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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观赏鱼》 [打印本页]

作者: 堕迦 时间: 2008-11-12 20:58
标题: 《观赏鱼》
观赏鱼

文：堕迦
2001年12月

　　靠近他的时候他感觉她就像一尾鱼——浑身都湿透了。她濡湿的小脸靠近他的，脸上有清晰的泪痕，带着咸咸的味道她开始吻他。是那种抽动的粉红，混合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同涌入他，女孩黑蝴蝶般的睫毛就在他眼前闪烁，不自觉的颤动着，濡湿的小嘴唇弄湿了他的脸。她吻着他的身体他的手指他的头发，皮肤是冰冷的，双眼紧闭。
　　流转的粉红中搀杂着丝丝苔绿，流转中风尘的粉红撕破了，暴露出绚紫般浓烈的天空。浓紫色的巨大浮云涌动着，下面是兀自流淌的潮水。潮水呈黑黄色，间歇中又有暗黄的礁石，礁石上浮着些些青蓝的海藻，幽幽的绿，象有灵魂附在上面。他亲眼见潮水不断上涨，涨过礁石，淹没海藻，涌向铁丝缠绕的警戒网。
　　抽动的神经质的扭曲的铁丝网，缠绕着象帕格尼尼小提琴曲般让人无所适从，海藻缠绕它，被无情的刺破看得见疼痛。他看到一些神经质的鱼游向铁丝网，鱼的身体呈粉红色，是那种柔若无骨的小鱼，被刺出血来，血是紫色的，染的透黑色的潮水.　　　　　　　　　　　　　　　　　
　　一切快乐忧伤风起云涌，那是一团团粉红云彩的海洋，相互缠绕的还有浓紫的丝绒，张着水母般柔若无骨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有墨绿色的颓败的霉斑，正丝丝的滴出粘稠的液体。无耻而快乐着。随时会绷断的琴弦随时幻灭的欲望完美的让人不可置信……
　　　　　　　　　　　　　　　　　
　　
　　那是个春天，车窗外有着极多转瞬即逝的好风景，一切都在变幻着，很多东西，都转瞬即逝。
　　她轻轻的伏向他的耳边，很近很近的，他可以感受她的呼吸。
　　她的呼吸是甜的，清甜的凉丝丝的味道。
　　极轻微的尖锐的琴声，从她戴的耳机里传来。
　　旋律是听不到的，只是微微的会有几丝尖利。
　　她把耳机塞到他的耳朵里。
　　是轻快的愉悦的曲子，暗地里却似有什么锐利的东西随时钻出来撕破这唯美的瞬间。
　　他耐心的听，这样想。

　　她歪着头观察他，略带研究。
　　他突然感到紧张。
　　他开始意识到，那随时会撕破的锐利，不是音乐，而是身边的这个人。
　　
　　她不漂亮。脸太过瘦小，五官很平淡，除去翘翘的睫毛，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人记住。睫毛很黑，不停的闪动着，像一对黑蝴蝶。神经质的闪动黑睫毛，晃动长腿，脸朝向窗外，在他的角度，可以看到映在车窗上的脸，这是一张流转在风景中的富于变化的脸。
　　然后听到尖锐的高音部分。
　　音乐把整个车窗外的景色颠覆成一团抽动的粉红。
　　粉红，他为什么会联想到粉红？
　　　　　　　　　　　　　　　　　
　　音乐在继续，继续着冲动激昂的情绪，瞬间跌宕，随时都会戛然而止。没有规律可循的。天渐渐变暗。距离目的地还有6小时。到达北京的时间应该是凌晨1点。整盘CD，他算了算，一下午，他应该是听了26遍。又过了三个小时。车厢里寂静，只有车前的昏黄小灯还燃着。四周都是黑暗的，什么也看不到。他猜想车正穿过一片片的麦地。长途是这样的，很长的时间，都是农村，然后有城市的亮光，穿过层层的浮躁。然后又是农村，死一样寂静的村庄。他开始设想一次车祸，就发生在现在。有货车开过来，车灯坏掉的货车，超载，运了大量机器，机械的沉重的金属压过来。他仿佛看到了那场灾难。
　　“轰”的一声巨响，火光照亮夜空，火蛇点燃麦苗。大家从睡梦中一下子来到天堂。呵呵，或者是。或者是客车穿过铁道岔道。信号灯在瞬间坏掉，汽车冲进岔道，迎面而来的火车，顶住客车，一时间擦出无数火花，发出“哧哧”的喷擦的声音，还有无数尖叫，冲撞着，火车顶着汽车一直朝前开过去，开过去，直到燃烧殆尽，汽车变成一堆废铁，仍兀自随火车呼啸而去。
　　他想他是疯了。车窗外，传来“哗哗”的拍打翅膀的声音。
　　是野地里的鸟儿在黑暗里归巢。他渐渐的也感觉到累。
　　　　　　　　　　　　　　　　　
　　“到了。”
　　恍惚中有人在拉他的衣角。
　　一只冰凉濡湿的手拍打他的脸。
　　他睁开眼，已经是北京了。

