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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城市的上空有朵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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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小岸
时间:
2010-1-18 10:25
标题:
城市的上空有朵云
城市的上空有朵云
屋内右侧放着六张床,左侧是一些堆砌得凌乱的书籍。中间坐着一具僵硬的身躯,它承载着一个叫王添才的名字。王添才断断续续的跟屋内的静物说话,它们有时候笑,有时候嘲笑,他也不知道他说的它们是不是能够全部理解。而且它们说的很少,有些话又很莫名其妙。
这样的交谈有时候会很累,但王添才还是欢喜的。至少这是他能控制的领域,当其他人入侵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他就只是一团无所适从的空气。
人们总问他为什么低着头,那时他的脑袋就更低垂。脑袋莫名的很重,必须保持着低垂的姿态,只看见灰色的水泥地,看见色彩的移动。
王添才常在的地方是间容纳六人的寝室,它属于一所大学,大学属于一个沸腾的都市。一切的繁华建筑都很坚硬,不允许他的融入。他也就只好看着许多许多的喧嚣和五个人闹腾着。他们很少跟他说话,内容也超出了他的理解。但他还是比较喜欢林三,他同他说话的时候,会问可不可以,行不行。但王添才通常都是点头,也许他并不知道在问什么。
林三吃晚饭吃撑了的时候就会找林添才去操场散步,他是乐意的,他喜欢不是一个人的感觉。但他们很少说话,林三只是每隔几分钟就用胳膊肘碰碰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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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妞不错!”林三笑的很猥琐,手时不时的去裤裆上抓一下。林三累了他们就回去。
打牌是林三们热衷的集体活动,五个人围着桌子,脸上荡漾着微微的醉意,用力的把牌摔在桌子上,用力的骂娘。寝室里塞着的厚厚的烟草与啤酒味道兴奋了每个人。王添才看见地上还在发红的烟头以及变了形的瓶瓶罐罐龇牙咧嘴。
他们抽的是钱,喝的是钱。也只有睡觉是不要钱的。于是他强迫着自己在喧嚣里闭了眼。
这一晚上得花掉多少斤稻子的钱啊。王添才翻了个身,暗暗的想。
夏天落下疲惫的背影,到处已消散燥热的阳光味道,秋天已悄然的布满云层与植物。今晚,王添才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子里瞎转悠,凋零的黄叶一片片的冰凉了空气,到处充斥着情侣的味道。他大概走了很久,走着,走着,人烟都稀少了。冰凉的空气像河水般淹没了身子,有点冷,可他不想回寝室,更不知道去哪。
林添才像是个孤魂野鬼,撞击着片片空气。他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没有虫鸣,没有风。远房表哥的衣服套在他身上有些大了,他便紧了紧上身的外套,无趣的仰起脸望上空。很远很远之外的星光抵达城市时已显得单薄,只有一颗星星在密布的夜色里微微发亮。而他清楚这是一颗城市的星光,跟他没有任何瓜葛。可那很貌似很远之外的另一处光亮,那是家里阴暗的白炽灯,安静的发散着光。现在那处光应该照着他的父亲,那个驼背的老头在灯光里絮絮叨叨。丁点星光的旁边是一块更大的亮光,是月亮,是一个烟圈,是他父亲的脸。老头不笑,扭过头就牵着桂花去耕田。黄色的土地被铁犁剥开,一条条的,一片片的,像是陈久而深重的伤口。桂花瘦了,也老了,它跟在佝偻的背影后面埋着头的前进。月亮那边发出的声音里含着桂花喉咙里发出的沉闷声响,并夹杂了父亲的干咳声。干燥的风立起父亲稀疏的头发,又飘向另一块干燥的土地。
在家的时候,林添才会在铺满月光的门前的空地里给父亲捶腿,他坐在木椅上,嘴里吐出惬意的白色烟雾。有时候,他父亲就盖着月光沉睡过去,打鼾声沉重而响亮,在黑夜里起起伏伏,山丘也跟着鼻息声轻轻的晃动。
