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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4篇 [打印本页]
作者: 牧神午后 时间: 2008-12-21 06:13
标题: 小说4篇
鸟
鸟群围攻学校的那一天,发生食物中毒一起,考试一次,伤十六人,无人死亡。
一
初六日,惊蛰,天龙冲煞,宜出行、忌沐浴。
我本不想用这一古龙式的开头,因为我没有皇历,也从不看阴历,随便乱写的话会影响整篇文字的真实性。但当我开始下笔时,却发现那一天的记忆竟是如此淡薄,以至于只剩下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断,我不得不用想象去弥补中间的空白,于是这就变成了一篇小说。而对于小说而言,真实性的意义就不大了--虽然大多数小说都是真实的。包括本篇。
二
“生命到底是什么?生命是一个荒谬的存在、一个永恒的轮回。人类连同其他无数生物被莫名其妙的赋予了生命,然后跑到了这个纷杂的世界上。而生命就在那看似必然实则偶然的荒谬之风的带领下,驶向死亡。”
这是我那天早上记下的日记。我不知道是我能未卜先知,还是这段话导致了一切的发生。总之,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这段话与整个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我决定以此作为故事的起点。
当我坐上通往学校的公交车时,我依然在思考着关于生存的问题。就此我援引当日日记的另一段话:
“弗洛伊德曾说过:当人陷入某种痛苦而无法自八时,就会把这种痛苦当作一种快乐。活着是如此痛苦,而所谓快乐,只不过是人们对这无限痛苦的一丝苦笑、一丝嘲讽而已。”
当我快陷入无边的绝望中时,我发现了更令人绝望的事:我坐过站了!
漫长的两站路,使我整整迟到了20分钟。由于我一般不带书包,便去洗了洗手,装成从洗手间回来的样子,骗过了老师的盘问。正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我充分领略到了以智慧取胜的喜悦,目送着其他不幸被捕的同志,幸灾乐祸的度过了早读。
早读之后,迎来了一场考试。只是我生平经历的最不寻常的一次考试,因为故事的主角就在这时登场了。
三
白色的翅膀携着黑色的死亡,遮天蔽日,席卷而来。鸟儿们“扑棱扑棱”的落在屋顶上、树上还有地上。刹那间(据古龙的解释:1刹那=1/60弹指),学校就被皑皑白雪般的羽毛与鸟屎覆盖了。
我没看过希区柯克的《鸟》。但在我的感觉上,当时的场景是在与那部闻名遐迩的灾难片不谋而合。这使我十分兴奋。因为我一直都盼望着有什么神奇的灾难出现,就像《生化危机》里那样,一手握着突击步枪,一手抱着克莱尔或吉尔那样的美女,凭借着自己的冷静与智慧在怪物中杀出一条血路。但经过我的分卸,这种希望实现的可能为0。首先,我没有突击步枪,甚至连把小刀都没有,缺乏杀出一条血路的客观条件;其次,周围女性都十分的抽象,冒险带上一个的话,只会成为逃生和以后生活的负担;最后,作为一名自然主义者,我平时连蚊子都不杀,实在无法对无辜的小鸟大开杀戒。想到这里,我有些沮丧,但看到其他人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样子时,我不禁有些庆幸还有些失落。
在胡思乱想了一分二十六秒后,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一只非常“哈里·波特”的猫头鹰身上。在这里有必要提一下鸟儿们的种类:有白鹭,白乌鸦(燕太子丹家养的那种,荆轲夸它翅膀很白,太子丹就把翅膀砍下,让荆轲烧着吃),白天鹅,白麻雀(基因变异的白花病患者?)等等,总之是一大群白色鸟的集合。这些鸟都安安稳稳的站着,只有那只“哈里·波特”特立独行的在天上盘旋了一周后猛地向我飞来。我还没来得及目测出他的速度,就听见“嘭”的一声,以一个帅呆了的造型镶在了晶莹剔透的窗玻璃上。出于对这种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的敬仰,我决定默哀三分钟,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又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令我十分失望。
正如前面所说,那一撞实在是太帅了,群鸟在对美的追求的驱使下,纷纷效法,一时间“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这让我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场冰雹。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场冰雹,因为我就见过那一场。当时狂风大作,掀屋拔树,无数鸡蛋大小的冰块从天而降,砸在我所在超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令人发指的巨响,仿佛世界末日依然到来……突然,一硬物以高速撞击我的头部,我顿时大惊失色:不好,屋顶漏了。当我绝望的抬起头时,发现老师和我四目相对。
铃声响起,我缓缓举起笔,轻轻吹落笔尖上的墨水(这个步骤完成起来有难度),犹如寂寞的旅人抖落衣衫上的积雪,然后还笔入冒。做完这被称为东门吹笔的系列动作后,我发现鸟儿们已在痛苦面前停下了艺术的脚步,就像人在饥饿面前放弃尊严。它们默默的坐在那里,双眼微闭,脸上写满了哲思,一幅思考者的样子,或者说是乞丐的样子。这令我十分感动,一位是最深刻的行为艺术。
写到这里,我发现一个疑问一直在困扰着我:根据我浅薄的社会生活经验,一间荒谬的事情背后一定隐喻着这某种不怎么荒谬的事情。鸟群的出现在这里显然十分荒谬,然而它们到底隐喻着什么,我始终想不明白。而这一切与下面即将发生的食物中毒间的种种联系和巧合,使得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四
上午放学后,我吃惊的发现,一度有鸟筑成的萨尔瓦多·达利风格的墙横亘在本该是门的地方。这让我想起了克尔凯郭尔的话:
“无人能死而复生;无人来到世上不哭泣。无人询问何时想进来;无人询问何时想出去。”
事实上,我很想询问何时能出去,但它们不理我,就像我向校长问路,校长也不理我一样。大概是因为不屑吧。
鉴于此种情况,我不得不改在学校食堂觅食。这使我很难受。因为这给我的感觉就像一只猎鹰被扔在水里,像鸭子一样觅食。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不该叫猎鹰了——应该叫鱼鹰。而当我看到了食堂的饭菜时,这种难受几何倍数的升级。无奈之下,我买了一盒方便面。回到教室,吃着被学校食堂传染的巨难吃无比的泡面,我又想起了克尔凯郭尔的另一句话:
“生存于我已变成了一杯苦酒,然而却必须一口口地、慢慢地、计算着喝下去。”
通过这样的跳跃式的思维,我惊恐的发现,我正在向诗人方向发展。看来我必须注意控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五
北京时间两点整,鸟群再度发动袭击。
第一波涌来时,发出了地动山摇的巨响;第二波涌来时,玻璃统统碎了,鸟儿们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向我冲来。我吓得跳起来。然而事实证明这只是虚惊一场。仿佛又一个我看不见的界限挡在了教室内外之间。鸟儿们的脑袋碰在了虚无的玻璃上,破碎流血。只有那充满希望和绝望的目光射了进来,而鲜血在空中缓缓淌下,和地上的尸体与玻璃碎片汇成一体,构成了一幅立体派的画卷。
对此,我你认识是:荒谬的东西能挡住另一种荒谬的东西。在这里,不存在的、荒谬的玻璃挡住了荒谬的鸟群。可这时一只苍蝇一头撞在了那片空气上,死不瞑目地落在地上。虽然这个季节就出现苍蝇有些奇怪,但绝没达到荒谬的程度。这打破了我对荒谬和非荒谬的界定。但我还没思考明白,食物中毒的发生转移了我的主意。我甚至不知道袭击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六
为了使读者能够了解事情的全貌,下面我将提供几点见闻来证实本次食物中毒造成的巨大危害。
关于中毒的起因究竟是大米变质还是土豆发芽,当时是众说纷纭,而现在也无可考证。不过有所谓可靠消息称:此次中毒重症十六人,轻症无数。最惨的一位哥们儿一节课去了二十次厕所。前半句我无可置疑,但后半句却令人无法相信。我没中毒,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但二十次显然有些夸张。因为我们一节课四十分钟,而从教室到厕所就有一分钟的脚程。如果真如消息所称,那人肯定不是拉肚子,而是在锻炼身体。而且我还知道更惨的一位哥们儿,他只去了一次厕所,但这一次就持续了三节课。当我们正准备以失踪人口上报金水分局时,传来了他被从下水道打捞上来的消息。与之同时到达的还有校方通知:因校门堵塞,无法移送医院,由校医代为治疗。
下面的事情发生的比较快:五点钟安静了很久的鸟群一哄而散,一场暴雨冲掉了所有痕迹。七点钟,十六名中毒者痊愈。校园恢复了平静。
七
直到晚上,我才来得及对后来应接不暇的实践作一下分析。首先,鸟群的袭击与食物中毒在同一天;其次,因为鸟的包围造成了中毒面的扩大;第三,读法前的袭击肯定包含了某种意义,是警告还是同归于尽?这就产生了新的疑问:食物中毒似乎也隐喻着什么。对此,我还是不得而知。
第二天,我再次来到学校,问起昨天发生的事,其他人都很迷茫。在我一再坚持下,他们得出两个结论:
一,昨天没有什么奇特的事发生;
二,我睡迷糊了。
对此我则总结了两种可能:
一,我的记忆与潜意识中的某些片断发生了交换;
二,他们故意忘了。
在这两种可能中,前者极为复杂,它极可能和我幼年时某些早已湮灭在记忆里的经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后者极为常见,由文革为证:人们面对荒谬是无动于衷或投身其中,荒谬里趋势迅速遗忘。根据黑箱原则——某一问题有多种假设,在无法证明的情况下,取最简——我决定用后者做解释。这让我想起《变形记》中格里高尔变成甲虫后,他的家人竟没有惊讶,而只有失去生活支柱的惶恐,而在他(它)死去后则迅速将其遗忘投入新的生活。可见卡夫卡真是洞悉人心的天才。
鸟类围攻学校的那一天,发生食物中毒一起,考试一次。伤十六人,无人死亡。
牧神午后
你听!
