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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西部的日子(转一个朋友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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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汤岸田
时间:
2009-4-1 11:34
标题:
西部的日子(转一个朋友的小说)
(一)
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聊,前几天我还能静心清扫街道,还能够坐在公园里的石凳上做一做白日梦,现在根本坐不住了。去市区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我不断给沫小姐写信,奇怪的是我没有收到一封回信。昨天在尼古丁先生睡着之后,我坐在窗前继续写信。
我跟这个女人写到了一个故事,我不确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和尼古丁先生说的那件事性质上差不多,我相信在结尾我也会学着他的样子拍拍巴掌揶揄,沫,你相信它发生过么?
然后她就以为我开了个玩笑,我想这就很不错了,可是为什么没有回信呢,我在心里暗暗问自己,难道她出什么意外了?或是她的前夫跑回来向她认错,他们终于重归于好?哎,沫,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他在不久的将来又会找个借口把你抛弃的。我当年就是这样把我的前女友骗到手的,我接二连三地找到她,使她相信我对她信誓旦旦的承诺,沫,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把她重新骗上床的时候就非常的厌恶她了。
我写完这些话之后把信装进信封里,打算明天再去一次市区寄信。尼古丁先生已睡得很熟了,我很想把他叫起来聊天,但他睡得实在太沉,踢了几脚他也没半点反应,我只好一个人从橱柜里拿出酒来自斟自酌。
我想在西部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吧,那时候的事情现在能记起来的不多了,我不像尼古丁先生那么多愁善感,他能记起在西部的每个细节。从他脸上的皱纹来看,西部的风沙已经彻底渗透进他的皮肤里面去了,我走上前去摸着这张脸,如果此时沫躺在这里多好啊,我禁不住趴到尼古丁先生的身体上去,搂住他痛哭了一场。
(二)
第二天凌晨,我一个人去了市区,我对沫的思念实在太重了,当我站在铁道上看到一部通往西部的列车时,心里就有一种冲动,我要不顾一切地爬上它,跑到沫的那个城市和她相会。
我站在车站的站台上,看着远处飘来的云彩,突然很沮丧。此时,我是多么地想抱住沫那柔软的身体啊,我说沫,你在你家的窗台上是否看见了这一幕呢?不,应该是看不到的,你那边或许正下着暴雨呢。我猜想,你正在牧场上骑着骏马狂奔,然后狼狈地钻进一个毡房,那里面住着你的情人。他看到你飞奔而来,连忙点起篝火,为你脱掉衣服,你就在他那粗犷的目光前赤身裸体。他激动地把你抱在怀里,捧起你的脸蛋。然后你们就在那张铺着虎皮的床上做爱,你一边叫着一个陌生的名字一边在他的身上抓,他的身上就有了和我们当年做爱时一模一样的抓痕了。
我在商店里买了一顶礼帽戴在头上,我想起自己应该去电影院里消磨时光,那里也有西部的故事和女人,我看到银幕上那些熟悉的女人的身体,我爱这些女人。当我一看到她们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时就疯狂地冲动起来。哦,我该怎样形容自己的这种冲动,大家都看到,我靠在一尊石像前面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
对面广场上的灰鸽子倏忽一下飞上天,我开始呻吟起来。确有其事吗?我的手在石像上抓狂似的乱动,我的身体慢慢变热了。我倒在地上,周围许多人靠过来对着我指指点点,我明白,这些人是看到我的左手搭在了什么什么上面,我可亲而且可爱的小弟弟啊,你的全身和我一样散发着巨大的热量。这些长着绿色眼睛的人就这样围着我看,我似乎看到一群绿眼狼在我的周围转圈子,他们举着菜刀、狼牙棒在我眼前挥舞着。我不能自已地在地上打起滚来,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下来,我的精神开始恍惚。我很想沉睡过去,在这被太阳晒得发烫的石板上,即使我的肉被熏烤着。
这些人从四面围过来看我,他们黑压压地一层层压过来,我感到呼吸困难。我在心里悄悄地叫唤着尼古丁先生,祈求他来把我从这里扶出去,躺在墓园的荫翳里好好休息。我想叫他帮我把沫小姐找到,我这热烫的额头能被她那冰冷的小手抚摸着就好了,就像当年,我在西部的毡房里躺在她裸露的身体里一样。
(三)
时间应该不是刚才了,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东西全是陌生的。
这是什么样的地方啊,我感到自己躺在一张兽皮上。我张开眼睛看到尼古丁先生用不寻常的眼神看着我,我看到这不是我们呆的那用钢筋水泥筑起来的房间,这明显是一个毡房。我抓着尼古丁先生的衣领说:“这是哪里,你不要告诉我你在这个墓园里建造了一个地下宫殿。”
“西部,这是西部,能看见牛马羊群睡觉的地方。”他的脸色十分温和,我把你用牛皮袋子托运来这里了。“看,你的沫小姐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你。”
我转过头去看到把我搂在怀里那一团柔软,是啊,真是沫,我正躺在她的乳房下面。我从那下面爬起来端详着她的脸蛋,这个女人明显消瘦了许多,我伸过手去捧住她的头,她鼓起嘴巴向我笑着。
难道我的梦想成真?这真不可思议。
我对她说:“沫,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还是那样地笑着,顺手从小矮桌上拿起一杯羊奶递给我。我接过这白色的液体一饮而尽,我把这里面的骚味品成芬芳了。我一把抱起沫,说:“我爱你。”
然后,我慢慢地恢复麻木的神经,我高兴得一下跳起来,说:“这不是一个梦么,我睡一觉之后竟能实现心愿?”我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想找个撞的地方,看一看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跑出毡房,站在外面的草地上大声欢呼。
“你是不是在哪里找了一个相同摸样的女人来哄我啊。”我怀疑这个具有十分闷骚气质的男人干了这坏事,他找来那个向他示好的餐厅服务员扮演了沫的角色,趁我神智不清的时候把我弄到他的秘密花园里来了。我十分相信这个男人有着干这件事情的能力和兴趣,他要把我变成他的玩偶。
我惊恐地看着尼古丁先生的眼睛:我说这是不是梦境?
