飞过,星星恬静而深沉.秋天的时候,秋风刮过街巷,我常常在秋风里奔跑.在市里县里公社里上班的一大帮亲人亲戚总是把好吃的东西带回来,老掉牙的外婆没福享受.我就大包大揽,我养了条小狗,经常拿糖豆和肉渣喂它,后来闹狂犬病,它在坡里被人拿土枪打死了,我倒不认为那么可爱的一条小狗有一天会发疯,当然那是我进城以后的事了.</p><p></p><p>在我的少年时代,母亲已经不在公社的草辫厂上班了,父亲一个人的工资支撑着一家四口人,我和哥哥的功课都很好.母亲常年卧病,这不可能不使我的性格中带上忧郁的成份.90年夏天作为全市(这时已划市)唯一一个推荐上北京大学的学生,我因为感冒在高考中落榜了,这对于家庭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我复读了一年,在这一年中,我阅读了大量的文学作品,我的文学生涯实际上是从这一年开始的,我开始更广泛地接触普通百姓,时常离开城区到山里去,体验他们比我们更清苦更扎实的生活.这种体验即便到后来去天津念书,参加工作,也没有终止过.91年夏天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天津商学院,母亲来送我,她在车窗外叮嘱了一番,我说:"妈,你回去吧",列车缓缓地开动了.傍晚开出的列车很快驶入黑夜,一只大鸟从车窗顶上飞过,我听到了它的声音,写下一则短章:春去千层雨/秋来万里霜/苍鹰衔壮志/将以至何方?</p></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8 10:51
<p>枯叶.墓地.三个场景</p><p>有时候心如死水,什么想法也没有,但不是厌世.秋风在大街上轰赶落叶,不知道它们能向哪儿去.在小树林里捡起一片枯页在手上,想到自己也不过如此.涂抹与粉饰是徒劳的.不凑热闹,不到人多的地方去.生恰如这一片枯叶了. </p><div></div><div>我住的附近多的倒是墓园,一些小山包上的松柏间常见些小坟头,几尺厚的土,上面的一块砖压着一张没有血色的纸,倒是安静的,常见些开出租的把牌子摘掉,拉着女人过来折腾一气,这也算是一类有车族了,跟死人有什么区别?</div><div></div><div>第一个场景,在读书的时候吧,我与一个高年级的同学一块儿坐车回家,坐十七八个小时的长途客车,天又下了雪,我们一路上互相推让着让对方坐到靠里的座位上,我从车窗上向外望过去,广阔的原野上全是厚厚的白白的雪,我看见她在雪上舞蹈歌唱.第二个场景,我要走了,从济南到北京去(我在北京一呆就是八年多),她来送我,我在车站上,火车快要开动了,也是在这个车站上,在侯车大厅里,整整一年前,她从新疆过来,下了火车,一个人在侯车大厅坐了一夜,一点也不害怕.第三个场景,我们坐着计程车穿过霓虹闪烁的夜晚的大街,在车上我稍微谈了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并没有谈到和她分手的问题,到家了,她沉浸在爱的甜蜜里,忘不了很深的晚风中她面颊上的欢笑与善良,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命运假我之手对她造成的伤害.</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9 10:10
<p>四个柿饼</p><p>我在回龙观二拨子新村边上的小区楼下买了四个柿饼,那天是个风天,不过不大,已经是十月下旬了,天渐渐转冷.卖水果的是个小伙子,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我转到水果摊上,把车子支在一家储蓄所门前,很简短的讨价还价,四个柿饼一块二,我说:"一块吧",他说:"好",很朴实的一个小伙子,完全不像个商家,他的水果摊算是个不小的摊子,摆满了桔子苹果葡萄猕猴桃和梨,身后还有满满一车斗水果.他的脸型跟我的很相象,长得也有几分仿佛,穿得单薄. </p><div></div><div>我来北京快有十年了,我刚来北京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样子,从性格上到待人接物上,没有什么坏心眼.十年磨去了一些东西,好在主干还在,卖柿饼的跟买柿饼的面对面,在繁华的都市的一角,很清净的一块水泥空地上,我是节俭的,生活既然如此,把苦日子挨过去,也只能这样,并不是人变得尖刻了,他可能也注意到我的不修边幅,和这种不修边幅流露出来的与他近乎相似的境遇,他并没有刁难我,或许他还没有学会刁难,也就是说他虽然在商业口上,但骨子里完全不是一个商人.</div><div></div><div>人的境遇各不相同,我这十年专心于文学,也希望能够有一天得到社会的认可,自己的境况也能有所改善.我在买柿饼的时候见到了我的起点,十年以后,他将会怎样?</div><div></div><div>2005/11/28中午</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29 10:11
<p>硬指针</p><p>怎样给飘泊的路途下一个确切的定义,在很长时间里困扰着我.直到今天晚上,我从一幢二层小楼上下来,在凝寒的夜色中穿过开阔的郊区马路的时候,"硬指针"这三个字闪电般在我的额际闪过.硬---指---针!<br /></p><div></div><div>坑井上的砖已经很陈旧了,我在三年前经常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是,怎样从里面打捞出一些被称作废墟与遗迹的东西,它们因为手的触摸而与众不同.直到我决定并真正放弃对那枚实际上业已凋谢的月的全无所获的注视.我在一些旧稿里藏起它的苍白的遗骸(理性的灰!),</div><div></div><div>关掉台灯,让夜的薄雾打湿两鬓消瘦的发.我向后拢了拢衣领,沐浴与新的夜晚,像一天的开始.<br />依然是困惑,几乎陪伴整个向世界纵深延展的道路.一处隧道的顶灯洗亮一张苍白的脸.我想起那枚珍藏的月,它的美是不可摧折的,遗忘开始成为重负与压迫.我拍打焦灼的额,想起路途上那些存在过的生命......</div><div></div><div>客店!你的灯光召唤着飘泊的浪子,他只想埋首在你的怀里,默默地流泪......</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30 16:43
<p>隧道与矿坑</p><div>我看见自己走下隧道,矿坑在隧道的边上,我知道这是一个平庸的时刻,但我必须经过这个平庸的时刻,我梦寐中的远方已经被我甩在身后了.粗砺的大块的石头,瓦斯灯和运土的篮子,四下里空旷极了,全无一点人迹,我在一幅图画里行走,一切都显得不真实,但奇怪的是我的确触到了粗砺的石头,矿坑和往上提篮子的绳子,我的性格是沉静的,绝不会在此时呼喊.冷不丁我被什么触动了一下,冰凉的感觉,在我的指尖上,是一只蝼蛄,"天气预报员",我习惯这样称呼它,它能预报雨,这个我从小生长在乡间的时候就知道,在这样的空寂里它的身体显得愈加透明,比我小时候见到的任何一只蝼蛄都要透明.我定定地注视着它,偶尔抬手看看腕上的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整整一个钟头,我都在注视着它,一只通体透明的蝼蛄,当它从隧道里爬过时,我能清晰地像透过一块玻璃一样地看到它腹部底下的细小的煤屑.突然,我像是明白了什么,猛然从矿坑里窜出,奔跑着呼喊着扑向村镇!</div><div></div><div>2007/1/28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30 16:44
