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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雕　塑 [打印本页]

作者: 范典 时间: 2009-1-7 14:41
标题: 雕　塑

雕　塑

你是一座雕塑，坐在办公室，他们都从你身边走过。

“灰是灰得类，”他们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眼睛里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他们所指并非你的形象，因为雕塑一般都是比较干净的，你可以在美院的画室里看到那些石膏像，白晃晃的，偶尔有染着铅笔灰的手指摸过，也即刻被白颜料刷白了——惹他们发出叹息声的是，你的办公桌。

而你，也并非真正的雕塑，谁会为你去花尽心力雕这样一座塑呢？你荡过公园吧，或者，单枪直入地说，你总在小学时候戴着红领巾的年代去过烈士陵墓吧，那些丰碑、那些凝固的身影，总会让你觉得高不可攀吧。你这样的雕塑有点类似于“木头”的含义，不是寺院里用椴树雕刻的观音像，也并非那些陈设于商业场所的木制屏风，至少不是单纯的供欣赏的摆设而已，而有遮挡隐私或其它更为有价值的用处。你想到一句老话——“朽木不可雕也”，从你父亲的口里喷出来，他当时涨红脸，坐在饭桌旁。饭桌就在灶堂边，老房子的结构就是这样，烧饭的地方叫灶堂，有用干柴枯草来引火的炉膛，还有一张小木凳坐屁股。他就用手指着那根靠在墙角的木段，树很粗壮，看得出生前长得很为壮实，也吸取了日月之精华和泥土里的芬芳，可是，它只剩身体的其中一截，孤零零靠在那儿，配上眼神，应该是很无助的状态。可是父亲就指着它来形容你。朽木！

你在办公室就是一段朽木。你是这样认为的，最好的年华已经抛在迈出校园的时候，工作了好几年，心也灰了，身体逐渐壮实了，脸盘变大，人懒了，骨架子也松了。那张桌子陪你走过了四年多时光，有蟑螂在上面经过，从一开始的惧怕到后来用两根手指拈起跌在键盘缝里的蟑螂的触须，简直连自己的皮都变成了一层无所畏惧的保护膜。

你可以想象自己正在经历一段可怕的战争。一个躯体内的所有五脏六腑与躯壳作着抗争，它们有的在打算出轨，有的正无止尽的下垂，有的堆积、堵塞在皮肤表层以下，无法发散，它们在你的意志范围之外悄悄变异，而你无所查觉，竟然像一尊雕塑般延续着自己日复一日的行为。你看不到宇宙在无穷的变幻、星体之间有轻微的碰撞，也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中存在着的各种规则，你不去触碰它们，以为自己相安无事，以为自己会像亿万精子中不起眼的一尾，被阴道所遗弃。你是看不见的驿动，在一滩乳白的精液中游动，肉眼看不见，那些凡夫俗子哪能这么容易走到你的内心？他们看到的一层灰，裹着你，同样，你以你的视线看过去，他们也在一层灰里浮动着，以水平的视线，他们移动着，以那种姿态款款向你说着话。但如果经纬来一个九十度转角，那么或许你会在底下，他们在你的头顶，这层灰便像海洋一般，他们浮着，你沉在海底，一切都那么冷静的互视着——或许你漂浮着，自由的舒展着肢体，而他们在你下面，嫉妒的仰视着你。这是一种变换角度的臆想，不是么？

你天生善于游泳，一段巧木，未经雕刻便会浮在水面。春雪化开的湖泊上，那些砍伐后的树木被削去枝条，光秃秃地排列在上游，像听话的孩子们排队去往剧院的路上。它们要经历一场表演，要走出大山，进入边远的郊区，在一家家小作坊里被加工，被劈砍成人类想要的模样。不过那不是你，你天生能游泳，那是因为小时候一次事故。跌入池中后，小伙伴们尖叫着，后来有人救起你——游泳，成了救命的法宝，不容你不好好掌握它。后来，当你成为一个粗壮的男人，懂得在水池里用手掌拨开加过漂白粉的人工蓄水时，当你的肌肤如此融入在看似碧蓝的水池里时，你的思想被抛入了凝滞阶段。身体在运动，脑子却如果冻一样，你想象不出自己为何在重复一样的姿势，拨开、蹬腿、伸出脑袋迅速吸一口，又潜入水中，来回、来回、来来回回。