城外的声音!
兵器在碰撞,战火在燃烧。这座古老的城池,我父亲的城池,恐怕就要覆灭了。
是我一手造成了她的覆灭。
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吗?
把你的头转过来,看着我!你闭上眼睛也逃避不了!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听那些战士们的呐喊,他们的哀号!他们都要死了!成千上万的人都要死了!因为你而死!我亲手为你制造了这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悲剧,难道你不想亲眼看一眼吗?
难道你不愿意再看我最后一眼?
我也就要死了!
就像城外的那些牺牲者一样!
你听见他们死前的叫声了吗?
有的人会咒骂会反抗,有的人却只会哀求只会呻吟。有的人是英雄,有的人是懦夫。
我听到了你的咒骂!是的,有的人是英雄,就像我哥哥,而有的人是懦夫,就像我。
我,帕里斯,从来都不是英雄,我只是个懦夫。我不像我的哥哥那样受过诸神的祝福,诸神早已抛弃了我,或者说他们从来都没有眷顾过我!就好像你也从来没眷顾过我一样!
我知道你从没有爱过我。我知道你讨厌我甚至憎恨我。可是我还是决定死在你面前。刚才我的父亲居然想把我送到海伦那里,太可笑了!我怎么能死在那个婊子怀里?我当然要死在你的面前。我要看看死亡能否打动你的铁石心肠。
还是不愿意看我?那你唱支歌好吗?我为你写的那首牧神午后,一直是你最喜欢的歌啊。我记得你总是在河边唱那首歌,而我用牧笛为你伴奏。那段时光多么美好啊……
那年,我无父无母,在林边的村子里牧羊为生。
我最喜欢的是夏日的午后,喜欢那种宁静的感觉。与深夜那种带着死亡的宁静不同,午后的宁静更带有一种慵懒的感觉。传说里,我们牧羊人的守护神潘,在午后时分会吹响牧笛,人们听到那优美的旋律就会睡去,于是人们就把午后的时光称为潘时刻,人们会在这个时候午睡。特别是在夏日的午后,除了树上的蝉鸣,几乎听不到别的声音,这时,我会躺在河边的树荫,享受那美丽的宁静。紫丁香的香气在风中飘散,羊群在河边安静的吃草,我头枕着柔软的野草,用牧笛吹支曲子,然后做一个关于英雄或者精灵的好梦。
那段回忆也并不都是美好。我是村民在旷野里捡来的,我无父无母的身份使我在村子里根本没有地位。村旁的林子被认为是狩猎与月亮女神阿尔特密斯的圣林,村民们信奉的是狩猎女神,并以狩猎为生,村民的孩子们都从小学习狩猎,而我,只能做牧羊这种被人看不起的工作。但我并不在意,只是尽情享受宁静的生活。
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的黄金时代,无忧无虑,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那么美好那么新奇那么有趣,真是梦幻一般的岁月啊。
但是,亲爱的,自从遇到了你,一切就变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吗?我永远都无法相信,那样美好的一天竟然是我一生悲剧的开始……
那是一个像往常一样的夏日的午后。我躺在草地上,半睡半醒,恍恍惚惚之间,我觉得紫丁香的花丛中仿佛有一只精灵在舞蹈,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你。
那一刻我至今记忆犹新,我一直以为最美丽的紫丁香,在你的面前也黯然失色,仿佛变成了路旁的杂草。我几乎以为是林中的仙子偷偷在这无人之际出来散步。但我知道你并不是林中的仙子,你是人间的仙子,我知道你叫涅娥斯。我很早就听到过你的名字,人们都说你将会是村子里最美丽的姑娘,傍晚的篝火宴会上,我在最后一排隐隐约约地看到过火旁的你,但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如此之美。忽然,一支曲子回响在我的耳畔,我感受得到,那是一首要献给你的曲子,献给世上最美丽的女子的曲子。
我用牧笛吹起了这首曲子,那旋律美丽悠扬,超出我的想象,我想恐怕牧神潘也吹不出更美丽的曲子。开始你对突如其来的笛声有些诧异,但随即你就被美妙的乐声吸引住了,你冲我微微一笑,那一笑如此美丽如此纯洁,瞬间,我仿佛觉得全世界的丁香花都在你的面庞上开放。你缓缓向我走来,坐在了我的面前。我感到我的心跳的飞快,我的面颊绯红,手心沁出了汗水,我想不到竟能得到你的垂青。一曲吹罢,你再次微微一笑,嘴角弯起的弧度令人心动,你说:
“多么美妙的曲子啊!叫什么名字呢?”