<p>灌木林</p><div>我在灌木林里躺下,在一片柔软的草上睡着了.树林里凉爽,树林外罩着大火球.七月开始,第一天是如此悠长,青草的绿一点点渗进我的身体,灌木林支起的浓荫是如此的深,以至于刮过的风也是凉爽的,它们在外面游荡时,却是炙热的一片.</div><div></div><div>我躺下时是下午两三点钟,醒来时已近傍晚了,三四个钟头,感觉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如此的宁静!灌木林里清凉的风,青草的绿一点点渗进我的身体,睫毛上挂着露水的湿,林子边敞亮的大河"哗啦啦"流淌.我的一个世纪,我的整整一个世纪,在寂静与浅睡中度过,清凉有一种久远的感觉.</div><div></div><div>2007/7/1傍晚</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6-30 16:45
<p>桑葚</p><div>桑葚落在地上,在我的记忆里是湿的地面,树荫清凉,在一条沟渠的边上,具体要记忆那棵桑葚树已经有些吃力,在东阁小学的边上,我在那边念了差不多有一年的书,沟渠边有蛇蛋,从破了的蛋壳里拱出一窝小蛇的头,那边还有蘑菇,记忆很零乱.我那个时候早晨偶尔能从半道上搭坐吉普车去上学,感情也阔气过一把.东阁小学是几个渣滓班拼凑起来的一个学校,上课时,老师推开教室的门,一把放在门框上的条帚就从半空中落下来了.几个官家上崖子的野孩子相当可恶,顽劣得很,他们都姓官,还有一个姓李,叫李杰,他上班时拿一把锥子,大冬天从后面把徐金书的棉袄给捅透了,直捅到徐金书的后腰上去,扎得徐金书"嗷"地一下从课桌上蹦起来,我经常给徐金书讲故事听,跟他的关系相当好.李杰既欺负徐金书也欺负我.后来李杰他父亲来到学校,在教室门外把李杰一把揪倒,摔在地上,满脸是血,穿着皮靴,抬脚跺他.</div><div></div><div>那时,班上来了个"小五分",是个东北的小孩儿,个子矮,人又瘦小,时常受到他们几个"霸王"的欺负,我同情他,但也帮不了他,我印象中他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不要欺负老百姓",现在想想也很有趣,三个姓官的本地小孩儿,一个一口一个"老百姓"的东北"小五分",三个"官儿"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小老百姓",他是时常受他们欺负的,后来我转学了,我记得我转学的那天,刚回到教室,就听到"小五分"在叫苦连天,好象他们又欺负他了.我算是跳出了苦海,"小五分"还在苦海里煎熬着.我至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叫他"小五分",因为那时候是百分制,考五分的可能性不大.</div><div></div><div>2007/2/22中午</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 20:59
<p>土鳖(外一章)</p><div><p>我小时候喜欢抓土鳖,都是在小城的一些小角落里,把手伸进一些小墙角,就能抓出几个土鳖来.土鳖黑黑的憨憨的很好玩儿.我曾想着自己搞个土鳖养殖,后来也终于没弄起来.当时有个同学叫史可刚.把这种小怪物跟这个同学联系起来,是因为他妈在药品公司上班,我从高台阶上去,注意留心过土鳖的价格,好像是五分钱一只,蛮昂贵的.</p><p>2004/7/11</p><p></p><p>小刺猬</p><p>我倒是颇喜欢小刺猬的.少年时在一个树林里,骑车从一条小道上穿过时,见到一只小刺猬正从小道上横越过去,不是那画上的缩成一团的,是站起来走路的悠闲自得的一个小家伙.我把身上的唯一一件衬衫脱下来,包住了它,挂在车把上,准备带回家里去,半路上它溜走了,简直像一个奇异的梦.后来一次捉了一只,是在去年,在一片林子里,也是正在穿越小路的一只,拿草绳捆绑了带回去,小狗欺负它,却弄得自己满嘴伤痕累累,像吃了辣椒一样难受,我终不忍看到它蜷缩在墙角的样子,放掉了.</p><p>2004/7/9</p></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 21:00
<p>她</p><div>她知道我病得不轻,她来到了我身边,我穿着防寒服合衣仰卧在床上,眼睛很吃力地闭上,闭上就不想睁开,什么也不想见.过了约莫个把钟头,我睁开眼,抽了一小会儿烟,提提神.她正坐在床边默默地守侯着我,我让她把我扶起来.夜深了,一定有露水从枝头上落下,月亮应该是圆的.我说:"我病了"她使劲点点头,我看见她的眼里含着晶莹的泪花.</div><div></div><div>我从鼻孔里喷出烟来,白炽灯在屋顶上吊挂着,桌子上放着码放得齐整的书籍与手稿.我在屋子里站定,打量四面墙壁围着的狭小的空间,我说:"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有感情了,割舍也难",一阵倦意突然袭上心头,她扶我在床上躺下,把褥子拉过来在我身上盖了,我有三床草绿色的褥子,两床垫在床上,一床当被子盖,冬天并不很冷.</div><div></div><div>我扭过头,跟她开了个玩笑:"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红木家具?"她显然是被我的话逗乐了,她微笑了,她微笑的时候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我喜欢这两个浅浅的酒窝,喜欢她洁白的玉雕一样的牙齿,喜欢她的小刀削过的葱头一样的鼻子,眼睛当然是第一位的,俗滥的比喻是心灵的窗口,其实不止这个的,下雨的惹火的打开的合上的都是它.我病了,病得不轻,我心爱的人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不很冷的冬天.音乐在沉疴的边上,像一场梦游.</div><div></div><div>2004/12/13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 21:01
