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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春痕 [打印本页]

作者: 墨儒木鱼    时间: 2009-4-13 15:43
标题: 春痕

窗外樟叶明显呈露出新老交替的界线,这或许就是春天的痕迹吧。

铭江一如既往地坐在教室里发呆,声音是他们的,他什么也听不见。课堂是耗费青春的地方,铭江觉得。没有谁注意谁,这让铭江觉得自在随意,像窗外那些飞来飞去的燕子,没有人注意反而是它们最安全的时刻。

铭江感知她的目光就像燕子感知铭江的目光一样,对于没有威胁的关注,他们唯一的反应便是舞得更欢更潇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铭江忍不住瞟了一眼左边的严程。只见严程左手持书,上臂前环于桌面,好像要隔绝前面老师传教的侵犯,又似想挡住左侧赛虎酣睡的猪态,总之,严程围出了一点自己的私密空间——原来他正在埋头苦记英语单词呢。微风拂过,窗外树梢鲜嫩的樟叶有一丝颤抖,惊飞了那只逗留在窗台边充满好奇的小燕子。老师又要点名查堂了!铭江捅了捅严程,让严程摇醒旁边的赛虎;忽又想起倒霉的懒鬼阮钦,现在还在寝室睡大觉,铭江赶紧拿出手机通知阮钦。

你帮我应个到吧,刚刚宿舍有人跳楼,现在已经封山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我实在是想出宿舍也没办法了。阮钦有气无力地说道。

铭江以为阮钦还没睡醒,不由地想起他那副涎着口水的嘴脸,呕心!“啪嗒”一声铭江把手机关了,简直像担心阮钦的口水从这边的电话里流出来。阮钦自然是名正言顺地榜上题名了——即使铭江不嫉妒阮钦这狗日的天天睡懒觉,这老师的变态程度也足以令所有打算冒名顶替的人望而止步的。 呜呼哀哉,阮钦。

不好了,不好了,宿舍又有人跳楼了。这是易波的声音。整个教室除了老师点名的声音,所有爱讲小话的人早已暂时忍气吞声了,因而虽然易波这句话压得很低,但效果还是相当有穿透力的。教室因四门紧闭,里面空气自然特别暖厚,此时竟也不免暗流涌动起来。除了几位姓名挨近老师点名范围的同学,其他人都把注意力转移到易波那嘴上去了。

不会吧,又有人跳楼?!下课铃一响,有几位好奇先生立马赶回宿舍去了,这自然少不了易波。教室里也自然恢复到闹哄哄的地步,铭江索性趴桌面休养生息。

这个春天学校接二连三有人自杀,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半个月前铭江所在学院一大一新生喝药驾鹤而去,天上挂了将近半个月的雨云趁机戏剧性地落地。那天,铭江他们刚吃完午饭回到寝室午休。忽然,他们所住单元楼梯间如有潮水闹哄哄席卷而去。易波习惯性地朝门口狠狠地骂了句,吵死啊,还要不要睡觉了。这时,铭江一老乡刚刚上楼跨到他们寝室门口找铭江借伞,铭江随口问他怎么回事?铭江他老乡说,你们这单元楼有人被抬出去了。大伙第一反应马上扑向窗口,可外边什么迹象也没有,天色阴沉,大雨滂沱,满眼尽是食堂归来嘴角留油的赶路人。

上个星期,正好是一个星期前,也刚好是铭江学院喝药那位后一个星期,相邻单元一大二学生跳楼。铭江他们这边不怎么清楚是咋回事。倒是自己学院那位新生的些许传闻重新勾起人们的兴趣,飘到铭江他们耳朵里来了。说他有四五个姐姐,家里就他这么一个男孩。铭江听到这点很震惊,要是自己也这么随随便便走了,那他的父母亲,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相邻单元大二学生跳楼那天午餐后,铭江回到宿舍,在窗前盯着回春大地上那滩水渍寻找血花溅开的痕迹,直到天空飘飘洒洒地下起小雨,把地面那点影象全部吞噬,铭江依然一无所获。只见山上那些躺了一个冬天的樟树的断臂残枝,现在也快让新草淹没了,忽让铭江记起去年那场罕见的大雪。

今天又有人跳楼,不会吧,怎么搞的?铭江还在犯糊涂,噼里啪啦传来一团急乱的脚步声——上课了。铭江抬起头,教室里光线暗了许多,铭江还以为是自己趴桌面压坏了眼睛,一看原来外面又要下雨了。这鬼天气真跟书上扯的一样,非在这个时候把整个气氛搞得惨兮兮的,让人透不过气来。每次都弄成这个样子,云中那老人家是不是也太缺乏想象力了。

老师走下讲台,来到门侧墙上的电闸旁,把教室里面的灯全都打开,然后回到讲台上继续照本宣科,根本不管学生什么反应。大家一直期待着易波他们带回进一步的消息,可易波只说宿舍已经封山了,什么人都进不去。他们什么也没看到,没什么说的。大伙似乎有些泄气。易波也觉得很是失败,心头发痒,没心思听课。上节课老师点名,阮钦光荣上榜,易波知道阮钦肯定还在寝室补睡眠。于是,易波掏出手机给阮钦发短信,跟踪最新消息。断断续续,大家从易波口中初步了解到事情的大致经过,是外语学院一位学生杀了自己的一个同学,然后畏罪跳楼。牛头马面一趟就带走了两个!大伙初步估计,学校这下可要出名了。铭江仍旧发呆。校园生活真的太平淡了,留不下任何值得回忆的痕迹,铭江总是这么想。然而,今年春天似乎要让大家意外一回了,这接二连三的生死大事刮伤了他们的记忆。铭江想到这,忽然感觉身后那怯怯飘移的目光似乎有所期冀,这让铭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了。