你在座位上打着键盘，像个雕塑般，年复一年。是的，在这个公司一呆便是四年多，你仿佛成了一根锅里煎老的油条，啃也啃不动。等电梯时，有一个广告让你心头暗惊——一个男青年在文件上盖章，一页页的文件翻过，男青年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爬楼梯时，看到别人单位大门两边的字——今天不努力工作，明天努力找工作。这些画面和字眼像一堆石头突然压住心口，简直比游了五公里的泳还让人透不过气来。设想哪一天，老板突然宣布裁员，自己会否嘻皮笑脸地哀求他放过自己？这种压力无形中盘桓于你的整个身心，以血液奔波的途径经过所有脉络，慢慢占领氧细胞的领地，侵吞你……这个可怕的世界的角落，你以一成不变的雕塑模样兢兢业业地苟活，他们却容不下你，要将你这颗灰尘彻底抹去，或抛出窗去。

如果在一颗灰尘上作雕塑，那得花多少人力？用显微镜当工具，将你放大几千几万几亿倍——不晓得这种作法是工艺性还是科技性？你不想有一天被掀去了底座，像一尊佛像被赶出寺院，不想有一天像一颗灰尘被抛出窗去，碾在车轮底下，带去乡下的小径与牛粪为伍。你不想的事情有很多，想的事情也很多，这个世界有很多值得你分身去做的事情，可是你却定在原位。你的思维以经纬或平行、微观、宏观、逆时针、顺时针、偏颇、尖锐、客观、主观的方向不停地奔波，可是身躯却埋在花盆里。他们明知你再也长不大，当一盆摆设又碍眼，所以差不多将你遗弃了，等哪一天你实在挺不下去时，将你一脚踢开，总之也费不了多大的劲。

可你并不这么想，作为一尊雕塑，你有很多精神生活。也有很多朋友，那些烈士们的塑像、寺庙里的菩萨、罗汉们，还有商业场所的盆景、根雕、屏风，他们都是你的朋友，你可以逃遁到他们的世界里。在里面跳舞，在他们中间称大王，其实你是他们眼里的跳舞高手，所以不必拘谨，尽可能的活着吧。肉身毁掉的时候，里面有座雕塑，是你赋予工艺的。它将存，存在于灰尘当中，虽然灰尘于肉眼根本看不到，可是那是多么精密的一项雕刻啊！

作者: 江冬 时间: 2009-1-7 14:45
单枪直入地说
是单刀直入吧？

作者: 范典 时间: 2009-1-7 15:31
红缨枪的枪，比刀更尖吧

作者: 江冬 时间: 2009-1-7 16:22
那我建议你题目叫鸟塑好了，反正雕也是一种鸟嘛。

作者: 范典 时间: 2009-1-7 16:55
可以啊，挺有意思的名字

作者: lostboy 时间: 2009-1-7 18:50

原帖由范典于 2009-1-7 15:31 发表
红缨枪的枪，比刀更尖吧

枪扎一眼，刀砍一片。还是刀的效果更显著。

作者: 和底 时间: 2009-1-7 19:33
枪刺伤害90 刀砍伤害55
哦，我们在讨论啥啊

作者: lostboy 时间: 2009-1-7 20:01
单刀直入还是单枪直入

作者: 范典 时间: 2009-1-8 08:53
“入”的话还是“枪”的效果好

作者: 匿小名 时间: 2009-1-8 09:34

原帖由和底于 2009-1-7 19:33 发表
枪刺伤害90 刀砍伤害55
哦，我们在讨论啥啊

是菊花之盟系列……
我不是来加盟的，我是来围观的

作者: 江冬 时间: 2009-1-8 09:41
楼主，说到入啊，鸡巴的效果最好了，都喜欢入嘛。
所以应该叫单鸡巴直入。

作者: 范典 时间: 2009-1-9 08:45
那是日，不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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