“牧神午后!”我不假思索的答出,仿佛早已想好了。
“再吹给我好吗?我唱来给你听。”
于是,我听到了世上最美丽的歌声。我一生见过无数的美女,海伦,赫拉,雅典娜甚至还有连神都无法抵挡其魅力的爱神阿佛罗狄特,她们的美貌或许和你不相上下,但她们的声音却无法与你相比。至今那恐怕只有缪斯可以相媲美的歌声还在我的耳旁回荡……
风吹过树林
阳光洒在草地上
在这牧神的午后
我凝视着丁香开放
啊!我的爱
愿你永远开放
从那以后你常常来到河边的草地上找我,我为你吹奏牧笛,你为我唱歌。与过去宁静的生活不同,我体验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乐。
那段日子应该是我的白银时代。虽然快乐却也有着失落,我的心灵失去了往日的平衡与宁静,感情有了起伏,会因为看到你的身影而欣喜,也会因为一下午的空等而伤心。但那段时光还是充满了美丽的回忆。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不知从什么时候,你虽然还是常来看我,却不再唱歌,也不再微笑,总是心不在焉的看天或者对这河水发呆,然后长叹一声,说出一个名字,阿克特翁。我认识那个人,他高大强壮英俊,年纪轻轻就展露出出色的狩猎技巧和领袖魅力,是我们这一代中的英雄。我感到你会离开我,我试图挽留却无能为力,终于那一天到来了。
那是村子里男孩们行成年礼的日子,那一天,所有将要成年的男孩会在凌晨时分祭祀阿尔特米斯女神,然后独自进入林中,直到傍晚才被允许归来,那是村民们会举行盛大的宴会,收获最丰的人将获得人们的尊敬。一切都毫无疑问,阿克特翁获得了胜利,带回了一头野猪,那是经验丰富的猎手也难以对付的猛兽。人们都疯狂了,他被当成了传说中的英雄,受到人们的敬仰膜拜,然而他根本没把这一切放在眼里,他的目光在找寻着你,他穿过热情的人群,来到你的面前,把那珍贵的猎物献在了你的脚下。我看到了你绯红的面颊,我看到了你羞涩的笑容,我看到了欢乐的眼神。我明白了,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我悄悄的离开了欢乐的人群,当我回头时,我看到你被他拥入了怀中。
从此以后,你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我依然独自躺在草地上,然而一切感觉都变了,青草不再柔软,风不再宜人,紫丁香也不再美丽,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心中的刺痛使我再也无法吹笛,无法欢笑,无法安眠。我完全不知所措,致使每天的胡思乱想,期待奇迹使你回到我的身边。
我的青铜时代到来了。我体验到了从没有体验过的痛苦。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痛恨英雄,我憎恨他们的勇气,他们的荣耀,他们的伟大。我觉得正是这些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了你,所以我要发动这场战争,我要让那些勇士们葬身沙场,哪怕他是我的哥哥。去看看吧,多少英雄死在了我设计的悲剧中,即使是神一般的阿克琉斯也死在了我的箭下。这就是我的报复,即使触怒诸神我也在所不惜。
其实我也被神眷顾过,我还记得女神们造访的那天。那时我以为是奇迹的出现,但现在看来其实是恶梦的开始。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选中我,是我的父母的过错,还是我的怨念招致的这一切?
那依然是一个午后,我躺在草地上,呆呆的望着天空,心中被痛苦占据。忽然我听到了轻快的脚步声,我以为使你回心转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三个陌生的女子。她们美得令人不敢正视,衣着华丽,姿态高贵,我以为他们是外出远足的贵妇,却没想到,她们竟然是奥林匹斯山上地位最崇高的三位女神。
她们交给我一项任务,选出她们三个中最美丽的一个。如此简单的任务,报酬却如此丰厚,赫拉许诺我无上的权利,雅典娜愿意赐给我洞悉一切的智慧,而阿尔特密斯向我发誓,我可以得到这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我觉得我的期待已久的奇迹到来了,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爱神。神后和智慧之神愤怒的离开了,留下来一串恶毒的诅咒,但我已经没有心思在以这些了,我充满期待的接受爱与美之神赠与的腰带,据说那条腰带的魅力,仙子也无法抵挡。女神离去的时候留给我了两样忠告,这两句忠告影响了我的一生,我至今难忘。女神告诉我:
“你的父亲是特洛伊的王,去找他。”
“那条腰带法力无边,却对一种人没有效果,那就是你深爱的人。”
我简直有些哭笑不得,我觉得我被骗了,我从阿弗洛迪特那里得到的不是爱情,而是权利。我失望的离开村子,那片令我伤心的地方。
今天我才明白了,神是不会错的,错的只是我们的理解。人们总是误解神喻,对命运的一知半解正是我们悲剧的源泉,俄狄浦斯王带着他失明的双目四处流浪,希望人们能理解这一点,但是人们依然一代又一代盲目的投入了命运的漩涡。毕竟神尚且看不透自己的命运,何况人呢?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命运的轮盘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向转动,该相遇的人必然不会错过,该发生的事情也必然不会避免。我们都只不过是命运的奴隶。
我离开了那片令我伤心的地方,带着我因为失意和憎恨而破碎的心。我对成为王子并不抱有希望,我以为自己受到了女神的愚弄,本想流浪他乡,但是我发现我无处可去,我身无长物,除了牧羊什么也不会,没有人愿意收留我这个莫名其妙的人,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来到特洛伊城碰碰运气。然而事情完全超出了我的意料,这个时候,命运之神显示出了他强大的力量。进城的途中我恰好遇上了我父王巡游的队伍,他恰好看到了我那带有家族特点的相貌,而刚刚在神庙的求得神喻恰好预示着他的小儿子尚存人世,当他把我带到他的面前的时候,我呈上了那带着徽记的襁褓。一瞬间,我从一个低贱的牧羊人变为尊贵的王子。
我们总是感叹世事无常,将卑贱变为尊贵,或将尊贵变为卑贱,岂不正是命运擅长的把戏?虽然人们还在猜测着我的出身,对我与生俱来的诅咒议论纷纷,但是我已经不可置疑的成为了特洛伊的王子。从我获得权利的那一刻,我心中阴暗也开始觉醒,我渴望复仇,我渴望让那些曾经蔑视过我的人们,在我面前瑟瑟发抖,我渴望让那些拒绝过我的人们悔恨万分。于是我带着我的随从回到了村子。我想象着你心中的英雄向我跪拜的场景,那感觉让我心醉。
但是,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影响了我复仇的计划。当我回到村子的时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了。屋子里的陈设完好无损,但是人们却像阳光下的露水,消失在了空气中。我命令手下搜索森林,终于在林子的深处找到了你。你目光呆滞,衣衫褴褛,完全忘记的了发生了什么,于是我将你带回了宫里。
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那时的你神志不清,身体虚弱。我将你带回了我的宫殿,我以为你将属于我,我会竭尽全力照顾你,使你恢复痊愈。然而当我命令仆人服侍你的时候,你忽然变得惊恐万分,拒绝任何人接近,我以为是那些笨手笨脚的仆人弄伤了你,但当我靠近你,想要抚慰你的时候,你却如见鬼了一样躲避着我。我大发雷霆,我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只好将怒火倾泻在仆人们身上,而我的喝骂声惊动了我的哥哥,他问清了缘由,轻轻的来到了你的旁边,柔声安慰你,出人意料的,你没有挣扎拒绝,你安静的吃下他喂你的饭菜,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我想你已经不记得这些了,但是我却毕生难忘。那时人们惊叹英雄王子的和蔼与体贴,但我明白,阿克特翁的阴影还挥之不去,他和我哥哥是一样的人,他们有着相似的英俊魁梧的外貌,他们有着相似的深沉和蔼的嗓音,他们有着相似的英雄那样令人仰慕的气质。你记得我哥哥每天殷切的照顾,但是你却从没有想过在阴影中充满嫉妒的看着你们的我。