燕子飞得越来越低,雨,应该快到了。下午没课,这是今天最后一节课了。大家等不及下课,在无聊中爆发,出乎老师意料地积极配合他讲课。受宠若惊的老师最后终于如了大家所愿,提前下课普渡众生。老师无论如何也不会知道,这是该校两位英勇的学子以生命为代价创造出来的奇迹。



阮钦昨晚玩魔兽杀了一个通宵,大清早铭江叫他去上课,他睡在床上就翻了个身,朝里继续陪周公聊天。大伙意思尽到了,没办法,由着他去了。

大伙走后,阮钦才安稳地睡了两三个小时便听到宿舍楼下起喧哗,他以为是第二节课下课了,别的学院有人回宿舍。阮钦眼皮都没抬下,准备再度沉入睡眠。就刚才那两三个小时的休息是完全不够保证自己健康的,这点阮钦非常清楚。为了晚上能够继续“革命”,阮钦除了睡觉别无选择。

我要跳楼啦!这时传来一声大吼,阮钦听得很清楚,好奇地睁开了那双迷着一层复杂化合物的睡眼,撑起身子朝窗外张望。怎么雾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要下雨了?天气这么差,阮钦更加不想起床了。可空气中怎么有股烧焦的味道?天啦,哪位弟兄干的好事!室内窗台边正烧着壶开水,热气冲天,也不知道开了多久了。阮钦被逼无奈,只得从心爱的被窝里爬出来,再慢点只怕热水壶就要炸了。

赶快,赶快上去!有人在下面慌乱地喊叫。阮钦听出来是门卫的声音,他大一就跟门卫很熟了,那时阮钦还没买电脑,经常在外面网吧玩游戏晚归,经常让门卫给开宿舍大门。

“嗵”阮钦刚拔下热得快,就听见一声巨响,好像楼上有人扔下一只盛满水的胶桶,又像热水壶牺牲爆了个瘪屁。阮钦骇了一跳,以为热水壶在最后关头爆了。揉揉惺忪的双眼,雾气正迅速地消退,而水壶完好。难道是......这时传来门卫催别人叫救护车的呼喊。

阮钦简直不敢相信一个人真就这么跳了楼,难道是狼牙山壮士回来了。来不及扔掉手里的热得快插头,阮钦扑到窗台就朝楼下扫视。

血,不多。阮钦感到鼻息下有股水泥灰尘的腥味,一阵窒息的疼痛电击全身,苦楚升腾直至笼罩,仿佛楼下地上躺着的是他一样。

宿舍空荡荡的,没几个人,看样子不是第二节课下课。门卫绕着那肉身走了一圈,帮不上任何忙,连忙回办公室打电话去了。剩下几位清洁工远远地站着,惊呆无语。

救护车还在遥遥的解放大道上呼啸,痛苦却已经渐渐抽离。阮钦看到一些校领导和几位辅导员乘着各自先进的交通工具匆匆赶上山来时,害怕自己逃课事发,阮钦赶紧收拾违章烧水现场朝门口跑去。可是,楼下人多出不去,阮钦只好叫别人帮他从外面把寝室门锁了,而后能做的就只剩暗自祈祷了。此时,阮钦睡意全消,偷偷地在窗边窥视。只见楼下领导们指手划脚,辅导员们电话打个不停。不久,一堆学生干部跟在救护车后面上来了。

这时,刚好铭江打电话过来,懒鬼,赶快起床,点名了!

阮钦沮丧得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帮我应个到吧,刚刚宿舍有人跳楼,现在已经封山了,任何人都不许出入,我实在是想出宿舍也没办法了。此时,阮钦恨不能生双翅膀飞出去,早先哪知今天会这么倒霉。



喂,铭江,快点吧,你还要不要吃饭啊!赛虎在前面人流中回首催他。严程不想去食堂排队,跟他们寝室的几位直接回寝室去洗衣服了。赛虎这猪上课趴桌上睡了一上午也会这么饿?铭江紧紧上衣大步跟上大部队,易波他们正在扯近来的几起自杀事件。易波神经兮兮地渲染他的“头七说”,提醒大家下周的这天要注意小心,弄得大家满脑子妖魔鬼怪。这时,一直若有所思的铭江突然说,“如果老天能还我一双明亮的眼睛,这个大学我不读也罢!”

那你做个近视矫正手术呗。赛虎说。

做个近视矫正手术不过几千块钱的事,那就是说,你读这个大学竟不值几千块钱了?易波似乎有点不乐意别人打断他的“演讲”。

也许可以那么说吧。但手术矫正的与原装的总有些差别,风险且都别提了。铭江这么回答倒像跟自己说似的。

最后大家谈话的重点回落到今天下午干什么的问题上。这时,铭江却独自在想,他到底在为什么读大学。刚到食堂门口时,阮钦打电话来,要铭江给他带饭回去。

吃完中餐,大伙一起翻山越岭回宿舍。老远就看见每个窗台上都有人探头探脑朝楼下张望,严程他们寝室窗口站着的是金康和田涛等人。走近才发现又是上次那个单元门口有一滩水渍,旁边一个垃圾筐装满了湿淋淋的废纸,地上清洗得没有一丝血迹。大伙回到寝室也不由地往窗口一站,朝下面望一望,自然没什么。下雨了,大伙转而庆幸自己没被淋到。

而后,大伙陆续回到书厅坐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竟一致无语,气氛跟外边的天色一样凝重。这时,一群带笑的面孔走了进来,“大家好,我们是经管学院大一的学生,现在有些新鞋不知有没有哪位弟兄想看看?”