<p>浓荫遮蔽的屋舍</p><div><p>近一年来,较多地想起那件事来.我沿着县城附近的柏油马路骑车子,一直骑到下面的兰底,中午太阳烤得厉害,感到很渴,就下了车,到路边的一户人家借水,推开房门进去,正屋里没人,从里间出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老伯,问明来意"路上渴了?"记忆中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口气很温和,他转过身去,揭开瓮盖,从里面舀出一瓢水,我拿在手上,"咕咚咕咚"灌了下去,说了声:"谢谢您啊",转身就跨出门,骑上车子又上路了.直到回到家,一路上再没有感到饥渴劳顿.</p><p></p><p>生命在奔波的路途上,应备下干粮与水,我却是总忽略了这一点的.飘泊可能是我天性中的东西,飘泊对于一个人体魄和自制力的要求往往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我九七年住在六郎庄的时候,在住处附近的小卖部里打了一个电话,便觉定在秋天离开北京,其时我刚来北京也只有一年的时间,还没有在这里扎下根来.我当时突然想到,这种飘泊流浪的生活需要一个人远离逸乐,这一念头实际上主宰了我此后七年的生活,是为了保持内心的单纯?从理论上讲,内心的单纯往往使一个人在处理外部的事物中更富有韧性,也就更持久些.像浆糊泥巴一样乱糟糟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注定所行不远. 还有就是真诚地待人,这可能也跟天性有关.见到别人实在去利用别人实在的人毕竟还是少数,那样的人实际上也不构成威胁.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真诚总会有所回报的,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中性的向好的.飘泊的路让一个人甩掉自身的恶浊与腐朽的东西,抵达干净与硬朗的生,在那片浓荫遮蔽的屋舍里,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人呢?</p></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6 23:11
<p>北地的秋</p><p>不可思议,这种和谐、庄严与宁静!树木落尽它们的荣耀,简洁得像一幅后现代的素描。凉的风吹拂在广阔的城郊的公路上,接近冷的时节,妇女们在衣服的裹挟里变得匆忙了。烟囱在这时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一年一度例行公事的秋的到来与离去,不知惹动多少文人墨客的情思。<br /> </p><div>叶子却默然地飘落了,在大风天,满大街的落叶像来开闸门后水库的水汹涌澎湃起来,壮观的集体的死,甚至掩盖了深藏在其中的怨责与悲。路上没有多少行人,偶尔一两辆公交车或轿子呼啸着向寿兴或更远的山区开去。山耸立着,不分季节,花与草与雪竟不像它的外衣,更像是落在它身上的碎屑。它太沉默了,对于经过它的事物大多无动于衷。草却早已枯尽了。<br /> </div><div>旷野上闪烁的夜晚的灯,路边的棚子、妇女与瓜果,向过往的车辆兜售的生意。纱帐与蚊虫侵袭的热的夏已经匍匐到下一个年头去了,北地的夏是漫长的,总在不经意间粗暴地登场,揉躏伏案的学子的身,像南国挺拔的椰子树夏,富太太在糟蹋贫穷的青年。秋是肃杀的,它从容的脸扫荡大地上的污秽。<br /> </div><div>寂静的窗,寂静的窗前的诗人,面对北地的秋,想到很多,写下的却是简短的文字。简短的北地的秋,树木光秃秃的枝丫,一些房子,一些屋顶,屋顶上被经年的雨水侵蚀的瓦。月光筛了下来,落在一页稿纸上,他默默地掀过去,让它落在第二页稿纸上,手的擦拭,等量的光。那些街巷现在该熟睡了吧。</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6 23:12
<p>蝙蝠</p><div>蝙蝠在空中翻动了一下,就消失了。我再留心找它的时候,却见不到它的影子了。如今的夜晚已经并不黑了,两天上的一弯新月,小钉子一样布满天幕的星,通往山区的灯,一带绵亘的山的暗影。被夜晚抹了黑脸的树,树林的空隙里透出的几点亮光,那一定是人家的后屋上的窗子了。</div><div></div><div></div><div>我站在一片开阔的方形的坡地上的一个角上,看见一辆闪着灯的汽车从坡地后面的高树遮蔽的道路上驶出。天空是一味的蓝,微暗的可人的蓝。夜晚的天空拥有另一种广阔。蛾子们在身后的高速路上的街灯下飞舞,像水里沉浮的碎金,却终不见了蝙蝠的影子,蝙蝠可曾向了梦里去了么?太阳的振动,它内部的音乐抵达你的翅子,夜的幽灵。</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6 23:12
<p>疼痛(外一章)</p><div>忧郁,不可篡改的忧郁,一种尖锐撕裂夜的屏帏.甘蔗与小城,几毛钱一根的甘蔗,我咀嚼甘蔗,在邮电局的边上,父亲拍打着我的脑袋说:"好样的".我的心向着你去了,阿琳娜!那枚月亮,那枚月亮,那枚月亮!槐花落了,芙蓉树挑起一长串红,芙蓉花落了,浓荫遮蔽你幽居的屋.柏油马路拍打我的额头!我的心向着你去了,阿琳娜!那枚月亮,那枚月亮,那枚月亮,苍白的忧郁的带着死亡俯冲的速度,在我的胸口留下铁的指爪!甘蔗,再也唤不回来的甜蜜的甘蔗.小城远了,像一支阔别多年的歌.录象厅,楼梯的拐角,晚归的父母的心,阿琳娜!</div><div></div><div>2004/11/28夜</div><div></div><div>西下的太阳</div><div></div><div><p>你来了,刀子在桌子上.广大与荒凉的坡野上方,悬挂着,始终在悬挂着......模糊?哦,不,你错了,跟那不是一回事.那是什么呢?是蓖麻与转莲?你怎么这么聪明.篱笆支起了院墙,父亲,我的家园,我的家园,我的家园的墙,父亲!你来了?不,我要走!你往哪儿走?独坐的黄昏以及傍晚,家乡的荒凉的河岸,风好冷!但是太阳啊,太阳啊,太阳啊,太阳啊,你为什么不把我灿烂地照耀?!</p><p></p><p>2004/6/13</p></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6 23:14
<p>傍晚</p><div class="middleSizie"><div>太阳只剩下微弱的喘息了,最后的余光洒在手上,凉凉的,像一个别离.我在一整个白天里,陪伴着大乌鸦,各种树,杨树,柳树,槐树,松树和李树,错落地排布在四近,几条狗在周围出没,在一些土坡上爬撒上爬下,一些低矮的民房补丁样散布在一大片空地上,暮色抹去了它们的脸.入夜了,我在一处高的台阶上,忆起雄心激情和崇高,多么遥远的事物,像一个神话,一个传说,一个不可企及的梦影.当我回到住处,在夜晚的灯光下铺开本子,开始我一天的写作,忙碌,劳累,永不停歇的跋涉与奔波深深震荡着我的心,路途是吃人的,我一次次把自己从路途上捡回来,夜了,灯光如昼.</div><div></div><div>我要谈到傍晚,我曾经谈及过,两年多以前了,在一个盛夏的日子里,我在北安河一带的运河边上,见到一个漂亮的姑娘,不是我的.傍晚有一种破坏的力量,譬如那些明亮与鲜艳的色彩,一下子全灰了,一层层黑下去.我迷恋傍晚,它在一排排点亮的灯火的左近,它有柔和的一面,紧接着过来的夜捧着一大把暖色的黑.我时常感到憋闷,在傍晚滑向夜的深渊的刹那,无所适从.假设我有一个女人,与我配合得严丝合缝,那又怎样?孤独潮水般泛滥.我确曾有过,片时的欢娱只是杯水车薪.我的心是一片荒漠,死寂与冷的灰,大乌鸦在骆驼的背上,假想中的骆驼,在傍晚以前那片晴朗的白日里.</div><div></div><div>2005/11/9夜</div></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0 21:44