我知道我挽回不了你的心。林中的岁月对我来说也许是天堂的倒影,但是对你来说,只是生命里一段纯真的插曲。我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希冀着我认为美的你定会喜爱,我的心意你总会理解。我却不知道爱情其实如此神秘,人与人的距离竟不是千山万水可以形容。那鸿沟犹如宿命的车轮,不是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就可以战胜。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运用我手中的权力,去占有你。我的父亲因为他的内疚,不会拒绝我的任何请求。即使是我哥哥的百般请求,也无法改变。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虽然你从不对我微笑。
悲剧总是在那遥远的过去便以注定。仇恨的种子早在那时便以埋下。我的一生既然注定已是悲剧,我就希望让这个悲剧得以上演。曾经我对神谕不屑一顾,以为命运只是懦弱的人们寻求逃避的鼠洞。但是我改变了想法,有些事情果然是我拼尽全力也无法企及的,比如你的心。既然如此,我就决定顺应本该属于我的命运。不但如此,我还要把更多的人拉进这个只有死亡的陷阱。只有他们的牺牲才能平息我的仇恨。
我们这个时代盛产英雄,他们出生便受眷顾,享受着令人景仰的一生。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毁灭他们,让死亡去清洗这个太过崇高的世界,以便给那些卑微的人一次成为主角的机会。我忍受着你那残酷的冷漠,等待着机会。当我父亲命我出访雅典时,我预感到我的机会来了。果然,在斯巴达那群好斗的疯子中,我找到了海伦。她真的如传说中美丽,虽然在我眼里,她的美貌比不上你的万一,但是足以让除我以外的任何男人为之赴死,我用阿佛洛狄忒赐予我的腰带去引诱她,然后带着希腊的大军来毁灭这个让我伤心的国度。
我对你讲述了我一生的悲剧,你却依然用你的背影对我。最让我痛苦的并不是得不到你的爱情,我甚至得不到你的在意。你的心从来没有在的身边徘徊过,你的视线从来都是透过我望向远方,你的感情甚至连一丝厌恶都不愿意分给我。难道你还生活在那英雄的梦里,还在想着有一天阿克特翁会出现在你的面前?难道我真的如那脚下的尘土般无足轻重?你至少应该恨我,我甚至期待着你会有一天一剑将我刺死。到了这一刻,我也不再抱有幻想了,我要告诉你一些真像,毕竟能死在你的剑下胜过死于毒箭。
虽然丁香花丛中不再出现你美丽的身影,但是我却习惯性的在那里等待。我独自一人吹着那首牧神午后,但是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乐曲中的欢乐。阳光灼伤着我的皮肤,风嘲笑般掠过天际。丁香花无情的散发着芬芳,招引着丑陋的蜜蜂。我以为我再也等待不到任何人,却没想到竟会再一次邂逅神灵。这一次我等到的不是美丽的女神,而是长着羊角的潘神。这个好色的神祇,想要追求以贞洁而闻名的阿尔特弥斯,所以住在的女神的圣林里。他被我的笛声吸引,想要学到这首曲子,来博取月神的好感。这首曲子本来是献给你的,我并不想让另一个女人再听到,即使她是神灵。然而想到你在阿克特翁身边的情景,想到你永远不会再想起我,再去听这首曲子。我便和潘做了一个交易。
第二天的正午,我离开了羊群回到了村子。猎人们正享用着清晨打猎的成果,而我这地位低下的牧羊人却从来没有资格加入。那些刻薄的人们嘲笑着我,说如果我能猎到一直羔羊,就让我加入他们的午宴。我只是对着他们微笑,仿佛一个傻瓜。他们永远都不会想到我就是来狩猎的,不过猎物真是这群丑恶的白痴。我坐在树荫里,看着那群酒囊饭袋回到家里,开始了午睡。
潘的时刻到来了。
我吹响了牧笛,一首诡异的乐曲流淌了出来,每一个音符都有着神奇的魔力,随着轻柔的风,从每个人的耳中钻进了梦境。很快,本来寂静的村落开始拥挤,人们随着我的笛声迈着步子,走出了家门。这就是我从潘的交易那里得到的,拥有者催眠力量的曲子。我在人群里找到你,将你放在了一个箱子里。然后再次吹起笛子,驱赶着美梦中的人们走向丛林深处。
人群悄无声息的在密林中前进,一步步走向深处。阳光被浓密的树叶挡在了空中,洒下了光怪陆离的阴影,风轻轻的吹拂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催人入眠。柔软而富有韧性的草,被无数的脚踩到,然后再次立起。人们从来都看不起一棵杂草,而真是这些有着顽强生命的植物,一点一点蚕食着人类苦心种植的粮食。复仇有很多手段,无论是践踏爱情还是践踏尊严者,必要收到报复。密林深处的泉水是狩猎女神的禁地,阿尔特弥斯每天的午后要来这里沐浴,我驱赶着人群就是要到那里。日光开始西斜的时候,我赶着我的羊群来到了泉水附近,我悄悄躲在远处的树后,潘时刻结束了,人群开始醒来。当他们看到月神美丽的裸体时,忍不住发出了惊呼。我急忙转身离去,后面的事情我已经不需要看了,愤怒的女神会把他们变成一群长着美丽犄角的鹿。这就是我的复仇。
你明白为什么当你醒来之后会再也找不到你的亲人,你的朋友,还有你那可恶的爱人了吧。鹿群从你身旁走过的时候,你绝对不会想到,你那英雄般的阿克特翁会在其中吧。我带着我父亲的军队前来狩猎,那些鹿被我当作战利品,烤成了美味的菜肴,顿成了香醇的汤羹。我吃过无说珍馐美味,但是却都没有那些鹿肉好吃,也许那就是复仇的滋味吧。
你终于肯看我了,我亲爱的涅娥斯。
你那充满了愤怒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犹如夏日午后的阳光。人们惧怕爱情灼伤,犹如惧怕日光。而我却甘之如饴。我用尽我的一生,试图用爱情打动你,却遭受了无与伦比的失败。此刻,我只好用憎恨,来换取你一秒钟的注视。举起你的剑,刺入我的心脏吧。我的命运之轮已经走到了终点。我悲剧的一生是时候该结束了。在这最后一刻,请让我握住你的手,让我看着你的脸,让我嗅到你丁香花般的香气。请最后一次让我听到你的歌声。
风吹过树林
阳光洒在草地上
在这牧神的午后
我凝视着丁香开放
啊!我的爱
愿你永远开放
人群中的恐惧
人说性和恐惧是人类感情中可以花最少的代价就可以唤起的。
性和恐惧可以说是促使人类进步最主要的动力。欲望和人类与生俱来的不安感,促使着人类不断地试图去政府自然。关于性,我已经说过很多了,今天要说的是恐惧。
人的恐惧是如此奇怪有趣。可以大到猛虎狮子,也可以小到老鼠蟑螂;可以现实如一个手持凶器的歹徒,也可以虚幻到杜撰的鬼神;可以形象如冰冷的尸体,也可以抽象到自身独特性的缺失。有时,在人群中,人们会感觉到更有安全感,恐惧会减少,但是有时恐惧也会像瘟疫一样传染,而且比瘟疫更快,更致命。
烟花开始在空中绽放的时候,我正站在高楼上。
脚下的人们正伸长了脖子,仰望着天空中的火树银花,浑不知梦魇将至。我的脸靠在来福枪冰冷的枪托上,瞄准镜中的十字如死神的目光般,在众人的头上逡巡。我还在犹豫不决,究竟谁应该成为我的第一个牺牲品呢?虽然他们中很多人都逃不过今晚的劫难,但是人们总是更恐惧成为死神名单上的第一个,毕竟晚一秒钟死亡,就能多出一丝希望。希望能为人类带来苟活下去的动力,也能带来对失望的恐惧。而今晚,脚下近百万的人们,一半的人将不再拥有希望,而另一半,则将在下半生中生活在恐惧的噩梦中。
终于我锁定了目标,人群正中央一对年轻的男女让我产生了兴趣。他们背对着,我看不到他们的面孔和表情,不过我也不需要看到他们,我对尸体的长相没有什么兴趣。吸引我的是他们那么亲密的站在人群中,时不时低低的私语几句。看起来是那么年轻,甜蜜,充满了希望。捏碎充满希望的生命才有趣,而失去希望的生命死神是不屑一顾的。瞄准镜中死亡的十字架落在那个男孩的头上,我不禁为他感到庆幸,他是这百万人群中唯一不需要感到恐惧的人。
黑色的头发,粉色的头皮,白色的脑浆,还有红色的鲜血绽放开的样子,并不比天上的烟花逊色多少。我的子弹经过我特别的打磨,射程近了很多,但是好处是可以打爆人的脑袋。红白相间的浆液向四周飞溅,他的女友半边身子被染成了奇怪的颜色。血浆向来是制造恐怖的重要道具,人类从猿人的时代开始,基因中就被打上了血液恐惧的烙印。鲜血永远是死亡和恶魔的代名词。而脑浆则带着更多妖异的色彩,那白色的,充满了思想和记忆的浆液,一直是妖怪们渴求的盛馔。