他父亲的鼾声跑了好远,追赶过来,就在他耳边响起,震得他喉咙痒了,眼睛红了。
他的脑袋划出一个忧伤的弧线,垂下,任眼泪成行的在脸上发热。手插进颜色陈旧的上衣口袋,手指感触到一块坚硬的东西,我感触到一个打火机的形状。
打火机出现在那个他与黑暗互相对视的夜晚。王添才裹紧衣服,转头想跟林三说话。林三正兴致勃勃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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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不耐烦的示意他别打扰,接着就给了他一个打火机,看也没看他的说:“别吵,无聊了就去操场打三下火。”每天晚上都有许多条火焰一齐燃烧在操场上,最旺盛的那束是林三的。他没问过那个打火机,林三也没说。
接着,他就拿着打火机起身,看了一眼林三和电脑里赤裸裸的躯体,便把寝室门关上,把林三和那阵急促的喘息声关在了门后边。现在他正在冰凉的石椅上和一只黑色的虫子端详着这个打火机。这只虫子没有名字,翅膀微微张开,在他的手臂上缓慢的移动。它此刻让王添才觉得亲切,像他兄弟一样。它看着打火机很入神,王添才也想知道那些旺盛的火苗所包含的意味,因此决定按林三说的试一次。一下,两下,大拇指上一片黄澄澄的亮色。第三次的火苗窜的老高,向着他的脸冲撞过来,他不得不惊恐的昂起头。他再低头去看打火机的时候,发现他兄弟已经不见踪影,却看见一片发亮的红色。
我们去哪?一个声音从红色的顶部发出来。他的眼神从红色的底部走到红色的顶部,发现了一双女人的眼睛。
“啊?”他看着那双向下照射的眼神不知所措。
“看什么看,去哪?”红色显得有些不耐烦。
“什么?”他又打量了一下那红色,又看了一下那不耐烦的眼神,有些错愕。
“难道你想跟我在这里做啊,天很冷好不好!”红色显得有些愤怒了。
“做什么?”他有些害怕,眼神避开她,不自在的停留在不远处的黑暗里。
“你耍我啊,白痴,老子很忙的。”她说着,脚下的步子就向王添才这边过来了。
这时,他看到他兄弟在他跟红色之间的距离里扑腾着翅膀,接着就不知道在哪处消失了,他好想叫它把他带走。
“我……”王添才的心没有节奏的抖动着,“你……,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我靠,我想你快点给钱,笨蛋,我们去哪?”红色笑了,语气也没有那么坚硬。他看清了她的脸,是张搽了粉的瓜子脸。
“给什么钱?”一团雾气在他脑子里弥漫开来。
“那你刚才打火干什么?”红色盯着他看。王添才的身体就不自觉的卷缩起来,不知如何摆放自己。
“快点。”
王添才没敢做声。
“你妈的,想不想干啊。”红色推了他一把。
他又怯懦的紧了紧身子。
“你他妈的是真傻还是假傻啊,我操,老子今天也真够倒霉。”红色转身离开了。
这个时候,他感觉身边的空气都放松了下来,喘了一口气。他看着那片红色走开,她走路的样子是挺好看的。紧接着,他开始想起她的脸,那是一张很好看的脸,齐肩的短发也很好看。而且,他发现他兄弟正趴在她的背上。
王添才觉得自己有必要叫住她,他在想要不要叫住她。他双手紧张的搓着,污垢成条状的在手掌里生长着。红色已经走出了大概五米远,他站起身,叫了一声:“喂,喂。”他觉得自己是费了很大的劲叫出那句话的,但叫的声音轻轻蹦跶了两下就落在了不远处。
红色可能没有听见,依然径直的走。他就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看她径直离开的背影。红色突然回头了,撞见了王添才呆滞的目光,叫着:“干什么?”声音粗鲁的穿过几棵树,钻进他耳朵里。
王添才的心又揪紧了,声音在空气里打着哆嗦:“我们聊会天吧。”
红色走了回来,高跟鞋咯噔咯噔的敲着水泥地,笑着说:“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聊天可要收费。”
王添才觉得面前这个人大概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人,脸部和谐的舒展开,笑容让他觉得轻松。他赶忙去翻口袋,慌里慌张的掏出钱,手上的动作迅捷。三张十块,十一张一块,七个一毛的。
“就这么多了。”他把褶皱的钱折好,又把七个一角的包在里面,忐忑的递给红色。
红色笑着接过钱,拿在手里瞧了瞧,数也没数就还给了他,坐下来点了根烟说:“你叫什么名字?”