怎么看铭江都觉得这些人不太像自己学校的学生。 大一刚来的时候铭江他们上当上多了,也算交够了学费。说不定寝室没人,这些人就不是卖鞋的了。刚才进来连门都没敲,大家都有些反感这样的人。“不用了,我们不缺鞋。”

“哦,是这样的,不要紧,请随便看看嘛,看又不要钱的。”

另有一个则在套近乎问易波,“听说你们这边今天又有人跳楼了?”

阮钦刚洗漱完毕,坐过来开始吃铭江捎回来的早饭兼中饭,抢着把话给挡了,“我们不知道啊。”易波看看大家的脸色,知道大家什么意思,也就没开口了。

“那你们是大几的?”那人接着问。

“大三!”仍是阮钦。

“哦!大三啊!谢谢!不打扰了。”估计这些人是觉得忽悠不到大三的老江湖了,立马走人,比兔子还快。其实,铭江他们哪是大三的,大三要明年去了,至少也得今年下半年啊。想清静这可是个好办法。铭江心想,阮钦这鬼小子脑瓜子倒蛮灵光的。

那些人刚走不久,易波不经意间告诉阮钦,他今天又被老师逮着了。阮钦一边吃着铭江带回来的饭菜,一边瞪个眼去询问铭江。铭江把头偏了偏,没理他。赛虎打抱不平,你从来没去上他的课自然不知道那老师有多变态,我们可不敢帮你顶。

阮钦无语。其实,他的课嘛,你完全可以去教室睡觉的,他只要你不讲话就行。我不去倒还情有可原,可你为什么不去呢?易波忍不住说。

阮钦有些不屑了,“这你都不知道,教室睡觉哪有床上爽?”

“谁说的?课堂睡觉无异于私奔,倘若还能做个美梦的话,那简直就胜过偷情了。”赛虎经验老道地阐述自己的心得,他是一个典型的教室综合征患者,一进教室就觉无聊,一打上课铃就想睡觉,一听老师说话就打哈欠,一下课就来神。

“去你的,别不老实。我上午在寝室接了个电话,下周你妈过来看你。”

“不是吧?!真的假的?”

“你说呢,如果我说别人的老妈会来看她儿子,谁会相信。你就不同了,当你老妈可真不容易。”阮钦终于掌着把柄反败为胜了。

铭江最看不惯这只会玩的懒小子得意忘形了,就打击他,“管人家老妈的事干什么,你还是关心你今天这门课吧,小心他末考挂你!

“怕什么,去年期末英语考试抄了个第一,谁相信俺是抄的?你们累个半死还在及格线上荡,多不容易啊。”

“看把你乐的。你那桶衣服都快放一个星期了,也该洗了吧,不是想臭死我们吧?臭死我们你也没什么好处。”易波也忍不住浇阮钦的嚣张劲。

“要是能找个女朋友洗洗衣服就好了。”阮钦抱怨道。

“你魔兽里面不是有几个老婆的么,叫她们过来给你洗啊,哈哈。”赛虎都反击了,战线统一啊。阮钦一看不妙,只好乖乖地收拾一次性碗筷,出去倒垃圾避风头。

接下来本是午休,但今天下午本周开始没课。大家的电脑都已经开机,建好游戏就等阮钦开战了,可阮钦仿佛一去不返了似的。铭江对游戏可以说一点不感冒,跟大家玩纯属交际;所以等候得寡味就把自己的电脑关了,起身去找严程。这时,金康大大咧咧地走进来,“他妈的,大学生没希望了,跳楼跳楼,全跳了算了!”什么意思,跟谁说话呢?大伙各忙各的没人搭理他,金康可能还没感觉到。



“嘿,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勤快了啊?”阮钦把一次性碗筷扔垃圾桶后,习惯性跨进斜对门寝室,看见严程正在洗衣服。严程平时无聊偶尔也玩玩魔兽,但不像阮钦那么敬业,只好跟着阮钦混那种。

“没办法啊,再不洗就没得衣服穿了。”严程把刚洗好的袜子晾到卧室窗口。他们寝室是整个单元里最阴暗的,春天就卧室里那两扇窗能见些阳光。最近这天气阳光是奢侈品,严程大概是考虑把袜子晾在窗口风干吧。严程担心刚洗干净的袜子碰上铁锈,好不容易让衣架平衡地挂在了窗棂上。

阮钦随口问道:“你们寝室其他人呢?”

“金康刚刚还在的啊,田涛跟其他几个刚吃饭去了吧。”严程搓着水淋淋的双手作势欲捧阮钦的脸。

阮钦匆匆避开,开玩笑套了句广告辞问,“黄金搭档,你还没吃呢?”

“洗完衣服就去吃。”

“那你吃完饭便回来吗?”

“不了,我想去自习呢。”

“自习?你不是疯了吧?好端端的去搞什么自习啊,开学才多久?”阮钦昨晚在魔兽里面刚刷到好东西了,本想今天趁早在严程面前炫耀一下的。

“这期我打算把英语四级过了,现在得开始准备了。英语可不像别的什么科目,一时半会可赶不上。”严程一直觉得阮钦太贪玩了,虽玩游戏的时候跟他在一起,但照阮钦这样下去,他俩将不可能是同路人。严程有自己的大是大非呢。

其实,大伙都不傻,要不还能大学生啊?像阮钦这样的,叫那个什么积于忽微,智勇困于所溺,并且梦醒时分尚未来临罢了。别人是不好说,说了也不一定顶用,大学生还是自求多福吧。严程顺口问道:“对了,阮钦,你的四级过了没?”