女孩的表情被放大后呈现在我面前,看起来是那么的生动有趣。她先是充满不解和诧异把头转向自己的男友,看到的却不是往常的那张脸,而是一个破碎的脑袋的残骸。有一两秒钟,她的表情凝固了,惊讶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而极端的恐惧停止了她大脑的运转,使她忘掉了应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原来这时女人的脸能这么可爱,虽然她的容颜在血液脑浆混合物的覆盖下已经难以看清。然后,我期待的惊叫声终于传来了,比我想象的晚了一点,看来那个女孩很少遭受过这样的恐惧的打击。我选对了目标。
歇斯底里的尖叫,如愿以偿的吸引了周围的人的目光,同时在烟花的掩护下,恰到好处的没有惊动更多的人。有时候未知更能引发恐惧的传播,无端的恐慌更加的致命。枪声第二次响起,那个可爱的女孩的头如烟花般在周围人的注视中绽放开来。他们刚才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此时两具尸体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人们开始流露出那个女孩曾流露出的表情。不过我的耐心用完了,我决定尽快将我的表演推向高潮。第三朵血花绽放之后,恐惧已经粉碎了人们的理智,而此时真正的屠杀才刚刚开始。
尸体周围的人们开始疯狂的向四周的人群挤压,他们不再思考,不再判断,唯一能想到的想要远离尸体,远离屠杀的现场,就仿佛远离了尸体就远离了死亡一样。而他们外圈的人们却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看到的是一群浑身是血的人疯了一般向他们冲来。他们下意识的先后退,去挤压更外围的人,但是他们力量和效率怎么能比得上疯子。于是这些人变成了目睹了屠杀的人们眼中影响他们逃生的墙。这堵墙很快就被推倒,被践踏,被踩死。新的血液激起了幸存者的恐惧,他们加入了最内圈疯狂的人群,开始向外围挤压,开始试着去推倒他们眼中的死亡之墙。这是一场充满障碍的追逐赛,他们不知道哪里是终点,也不知道如何能取得胜利,唯一知道的是,推倒前面的障碍。鲜血开始弥散,恐惧开始蔓延。
我的工作此时已经结束。脚下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仿佛剧院里热烈的掌声,昭示着我演出的成功。恐惧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东西。死亡就好像一粒石子,将它投入人群中,就会荡漾开恐惧的波纹。人们如此恐惧死亡,然而死亡很多时候正是由恐惧带来。人类因为恐惧而进步。对黑暗的恐惧,让人类学会了使用火,对猛兽的恐惧,让人类学会了制造武器,对自然的恐惧,让人类开始改造这个世界。然而人们却忽略了对人类内心的恐惧。当人们渐渐征服了自然,不再恐惧黑暗,寒冷,疾病,猛兽,以为可以勇敢面对一起的时候,那些更可怕,更盲目,更致命的恐惧却在人类的内心里慢慢的滋生。
公元2008年2月22日,农历1月15日。我回到了家里,记录下了今天我做的,我听的,我目睹的一切。之前,我害怕黑暗,害怕在我的小屋中独处。每天恐惧都如附骨之蛆般纠缠着我,如发条一般给我本已经紧绷的神经上劲。但是从今天起,我终于可以摆脱了,因为我看到了真正的恐惧,我亲手制造的恐惧。原来恐惧也可以征服,可以控制,可以操纵。我将离开这个国度,开始新的生活,留下那些恐惧的人们慢慢享受我赐予的梦魇吧。
没头脑和不高兴
想这两个人已经很久了
这是两个特别的人,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与众不同的两个
普通人眼里,没头脑就是没头脑,一个很迷糊的人,总是什么都记不住
但我绝不是普通人,我明白只是因为他奇特的记忆方式,他选择记忆的方式与常人不同,进而导致了与众不同的思维方式
而不高兴,则被大多数人认为是个任性的人
但是我去看出了他独特的个性,也许这是一种病态,表演人格障碍症,但是这种病态背后呈现出了一个巨大的世界,一个渴望被表达的世界,一个属于不高兴内心的世界
那座九百九十九层的大楼,成为没头脑一生最遭人诟病的一项成就,因为这座大楼没有电梯。但是当我来到这座大楼前的时候,我深深的其中蕴含的深意所折服了。这绝对不是媒体所传闻的,因为设计师的粗心大意而出现的错误。我站在楼里仰望,看着那螺旋装的阶梯,一直延伸像无穷远的宇宙,我感到一种强大的力量在吸引我向上,向上,向上!诚如伊藤润二所言,这就是螺旋所具有的魅力,强大的吸引力。一开始的时候你被这种魅力吸引着向上,但是渐渐的这种机械的迈步动作渐渐的写入了你的灵魂,你不再总是抬头仰望,也渐渐开始忘却你为什么要向上继续爬,就像肖申克的救赎里面,你已经适应了这种规则,然后你还会依赖他
当我走完最后一节阶梯,到达999层的时候,我心中非但没有一丝欣喜,却充满了绝望,深入骨髓的绝望。我早已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年月日,我觉得我的生命应该和那阶梯一起纠缠,一直延伸向宇宙的尽头,当阶梯走完,我也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不高兴。这两个人总是有着完美的配合,我相信此时此刻不高兴的出现正是来自没头脑完美的设计。不高兴披着虎皮的身影犹如乌云中透过的阳光,瞬间照亮了我的内心,扫除了我心中一切的绝望。
你可曾见过一只老虎会落籍???而不高兴扮演的这只就会。当不高兴走到台中央的时候,满场的人都寂静了,因为他们看到了一直落籍的老虎遗世独立的出现在了舞台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深沉如此美丽的一幕。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见过一只站着走上舞台的老虎。寂静之后是疯狂的爆发,观众们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发出了惊声的尖叫。而那个扮演武松的演员必然没有见过这样伟大的场面,他慌忙的向不高兴打去,想尽快结束这场骚动,然而出乎他的意料的是,不高兴迅捷的闪过他打来的拳头,然后一拳将他打翻。
“你要做什么,你应该被我打死的!”武松说道
“我不高兴!”
事隔多年,我终于又听到了这句振聋发聩的话。尼采说这个世间一条被称为“你应”的恶龙,唯有手持“我要”之剑的勇士才能将其战胜,而此刻,这句我不高兴正是这样的一把利剑,刺穿了在场所有观众的心,人们疯狂的跳了起来,将手中能抛出的东西统统丢向舞台,以表达他们对不高兴的崇拜之情。
此时,我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拉起早已泪流满面的没头脑,想舞台上走去,不高兴也在人群中认出了我们,朝我微微一笑,说道:
小邋遢,许久不见啊
没错,我就是传说中的小邋遢,我在鼠国的传奇经历已经被人们所铭记,无数的吟游诗人在世界每一个角落传诵着我的故事。但是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我,理解我的历险,理解我的故事。曾经的我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过着苦行僧般的日子。我饮用不洁的污水,数月的不洗澡,在泥浆中睡觉,为的是能使自己忘掉肉体上的快感,然而那些无知的人们却将我冠以邋遢的头衔。这些可笑的人们在我从鼠国归来之后终于认识到我强大的意志,而我却依然保留着当年的那个绰号,来讽刺人群的愚昧。如今我已经结束了我的历险生涯,外界的种种已经无法提升我灵魂的高度。我开始专注于内心的世界。因此我来找我年轻时候的两位挚友,他们如今已经成为非凡的艺术家。我希望于他们合作,来创出更伟大的事业。
也许后世的人们在怀念起我们的丰功伟绩的时候,会有一些疑问。比如我为什么会选择没头脑和不高兴这两个人一起开创这项事业?为什么他们会从建筑设计师、演员一跃成为最伟大的艺术家,影响了好几个时代的人?为了避免一些无端的猜疑,更为了避免未来那些无良的史学家们毁灭性的评价。我会在这里从头记述这两位与众不同的人。
我时常回忆起遇到没头脑和不高兴的那些日子.