王添才的身体又自觉的缩了起来,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躯体木然了,感觉只有心脏还是存活的。
“你叫什么?别人都叫我小翠。”说着,她自己笑了起来。
“我叫王添才。”他盯着缠绕在一起的双脚,小声的说。
“哈哈,王天才?你爸没读过书啊!”小翠扑哧的笑了出来,转过头来看他。
王添才的脸像个亮着的红灯泡,烧的脑子发烫。
“他读完了初中的,在我们那里数他最能耐,过年的春联都是我爸替别家写呢!”他认真的辩驳着。脑子里又冒出那个佝偻的父亲,手拿几乎秃掉的毛笔在红纸上写着吉祥的句子。“他把春联贴在大门上,整个屋子都显得喜盈盈的。附近的人都说他写字写的好,都跑好远来叫他写。”
小翠没有笑,静静的看着前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他也就看着前面那个不知道的地方。
“你都上了大学了,你不比他有能耐?”小翠好久才说了一句话。
“我爸说我写的字很硬很呆,不喜气,从不让我给别人写。父亲写的字确实好看,真好看。我爸也比我懂的道理多,好多事情都是他教我的,他还会种地,他种过的地收成都好。只是,这两年挺旱的。”我骄傲的说着父亲,话语也流畅了。
“那你家还有什么人?”小翠接着问道。
“还有桂花。”
“你妹?”
“比我大一岁的黄牛,他跟我最亲。”
“你妈呢?”
“我妈生我时难产死了,我生下就是我爸跟桂花陪着我。桂花很乖,做事又吃苦,我爸说他比我强。”我脸上开满了喜悦的神色,头微微向上抬了抬。
他说完就有些后悔,头微微偏了偏,去看小翠,害怕她又笑话他。他等待着空气被她的笑声割破,可没有,一切还很安静。他鼓起勇气又偏了偏头,看见她没有表情的脸,冷冰冰的,像尊精致的塑像。她的鼻子很挺,睫毛长长的,大大的眼睛亮亮的。好像,好像他在哪里见过,他心突然一惊。是在哪里见过的,他吃力的在脑子里搜寻一张类似的相貌。是见过的,是在哪里见过的,在哪里呢?脑里的物质在迅速的旋转,狠命的翻了几个滚,一片混沌在脑子里平展着。啊,林三看过一部
A
片里的女主角。林三说那是女优,他还说,找女的就要找这样的。
王添才又使劲的摇了摇脑袋,痛恨自己这个下贱的念头,那女的怎么能跟小翠张的像呢。手小幅度而狠狠的拍拍脑袋。
夜色安详着,空气随着移动的时钟指针降了温。附近钻出几束火苗,跟着风诡异的跳跃。小翠朝着那些黄色的光笑,脸上浮动的轻蔑神色在她脸上像层霜似的凝结了。
“你是大一的?”小翠没有看我,神情淡漠。
“嗯,你呢?”