我是个多么脆弱而又贪心的人啊!
“这真的是西部和沫啊。”这位先生的眼神十分真诚,他的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
这个把理想变成现实的男人抓着我的肩膀大声喊着,要让我相信这件事情发生了,而且确实存在在我意想不到的瞬间里。
我把手举得高高的,向前面的草地上跑了几步,地面上果然长满了草藤,我一不小心就给绊倒了。以前我在西部的时候就是这样经常被绊倒。每当我从毡房里跑出来时都要被绊倒一次,那时候我和沫住在这样的毡房里有一段时间,她每次走在我的后面看着我倒在草地上都哈哈大笑。我就把手递给她,然后把她拉下来一起在这草地上打滚。
“那么现在呢?”我叫着沫的名字,“我根据你的要求去了南方,在那里的街道扫了一年街,看见了没,这是尼古丁先生,他看着我在那条街道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这时绝对相信了,相信这两片胡言乱语的嘴唇正捧着一个女人说着疯话。
那两只转个不停的眼睛也把沫装进去了,此时的沫小姐站在毡房门口看着我又蹦又跳,我看到她面带桃花。
(四)
我现在在西部了,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大家都知道这块草场靠近临海的高原,只要我们爬过这高原,站到那山峰上去就能看见茫茫的大海了。我常常骑着马抱着沫指向那里,如果我们有一艘帆船就要跨过这海,航行去那无边无际的茫茫深处。我对沫说这话的时候老天总会下起大雨,我们就策马往毡房里跑,我们在雨中一路狂奔,我的头埋在沫的头发里看不清任何东西。但我们的马仍然狂奔不已。我的手紧紧地搂着沫的腰身。
我在沫的身后享受着她身体的香味,我就像那个闻香识女人的瞎眼男人一样深深地吸尽这空气,我把胸脯鼓得大大的,舍不得把这气呼出去。
我的身后飘来一大片乌云,这些云追赶着我们,像一匹匹巨大的黑马在空中奔跑。
我和沫在西部的日子就是这样在不断奔跑的过程中过去的,尼古丁先生看到我们如此幸福就独自一人回了老家。我们在高原的一个小土丘上告别,约定一个月后在这里重新聚合,我告诉他那时候我要把沫带去南方和我们一起生活。尼古丁先生神情异样地看着我,嘴角歪了一歪之后还是一声不吭地抓起布包就离开了。
从此,这座小毡房就是我和沫的世界了,我们不必顾忌任何人的目光脱掉衣服在里面做爱。我咬着沫的耳垂挑逗她,此时夕阳西下,羊群从外面成群结队地回来,这群最先在这里开垦的老式居民,一辈子只能用嘴巴来啃这块地的乡巴佬。我朝那头毛最长的羊吐了口水,然后抱起沫钻进毡房里去。
现在是高原的夏天,我和沫在这了无人迹的地方几乎不用穿衣来遮掩身体,我们欣赏着对方的曼妙之处,用手指在对方的身体上摸索来摸索去,这二十个寻找宝藏的工兵漫步在柔软的峰峦之中。他们在山峰的交媾处相会,然后分开,他们走进阴湿的沼泽,又在最高峰处疯狂地举起镐头来炫耀。
我们在夏日中驱赶着羊群向更远处走,我们赤裸着身体在这高原上找到新的毡房,那些过路的商人停下来为我们拍照,他们送我们骆驼和粮草布匹,然后带上我们的裸照去外面的城市展览。
在这里,我们碰到少数行色各异的人,当我们经过沙漠里的客栈时,那些人围过来把我们包围住,他们的手不断地指向沫。其中有一个肤色较白的男人碰到了沫的乳房,我用马鞭抽了过去,把那人打得在地上打滚。我的行为给了这些人一个警示,大家都赶着自己的驴子往后面退了两步。
我和沫昂首挺胸地穿过人群,在客栈的酒柜上搬了两坛酒一饮而尽,然后飞快地骑在羊群身上跑开了。
我们一定把这些人都吓坏了。我后来听说这里已经没有客栈了,因为被两个野人吓破了胆,客栈里死了几个人。
(五)
一日,我们穿过一条铁道,看见旁边有一家小酒馆。那酒馆外面坐着几条肥胖的汉子,他们坐在酒馆外面的葡萄架下面,一人拿了一瓶酒拼命地喝。我和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一条手臂上绣了花的汉子把酒瓶子摔在我们面前,跑过来二话不说地揍了我一顿。我被那强壮的手臂举到墙壁上去了,流了一鼻子的血。
沫看了也不来帮我一把,我觉得自己被这个女人耍了,她径直朝那男人堆里走去,坐在那些男人的大腿上淫声荡语。