那些日子里,我总是躺在垃圾堆里晒太阳.躺在被太阳晒得如母亲的子宫般温暖的泥水里.我闭上眼睛,感受和煦的阳光洒遍全身,泥浆在胳膊上干涸碎裂,带给皮肤痒痒的感觉,犹如情人的吻.我长长的伸一个懒腰,将身体舒展开来,风中传来芬芳的气息.甜腻如玫瑰的是腐烂的苹果,酸涩如青梅的是被倒掉的饭菜,朽坏的木质家具散发着潮湿的霉味,而用过的避孕套犹如散发着海腥味的水母,划动着柔软的身体.有人说避孕套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水晶鞋,越到陌生人就要带上一个,跳整晚舞之后,就把东西丢掉.也许当年灰姑娘丢掉不是晶莹剔透的水晶鞋,而是同样透明的避孕套,而王子则是凭着上面特有的气味,寻找到心目中的公主的.这是怎样的讽刺啊,不纯洁的成人们,却编出看似纯洁的童话来欺骗他们真正纯洁的孩子.想到这里我就忍不住会笑出来.在垃圾中隐藏自己,才能自由的思考,抛却一切世俗的偏见,用自己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他人就是地狱
萨特说了很多话,但是值得我记住的只有这一句.我永远不理解他们的想法,他们的趣味.他们说着愚蠢的话,做着可笑的事而不自知.他们制造着垃圾,却憎恶垃圾,他们被当作傻瓜欺骗却不愿意清醒,他们狗一般做着奴隶却还沾沾自喜.我宁可与苍蝇为伍,也要和他们区分开来.腐烂的棉布胜过他们身上炫耀的名牌服饰,苍蝇的轰鸣胜过那些卖身为生的歌手,泥水中嬉戏的猪仔胜过他们充满了欲望的愚蠢的大脑.他们唾弃我的肮脏,而我厌恶他们的虚伪.
躺在垃圾堆中思考者,胜过天鹅绒上的蠢材.
我早已经习惯并漠视他们对我的憎恶和蔑视.他们叫我小邋遢,而我却认为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誉.我比他们强大.我不需要锦衣玉食,败坏的食物也可以填饱我的肚子,我不需要软榻绣床,泥水也可以供我安眠,我不需要美人在怀,那些同我一样孤独的野狗是我最好的朋友.少的欲望让我有了多的思想.我以为我就可以这样思考一生,等待上帝惩罚这个堕落的世界,却没想到我会遇上那两个神奇的人.也许是命中注定,我们要一起走向这个命运的风口浪尖之上,为这个世界指引方向.
请让开一些,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当他们来到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并不准备费心睁眼看他们.无聊愚蠢的看客们总是这样打断我的思路一如几千年前亚历山大打断了第欧根尼的思路.然而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问道:
愿意和我们一起进行一项伟大的事业吗?
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那两个传说中的人物.没头脑和不高兴.他们的事迹和我一样广为流传着,然而一向标榜孤独者的我却并没有合作的意向.我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继续我的冥想,他们停了片刻,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然而我本来平静的内心却仿佛被投入了一粒石子,泛起了波澜.我开始回忆我所听到的他们的事情.而伟大的事业这五个字犹如野草般在我的心中蔓延.
事隔多年之后,我再回想起来当年自己思想是怎样的不成熟,犬儒主义的漩涡攫取了我,让我自甘堕落的任凭这个世界腐败,幼稚的以为用苦行和自我放逐就能拯救自己的灵魂.我的原罪无法消除,而弃世是更大的罪恶.诺亚用方舟拯救了世界也拯救了自己.而我也需要负担起挽救这个世界的责任.而正是没头脑和不高兴让我认识到了这一点,他们有着和我一样的思想,却从没有像我这般堕落,他们从出生起就开始了他们的斗争.
一直都存在有两个不同的世界.每个人有一天都要面临着走向其中一个的选择.一个世界属于苦难.永远不和命运妥协.除非它交出令我们满意的东西.通向这个世界的是一条光荣的荆棘路.一路上你要斩雄狮,斗恶龙,最后方可屹立于荣耀的顶峰,获得无上的权柄.另一个世界属于幸福.只要安于命运,就能拥有无饥而食无渴而饮的生活,在这个世界里,果实还没有成熟便被采摘,人还没有年轻便已老去.人没有了欲望满足前的渴望,也失去了欲望满足时的欢欣.杂种英雄赫拉克斯里在牧牛的时候做出了选择.败家王子帕里斯在牧马的时候做出了选择.他们二人的选择代表了希腊史诗文学中最重要的两个命题:英雄的故事和悲剧的精神.
我想说明的是,每一个人的命运在他们做出最初的选择时便被决定.同样一个,一个故事也面临着二重的选择.最初的计划里,没头脑不高兴和小邋遢只是被定位为具有反讽色彩的人物.他们的故事也只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小人物的悲剧.然而,随着故事的进行,我越来越深入的了解了这三个人的内心,并在其中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因此我不再满足于最初的设定.在这个英雄沉沦的世界里,有着太多对小人物的嘲讽和不屑.即使如神后赫拉也不能阻止赫拉克勒斯走向英雄之路,即使如作者我也无法掩盖那三个人散发出英雄的光芒.他们注定要完成常人无法企及的事迹,然后被吟游诗人们传唱.
但究竟是怎样的事迹?这始终是一个难以索解的问题.我无数次的深入小邋遢的内心,去试着寻找关于伟大的蛛丝马迹.然而我找到的只是一条奇异的通道.这条通道如山腹中的泉眼,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倾泻而出.我深吸一口气,潜入其中,无数旧日的记忆涌来,紧紧包裹着我,流向深处......