“大三。”小翠的声音冷冷的,像一块硬物般落在地上。
“刚才你看见我打火就过来的?”他小心的问着。
“这是这行的规矩,得靠那些火苗养活我们。”小翠手甩了甩,把烟头扔了。
“哪行?”他好奇的把脸凑近了点。
“陪人**。诶,谁叫你来操场用打火机的,耍你呢。”小翠叹了一口气,他就感觉空气颤了一下。
他颤抖的没说出话来,先前的一段谈话开始清晰,字字句句滴在他心头成了一滩浑浊的积水。他试图去驳倒他理解中的事实,心里乱哄哄的,一阵痒痒的感觉在四肢里放肆的蠕动着。他用力的搓揉双腿,双腿用力的抓地。几千只几万只蚂蚁在骨架里里繁衍出来,来来,回回,无休无止无法控制。
“是谁叫你来的,你怎么啦,哈哈,吓到了?”小翠看着他焦急的样子笑得很开心,双手放在腿上支撑着快要笑翻的身躯。
王添才不知道说什么合适,也就把口紧紧的闭得严实。他的思绪再次飞过水泥堆,飞过莽莽苍苍的群山,回到了他的乡村,停在一个女人的家门口。那扇门很少打开,像合上的眼睛,像那个女人不说话的嘴巴。那是个漂亮的女人,乡里人也是这么说的。但她的漂亮没有带来村里人对她的好感,只招来了一群陌生或熟悉的面孔,和温饱。她的家门把那些男人和自己关在里面,她的青春萦绕着床吱吱呀呀的叫唤。没人肯娶那个已丧父丧母的哑巴女人,但都觉得她是好看的。哑巴女人只是偶尔出现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姿态慵懒,神情妩媚。他父亲不像那些乡民般的咒骂她是个婊子,只是说,那个哑巴女人苦命啊,本来是个好女人的。
小翠一个人笑的没意思了,也就静了下来。
“你为什么做这个?”王添才的声音低沉而突如其来的冒了出来。
小翠的眼神重新放回一个不知道的地方去,叹了一口气,长长的,刺穿了面前的冰凉气体。然后,肘撑在腿上,头撑在手掌上。“呃,这个事情我还没空来总结。”
小翠的眼神没有亮色了,思绪在上空盘旋,像个不知名的鸟类,斜着飞了出去。
她来时扎着两支辫子,坐上大巴,抱紧大包。她看见泥泞的小路连接上了宽阔的水泥道,于是就来到了城市。看到了好多车,好多衣服,都是些她没见过的漂亮东西,她好高兴,那些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她心里惊呼着,觉得父辈的人说的对,应该走出山,做个城市人。城市真好,天都更蓝得很。
“我家那里穷的鸟不拉屎,我想做个城市人,我喜欢这里。”小翠的声音单薄而坚定。
“那也,不非得做这个。”王添才的声音不自然的发出来。
“我是一个农村的孩子,我自卑,我必须得像别人一样衣着光鲜才能跟别人一样平等。”
小翠的室友总是避开她,或者是想避开她廉价的衣服。她匿藏着的阴暗潮湿的自卑在内心里郁郁葱葱。那些压在箱子里曾经让她喜欢与心爱的衣服成了她的伤痛。于是,她讨厌自己,讨厌她妈为买这些便宜货而与小贩争执不休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可以少吃一点,再少吃一点,她得去买衣服。
她也觉得不该再提及她那有山有水的家乡,她要逃离那方穷乡僻壤。
她不是不喜欢她的农村,只是那太穷了,遇到雨天进山的车子就会陷进泥巴里。那里的人很少有走出过那里的,出来的也就不再回去。人们供奉着土地,靠它滋养一代代农民,农民又生农民,农民的一生都供奉着土地,乞求一份饱暖。她家里人从小就告诫我要好好读书,走到山的另一边去,这是祖辈父辈想又不敢想的梦。
小翠低下头,低得要落到尘埃里去。
“我开始去挣钱,做传销,洗盘子。钱太少了,我还要买化妆品的。后来我遇上了一个男的,他对我好。他说爱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就信了。他给与的物质满足了一个乡巴佬的虚荣心,我也就爱他。我那时候是很喜欢他,觉得他就是生活的意义。他说去开房,我就同意了。几个月之后,他不要我了,他说我他妈的太不矜持。我以为那只是句玩笑话,他说过会爱很久啊。但事实上他只是需要女人,是谁都无所谓。老子恨死了那时的自己,真贱。”
小翠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喉咙深处涌出满腔伤心。在我快要淡忘我兄弟的时候,他爬上了小翠的肩上,轻轻的呢喃着什么,也低声的抽咽。我想叫小翠别难过,可说不出口。
小翠点燃了一支烟,不说话,沉默就开始了。
等烟燃尽了,小翠抬起头,又是叹息一声。