　　橙黄色的灯光下她伸开双臂，微微昂着头，呼吸着清冷的空气。
　　转过身，冲他笑。
　　是第一次笑，笑给他看。
下雨。
　　风突然变的很大，肆意的吹他们。
　　人都散了。
　　大滴大滴的雨水往下落。
　　他牵起她的手钻进了一辆出租。
　　　　　　　　　　　　　　　　　
　　车子开的很快。
　　在北京很少能有这么爽的车速，能有这么爽的天。
　　他们双双走进房间，把旅行袋丢在床上，她开始脱衣服。
　　滑落出的CD机。
　　那行蓝荧荧的数字尤自亮着。帕格尼尼，呵呵，他突然有些窒息。
　　　　　　　　　　　　　　　　　
　　恩，那个，我今晚不想要。
　　他咳嗽着。
　　恩，你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
　　说着，他开始掏上衣口袋。
　　她已经脱到一半，还剩浓紫色的胸罩内裤在身上。
　　白皙的皮肤衬着紫色的内衣，应该很好看，他想着，却不愿再看她。
　　他在等她说话，等她骂他或者哭着跑出去。
　　她没有，她只是拾起地上的衣裤。
　　说啊，要多少钱？给你钱，马上滚！婊子！
　　他看着她的眼睛，突然吼出声。
　　他突然想骂人，在她走后他就会再叫一个小姐上来，丰满的那种，假的让他习惯。他会狠狠的操，听他身下发出的虚假的模拟高潮的声音。他已经习惯。
　　他受不了她冷冷的眼神。无法想象，在他射精的时候她依然冷冷的看。
　　还有她的笑。幽暗的光线里她冷冷的笑。
　　　　　　　　　　　　　　　　　
　　她开始穿衣服。
　　我不是的，你知道。
　　她穿到一半的时候，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说。
　　她裸着双腿，不再穿什么，慢慢倒在他身边。
　　她的头抵住他的下颚，他用手按住她的脸，开始吻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有雨水的味道。
　　他渐渐平息下来。
　　她的皮肤很凉，她的手只是缓慢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几个小时后。
　　抽烟。
　　凝视。
　　
　　转身的时候他看见滴在暗红丝绒枕套上的一滴泪。
　　
　　靠近他的时候他感觉她就像一尾鱼——浑身都湿透了。她濡湿的小脸靠近他的，脸上有清晰的泪痕，带着咸咸的味道她开始吻他。是那种抽动的粉红色，混合着车窗外的景色一同涌入他的脑海，她黑蝴蝶般的睫毛就在他眼前闪烁，不自觉的颤动。濡湿的小嘴唇弄湿了他的脸。
　　她吻着他的身体他的手指他的头发，皮肤是冰冷的，双眼紧闭。流转的粉红中搀杂着丝丝苔绿，流转中风尘的粉红撕破了，暴露出绚紫般浓烈的天空。浓紫色的巨大浮云涌动，下面是兀自流淌的潮水。潮水呈黑黄色，间歇中又有暗黄的礁石，礁石上浮着些些青的海藻，幽幽的绿，象有灵魂附在上面。他亲眼看见潮水不断上涨，涨过礁石，淹没海藻，涌向铁丝缠绕的警戒网。抽动的神经质的扭曲的铁丝网，缠绕着象帕格尼尼小提琴曲般让人无所适从，海藻缠绕向它，被无情的刺破看得见疼痛。他看到一些神经质的鱼游向铁丝网，鱼的身体呈粉红色，是那种柔若无骨的小鱼，被刺出血来，血是紫色的，染的透黑色的潮水……
　　她脱掉浓紫色的胸罩长发一缕缕的披在肩上，他看得到她粉红色的乳头，看到她揉着它们动作渐渐用力起来他看到她白皙的乳房慢慢涨大粉红的乳头无辜的挺立着如花蕾。她跨在他身上在她脱掉内裤之后。他看得到她的私处窄窄的小小的不断的摩擦过他的阴茎潮水就是这么涌出来的。
　　他还看到她用一条长长的铜丝线把自己与他捆绑在了一起，丝线毫不留情的陷进她们的肉体她发出类似快乐的呻吟。她用丝线紧紧的缠绕住了一对涨大的乳房，交叉着缠住脖子，在腰上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她把自己的小屁股与他的腰腹紧紧的缠在了一起。空间一下子变的有限起来她便在这有限的空间里用力的摩擦着他们的身体直到他和她的小腹变的灼热异常。
　　她松开紧紧缠在他腰上的丝线，他看到另一个痛并快乐着的躯体。
　　她抬起大腿把丝线从双腿间绕过，抽紧了她浑圆的小屁股。她翘起腿来给他看。那私处已经红肿了丝线勒出了两道通红的印记，然而一切又是那么潮湿，潮湿的让他不敢相信。
　　一切快乐忧伤风起云涌，那是一团团粉红云彩的海洋，相互缠绕的还有浓紫的丝绒，张着水母般柔若无骨的触须，每根触须上都有墨绿色的霉斑，正丝丝的滴出粘稠的液体。无耻而快乐着。随时会绷断的琴弦随时幻灭的欲望完美的让人不可置信……
