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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演员梦 [打印本页]

作者: 半天锈 时间: 2008-9-1 18:52
标题: 演员梦
演员梦 　　女儿给她打电话，约在吉路街的迪欧咖啡厅，下午的阳光硕热，窗外的街道的楠木和高楼都分分明明，楠木的叶片格外的清晰，林立的高楼建筑群中，整块整块的玻璃墙反射着闪烁的光辉，强烈的光线照射，使得一切看起来都清楚的过分，空气也有些透明地发亮，她眼前呈现的像是一场高度聚度的舞美灯光投射下来的一般，在这个场景里，背后盛大的光芒使得眼前的物景生机勃勃。柳太太倚在阳台，窗外是盛夏，房间里充斥着冷气，她的丝制衣服没有任何一点汗水的融和，而想要贴在肌肤之上。对于这种天气，她像是活在另一个国度，也像一个游轮上的旅客眺望着大海，她就这样观看着。 　　柳太太把窗帘关上，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不停，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号码，然后继续把手机放在茶几上，自己走进了另外的房间。她打开衣橱，淡红色的仿清朝时期的实木家具，上半部是镂空的，镂空的图案是一小朵一小朵的梅花瓣，它们的衬托的中心是一块菱形镜面，镜子的边角镶着精巧的银线和流苏。她取出一件有蕾丝袖口的束腰的上衣，两只手的食指提捏着衣服的肩部，右手手肘往前伸，把它翻过来看衣服的两面。 　　柳太太的头脑里交叉着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想起来总是会让人有些烦躁，也会令人费神。但是从柳太太的行为举止中，完全看不出来她被这些问题所扰，她从阳台离开，穿过客厅，步子是那么地轻巧和有序，她的神情就像绘画室的石膏女头像一样，始终安静而平淡。 　　柳太太换好了衣服，把包里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把手机放在包里，穿上高跟鞋在镜子面前看自己的发式有没有头发飘出来，刚刚抹的防晒霜是否均匀，在对自己的形象充满往常的自信后，柳太太关上房门，碎步踏着下楼梯，打开出租车门，坐进去，二十分钟后到达吉路街，这一切时间她都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在当她放好钥匙，听见门在她背后“砰”的一声关上起，她的思绪就再也停止不住往外蔓延，凌乱地飞舞起来了。 　　表妹的公司前天一位高级销售经理主动离职了，这让表妹头痛不已，她没有想到这位经理会背叛她，这位经理手里掌握着公司的大量客户，表妹这两天跟柳太太诉苦，表妹又是气愤又是悔恨，柳太太已经不能清楚地记得表妹说的每一句话了，只有她那张沮丧的脸，还在眼前晃着。刚刚开始是慌了神，后来破口大骂，最后只是眼睛无神地望着，柳太太在她旁边安抚她，她认识一些猎头，但她没有跟表妹讲，她希望事情一切办妥当一些，再来告诉她。好姐妹林太太和她丈夫分居一个多月了，老夫老妻结婚有十多年了，最近却吵着要离婚，林太太说，他在外面没有女人，但他却私藏了一部分财产，最近被她发现到了，林太太刚开始和声和气问他拿来干嘛，他一直搪塞着，后来她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在家里大吵大闹，又是嘲讽，又是哭，哀求和笑脸都没有用，她丈夫居然只字不透，这让她大为光火，林太太说这种生活再也不过不下去了，这种不信任的婚姻，还有维持下去的意义吗？真是令人想不到，柳太太真是想不到，以前这一对恩爱夫妻，平平稳稳十多年都过来了，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走到这一步。路过医院的时候，柳太太往里面撇了撇眼，姑父出了场车祸，万幸是只是无名指断了，现在接好了，在住院治疗。侄女因为考试作弊被学校开除，现在成天在家呆着。好友阿勇最近要去趟海南，要自己去联系下旅游公司的票，自己也有税务和保险要缴，还没等柳太太想得太清楚，出租车已经停下来了。 　　柳太太快步走进咖啡厅，阳光在她的衣裳上停留了几秒，然后就像水中的波浪泛起的光辉一闪而过，两旁穿淡紫上衣，中式纽扣的门卫为柳太太拉开大门，由服务生领着，柳太太踱步上到二楼，宽阔而雅致的大厅，布置的地毯深红色带有大朵的花边图案，餐桌凳椅是西欧风格的，用来隔开的是黑色的铁栅栏，大厅的左边中部是果盘区和饮品区，正前方的小舞台上，三个穿白色西服的演奏者吹着萨克斯，曲声舒缓轻柔，他们的动作也是如此。大厅的上空垂下来一些绿色的藤蔓，每一张桌子上都插着一株白色的郁金香，墙壁上挂了几幅西洋画，里面的字母飘逸得怪异。柳太太的目光首先朝落地窗的方向望去，女儿总是爱坐靠窗的位置。落地窗前是白色的窗帘，被拉开到五分程度，女儿正坐在倒数第三个位置。