“你觉得呢?”阮钦狡猾地反问。

“你们寝室的是不是全过了啊,你去年的末考英语好像全班第一哦?”严程依稀记得有那么回事,但不确切了。

“我是无语了,英语全班第一没过,他们那些在及格线上荡的倒是全过了。你说这谁有问题啊?”

“当然考试有问题咯!”严程应道。谈这些,阮钦心里没趣,估计自己寝室那班人马也等得够意思了,就地转了个圈出去了。严程听到关门声,急忙叫道:“帮我叫铭江过来,等下让他陪我去自习啊!”

铭江闻声赶来,喝问:“凭什么要我陪你去自习呢?”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这两人关系不一般。用严程的观点就是,铭江这人大是大非上还是清醒的,除了发发呆——铭江发起呆来要用小时计算。用铭江的观点呢,严程这人大是大非也还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爱装憨——发起宝来,谁都没辙,惟有佩服。

“哦。”铭江随口应了声,便搬个凳子靠窗坐了游目骋怀。外面雨下得倒不大,反是刮起了风。上午刚意识到春天来了,铭江想,这可是春风了。自然想起小学背得滚瓜烂熟的《咏柳》来了: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是剪刀。现下显然已是三月中旬了,可自己今天才意识到春天来了。哎,窗外怎么也没刚好就有柳呢,还是些新陈代谢中的樟树。柳要到荷花池,或东园那些地方才有吧。有柳也没诗中那气质,都一根粗桩上竖立着稀拉几根新枝,硬是不垂,跟现在流行发式倒有几分相似,整个儿一掉毛鸡头形象。什么烟雨江南烟柳水乡,纯属国粹精华,此地没有。铭江懒得在柳树种类上较真,倒是想起中学似乎学了一篇叫什么《病梅馆记》的东西,感叹那是个好题材。什么“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人才都跑楼上自由落体去了,降得太快了吧。今天这瓜娃子,死了就跟这风刮过一样,下午大家就不拿它押舌根了,真不值。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知道不知道了。樟树嫩叶遮旧叶,好像盖了一冬的脏被子突然逢上好天气换了被套,让人感觉就是舒服。铭江觉得,这个季节只要天气合适就应该出去走走。真佩服发明春游的人。

这时,严程的衣服总算清理完毕。“走,陪我吃饭去;吃完就去自习吧?”

“我吃了啊,去自习你打算看什么?”铭江问。

“看英语啊,你呢?”

“随便吧。”

“晕。”

“能出去自习已经不错了。”铭江心里明白自己上课爱发呆,落下很多课,再不采取措施,只怕期末要陪阮钦那懒鬼一起担心挂科了。说不定,到时候别人比他看得开,就他孤零零地独自担心挂科,这可无论如何也不是铭江所希望看到的。只是一个人铭江总提不起干劲,而且也不知道自己自习会不会照样发呆,所以迟迟没有出去自习。



阮钦一回到寝室就叫大伙开始游戏,可赛虎估计等得不耐烦了,在准备洗澡。阮钦发现赛虎正往洗手间搬热水壶,一时想起上午那场虚惊,恨道:“你这死病猫,猪贩子,原来水是你烧的啊!”

“是我烧的啊,怎么啦?”赛虎不知道阮钦这无名怒火无故发飙从何说起,还以为阮钦只是在开玩笑装疯的。

“怎么啦?!上午要不是人家跳楼把我吵醒,只怕你那样烧水大概是想烧寝室吧,连我也不放过......

“我不是交代你水开了帮我拔热得快的吗?”

“你有交代过吗?”阮钦语气明显没刚开始兴师问罪那么硬了。

“我没有交代过吗?”赛虎忙着准备洗澡,没必要也不愿意较真蛮缠下去,于是学严程的口气绕口回答。

“他有交代过吗?”阮钦似乎不死心,转向易波求证。

“应该交代过吧。”易波虽很感激阮钦如此看重他,但还是不忍违背良心和事实。

阮钦估计想报复一下赛虎,于是为难道:“游戏马上开始了,你还洗你个大牛屁澡啊。”

赛虎还没来得及吼一声好晕住大伙等他,金康抢头道,“没事,我顶他。”金康来他们寝室这么久一直没走开,大概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了。金康自己的电脑放外面租房里了,给他女朋友用着。铭江的电脑,谁都知道除了铭江本人,没人会被允许在其不在的时候使用。在易波看来,金康这完全是小人得志,因此不慌不忙地制止金康就座,半开玩笑地对金康说道:“你大概没见识过我们赛虎洗澡的速度吧?”然后转向洗手间喊赛虎,“赛虎,我们给你数着,要是你在一百秒后没出来的话,就让金康顶你的位置了啊。”

“好!”洗手间立刻传来唏唏簌簌踢踢蓬蓬哐当哐当哗啦哗啦的混合声,忽然一声惊叫:“靠,老子香皂掉厕所眼里了!”