<p>炭</p><div class="middleSizie"><div>炭在盆里,冬天的向晚时分,我把双手从怀里取出,围拢到炭火的周围.不止一次,我从街面上看到她,和她的姐姐步履匆忙地从我的门前过去,每次她都要扭头悄悄地向我这边看上一眼.我后来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很不幸的一种境遇,我想是生活所迫吧.在这样的傍晚时分,店铺许多早早就关张了,我不会弹奏吉他,没有在门口上抱着吉他深情地弹一曲,我是一个远离艺术的青年,不在任何圈子里.边上的酒吧里每到夜里七八点钟,就有就近的一批大学生过来,他们喜欢打击乐,喜欢摇滚,喜欢唱外国歌,谈论金斯堡和布罗茨基.我在想着两姐妹中年小的那个,她甚至不如她姐姐漂亮,她姐姐显得明快,她却是暗的阴郁的,像一具精神淡出的空壳.</div><div></div><div>炭在盆里,通红的火燃烧着,没有火苗,没有烟,我把烟凑到近前,轻轻点上,吸一口.我在想着两姐妹中年小的暗的阴郁的那个,蒙昧是一种隐秘的诱惑.在一堵土墙的边上,我看到它闪现的身影,阴性的虎,闪着几乎是凄厉的光,在土墙的全部阴影里.我从架上取下一本百科全书,检点关于兽类的条目,我困了,把书搁在椅子上,昏昏睡去. -睡梦有一种拯救的功能,从浅睡渐次进入深眠,我看到一头小鹿,闪亮着明快与鲜艳的色彩,从我停留与瞩望的林子里穿过,然后停下来,围着我打转,用它的质感的角轻轻触碰我的身体,明快的鹿!在大自然清新湿润的空气里活灵活现的鹿,你是幸运的,围拢在一盆炭火的边上,用你灵巧的角轻轻触碰熠烁的光!</div><div></div><div>2005/7/3午后</div></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0 21:45
<p>远上,那一点残雪(外一章)</p><div>几千年的风吹雨打,这一片江山.迟到的雪在这一年晚近的时候来了,早晨起来,打开房门出去,大街上已是银白的一片,雪的小颗粒在半空中飞舞,打在身上像些白色的小米.我站在山脚下的平原上,打量着,长久地打量着,热爱,毫无疑问的热爱,这是我生长于兹战斗于兹的一片土地,在世界的版图上位于太平洋和喜马拉雅山阿尔泰山之间的一片土地,共有的传统语言和肤色,它内部地域间的差异无论多大,比较不同民族与大洲间的差异也还是小的,血脉相联的一个整体.望着远山那一点残雪,我不禁想起"乱山残雪夜,孤烛异乡人"的那些以往的和那些飘落在欧美大陆的我们的炎黄子孙.</div><div></div><div>2004/12/16</div><div></div><div></div><div>路边的草木</div><div></div><div>我带着女人和孩子,从广阔的大马路上驶过,哦,路边的草木,知道我带着女人和孩子从广阔的大马飞鲜还?这是生命!——我的生命一天天老了,我的孩子在我身边成长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叫我父亲的人,我的儿子,他在我的身边成长起来,肩负起他的父亲未竟的事业,为了民族与民众的利益!——女人,你的任务,就是教导孩子,抚养他长大,你的男人为了民族的事业去浴血,留下了你,不是让你在阴暗的角落里流泪,是让你把对于他的全部的爱倾注到你们的孩子身上.记住,这是生命,在继起与拓殖中向前!——草木在身后远了,更多的草木扑面而来,路边高大的树,浓密与深的草,蝉声把夏天烘托得多么热烈.这是生命,是民族的根!</div><div></div><div>2004/9/10入夜时分</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0 21:46
<p>响水</p><p>艾略特说:"四月是最残忍的一月",时常被我的同时代人所提及,在我这是第一次提到,翻译的文笔,残忍,怎么解释?"四月里阴风呼啸,我没想到在四月还会有阴风呼啸",昨天是多么冷的一天,今天早晨起来,一道阳光,穿透窗户,铺在地面上,外面的风还是冷的,一种对事物的双向的反思会使人在日积月累中变得过于老道,总是从街面上穿过,裹着一件防寒服,从去年的十一月到今年的四月,几乎就是半年,北京渐向了两个季节里去了:夏季和冬季,匆忙与漠然的人们的脸,只有从那些临街的房子里飘出来的歌子,仿佛亲近些.这些泉水一样丁丁冬冬流淌的歌子,是响动的水,漫过世界的漠不关心,一切在庸俗里庸俗着,我也渐向了庸俗里去了.<br /><br />我差不多有五年半的时间没有坐过火车了,2001年的正月,从烟台的一个小城的小站上登上一趟已经忘了班次的慢车,返回北京,就再也没有去到站台上去,一扇门重重地关上,从此不再打开.我曾在一个小书摊上见到一本书,书名叫<<离乱之秋>>,作者好像是一个叫石英的,里面有一些插页,一个人坐在寒瑟的秋天的风里,一块水边的大石头上,给我留下了印象,响动的水,在秋风里涌起又埋下的水,飘泊成了一种宿命,女人们晃动的衣裳全在另一个世界里了."你是那个终于走向了荒野的人,远离那些必死的泥沼,在寒荒大漠里捕捉吉光片羽.你是明智的,但绝不是最好的".</p><p><br /></p><p>2006/4/12中午</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0 21:46
<p>吹过暮晚的风</p><p>一个人在外面飘泊得越久,就越是经常地想起他的家乡来.<br /> </p><div></div><div>家乡的五月,槐花在大马路上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我骑着车子从一棵路边的槐树上折下一个枝子,几个从城里返回乡镇的妇女扭过头来和我开着玩笑,他们三十多岁,健康活泼,我们家乡的女人大多是水灵的.我一开玩笑,把他们吓得扭过头去骑车子跑了.晴朗的午后的天空下弥漫着槐花的香气.<br /> </div><div></div><div>我时常骑着车子在城郊的开阔的柏油马路上兜风,身边是飞驰但并不拥挤的车流,大卡车,长途客车,吉普车,130和贴着地的小轿子,像花花绿绿的甲壳类昆虫,环城车和零星散落的站牌.<br /> </div><div></div><div>夏天晚上闲暇无事的时候,父亲就带着我们一家人到荷花湾去玩,桥上是摩肩接踵的人.卖羊肉串的家伙操着半生不熟的西北口音,"味道好,味道好",可能是这三个字,这也是父亲穿凿与揣测的,我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桥头挑起灯火,湾里的睡莲开了,边上是一大块一大块的浮萍,它娇媚的姿态更加平添了夜的安适.桥头的公园里是五花八门的乐子,时常能碰上熟人,便将我们兄弟夸奖一番,父母听到夸奖的话就很高兴,父亲总要停下来看看两个儿子,像检阅两个小兵.<br /> </div><div></div><div>我当然是不太喜欢热闹的.一有机会就溜出家门,骑上车子,沿着城郊的公路径直骑过去,每每是在傍晚的时候.夜撒下一层薄纱,蒙在每个人的脸上.晚风里,姑娘们愈现得娇艳了,娇艳中带着神秘与悠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9 19:52