柳太太走过去，女儿穿着一身蓝色的连衣裙。看见妈妈来了，女儿的紧绷的嘴角往两边一拉，亲切地叫了一声“妈”，他们俩坐下，点了两杯蓝山咖啡。   柳太太注意到邻桌边上的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颗白色的月菊。 　　“宝贝，看那支月菊。” 　　女儿把头转了过去。　　“上星期我和你姑妈去花卉市场啊，就有看到这个，当时跟老板聊，他说这是这季度出的新品，是云南那边的品种，你姑妈也买了有，不过不是这种颜色的，是红色的，也很好看的。” 　　柳太太一和女儿呆一起就不会想那些烦恼事了，不自觉地想到的都是开心的事，这一点连柳太太自己也觉得很奇妙，女儿总是最让她放心的，戏剧学院毕业后，就开始拍戏，现在在拍的是她的第二部电视剧。 　　“哦。”女儿轻轻的答应了一声。 　　“最近工作怎么样嘛？”柳太太向女儿看了一眼，问了一句。 　　“跟我搭戏的二号男主角这两天在忙他的官司，戏拍得一停一停的。这次合作的导演虽然以前听说蛮严格，但是一接触发现他脾气挺好的，是个热心肠的人。” 　　“嗯，再等几天啊，你爸爸带你去参加一个宴会，你有一个李伯伯，他的儿子在投资银行工作，他想认识你一下，你也去看看吧。” 　　侍者把咖啡端上来，先垫上两块乳白色的薄纱巾，再放上咖啡和糖包，女儿低着头，食指和拇指捏着勺柄慢慢地划着咖啡杯底。氤氲的香味一点一点的飘散。 　　“你姑妈家的小欢越长越乖了，它现在会做动作了，你姑妈叫它坐下，它就坐下，叫它站着，它就站着，你知道我上次去，你姑妈叫它做什么动作吗？叫它作揖，哎哟哟，可把我笑坏了，它的两只‘手’又想碰在一起，却又合不拢的时候，简直把我乐坏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可爱的宝贝儿啊！后来，我抓住它的小腿，要它……” 　　“妈妈，我有事情要说，”女儿低着头，划着咖啡的手指也不动了。 　　柳太太看着女儿，很是疑惑，女儿脸颊有些淡白，很没有气色，柳太太当初没注意以为是拍戏累的，现在一看，心想是不是病了。 　　“妈妈，我要离家出走。”女儿的眼睛抬了起来，瞳孔没有聚焦，望着柳太太。 　　柳太太一下子脑袋空了。 　　“我想离家出走，不在这里呆了。” 　　柳太太再次确信了女儿是真的说了这样的话，真真切切。她瞬间感觉到坐的椅子在往下沉，持续不断的快速的往下沉，她感到晕眩，她抓不住任何东西来停止这种下降。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难受，手臂上的肌肉不自觉地一下一下地跳动着，那感觉就像是在升降电梯在停的最后一下，永远也结束不了。她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不过这一次却格外的强烈。 　　她看着女儿，感觉自己的脸往下垮了，那像是重力在她嘴唇两边肌肉上施加了力量，年龄带给她的伤害始终存在，无论涂上什么保养的化妆品也没有用，柳太太抿着嘴，抿成一条直线，看不见上嘴唇也看不见下嘴唇，但头却昂着，转向窗外，她什么话也没有，似乎心里已经默默接受了这一切，窗外是大街，很多人在行走，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生活，杨树高拔挺直，叶子葱葱郁郁，那是一种类似五角星的叶子，并不惹人喜爱，一阵风吹过，树叶飘飘洒洒，光斑在上面闪烁不止。柳太太的头转了过来，泪水已经无声无息的止不住地流着。 　　泪水覆盖了眼睑，女儿姣好的面容在她眼中扭曲，柳太太抓着餐厅纸往脸上贴，把一张平平整整的面纸贴成了小球，然后放在手心里搓着。她看见女儿的嘴唇翕动着，好像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她脑袋中轰鸣声渐次退去，心脏跳动的声音也不那么明显了，她看见女儿的脸颊红通通的，眼睛也湿的，快要流出眼泪了。 　　“妈妈。”女儿叫着。 　　“妈妈，妈妈，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女儿的手伸过来，抓着柳太太的手，女儿的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淌着，柳太太拿起纸巾，在女儿的面颊上擦着。 　　“我不走，我不会走的，”女儿啜泣着，慢慢地抬起头来，娇嗔无助的眼神望着柳太太，额头上的刘海有点微乱，“昨天下午拍一场戏，我在戏中要离家出走，在现场排了好几遍，”女儿的手已经伸回去了，头又埋着，下巴尖对着连衣裙上的胸口上的纽扣，声音哽咽，就像一个认错的孩子，“我始终找不到感觉，于是我就想真的体会一下，那究竟是哪种心情……” 　　柳太太的目光已经转到了大街上，天空阴了，路人还是在忙碌地奔走，便利店的屋顶橘红明亮，时装店的橱窗一尘不染，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的青年，在那条僻静的小巷走着，一会儿他走了出来，走进了茫茫人海中。