金康、阮钦、易波登时忍不住哈哈大笑,只听见赛虎静静地在洗手间重重地叹气道:“今天好不容易烧壶热水打算彻底来个大扫除,仔细享受下,”紧接着切换频道,运用京腔唱道“,奈何尔等实在逼人太甚——”最后无奈地恳求,“阮钦,派你的香皂支援一下吧。”

阮钦一边笑,一边走进洗手间去“派”他的香皂。等赛虎接了香皂,阮钦笑道:“你就慢慢享受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游戏了?少玩一盘游戏你又不会死。”

“还不是因为你们......”赛虎还在嘀咕,大概所谓的一笑泯恩仇,阮钦走出来就招呼金康顶了赛虎的位置,易波心中芥蒂也轻了少许。当然,对于他们而言也许一切也只不过为了游戏。

知道希望破灭了,赛虎因祸得福有史以来第一次悠然地享受他的热水澡。赛虎这懒畜生似乎天生的贱不怕冷,去年冬天下那么大的雪,人家穿得粽子似的,他那袈裟跟玉米衣一样,走到哪都有人侧目。人家肯定想,这人不是有病,大概离有病也不远了。果不其然,不负众望,赛虎大病一场。因怕家里兴师动众赛虎不敢告诉家里人,全凭大伙细心照料了。因为深知虎与猫的多层特殊关系,期间易波送赛虎一个美号——“病猫”。

赛虎想起他老妈又要过来就头痛,主要还是心里隐隐地难为情。大一那学年他老妈来了整整三次——送他开学父母一齐,第一次;生日一次,生日那次他老爸没空来;还有就是去年暑假,他没答应他老妈立即回去,他老妈又过来接他。再看同学室友,他们父母从没来过!铭江去年暑假在学校打了两个月的工,生日便拿自己赚的钱请大伙Party。赛虎自不是缺生日费用的那种人,因为他父母从没少给过他。可这,别人父母给子女的是充分自由,那是充分信任啊。为什么自己老妈就那么不放心自己呢?大一过去了也就算了,可现在都大二了,很快就大三的人了......这次老妈来,肯定又是为了他生日,赛虎真恨不得不过这个生日了。过了这个生日赛虎就二十了,都老虎了,可在他老妈眼里,他还是个小屁孩一样。今晚得找铭江和大伙商量个对策才行,赛虎想。



严程和铭江出门下山,估计食堂没什么好东西吃了,直奔校门。雨真的好小,感觉就像风是湿的而已,没什么人打伞,但气温却明显比前几天下降了许多。严程突然叹了口气:“郁闷啊!铭江,你郁不郁闷啊?”

“不郁闷。”铭江说话很短,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为什么?”严程故意要捣乱他思维,竟然有此一问。

严程发起宝来了,铭江不得不应付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沉默了下,以示回答是经过大脑思考过的:“因为——我不郁闷,所以不郁闷。”实在是那问题没法正常回答,铭江只好用严程的招算以牙还牙!

“有道理,也就是说,我若郁闷正因为郁闷了。”严程正绕着,铭江倒是发觉郁闷的理由了——这雨附到眼镜片上,好烦人!

“好了,等下去哪自习啊?”铭江不得不打断严程谈禅论道的趋势,以绝后患。

“你说。”严程总算恢复正常了。

“我只是不喜欢抱着脑袋撞进一个教室,众目睽睽之下找座位,然后竟然找不到合适座位,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撤出来的感觉。”

“那去图书馆,怎么样?”

“图书馆?倒是个好地方,我觉得大学就应该呆在那里面才是正常的。可是,听说全校真正自习的人都在图书馆哦,是要占位子的。我们好像没占过吧?”跟严程在一起,铭江总忍不住学严程的装憨口气。

“我就不知道教室有什么不好?”严程只好把思路换回去了。

铭江懒懒地道:“教室要么是有人在上课,要么是人家谈恋爱的圣地。上课你总不会去吧,但你要是想去圣地当灯泡,就应该自觉点,先直接去把头剃一下。”

“好不容易出来,吃了饭再说咯。”



赛虎洗完大澡就像重获新生一般,连他老妈又要来的烦恼似乎都被冲洗掉了。跨出洗手间,就准备接手玩游戏,可金康根本没有退让的意思。赛虎在自己电脑旁边站了一阵子,看金康无动于衷就把刚换下来的衣物塞桶里,拎起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问阮钦他那桶臭衣服是不是也扔洗衣店去?阮钦等的就是这句话了,只是刚才考虑到金康玩游戏的技术比赛虎他们要强些,所以赛虎站金康旁边等的时候自己没开口替赛虎挑话,现在就不太好意思开口叫赛虎帮他把那桶臭衣服捎下去。赛虎主动问起,估计也是实在受不了那污染源了。赛虎拎着两桶衣服走到门口时,阮钦慰问性地参谋了一句,外面下雨拿我的伞吧?赛虎这人,除了吃得多、洗澡快和不怕冷之外,就是无论下多大的雨都不爱打伞,这谁都了解的,更何况今天外面才那点毛毛雨。赛虎就顿了那么一瞬,头也没回直接下楼去了。

“宁死不吃亏”怎么这么不敬业?!竟然让阮钦把自己眼皮底下的宝物给抢走了!金康带易波对战阮钦加一台电脑,看到这等失误金康急的。这下可让易波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爽了,因为那“宁死不吃亏”正好是他所玩角色的名字。只是易波清楚自己实在是有那么一点不够“敬业”,所以才没硬气回敬。

打完一场游戏是例行讨论。金康很激动,怪易波没玩好,刚才游戏中让阮钦从眼皮底下抢走了好东西。阮钦所玩的角色名是 “拼命赚便宜”,正炫耀着自己的精彩环节,阮钦没顾得上帮易波说金康两句。喧闹中渐渐传出易波和金康的争执声,音调是越来越亮。阮钦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幸好班长田涛闪亮登场,一跨进易波他们寝室田涛就讥道,玩个破游戏吵成这样,你们还有完没完啊?等那两个讪讪地闭上了嘴巴,田涛接着说,我现在打算去电脑城把电脑买回来,大家如此没事就帮我去搬一下咯。没意见?!那就走啊!晚上大家还得到学院去开会呢!