<p>海上的流金</p><div>再一次,站在你的身边,傍晚的海,海上涌动的流金。那时候,我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流浪在这座海滨城市里。在一家熙攮的大厅的门口,她突然不知从哪儿出现,美丽与热切的脸,“想不想跟我来?”我没有跟着她走,只在刹那的迟疑间,她就小时了,在人群里。傍晚的海,海上涌动的流金,愈来愈大的声浪,扑到堤岸的波涛,我不得不退后了……<br /> </div><div>堕落的生活!我有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刀剑林立的黄昏,泼洒在石头上的血,他坚信他付出的代价将等同于他所得到的回报,胸前滴淌的血,划到肋骨的刀痕,逐鹿中原的人!难道你所为作的就真是一份向上的事业?你甚至不看一眼那些在你的刀剑下呻吟的人!你是盲目的。<br /> </div><div>生活的度。我将舍弃那些貌似壮观与热烈的火,走向真正的水,它流淌着它自己的纯净,它自己的从容,跨越它所置身的时代,它置身于一切时代。朝圣者奔波在他的路途上,终于有一天他恍悟了,他要朝拜的恰恰是他自己,他看见在身上闪烁的太阳的光。他端起手中的杯子,饮下杯子里的水。他放下包袱,瞩目傍晚柔和的斜阳。</div><div>人们在谈论爱情!城邦里的人在谈论爱情!这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他混杂在人群中,伸长了兔子一样的耳朵,像他在上路前倾听人们谈论圣颜一样。他的目光停止在人群中的搜寻,“想不想跟我来?”,他在一个姑娘的耳边低语,姑娘笑者跑开了,他追随她来到海边。<br /> </div><div>傍晚的海!他们谈起圣颜、爱情和海上的流金。他说每一片流金都是一个梦,无数个梦在海上,这是海最动人的时刻,你看到了吗?一只鸥静静地栖落……</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9 19:53
<p>通票</p><p>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应该也还是一个理想主义延宕的时期,我在单位里看电视,<<无字的信>>,名字我至今还记得,那时的诗意是浓郁的,无字的信印象中是一块怀表.我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不是很强,只专注于自己的玩耍,打扑克,拍烟纸,我印象中我在少年时代热衷的是这些东西,我肯定不是的一个情意缠绵的少年,在我眼里,那是病态的.我的耳边时常响着树雄心立壮志的高音喇叭,我对此也不是太上心,玩吧,一天到晚就是玩吧.我不学,只要稍一用功,功课就很好,我听老师们说我功课多好多好,人又好,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只对玩儿感兴趣,只要是玩儿的,蹦杏囫,翻小瓷砖,弹玻璃珠,碰腿(一条腿立着,另一条腿搭在它膝盖上,两个人撞,看谁能把谁撞倒),翻手(俩人拍手,一只手搭另一只手上,猛然抽出来,到上面去拍他的手背,他赶忙躲闪,躲闪不及就要被狠狠地拍一巴掌),而且我还有一个特长,好吹牛,这就跟我好给同学讲故事一样,在同学们中间是很有名的.有一次在新华书店那条街的一家书摊边上,碰见潘志义和另外的一两个同学,他老远叫我"专家",弄得人家都看我,让我很不好意思,我当时没准还真有点荣誉感,他没把吹牛的底抖出来我就很感激他了.这些大概也就是我的性格了吧,谁也不摆,谁也不搭理,功课稳居第一,有不服的,李洪波就是一个,他哥哥当兵当到连长,他就到处吹,跟我碰腿从来没碰过我,我们还打起来了,打出血来,他也像会两下子的,要不他那么干瘦根本不是对手,他终归也没打过我,他知道我以后是想干大事的,他就说我以后是干不了大事的,语气还那么肯定!二十多年了,我至今还记得他!</p><p><br />2006/6/28下午</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19 19:54
<p>谁在夜里敲打我的房门?</p><p>谁在夜里敲打我的房门,谁就知道,我已经死去,这个活着的,不是我,是另一个人.煞白的脸,像一个古代的幽灵,在夜里漠然地转动.岁月的深!命运的深!苦痛的深!</p><p><br /></p><p>你一定是因了那饥渴了.门环上抖落下一些蛛丝,在我的床脚和桌脚,密密地结了它们的网,我在夜色里站起,晃动着一张木制的面孔,命运的摆件与玩偶,因了命运的沉重的苦!</p><p><br /></p><p>你脚踝上铃儿的叮当,我是听到了,却是与我无关的.你误会了,你把门牌上的"7"看成了"1",你要找的不是我,是那另一个人,他在原野上雀跃欢呼,你终不是为了苦闷而来的吧.</p><p><br /></p><p>我听到你低低的啜泣,在很深的夜里,我终于恶了你的啜泣,推开另一堵墙上的门走了.</p><p><br /></p><p>愤怒的拳头击打着我的房门,你的男人们带着火把与刀剑来了.屋子里没有灯,没有生火的灶,只有一口煮饭的锅,粥冷了,有些困乏,冷的指掀动一页缺角的书,我本来仅仅是回来做点饭吃的.刀剑落下,在另一个人的颈子上.</p><p><br /></p><p>2004/8/24</p>
作者: 穆楚 时间: 2008-7-20 02:37
这样的东西,写得再多也是废纸一堆。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1 17:16
小家伙儿还挺有个性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1 17:23
<p>林中小憩</p><p>我在林子里休息.这是京西北的一片茂密与广阔的丛林,临近山区,在三面山的环抱里,除了零星的村庄和一条环山公路外,剩下的全是高大参天的树,夏天极浓密,蔟叶遮蔽,到了夏末秋初,依然不改蓬勃的态势.路边点缀着紫叶李,大月季和一些小的荆条类的灌木.各种花开得极娇艳,蓬蒿又多,从路边的小山包上向马路上倾斜过来,全都是半人高的那种,现出层次来了.</p><p><br /></p><p>我在丛林中小憩,支下车子,随意地踱着步,广大的绿向生命靠拢.</p><p><br /></p><p>2004/9/6</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1 17:24