作者: 家童 时间: 2008-9-2 00:49
景致描写的很细腻,似乎更能被看做是一篇人物素描。 在女儿告诉柳太太要离家出走后，还没问清原因之前，柳太太的反应似乎过分强烈了一些。

作者: 亢蒙 时间: 2008-9-2 16:13
柳太太在得知女儿要出走的那个段落里，反应太大，缺少一个询问确认和最后认清现状的过渡。

作者: 半天锈 时间: 2008-9-2 22:26
小说并不是逻辑推理，我之前在合理性上铺垫了很多了。刘太太所处的环境就是凌乱和破碎的，后来她把这种不信任感又延伸到了女儿身上。好吧，那么我再说下这个真实故事的另一个版本，刘太太年轻时叛逆，是一个有独到见地的女性，多年以后，她的女儿也如她一般，当她女儿告诉她要离家出走，她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

作者: 家童 时间: 2008-9-3 13:02
可也没在小说里看到关于你所说的柳太太年轻时的情况呀，也没看出一点隐示。

作者: 半天锈 时间: 2008-9-3 17:05
另一个版本就不是这个版本了，要逐字逐句地解释吗？柳太太在出租车上心想的那段，概括令人接应不暇和很多麻烦的周围环境，而女儿又最让她心安，而这个时候，出的这个状况，柳太太首先是与外界环境联系在一起，再思考自己身上的问题。好吧，这只是一个小断章，也就这么一个小东西，下次写个时间跨度大一点的来。

作者: 罗子 时间: 2008-9-7 12:03
我一看柳太没接电话我就知道有事儿。接着看到柳太强忍内心情绪看衣服走来走去，我更加肯定是前戏。……于是果然“毫无征兆”的……发飙了。

作者: lexiaozhu 时间: 2008-9-16 17:23
细节描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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