这一切变化得太快了,我几乎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个裸体的沫就离我而去了。
我似乎精神恍惚。我说沫啊,让他们给我一点酒喝吧,我要在这里大醉一场。我觉得自己在说一些从太阳风那里运来的梦话,胡言乱语。
我用眼角的余光瞟向那丰腴的肉体,我想她有没有看我一眼呢,这个风骚的女人,我们在
XX
酒馆相识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的肌肉开始哆嗦起来,我觉得自己的拳头变得越来越有力气,身体里面有一股气冲上了喉咙。
这可能是在做梦,谁也无法想象到这样的故事正在发生,那么,只当是一个不存在的故事吧。
那么,就让沫自己来说吧。现在大家看到我笑脸嘻嘻地站在这里,肯定明白这件事情不过是一个玩笑了。是的,这的确是个玩笑,我和沫的旅行仍然在继续,我们向海边走去,希望走到那里的时候看到一艘帆船,然后一起度过这海洋去未知的地方。你们看,这梦想多美好,我和一个女人穿过这茫茫的草原走向远方。我们穿过牧场、铁道、荒原、高山,绵延在群山中茫茫多的小河,我们在这路上远行。
(六)
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这是一个梦境,或者说这已经是一个梦。我没有更好的语言来解释这几天的现象,我看到这个女人若真若幻的身体在面前晃来晃去。我骑着马走近她,想去撩一撩那头发,她却像风一样跑到老远去了。我想要跟尼古丁先生讲一讲我这个故事,但我们已经离得太远了。在太阳出来的第无数个早晨,我们已经站在海边的沙滩上了。我们远远地看到一些帆船,上面站着一些赤膊的野蛮人,我看到那些人头上插着鸟羽,手中举着长矛。他们站起来朝海崖上看,露出古铜色的肚子和围着树叶的下半身。
我抬起头来向天空看了一眼,一片乌云随海浪飘过来,在我们的头顶转了三圈后向那些帆船冲过去。
我回头看了看站在沙滩上的沫,今天这个女人穿着蒙古妇女的衣饰在这太阳底下烧烤。
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跳起舞来,不过说实话,我感觉自己是拉了一根木头一样。我把沫抱在空中转了几圈,她瘦小的手臂慢慢变得枯干起来,她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扑朔迷离。
那片云飘向帆船那边了,我和沫在海滩上惊声尖叫。
“沫,你说,我们能乘上这帆船吗?”
“林,你说,我们能乘上这帆船吗?”
“不,沫,要你说。”我似乎在对着一个洞说话,它不断传递着我的声音回来。
“不,林,要你说。……要你说”
这声音听起来十分飘渺。
我对这声音感到恐惧,那天上的太阳光似乎越来越强烈地照射着我,我感到一阵一阵的晕眩。天空正倾泻入海洋的腹部,狂澜一阵高过一阵,无数的蓝颜色海水朝我眼中漫过来,最后又消失了,直到剩下一团漆黑。
我想我已经昏过去了。
……
我不知道这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觉得这是我的往事,可是每当我开始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尼古丁先生总要插进这么一句话:“你那时候发着高烧,成天说胡话。”
我常常被他这样打断,然后不知道怎么再来讲这个故事。尼古丁先生站在墙壁前面走来走去,我突然想叫他脱掉衣服来给我看看他的肚皮,我觉得这个男人太像那帆船上的野人了。或者也像酒馆外面追着我打的壮汉。尼古丁先生非常听话,他不仅脱下衣服,而且连同裤子也剥掉,一丝不挂地站在我面前。我就呆呆地看着尼古丁先生的裸体,我知道,这一幕又将久久地印刻在我的脑中。
最后,我看了尼古丁先生的身体一眼,说:“好吧,我相信这是一个梦境。请你穿上衣服。”
作者:
马耳
时间:
2009-4-2 19:07
缺乏根基的想像往往会产生这样看似艳丽实则苍白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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