　　高潮的声音，如果混合了潮水的拍打水母柔弱的身体膨胀并摔打在坚硬的礁石上面，带着微微的风声，云彩间相互拥挤尖叫的声音，小鱼们吐着水泡，海水肿胀着灼热起来，小鱼们徒然的游向铁丝网，黏着的液体覆盖他们，这样的声音，如果，可以定性为高潮？
她看见自己在奔跑，伴以急促的喘息。她看得见自己正奔向那个快乐的所在。华贵的绸缎般的皮肤在夜光下烁烁发光，镶钻的罪恶的红舞鞋正在脚上快乐的尖叫。茂密的丛林深处，随着沙沙的响动，皮肤上燃烧起灼热美丽的伤痕。
　　血珠也在不耐烦的滚动。汗湿的脸颊，汗湿的身体，蜿蜒曲折，汗滴如水蛇，在娇艳的身体上抖擞。血珠被拂过，无边的野草，灌木，迷途，就要迷途，狂乱的节奏里一切已经燃烧。冲突的力量，期待迸发，含混的冲动原始的激情同样期待迸发。摇摇欲坠，一切都在摇摇欲坠。，只有快感潮水般蔓延，喷发，崩裂，刺痛，焚烧。
　　摇摇欲坠中她奋力的奔跑，海水，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奔去那里。一头扎进猛烈的海水里面，黑黄的海水，涌动浓紫云彩的天空，世界末日的感觉，生与死的交界处，与小鱼们呆在一起，那是她生命起始的地方，一切都应该在那里结束。然而无边的灌木，她感觉自己已经很累很累了。
　　她的双腿中间开始流出血来，嫣红的血如花般在他们的肌肤上无辜的开放，他感到她的寻找却不知她在找什么。也许他无法给她，但他与她的配合完美无缺。
　　在他剧烈的运动中摩擦他的身体很多地方也开始破裂，可是为什么越是疼痛就越是兴奋越顽强？终于抵达的时候她无力的从他身上跌落下来，她看到一个完美的自己冲破了铁丝网游进海水中。转瞬间她与小鱼们浑然一体她变成一尾鱼，传说中的人鱼然后在渐渐平息中升腾成一个美丽的气泡。
　　欲望，它多么像一个完美的气泡！
　　跌落的时候他们的身上布满了汗水，还有殷红的血，当快乐瞬间抽离的时候他们同时感到了死亡般的无力和失落。
　　如被刮掉鳞的鱼在岸上残喘。
　　空气渐渐冷下来。
　　可以听到空调的声音。
　　然后一切渐弱。
　　他死一般的睡去。
　　　　　　　　　　　　　　　　　
　　他是在潮湿的浸泡中醒来的。睁开眼睛的时候被氤氲的血腥气抵住了胸口。
　　他先发现自己动弹不得。然后看到她，她已经死了。
　　刀口切在颈部的动脉上，她好像迫不及待的就割开了，没有犹豫，猛烈的，血浆瞬间喷射。枕头像一张大口贪婪的吮吸着她的鲜血。血液是凉的，她也许已死去超过两小时。
　　他躺在她的血浆中，柔软而舒适。潮湿而蕴含挑逗意味的潮湿，像她的黏液一样多情。
　　他企图坐起来，发现是徒然，她把他的结实的捆在了床上，她需要一个长久一点的观众，观赏她的死亡。
　　帕格尼尼的音乐兀自响个不停，反复着他要呕吐的神经。
　　他动弹不得。躺在她身边。他听到游丝般的琴弦正穿越他的心脏。像一张网，越攥越紧。
　　
又是那段尖锐的高音部分，然后他再次看到了她黑蝴蝶般的睫毛正在朝他诡异的闪烁着。

[ 本帖最后由堕迦于 2008-11-15 21:05 编辑 ]

作者: 胡麻 时间: 2008-11-12 22:48
他们合为一体融于帕格尼尼音乐的现实和幻想高潮里，仔细看完后，发现堕堕的描写和叙述极富画面感，并且依然有着精灵般的存在游荡于其中，虽然胡麻我的评论可能是龟毛兔角，不过有一点我确是希望并且也看好的，那便是这种风格将在日后不断的操练中更加得以不断生长和完美。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08-11-12 23:28
句子华丽的话，情感跟不上，句子就是虚华了，而且刻意，它本身的光芒可能会掩盖其他更可贵的东西。

作者: 堕迦 时间: 2008-11-13 00:18

原帖由 X 于 2008-11-12 23:28 发表
句子华丽的话，情感跟不上，句子就是虚华了，而且刻意，它本身的光芒可能会掩盖其他更可贵的东西。

没错儿，那时候的确沉溺于句子的快感，很虚，没什么意思。

8年前的玩意了，拿出来大家玩玩，谢谢这么中肯的评论，由此可见，若是8年前的我听了肯定受不了。
这就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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