<p>微雨</p><div>雾一样的雨不疼不痒地落下来,唉,北地的七月的末梢哟!我认出了那个人的面孔,在重重吐出的烟泡里,我当初竟放过了他。我听到更多的声音在向我呼喊:“你愧对了我们!”或许我不配做他们所期望的那个人,我对于许多事情向来是漠然的,也或许并非向来,而是从那以后。<br /> </div><div>雨仿佛已经没了,院子里现出干净来,傍晚的些许的明亮,屋子里的灯。我的头有些昏昏沉沉,我在使劲忆起那个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言谈,以及他在无意间暴露的生活中的细节,他究竟背着我干了些什么呢?呼喊的声音:“你辜负了我们!”我辜负的人毕竟太多了,再加上几个好像也没有什么。我的头开始疼了,他的烟眼里的确流露出可怜的目光,可怜是感性的,虽然黯淡却依然是火。难道我还负有掐灭人世间的火苗的担子吗?那样我成了什么?一个暴徒!<br /> </div><div>雨毕竟停了,只有檐上的水还在一滴滴落下来,它们的声音里偶尔掺杂着鸟雀的叫唤。我放走了他,不错,我的确放走了他。我认为我是正确的,那些对于我的指责是错误的。那个后来的他不是我放走的那个人,后来的一切与我无关!坚定的铁一样的声音。屋子里潮极了,两床褥子揭去了一床,只剩下一床勉强干松点的。小狗从古旧的书架底下钻出来,它刚出生的时候只有巴掌大小,现在有一个半巴掌大小了,它长得真快啊,活灵活现的小家伙,会像小花猫一样撕扯我的裤角。<br /> </div><div>雨不会停下来的,它暂时的离去不等于它将永不再来,经验告诉我们,它总是要来的,有时在院子里,有时在水边,豆大的雨,落满灰衣。父亲从田野里走来,默默地打量着我,然后过去了。“你只要放了我,我会感激你的!”难道我是一个不具备一点宽容的人吗?难道我能眼看着另一个我消失在自己的手上吗?我的匕首狠狠地划下,拉断了他的绳索,他在逃走的一刹那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他会感激我的”,我相信这是一个基本的事实。</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1 17:25
<p>路过</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div>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大约七岁时随父到城里念书,这七年间见过飞机,但都是天上飞的,这是制造业的产物。有一次飞机飞得很低,在村子上空盘旋,可能快没油了。我们一帮小孩子拿长杆(可能是竹竿,业可能是玉米杆,记不清了)准备把它打下来,好象最终它还是飞走了。摸过汽车,这也是制造业的产物,对汽车尾部上的一个零件特别感兴趣,拿在手上反复插了两下,记得也就这些了。<br /><div></div><div>对大烟囱和炉渣的记忆总与父母联系在一起,可能是从公社到农村,也可能是从城到乡村,我在七岁前是否进过城,已记不清了。大烟囱相当高,我们从它的附近隔得较远经过,它对于我是神秘的,烟囱是农村里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大烟囱却是在农村见不到的,红砖经年累月颜色已经灰暗了,甚至现出些白,顶上是黑乎乎的一片。炉渣堆成了小山,很高很多,在乡村通向公社的路上,我怀疑那是大炼钢铁时的产物,到七十年代还保留着,乡村公社的进度始终时缓慢的。</div><div></div><div>吸铁石、小钢锯、瓦斯灯,这三样东西都曾经引起我的兴趣。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小亲戚从公社他父亲上班的场子里拿回一个小钢锯,我就突然觉得这个家伙不一般了,洋气起来了,在一段时间里,拥有一根小钢锯成了我的梦想。瓦斯灯在年节上见到过,在一个叔伯二舅家里。我玩得最多的是吸铁石,但细写又没有什么可写的,就是吸铁末子罢了。</div><div></div><div>我在二00一年的秋冬季住在昌平东小口的时候,有一次骑车子去小汤山,到新华书店里背几个单词,在骑回来的路上,见到一个螺母,突然想出一句诗来:扔在地上的一个螺母/勾引了堆工业时代的记忆。螺栓、螺母是我在乡村未曾见到的,当然那辆河边的汽车上是有的,但我当时没在意。大量地见到它们是在进城以后的事了。</div></div></div><p><br /></p>
作者: 欲望的旋涡 时间: 2008-7-22 18:51
<p>不好</p>
作者: 老残 时间: 2008-7-24 08:58
不好+1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5 02:46
都是些人物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8 10:51
<p>豌豆</p><p>豌豆当然是腐朽的东西了.立了这个题目,有些人打一眼就不想看下面的文章了."这都是写烂了的东西了"事实也确是如此,然而我还是要谈谈豌豆.豌豆是我记忆中的事物,小时候,时常见到豌豆,在院墙外,蓬勃的叶子间.</p><p></p><p>豌豆是真实的,至少比理论要真实些.我母亲的爷爷是一个地主,家里有不少田地,后来抽大烟给挥霍掉了.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外祖母,活了将近九十岁,我在一篇文章里提到过了.到了我外公那时,家境也还是殷实的,在乡间是一个大宅院,厚实与高的木门,分得错落有致的正屋与厢房,北屋的西厢里有专门储藏粮食与蔬菜的地窖,南屋也分好几间,是大与宽敞的.院落中间是长了草的一堵土墙,土墙西边是他的二弟,也就是我的二老爷一家的住宅,与这边的基本上相仿,可见宅院腹地的开阔.母亲嫁到我们家时,陪嫁的梳妆台也是外公找人定做的.我小时候住在外婆家,豌豆是经常能吃到的.</p><p></p><p>后来离开乡村到城里去,再后来离开县城到大都市里去,我没有随身带一捧故乡的土,更没有带上豌豆.我始终把母亲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子当作故乡,的确是因为对父亲小时候生活的那个村子太陌生了,我没有在那个村子长久地居住过,那个村子里的人我几乎一个也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我.我爷爷在我父亲念大学的时候就过世了,我没见过的.我奶奶我见过几面.</p><p></p><p>有时候也在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后来发现自己不太适合于做那样的玄思,有天生的思想者在,对于这个世界已经足够了,一人一嘴,反而添乱.北地的六月是恼人的,天气燥热与阴,房东家的小狗却在这时下了一窝小狗,四个,它顶着酷热喘着气哺乳它们,我是亲见了它的辛苦的,小狗却时常爬出窝来,却又爬不回去,它用嘴叼,用胳膊夹,想把它们弄回窝里去,急得没办法用爪子在水泥地面上使劲地挠,我知道它在向我求助了,对于我,这只是举手之劳,但我的确是亲见了它的焦灼了.生命只有在挣扎中才能延续下去,豌豆不需要挣扎,所以我没有把它们带上,留在那些乡间的田地里.</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8 10:52