很多人认为我是个邪恶而又狂妄的人,因为我总是嘲笑他们的信仰。躺在垃圾中的我一直都是一个缺乏信仰的人,怀疑在我的内心里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因为我是如此的骄傲,以至于从不相信有任何一种神明或者崇拜可以凌驾于我的意志之上。命运对我而言,与其说是一种定数,不如说是一道谜题,我尝试着用我引以为傲的智慧来解开他。我从来都鄙视那些盲信之人,因为他们是如此的怯懦,以至于不敢独立担负自己的生命,将自己的希望寄托在种种的偶像之上。怯懦源于欲望,占有的越多,恐惧也就越多。当你一无所有的在泥水中栖息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并不存有一种事物——无论它是真实,的还是形而上的——值得你敬畏。精神的疆界远远大过肉体。将灵魂囚禁在肉体中必然会显得渺小;只要将灵魂和精神融合,就能获得无上的权柄。即使是上帝真的存在,他也无法奈何这权柄分毫。
我可以选择做一个犬儒——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是这么做的——只是自己默默的享受自己的精神世界,对外界的愚昧无动于衷。然而,依然是内心的骄傲,使我无法独善其身而自得。我心中一直潜藏着一种渴望,一种改善这个世界的渴望,一种拯救这个世界的渴望。我希望我的同胞们都能成为英雄,不再畏惧,不再无知,不再愚昧。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开始远离最初的设计。这已经不再是关于没头脑和不高兴的故事了,同样也不是小邋遢的故事。这变成了关于作者的故事。没头脑,不高兴和小邋遢,代表了我内心三种不同的部分。每一部分代表着我不同的缺陷也拥有者不同的才能。没头脑代表着我的迷茫与怪异,但是却是我思想的基础,离经叛道是我才华的根本。不高兴代表着我的愤世和桀骜,这一部分提供给我勇气和骄傲。而小邋遢代表着我的颓废和消沉,在其中的寂静里,我获得了思考的机会。所以在后面的故事里,这三者的区别将不再明显,那些事迹可能是三者之中任何一个所为,也可能是三者共同所为。他们都只不过是我的倒影而已。
鼠国的历险对于小邋遢来说,是一次对自身的颠覆。他所对抗的,和所拯救的,都是他的内心。当命运将那瓶缩小药剂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其实是提供了一次深入自己内心的机会。我们并不是总有机会深入自己的内心,而当我们有了这样的机会时,又会有多少人因为胆怯而选择了放弃。内心之旅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这样的危险足以灭顶。然而内心深处的恐惧犹如穴居的老鼠,藏匿在阴影之中。他们渺小但是狡诈,在黑暗中偷偷的繁殖进化,然后在某一天大举反攻。只有颠覆自己,粉碎掉表面那些虚假的秩序,让底层的黑暗暴露出来,人生才能得以救赎。
小邋遢走出鼠洞,宣布拯救了世界的那一刻,他完成了从一个犬儒走向英雄的转变。也就是尼采所说的由骆驼向狮子的转变。他接受了命运的挑战,并开始用积极的态度去参悟那个永恒的谜题。而给与他勇气的面对命运的选择的,真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让我们首先把目光转向没头脑。他是三者之中我最喜欢的。因为他和我的本质是如此的相像。大脑有着无数的用途,记忆有着说不清的层次,而想象力更是可以达到无限。狭隘的人们总是试着找出一种所谓正确的方法,来局限人类的智慧。对于没头脑来说,没头脑这个称谓其实是一个充满了肯定的称谓,意味着他拥有者某种与众不同的智慧。当他清晨醒来的时候,梦境犹如露水般在他的脑海中熠熠生光,他总是忙于采摘这些潜意识的结晶而忘记并不怎么重要的书包。当他踩在绿色的草坪上的时候,他的目光被满地的草叶吸引,那些布满了脉络的翡翠的每一丝颤动,都有着神奇的韵律,与之相比球赛显得如此的无足轻重。当风在空中掠过时,他会抬头观看天上的云。蓝色的背景亘古不变,而白色的演员们每一秒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悲剧。面对这样的景象,时间都显得那么的不重要,更何况回家的路。正如王尔德所说,我们都生活在阴沟里。那些仰望星空的人的思想,不是只知低头的人所能领悟。
面对不高兴的时候,我心中总有一丝的畏惧。因为他的勇气并不是我所拥有的。不,是一个如此简单的单音节字,然而当我们想要说出时,却发现它重愈千钧。当不高兴站在草场上表演杂耍的时候,听到的只有嘲笑声。多少次,我们想要在众人面前表现自己,但是却因为某些愚蠢的羞愧而放弃,然后我们去嘲笑那些有勇气表现自我的人,只因为我们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耻,而希望每个人都是懦夫。然而不高兴永远都与这样的虚伪绝缘,任何事情都掩饰不了他那骄傲的内心,他只是自顾自的在众人的目光中舞蹈,沉浸在自己的充满了美感和力量的动作中。终于人们被他的勇气和精彩的表演折服了,人群里爆发出掌声,然而这是不高兴却停了下来,转身离去。他的表演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内心,当被人欣赏的时候,这个表演就不再属于自己,也不再有意义。人们呼喊着再来一次,但是不高兴只是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句:不高兴!然后义无反顾的离开了学校。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没头脑,他们一起走进了垃圾堆,来到了我的身旁。开始一段属于我们的事迹。
这是一个高雅的时代;这是一个低俗的时代。这是一个理智的时代;这是一个疯狂的时代。这是一个失去信仰的时代;这是一个崇拜物质的时代。这是一个思想自由的时代;这是一个思想贬值的时代。我,就站在这个时代的中间。我比很多人富有,也比很多人贫穷;我比很多聪明,也比很多人愚蠢;我比很多更有希望,也比很多人更绝望;我以为我比很多人更幸运,因为我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我以为我比很多人更不幸,因为无论我怎么选择,我的命运都逃不过平庸。我因为我所拥有的而耻辱,我因为我所不能拥有的而憎恨。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但是我不得不面对现实。我在我的国度里是王,而在众人的国度里,我只是蝼蚁一般的存在。每天都有无数的人在出生,都有无数的人在死亡。无数的人被知道,无数的人被人遗忘。我想要逃出因为我所在的阶级而注定的平庸,我想要完成伟大的事迹,能像斯巴达的三百勇士一般被人铭记千年。但是我究竟能做什么?没头脑和不高兴能做什么?小邋遢又能做什么?我们这些无名小卒,能做些什么来改变这个世界?
米兰昆德拉被斥责丧失了小说家的操守,因为他总是在他的小说里喋喋不休的讲述他的哲学,而忽略了故事本身。我在这里也犯了同样的错误,我想要说的太多,以至于把这个故事搞得支离破碎。为了表示我对小说艺术的尊敬,在这篇小说剩下的部分里,我将讲述一个关于我的真实的故事。
盛夏午后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梧桐树叶,在地上洒下了斑驳的光点。嘈杂的蝉鸣带了一种慵懒的寂静。被晒得的滚烫的柏油马路散发着热气,远处学校的大门因为灼热空气的折射而显得扭曲跳动,呈现出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我看了看左右的没头脑和不高兴,汗水顺着他们的下巴一滴一滴落下,砸碎在地上,然后瞬间被蒸发的无影无踪。我抹了一把汗水,提起手中的罐子,走向我的学校。当我爬在大门的最高处的时候,我抬头环顾四周,比鳞的房屋反射着刺目的白光,我仿佛置身沙漠,感到一阵眩晕,从大门上跌落下来。背部的疼痛让我清醒了很多,我睁开眼睛看到没头脑和不高兴正站在我的身旁,注视着我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我活动了一下手臂,再一次提起罐子,挥了挥另一只手,示意他们继续前进。
假日的学校空如一人,花园的小径因为无人打扫落英缤纷。我们踏着紫色的槐花,黄色的桂花,白色的丁香向教室走去。氤氲的香气在闷热滞重的空气里凝固,重重包裹着我的神智,令我混混欲睡。直到走进阴凉的教室里,我才想起我将要做的事情,同时我开始怀疑我所将要做的事情。我放下手中的罐子,想要重新考虑一遍所有的经过。
但是没头脑和不高兴并不给我这个机会。没头脑将罐子里的液体均匀的洒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顿时浓重的汽油味在周围弥散开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种并不芬芳的气味有着奇怪的魅力,令人忍不住就会喜欢上。而不高兴掏出了火柴递给了我。我划着了一根火柴,金色的火光在我指尖跳跃,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在其中看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包含着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将来。我不再有任何犹豫,将那团灼热的光芒扔在了地上。火焰在教室里尽情的舞蹈,这一刻我理解了我所作所为的意义。火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自由的元素,她善变却永恒,她强大却没有形体,她象征着智慧也象征着毁灭。我所能做的伟大的事迹,就是用她来涤荡这个世界一切的陈腐和丑陋。我坐在地上默默的欣赏完这场这出优雅的悲剧,远处传来消防车的伴奏声,喧哗的看客们说着恰如其分的台词。我感到被人从背后按住了双手,抬起头,却看不到没头脑和不高兴。他们离开了我……
我所在牢房的角落里,看着手中的药瓶。没头脑和不高兴消失了,或者说他们并没有真的存在过,他们只是存在我的心中。他们帮我做到了我所应该做的事情,帮我完成了我需要完成的转变。现在他们离开了,剩下的事情只能靠我自己了。这个故事也该完结了,也许有一天我会建一栋999层但没有电梯的大楼来供人思索,也许有一天我会站在舞台上向大家展示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但是此时此刻我只能将自己禁锢在这个桎梏里,面对我注定要面对的命运。我将喝下我手中的药剂,走向我的内心,在那里寻找到我所需要的答案。
[ 本帖最后由 X 于 2008-12-21 10:28 编辑 ]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08-12-21 10:29
短时间发帖的话,请集中于一张帖子里,这样不会把其他会员的小说挤到第二页,也方便几篇小说的综合交流。不满意的地方,你自己再编辑一下。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8-12-21 11:45
标题: 乱。
我个人以为,寻找到适合自己的语言,明确自己要表达什么,先学着把一件事情讲清楚是你首当其冲要解决的问题。其次,你没把你学到的知识作一个系统的归整,哪些适用于小说叙述哪些则不,你没搞明白。
作者: 牧神午后 时间: 2008-12-21 21:13
抱歉啊,我新来的,不懂规矩
嗯,希望楼上的能具体给一些讲解,我试验着各种语言的风格和叙事的方式,试图寻求一种突破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8-12-21 21:19
原帖由 牧神午后 于 2008-12-21 21:13 发表 
我试验着各种语言的风格和叙事的方式,试图寻求一种突破
突破是相对于原先的“秩序”而言的。既然你这么说,我想看看你在寻求突破前的作品是怎样的?能贴一、二篇在这里么?