什么,又要开会?!开什么会啊?阮钦的计划又被打乱了。严程今天撞了邪,下午拉铭江去自习。当时阮钦就想,那只好等到晚上再让他看自己昨晚的杰作喽。可现在田涛又跑来告诉他,居然晚上学院又要开会!天不遂人愿也就罢了,何苦还是学院开会!上课其实不是阮钦最讨厌的事,毕竟他可以逃嘛,而且他实际上也没上多少课;阮钦最讨厌就是这学院开会!每次学院开会没什么新意、没什么信息也就算了,偏偏还根本别想逃脱,这才是阮钦痛苦惊诧的原因。

估计又是关于今天这起自杀事件的一些唠叨。金康说。金康对学院里的事一般都拿捏得比较准。

易波似乎仍有一点不服气,别人跳楼关我们什么事,不会又跟前两次一样给我们上心理辅导课吧?

难道你还想他们开追悼会不成?田涛这样玩笑不屑地传达上头的通知,其实也不过想表示自己跟广大群众心意一致,方便工作;估计在上头面前又要对下边同学的议论表示可笑不屑的。对了,金康,补考报名开始了,你去年的英语是挂科了吧?

去年的英语你都挂?!早知道跟我混嘛。阮钦老忘不了炫耀一下自己去年的英语考试成绩,好似要讽刺什么。他们边聊边走,出了寝室,易波锁门。

去年你不是参加学校本科评估晚会节目了吗,听说对所有演员都有加分政策啊......田涛说。

别说了,就死在那里。他们当时说能加十五分,我想那哪还用看书复习。你们不记得去年末考前都羡慕我玩得潇洒了吧,我玩游戏的技术也就是那时突飞猛进了啊……可是,这期过来他们告诉我只加十分了;我英语刚好挂在五十九分,差那么一丁点就过槛了。郁闷啊!

早点准备吧。田涛以班长的身份提醒道。

准备个屁啊,金康你跟老师们熟好说话,还不如找他们去,让他们透点小道消息啊。



严程吃完饭又是老习惯——买彩票,嘴上还说什么别人谈恋爱情场得意,自己没女朋友情场失意赌场总该如意了。老规矩,中了分你一百万!说得信誓旦旦,铭江也懒得管他靠得住靠不住——为了高考,他们都学过一点排列组合概率统计,大概地知道那中奖的几率。若是现在就担心严程所谓老规矩的诚信度,似乎跟那个什么雁还没射下来就想着怎么吃雁肉的故事殊途同归了。

严程买彩票的当头,铭江盯上了那停靠在校门边的采血车,就是号召大家免费献血的那种车。不用多介绍了,大家都熟悉得很。铭江骨子里流的可是热血,加上好奇就上去了。下来时就拿了个红本本,还没学校发的荣誉证书大。当然荣誉证书也不是越大就越好。严程早在车外等着他了。车上一女医务人员,长得不赖,追下来给了铭江一棉签,教他再压压手臂上的针孔,弄得铭江满脸通红,不好意思了。那女的朝铭江笑了笑就转身头也不回进车里去了。铭江似乎兴致高了点,跟严程说道:“好了,随便找个教室自习吧。”

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脱严程法眼,直击死穴:“哇哈哈,石佛动了凡心了哦!”

铭江不习惯别人看自己窘相,装不懂:“什么什么啊?”

“对了,铭江,你为什么还不谈个女朋友?”严程似乎突然从现实出发而初成此问,其实他想问铭江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问,要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这么郁闷了。

“我记得某人跟我说个一个理论——如果一个人问别人为什么不怎么样怎么样,往往就表示那个人自己想怎么样怎么样——现在想来实在是太有道理了!”铭江这里所说的某人自然就是严程了。

严程此刻不得不相信,世上最无语的事莫过于别人拿你自己说过的话回敬你。严程属晕血一族,强咽下嘴边的话,接下来转而追问铭江献完血有没有什么不适。铭江轻松地笑了笑,他不太喜欢八卦,其实他早知道严程暗恋某个人很久了。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有两个合适位子的合适教室,真可叹“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之际,严程刚坐下就在桌面上发现一新联,上联: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生生不息,下联:教学楼实验楼宿舍楼楼楼可跳,横批:前仆后继。严程忍不住差点叫绝,想指给铭江看,却看见铭江趴下了。“怎么了,铭江?”“不行了,我晕得很,想回去睡觉——

严程把铭江架回宿舍,累得也趴了,一路指望来两个帮忙的,影子都没见着。打开寝室门,还是没人,今天下午不是没课嘛,都死哪去了?咬着牙把铭江放床上,他就坐床边上牢骚起来了:“现在好了吧,献血献血献出问题来了吧?我都不知道你这脑子怎么想的,人家叫你们免费献你们就免费献,人家拿回去卖的时候价可高着呢......

“没事拉,400c可能是献多了点,不会出大问题拉。”铭江闭着眼安慰起没事找事的人来了。

“什么?400c?!”严程真的叫了,“不是一次只献300c的么?”

“那女的说我这体格,献400c没问题,我就让她抽了400c......

......

铭江献血一次,卧床两天,这是后话。



外边山林树木间的雾气往上腾,天上灰云里的雨纱往下洒,天地中间春风拂面,真是春风化雨的天气啊,十分惬意。赛虎拎着两桶朝楼下山腰的洗衣店走去,怎么感觉今天路上行人似乎都在窃窃私语一般,即使不说话的也好像彼此默契地保守着一个共同的秘密似的。唉,诡异!抛开这些杂七杂八的臆想,赛虎又自觉不自觉地想起他老妈来了。开学还没两个月吧,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令人不省心的吧,可老妈为什么就那么操心呢?赛虎心底居然开始怀疑他老妈是不是在家闲得慌,甚至越想越觉得像那么回事……

洗衣店老板老远就看见熟客赛虎提着衣服过来了,连忙停止与聚在门厅的几位清洁工聊天,埋藏那点似有似无的清高不屑神情换张笑脸迎接“上帝”赛虎。

老板接过提桶,开单,赛虎一直默默的等着。老板就问道,你是等会来取,还是现在先给你洗?