<p>蓝与白</p><p>我走出房门,穿过窄巷子,在大街上抬起头,看天上的蓝与白.总是这样,始终是这样,这些实际上是混乱生成的物什,这时候呈现出可怕的单一,极纯净的两种色彩,蓝与白.春天的三四月间,院落尚是干净的,这时候雨还没有来,待冲刷的污垢或许并不多,浇淋后的污垢却时常带来泥泞与邋遢,这就是雨水,在我的惯常的印象中,它是略微带着点黑色的.我于这样的风和日丽的日子里,心情是极恬静的,这也是我的天性中极可宝贵的一面,恬静是一张映在水上的脸,在铜镜亮白镀银的一面上,印证时光的恒久与辽远.我今年三十四岁了,一个男人到了这个年纪上,好多东西也都就明朗化开了,以前淤结着的阻塞着的,现在是水汪汪澄明的一片,这就叫成长.</p><div></div><div>大约四年以前,我坐在西小营村的床沿上,把本子放在支起的二郎腿上,用冻得稍微有点麻的手开始了我的<<北地散文>>的创作,房间里没有桌子和椅子,现在我又坐在床沿上,在支起的二郎腿上写作,这就是作家的生活,再简单再普通不过了,像老牛耕地一样,什么也都是有一步一步来的,大师不是一个五百页,也不是书店里架子上的一个横排,大师就是这样,打开本子,铺开纸,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写累了,抬起头来,看看窄窗户上蓝与白的天空,屋檐在暮色里一点点暗下去了,没有飞鸟飞过,没有拍动的迅疾的翅膀,偶尔会有一只黑尾巴的白猫静悄悄地从屋瓦上爬过,在深夜里时常能听到它叫春的声音.</div><div></div><div>2007/4/4傍晚</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8 10:52
<p>积雪</p><div>那是去年冬天的时候,我在一条乡村的街道上踩着积雪往前走,当时很是欣喜于雪后清新的空气,完全是凌乱的街道两边的房屋,三三两两的行人,穿着军大衣的,抄着手走路的,晃悠着的,完全没有忙碌的气息,这就平添了雪后的宁静与温馨.在那样一种清冽恬淡与冷凝里,身心得以彻底地放松与舒展.卢梭在他的书中写到:阿尔卑斯山盖满了雪.过了一年以后,我也搬到山上来了,山上的路坡度很大,下雪后原想是相当滑的,下了两场雪,一场鹅毛般大小,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很快又化了,一场很小,只有些小的散碎的雪片.终没有见到冰封山路的场面,想来也是一件憾事.</div><div></div><div>祖咏说:终南阴岭秀,积雪浮云端.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我后来写作<<岁盐>>,是受了他的影响的,欧阳詹说:高城已不见,况复城中人.当然那是太原城了,在我居住的地方,放荡地居民谈到北京时,都说:去北京了.京城对于他们是遥远的,一条横贯东西的大马路足有四十余里,这只是个约数,实际可能更长.我住的地方冬天不是很冷,比山下也要低好几度,再往山上去,温度之低就可想而知了.清一色的军大衣厚棉帽皮棉手套,感觉像是到了高纬度地区,只是没有北极熊的出现,没有企鹅在冰上飘浮.近来时常想起<<呼啸山庄>>,凯瑟琳和希刺克里夫,我想他们之间应该算是爱情了,铃蓝花盛开在原野上的时候,春天也就到来了.</div><div></div><div>2008/1/12夜</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8 10:53
<p>幽帘(外二章)</p><div><p>我在午后小睡,梦见那只手轻轻撩起我的帘子,她把我的头稍微侧转了一下,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我只记得这些了,醒来的时候阳光从门帘的缝隙漏进来,我揉搓着惺忪的眼睛使劲想记起那个人来,她的音容笑貌,却没有一点痕迹了. 猫儿的眼睛琥珀与松针的闪光.一个打碎的瓶子,反射太阳的亮白的光,白花花的像一些府库里的碎银.你在最艰苦的日子里,凝视它的饥饿与诡谲,比岁月更幽深的没有泪水的猫儿的眼睛!</p><p></p><p>梦</p><p></p><p>我的精神与你的精神汇合了,爱人啊!你心灵的峡谷敞开了,向我诉说了一切,你的脚踝踩过的秋天的原野,露水打湿了你的小包裹,那是在你离开我那么多年以后,是啊,那么多年以后,我们的精神汇合了,爱人啊!你不再戏弄我了,你知道我是爱你的,用全部的心,不会伤害你,哪怕一丁点,爱人啊!你赤足踩过河谷,在谷底的卵石上行走,你的小包裹里只有几件不入时的衣服,爱人啊! 你扭头冲着我笑了,你的笑带着凄厉的白,我是爱你的爱你的爱人啊!</p><p></p><div>今晚有雨</div><div></div><div>你会破了我的门而入吗?我的爱人!今晚有雨,今晚有音乐被雨水冲刷,今晚有你和我,满天的星子都落到草丛里去了.我曾在晴朗的夜晚去寻找它们,仰头看到它们在高天闪烁,璀璨的星子!今晚有雨,爱人,你会打着一把伞而来么?涉过那些街巷间的积水,飘着旧报纸与碎屑的街巷,檐下的沟槽里水位在上升,我期期艾艾地站在门口等你.</div></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8 10:54
<p>长路关心</p><p>举凡有远大抱负的人,必定具有苦行的特质.生命在路上,孤单的夜晚的灯,挑起在小客栈的向晚,结满茧子的手梳理着青年的发,他环顾萧条的四壁,在床榻上横卧庞大的身躯,默默地合上眼帘,脑海里闪过数不清的奔波的道路.那些葱茏与繁茂的树,那些流淌的天空的云,那些落日,那些巍峨的肩膀边上的群山.他深知他的生命中不应仅仅是这些,他深知更宏大的事业在等待着他.这些注入他体魄的旷野上的事物,成为他一生事业的砾石与铁. 他是多么钦佩历史上那些杰出的人物,他是多么地想成为他们,哪怕仅仅是其中的一个,全然不顾他所置身的低糜的时代.宏大的抒情!不仅仅是宏大的抒情,他要把这种宏阔的感情熔铸为宏阔的铁!群山耸立,在世界民族的丛林!</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7-28 10:55
<p>听布谷声声</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p>经过坡野,听到近处树丛间的布谷声声,这个人,这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南宋的时候,诗人陈与义写下了一首至今脍炙人口的词,记得里面有一句:"长沟流月去无声",还有一句:"座中多是豪英",更有一句:"吹笛到天明",张祜在<<题金陵渡>>里写到:"两三星火是瓜洲".生的郑重和为了这份郑重披肝沥胆甘洒热血的志士仁人,用他们的青年的血滋养了这片土地上更广大的生命,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布谷声声,响起在旷野上的夜晚,朋友们,我们是那些人的子孙,我们要无愧于他们开创的事业,将他们交到我们手上的火把铁一样传递下去!</p></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7 22:59