作者: 牧神午后 时间: 2008-12-21 21:25
上面的四篇其实就我四个不同的阶段写出来的,我又贴出了两篇最近写的很短的东西.
我想要达到的突破,准确的说是想要突破我目前写作的狭窄状态.我对小说爱好了很多年,闭目造车的写了很多,但总是觉得写的很狭窄.我自觉读了不少,也想了不少,但始终还是没办法达到一种广阔的境界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8-12-21 21:37
好吧,那我就说得直接一点: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学会把一件事情讲清楚再来谈“突破”的事呢?
作者: 牧神午后 时间: 2008-12-21 21:44
就是说我写的东西都在试着表现,而不是在叙述
作者: 子木 时间: 2008-12-21 21:56
太说教了。而且说教使用的技巧所表现的文本也很肤浅,有小学老师训导儿童的意味。
1.当我快陷入无边的绝望中时,我发现了更令人绝望的事:我坐过站了! (肤浅,这个单个论连黑色的幽默都不粘,但归进整个文章和上面的下面地章节相衬就时变成肤浅的悲伤和痛苦,因为这种痛苦不够真诚,它不是来源于你真正的想法,也许你认为你表达清楚了自己的观点,但我想事情往往没有那么容易,真正的悲伤需要原因,而不是类似吃饱饭后由于无聊而自我生产的消解这种情绪的感想)
觉得你还没从大师梦下走出来,还窝在那片黑影里不敢正视自己的生命。
反正努力就好了,写作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怎么地怎么地”或者真的能拯救自我的生存方式。
黑蓝小说是小说发烧友的园地,接下来说点开心的事吧。你的小说暂时没人能医。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08-12-21 22:01
我以为先不宜为自己的练笔贴上某个标签,诸如“表现”啊,“XX风格”啊,“XX方式”啊,好高鹜远地追求这些只会导致你越走越远。
例:“白色的翅膀携着黑色的死亡,遮天蔽日,席卷而来。鸟儿们“扑棱扑棱”的落在屋顶上、树上还有地上。刹那间(据古龙的解释:1刹那=1/60弹指),学校就被皑皑白雪般的羽毛与鸟屎覆盖了。
我没看过希区柯克的《鸟》。但在我的感觉上,当时的场景是在与那部闻名遐迩的灾难片不谋而合。这使我十分兴奋。因为我一直都盼望着有什么神奇的灾难出现,就像《生化危机》里那样,一手握着突击步枪,一手抱着克莱尔或吉尔那样的美女,凭借着自己的冷静与智慧在怪物中杀出一条血路。但经过我的分卸,这种希望实现的可能为0。首先,我没有突击步枪,甚至连把小刀都没有,缺乏杀出一条血路的客观条件;其次,周围女性都十分的抽象,冒险带上一个的话,只会成为逃生和以后生活的负担;最后,作为一名自然主义者,我平时连蚊子都不杀,实在无法对无辜的小鸟大开杀戒。想到这里,我有些沮丧,但看到其他人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样子时,我不禁有些庆幸还有些失落。”
就这一段话,古龙、希区柯克、《生化危机》、自然主义悉数上场。知道这些,对你的叙述有任何帮助么?拨开这些毫无价值的引用,此段语言的实际意义几乎为零。所以我说你没把你学到的知识做一个归整,完全是个杂烩。
顺便扯一句,1刹那=1/60弹指也不是古龙的解释,古龙也是引用的。出处是哪里你可以搜一下GOOGLE。我得忙自己的事去了。唉。
[ 本帖最后由 冯与蓝 于 2008-12-21 22:02 编辑 ]
作者: 牧神午后 时间: 2008-12-21 22:01
那个好几年前写的...我已经很深刻的意识到水平有限了
我就是想来见识见识这里的发烧友啊,其实我也是发烧友,只是水平比较有限,希望能在这里混成水平较高的发烧友
作者: 孙浩然 时间: 2008-12-21 23:32
忘掉克尔凯郭尔忘掉古龙忘掉王小波
忘掉斗赢了那个抓早读的中学老师
尤其忘掉那帮外国神仙 他们很淫乱的
最后一篇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建议从他们俩离开你以后写起 如果还能写这么长一篇就好了
作者: 凌丁 时间: 2008-12-22 21:36
我倒是觉得什么都可以拿来尝试叙述一下。不试下怎么会知道不适合叙述呢?没有个性的人也有很多不合叙述时宜的材料。
但冯与蓝引用的这段:
例:“白色的翅膀携着黑色的死亡,遮天蔽日,席卷而来。鸟儿们“扑棱扑棱”的落在屋顶上、树上还有地上。刹那间(据古龙的解释:1刹那=1/60弹指),学校就被皑皑白雪般的羽毛与鸟屎覆盖了。
我没看过希区柯克的《鸟》。但在我的感觉上,当时的场景是在与那部闻名遐迩的灾难片不谋而合。这使我十分兴奋。因为我一直都盼望着有什么神奇的灾难出现,就像《生化危机》里那样,一手握着突击步枪,一手抱着克莱尔或吉尔那样的美女,凭借着自己的冷静与智慧在怪物中杀出一条血路。但经过我的分卸,这种希望实现的可能为0。首先,我没有突击步枪,甚至连把小刀都没有,缺乏杀出一条血路的客观条件;其次,周围女性都十分的抽象,冒险带上一个的话,只会成为逃生和以后生活的负担;最后,作为一名自然主义者,我平时连蚊子都不杀,实在无法对无辜的小鸟大开杀戒。想到这里,我有些沮丧,但看到其他人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丝毫没有大难临头的样子时,我不禁有些庆幸还有些失落。”
作者确实写得太杂了,他人的人名和作品名和专有名词的使用,在小说中应该更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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