赛虎想想回去也没事,铭江跟严程自习去了,电脑又被金康占着,就说,如果不麻烦,那您先给我洗了吧。

哦,好。老板似乎有点意外,以前老板也经常这样说,但赛虎从没要求过“插队”。老板提出一张椅子,说道,那你先在这坐会。

老板有条不紊地给赛虎把两桶衣服分装入两台洗衣机,而后继续跟清洁工的聊天。其中有位似乎亲眼目睹了跳楼过程,所以讲到当时的情况时,赛虎也忍不住侧着耳朵听了听。

现在都不知道这些大学生的书读到哪去了,蚂蚁尚且偷生......

只是可怜了孩子的父母,辛辛苦苦养育这么多年,差不多头发花白眼见收成的时候了,一下什么都没了......

现在是不像我们那时了,可养儿育女就真的那么容易啊?说什么“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真是“当家方知盐米贵,养子方知父母恩”啦。他们这些大学生没经过什么事,如何懂得做父母的难处啊......老板居然能如此引经据典,赛虎不由要对其刮目相看了。

估计这些独生子女被惯坏了脾气,一到关键时刻就爱钻死牛角尖。这话赛虎听了心里可不以为然,但懒得出声辩解。

哎,小兄弟,你能理解今天那傻孩子怎么想的么?有人问起旁边的赛虎来了

我怎会知道啊......

......

这时,给赛虎洗衣的两台洗衣机完工了。老板连忙给赛虎叠装回提桶,但有一台洗衣机里面的衣服洗得不是很干净,老板拎着衣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才对赛虎说,这一桶还得再给你洗一遍,你多等一会,马上就好。赛虎知道那是阮钦那桶衣服,但自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嘴上连忙道谢。



田涛,你总算决定买电脑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你看现在我们班还有哪些人没有电脑,女生除外,只怕就你没有了吧,不知你这班长怎么当的。阮钦打趣班长同志。

他啊,还不是为了骗学校贷款,要不肯定早买电脑了!金康指明蹊跷也不顾人家怎么感受。

事实虽然如此,但你就不能不说得那么直白啊。我晕!田涛只好厚着头皮顶上。再说了,若没这笔贷款我还真买不成这电脑呢;阮钦刚还说大家差不多都配了,因为我们专业本来就应该每人配台电脑嘛,所以我也算不上骗吧?

金康居然还不放过班长大人,接着道,我敢说,你如果有电脑的话肯定贷不到款,因为学校基本上就是这么考查的……

易波也不知道站在谁的立场,囫囵就是一句,总之以后我们就可以在班长带领下好好学习,集体游戏了啊。田涛,回来庆祝一下?

应该!应该!阮钦这一应承兼有了静观其变和坐享其成的味道。

咱们是穷苦人家,你们也忍心?!田涛这可谓乐道称苦。今天应该买不到假货吧?

这难说哦。金康接道。

应该很少吧,好歹今天也是三一五打假日。易波显然才意识到今天居然还是打假日。

那应该还有优惠促销吧。阮钦这样说,也算是安慰田涛吧。

……

他们就这么一路喧哗着朝电脑城赶去。到了电脑城,他们马上知道什么叫人山人海了。

电脑城人士也有风闻校园事,向学生打听的。老板套近乎的词,学生不再像在寝室里那么保守。抨击自杀的人才说。。。。。。买电脑的学问见识。。。。急着回去学院会



搞什么飞机,寝室这么乱,那几个鬼都躲哪去了?赛虎提着两桶衣服走进寝室,正纳闷那几个人溜哪去了。

严程可总算看到人影了,急切地问赛虎,你不跟他们在一起啊,他们呢?

铭江抱头躺在床上,一听这话,心想,晕!你都知道人家不跟他们在一块了,还问人家他们呢。你怕是装憨装到骨子里去了吧……

赛虎倒是没做多想老实回答,我洗完澡,见金康在顶我的位置,就送衣服去洗衣店了。阮钦那桶衣服太脏了,老板给我久洗了好一阵子,我就陪老板他们聊了半会天,要不我早回来了。可是,我走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玩的啊。刚说完,赛虎转念一想,严程不跟铭江一起出去自习了么,便问道,你们自习怎么就回来了,我看人家自习不到十点不回来,你们现在还不到六点就回来啦啊?哈哈!

也是哦,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不小心就走回宿舍了;你知道铭江是个清醒人,你问他好了,估计只怕他老人家现在连答你的力气的都没有了……严程把似乎奄奄一息的铭江“引荐”给小弟赛虎。

赛虎放下两桶衣服,不闻铭江回敬严程的涮辞,估计出问题了,赶紧临床探望,铭江,我可还有事要找你商量呢,你这怎么了,不会是急火攻心,自习时吃书了吧?

晕,平时太让你们俩放肆了……铭江有气无力地回答。

严程接腔道,用赛虎的话说这叫“老虎不发威,你当他是病猫”。只是现在我不知道谁才是那只病猫哦,嗯?

铭江,威一个给我看看。别装死,我真有事找你帮忙呢。赛虎习惯性又要切换频道了,改用女生哭腔拉话,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样可叫我怎么办啊——

这就叫那个什么“损友”啊?铭江,你看到赛虎同学原形了吧?

