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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浮云》：献身于爱的卑微女性 [打印本页]

作者: 范典 时间: 2008-11-1 10:12
标题: 《浮云》：献身于爱的卑微女性

《浮云》：献身于爱的卑微女性

范典／文

之前，对于日本四大导演的作品，也仅观赏了黑泽明、沟口健二及小津安二郎的几部作品，对于成濑已喜男，简直闻所未闻。直到不久前于《万象》中见一文章讲到他才注意到，此后在淘碟时便抱有一见究竟的好奇，昨晚翻出《浮云》，看了很久，一直静着的心，竟然抽搐起来，这种直入人心的力量从影片的末尾喷薄而出，虽是“浮云”一般轻飘遥渺，却将阅尽人世沧桑的凝重化作一阵雨，冲刷人心、涤荡良久。

小津曾说他无法导出如沟口健二的《祇园恋曲》和成濑已喜男的这部《浮云》，可见此片的份量不容小觑。影片反映了战后日本一派经济萧条的局面，而从这样的大环境出发，以一段男女恋情作为线索，把两性之间若即若离、藕断丝连的感情关系拍摄得异常冷静客观。影片中，高峰秀子饰演的幸田雪子在越南与森雅之饰演的富冈兼吉相遇、一起共事，富冈已然成婚，却与雪子相恋。战后，昭和21年（1945年）日本战败，雪子回国找寻富冈，希望与之成婚，不想对方早有妻室。她只好含怨离开，为了生存，出卖色相。当富冈遭遇经济危机时，来找雪子一起出游，不想又在温泉旅馆勾搭上老板娘阿节，万念俱灰的雪子再一次悲伤离去，当她再次找到富冈时，对方已与阿节同居。而雪子此时已经怀上身孕，不想遭遇此场景，便借来钱独自做了流产。不久后，阿节被丈夫所杀，富冈的妻子病逝，雪子偷了曾经奸污了她处女之身的男人的钱，想与富冈一同生活，不想此时的富冈心思惨淡，想前往最南端的小岛工作，雪子毅然与之同往，不意路上遭遇风寒，不久离世。观众的期待从女主人公雪子的死亡一下子落了空，而她身上那种对爱执著、对心上人不离不弃、紧紧相随的品质却深深打动人心。两个人从越南亚热带的丛林中回到陷入冬季的末落社会，经历一番情感世界的跌宕后，重新开始一段旅程时，原本期望会圆满结尾的爱情，却一下子失去着落。雪子的执著和富冈的冷漠呈现出两性对感情的不同态度，这种落差的存在，才促使观众期望能在结尾得到磨合与接榫，不意却成为悲剧。成濑很擅长对细节的处理，演员一个动作或一个眼神，都十分精确的传达出所要表达的内容，其在默片时代就有不俗表现的手法不时运用在其它影片中，你可以看得很安静，除了镜头的稳固以外，人物少言寡语及肢体语言的丰富，使得影片散发出一股凝重的气息。

很多看过成濑已喜男作品的人都说他是一位女性主义导演，他的很多影片中都反映了女性命运，这些女性地位卑微，妓女、小职员、家庭主妇，在男权主义的社会里充当着男性的玩偶，可是他却为一些女性申辨，以他的影片和故事十分冷静的叙述着她们的命运，及她们内在的品质。《浮云》中的雪子地位并不高，曾是打字员的她却在少女时期被表兄奸污，而后沦为妓女，因而也只成为富冈的一颗棋子，富冈没有娶她也许是出于对其地位的从长计议。这样一位女性的形象塑造，导演并未从其身份去挖掘，而是执著于她性别意识的本身去探求全片立意。雪子的死，证明了她的爱，也让她永久地停留在这个男人的心中。她的形象在影片中格调并不高，描绘她对爱情执著的同时，也表现出她对男人的报复心理（最后偷窃了奸污她的表兄的钱），她用色相来换取生存等等。这使之形象更为丰满，也显得更像一个“人”，这种形象塑造上的穿越融合了导演对人生、人性的各种理解和诠释。最后一幕，富冈从山上冒雨回来，跪于尸体榻前，将油灯放于一边，然后掏出口红，给雪子的病容上涂上鲜亮，确实感人肺腑。此时，导演不失时机的插入雪子在越南丛林中的几个娇笑俨然的镜头，穿插对比让电影一下有了厚度，一个人的一生，前后对比，鲜活与枯槁，让观众唏嘘之时不由联想到“命运无常”之类。

影片中不时有此类镜头的穿插，先前在雪子的回忆中，穿插了两人相遇、误会的过程。她从越南回国后去找富冈，男人由于做贼心虚，穿了和服便与之出门，见她并无离去之意，便提出回家换衣。在这个等待的过程中，导演穿插了两人相遇相识的回忆，稍显突兀，但从穿着和环境的差异中可以辨别；有一段则很突兀，当她在街头偶遇表兄，两人在饭店吃面时，突然插入一段镜头，即她表兄提出晚上寄宿她住处时，那个镜头里雪子在床上熟睡，惊见黑影立于床前，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颇有默片风格）。这个镜头出现得十分短暂，像一个意识闪过，但因为导演缺少一个特写的女主人公的镜头，而使得这样一个穿插显得很突兀。因为这样的插入让我不知其时态，过去时、进行时亦或将来时？因为它是一个意识镜头的话，最好表明这个意识是属于哪个人物的，这样才有一个过渡和引申感。不过，镜头立即换回两人吃面的镜头，也即意谓着它是一个意识闪回，是过去时，但遗憾的是，女主人公脸上并无回忆的表情，感觉和这个闪回没有联系之处。而最后当女主人公死去，导演插入几个她身穿长裙笑意盈盈的镜头倒确实让人感叹不已。雪子病中，和岛上风雨交加的气候结合紧密，当她匍伏于地想去关窗，而风雨不时扑打而来的情境把整部影片的情绪推向了高潮。

影片在几个时段上的连接不够明朗，当雪子怀孕去找寻富冈时，过渡稍嫌冷硬。如若是当代电影，则会加上一段空镜头，代表时光的流逝。此片这种连贯使得情节紧凑，然而稍不留意，便无法辨别它的时序。如果在过渡上再柔和些便更好。

在影片结尾，字幕打出：“花的生命痛苦而短暂”，彻底暴露了导演对女性命运的同情之心。倒使得影片的立意更为单纯和统一，如果有一天我看完成濑的所有作品，我也能用一句话来形容他，那会是幸还是不幸的事呢？

作者: 边河 时间: 2008-11-1 18:03
“影片在几个时段上的连接不够明朗，当雪子怀孕去找寻富冈时，过渡稍嫌冷硬。如若是当代电影，则会加上一段空镜头，代表时光的流逝。此片这种连贯使得情节紧凑，然而稍不留意，便无法辨别它的时序。如果在过渡上再柔和些便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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