<p>在太舟坞的住处</p><div class="cnt" id="blog_text"><p>我是零一年的春夏间住过去的,在那里一住就是三年,一间很小的屋子,也就七八平米吧,一张窄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水泥地面,大致上就这些东西. 房东家姓姬,不知是否是周天子的后裔,人很和善,从不作凌人的姿态,这是比较可贵的.房东的妻子姓李,一个平谷人,夫妇俩唯一的一个儿子在北京邮电大学念书.这是一条过道进去的院落,常年树木荫蔽,女主人总是把它拾掇得很干净.两口子住在向阳的正屋,我的只能居于旁侧了.院子里有两棵柿树,一棵石榴树,还有滴水莲一串红一类的花草,一年四季很安静. 我的住处对面(隔着院子)是一间十二三平米的比较宽敞的有遮阳棚的屋子,三年里换了四拨人,一对情侣,两家雁户,一个风尘,大致上也就这些. 我的全部事务就是写作,人又全在路上,记忆中春天多大风,院子扫荡得一干二净,秋天里雨缠绵不断,冬天的时候,我买了一盏台灯,那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p></div><p><br /></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7 23:00
<p>2006年9月29日傍晚时分</p><p>2006年9月29日傍晚时分,我在一家临近大马路的餐厅里望着窗外渐渐降临的暮色,手臂搭在椅背上,没有多少感触,我端起茶杯,品一口热茶,然后把又把茶杯放下,锅里的热汤,散乱在盘里的吃剩的骨头,时间停下来,凝固了.多少次我这样望着窗外渐渐降临的暮色,多少次端起茶杯又把茶杯放下,吐出的烟雾萦绕着扩散开去,生命,路途,爱情,事业,价值,熟稔而又陌生的事物,仿佛一些飘浮的幻影,谁在轻轻扣打我的心扉?<br /><br />想念颖或想起颖来了,整整九年前的这个时候,我为她写下<<星儿集>>,彼此的手搭一搭就分开了,简直就是一个幻影.九年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于我已是一片惶惑了,像洒在水面上的涟漪与叹息.生命有如此的美好,却被飘泊流转的路途揉碎,再回首时已是烟水迷朦.她那样深地爱着我,以至于当我提出分手的时候,她走进花坛边的草地上,两眼闪着晶亮的光,那时的夜已经渐次深下去了.在我十年间写下的作品里,<<星儿集>>是注定要传世的一个.<br /><br />2006/9/29夜</p>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7 23:01
<p>冻土带</p><div>北方的冬天从面颊上擦过,转眼就滑落了,我要写到冻土带.它横陈绵亘在几条冻结的河流的边上,完全是索漠的土地,甚至连麻雀也不多见,在一天接近中午的时候,太阳把吝啬的光洒在裸露的黄土上,小石子或一些散乱的木条.漫步在弧形的天空下,时常能见到挖得很深的坑,笔直的切面,裸露着新鲜的淤泥,不用走近就能闻到淡淡的泥土的清香.电线杆子支起在空地的边上,泥土向天空延伸的部分,愈现出冻结的土地的荒芜与冷.这里仿佛适合于思想的游牧,然而没有人,没有欢笑哪怕仅仅是彼此的可怜的温存,我怀疑这就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这个世界的真实的脸.</div><div></div><div></div><div>2007/3/4下午</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7 23:03
<p>穆仓镇</p><div>天津北郊有个穆仓镇,离我们学校还很远,在我的记忆里,离北仓路不远,北仓路是条很长的南北横贯的路.我在读书时就喜欢到处转悠,一转悠就百八十里地,从千里堤出发,一路过去, 在广大的郊区留下不倦的辙迹.校园生活相对宽松,我极少把余暇的时间用于玩乐,这种貌似游玩的闲逛既开阔了视野,又强壮了体魄,行远路者必有其预先的准备.我到达穆仓镇的时候已近黄昏,清真寺圆形尖顶的建筑扑入眼帘,印象中那里很多.我骑着车子急着往回返,只扭头打量了一眼那边的建筑,悠远的长路,杂沓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大多忙碌于买卖和生计.里尔克说:那些石头的觉醒,从深渊向着你迫近.</div><div></div><div>2007/6/11中午</div>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7 23:04
<p>曾德旷</p><div><div class="t_msgfont">曾德旷挑开门帘,从里面出来,倚在台阶上去的门框上,用好奇的目光向我这边看过来,然后走下台阶,我们在院子里握手,天快黑下来了."刘梦来,恩,刘梦来",他重复着,他的长相保持着一种孩子式的天真,他看上去仿佛比我要小.</div><div class="t_msgfont">我们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落坐,统共五个人,三叶,西陵,西陵的女友.曾开始弹唱,没有自己的,全是翻唱,摇滚.我坐在一把有靠背的椅子上,感到浪头一个一个打上来,没有退路,我的整个心理承受力在有点点往后退.我一般跟人见一次面以后就不想再见第二次面,我坐在椅子上只有一个念头:赶快离开!喝了酒的曾血气上冲,看得出是一个性情中人,不坏,坏也暂时坏不到哪里去.暮色一层层降落到院子里来,抹去杂草与小物品的轮廓.</div><div class="t_msgfont">我要走了,我们一行人出院门走了一小段路,边上是巨大的山岩,太阳早已不见了踪影.曾继续唱,声调越来越高,旁若无人.我站在离他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哈哈大笑,生出些残忍的快乐.</div><div class="t_msgfont"></div><div class="t_msgfont">2005/6/29上午</div></div>
作者: 鳜膛弃 时间: 2008-8-8 00:12
05年写这么差没关系,现在写这么差也没关系,可05年写这么差,现在还声势浩大地贴出来,这个就……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9 00:00
努力学习中......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08-8-9 15:07
好了,你对本版的肆虐可以结束了。鉴于你对文字的并不用心和草率,鉴于几年以来你的写作的无进步(这是一种退步,年龄的增长没有带给你好的经验和品质),鉴于希望给你留下深刻之印象,你这个帖子明天我会来锁起,之后沉底。
作者: 北小弟 时间: 2008-8-9 21:56
希望寄托在你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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