冤枉啊!铭江,你可是知道谁先开损的啊。对了,严程,你把我们寝室的人叫出去自习,搞成这样子送回来,你可得负责!赛虎掌着一个把柄,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了。

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采血车上的护士太漂亮,吸引力太强还是怎么,你们铭江趁我买彩票不在,英勇献血搞成这样子的。

原来我们铭江同志还是“见色起义”啊!铭江,怎么回事呀,看不出来啊!哈哈!

这两个家伙在一起一唱一和还真没个完了。平时铭江气力足的时候,跟他们在一起就一字诀——岔;幸好平时上课赛虎这个病猫铁了心要赛猪——死睡,要不大家坐一起,再加上一个易波,讲话的声音估计教室都可以抬起来……不过真那样,估计铭江又不会跟他们在一起这么熟了——因为影响他发呆嘛。

铭江苦不堪言,只好故伎重演——没好气地岔道,赛猪,有事你就说吧,用得着这样?

是了,赛虎,你到底有什么事,如临大敌的,这很不像你平时赛猪时的性子吧。严程好奇心移转就好,铭江一计得逞,继续赛虎所谓的“装死”。

下周我妈又要来,我希望这是她最后一次来学校了……

怎么了,不爽吗,有个这样的老妈,你还要怎样?严程故意装不懂。

赛虎急了,不是,而是……

其实,我倒是有个法子……

噢!快说说看!赛虎仿佛穿越阴雨季看到黎明朝阳一样欣喜。

你就找个女朋友先,估计你妈就会“交权”了。

……



该吃晚饭了,严程和赛虎正准备去食堂,听见楼道里热热闹闹的是那几个人回来的声音。

“唉!金康小心!等下摔坏了,你那破机子可赔不起田涛这高级货哦……”易波的声音。

“你还别说,金康的也好,我们的也罢,虽然价钱差不多,但现在都没法跟田涛这台比了。”阮钦接的腔,“田涛,我可跟你说前头,等下新机子装好了我要体验一周的。”原来他们陪田涛买电脑去了。

间隔了几秒才听到田涛的声音:“呵呵,没问题啊;晚上你给我考机,二十四小时让你连续玩游戏,可说好了,二十四小时连续的!”

“电脑这些东西降价真的太快了,我们才玩一年等于损耗了一千多……”金康感叹道。

严程连忙跨出去开自己寝室的门,赛虎等那些人带电脑一窝挤进斜对面寝室,回看铭江似乎睡着了,就也过去看新电脑了。阮钦急着想装机,正要开封,田涛叫他先把包装盒外的雨滴擦干。阮钦连忙找抹布,半天没结果。赛虎忍不住打趣道,他们寝室有抹布这回事么?

金康讪讪地说道,拖把我们倒是有。

你就不知道到用纸啊。严程从自己衣柜里拿出一卷纸递给了阮钦,同时笑骂道,继而转问赛虎,你怎么扔了铭江啦?

什么叫扔下铭江了,难道铭江不在就八仙桌缺只脚摆不平啦。易波开玩笑说。

严程解释了下,大家知道铭江的英勇事迹之后都搁下电脑来看望他了。铭江向田涛请假,学院开会就不去了。

田涛满口答应了,并安排吃完饭叫阮钦给铭江送饭回来,等于赦免了阮钦去学院开会之苦。

阮钦乐道,那我回来还可以给你把机子装了!

金康忍不住挖苦道,你真会孝敬的?

我靠,这人真是鹦鹉的八哥,好会说人话!易波“教训”金康道。

善哉,善哉!赛虎此语看似要消减易波话语的戾气,其实倒是赞叹易波说得绝妙了。

别斗嘴了,等下还要开会,先吃饭去吧。严程看气氛不对,连忙提醒大家。田涛估计乐坏了,金康还惦记着开会去找老师问问补考的事,看能否讨点小道消息,也就没追究了。



开完会已经是晚上九十点了,大家把最近轰动校园的大事又温习了一遍,多少受了点影响。路边树叶中漏下来的灯光有点冷,大家裹紧衣服,也裹紧了嘴巴,甚至易波也仅是感叹这天气有点阴森。直到快到宿舍了,才回复到电脑游戏等日常事务上来,大家才把跳楼的事抛诸脑后。田涛得了上谕,这个月还得组织一次宣扬雷锋精神的班团活动,有得忙了。金康倒是高兴,讨到了两套试卷,乐得又可以轻松了。谁会知道这却是灾难的开始。

灾难这东西之所以能成为灾难,就是因为它隐藏得太好了。

[ 本帖最后由 墨儒木鱼 于 2009-4-13 15:55 编辑 ]
作者: 马耳    时间: 2009-4-16 19:35
语言又轻浮又空洞,就像一个漂满油沫的池塘,再好的风景都会给糟塌了。

建议要么去掉这些轻浮的语言,要么朝着轻浮的极致发展,现在这种两头不粘的状态很糟糕。
作者: 墨儒木鱼    时间: 2009-4-17 16:11
第一次写这种东西,希望先把故事编完再考虑语言,但我用的语言不会很冷僻,也许就是你所谓的语言轻浮的一种,这我认同;但有一种轻浮我感觉到了,谢谢你指点,我编完之后再改。。。。。。
作者: 墨儒木鱼    时间: 2009-4-17 16:31
这么说吧,偶尔的想法把想讲的故事推得很远了,现在慌里慌张地不择语言地等于在写梗概。。。。。。
作者: 墨儒木鱼    时间: 2009-4-17 16:32
当然这也是我现在语言水平的真实反映,我会在适当时候修改修改的。。。。。。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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