“男人跟女人都贱啊。为了把他忘了,我又交了几个男朋友。我是看透了,他们对我好,只是单纯的为了跟我**。”
小翠的理解中,男人既然付出了,就想从对方身上得到回报。她也只是喜欢他们能给予的物质生活。男人沉溺在动物般交欢的过程里,一次一次的重复与满足。所谓的爱情不过如此。
“后来,我不想找男人了,也就缺钱花。我折腾的累了,懒得再去洗盘。有人找我去坐台,无所谓,反正和哪个男人都是那样,而且钱来的也快。”
小翠最初的光景里,有大片的鲜花,后来鲜花流泪了。其他的男人又占据了小翠,温柔的,谨慎的,讨好的哄骗着她,把她引上一张又一张的洁白的床单。我脑子里出现了
A
片里的场景,那些丑恶的动作和狂乱的呻吟在我眼前混乱的搅和成一片。小翠也许就真的这般那般的满足了那些卑鄙的男人。小翠面无表情的承载着不同男人对他施加的欲望,喉咙里发出古怪的抱怨的吼声。我看见那些男人丢下钱,抚摸了小翠的脸,说她是个婊子。
我在自己的想象里惋惜痛恨了一阵子。拳头跟心脏躁动着,我要一拳打碎那些男人的脸。
天上什么都灭了,更冷了。王添才不知道现在确切的时间,也不想看表。他兄弟可能回家了吧,现在只听得到我和小翠呼吸的声音。小翠的话又停止了,笑得很邪气。
小翠抽了一根烟,她盯着忽明忽灭的烟头。
小翠又抽了一根烟,他俩盯着忽明忽灭的烟头。
王添才喉咙干涩,觉得这样坐下去可能没个休止,但他想陪小翠坐坐。
“做那事情不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习惯了就好。”小翠狠狠的吸了一口烟,仰着头吐了一个大烟圈。“刚开始时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躺在自己的身上,是很恶心。有些男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怀了他们的种就倒霉了,堕胎那罪真不是人受的,还几个月没有生意做。”
王添才惊了一下,他听他爸说过哑巴女人堕胎的事。那女人哭着坐在老医生家门口,手在肚子上狠命的打,口中哇哇的叫着,哭天抢地的。老医生在屋内说,我不要你那脏钱,去别的地方买药,滚,快滚。哑巴女人的哭声一阵高过一阵,在老医生门前炸开了,四邻都紧闭着门窗拒绝那古怪的哭叫声。哑巴女人一直哭得招来了月亮,哭的累了也不停歇,抹抹眼泪,擦把鼻涕,又继续哇哇的叫起来。老医生终于烦透了,从门缝里扔出一包药。哑巴女人马上不哭了,拍拍屁股,拿着药就离开了。
老医生再看见面色苍白,在屋前休养生息的哑巴女人,就踮起脚的吐口痰,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那你学习怎么顾得过来,考试怎么办?”王添才有些同情的关心着。
“只要有钱,就有人愿意给你答案,跟我们这行一回事。”
“还是用功念书的好。”
“叫我再好好念书是假话,哪还静的心下来,呆在教室就烦。后来去坐台也不光是为了挣钱,有个事情做就充实点。不过现在也空虚,但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就这么过吧。”
烟蒂在小翠的脚下聚集起来。她再点燃一支烟的时候,问王添才会不会,他摇摇手。她叫他陪她抽一根,接着就把烟递给了他。王添才犹豫了一小会儿,就接住了,小翠帮他点了火。他吸了一口,立马就吐出来,难闻的烟雾弄得眼睛疼。小翠看到他被烟呛得难受的样子就笑了,他也笑。他说小翠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她就不笑了。
王添才一吸一吐,一吸一咳的把烟抽完了。。
小翠站了起来,说走吧。王添才就起身跟在她身后,满脑子都是她说的那些疼痛的事件,接着他也疼痛起来,疼痛感真实的像硬邦邦的流体,在身体各处此起彼伏。
“你以后还会不会去?”
“回去,过年就回去。”
“毕业以后也回去做事?”
“嗯,桂花跟我爸都等我回去呢。”
“回去有什么好。”
他不知道回去有什么好,但就得回去,得回去陪桂花,陪他爸。
“你毕业了呢?”
“不回去了,毕业就找个正经的事情做,然后找个男人嫁了。”
后来他们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到了女生宿舍楼,小翠就简单的说了声再见。
第二天我醒来,王添才躺在自己床上。他记起一个叫小翠的名字,又记得模糊。
一整天他都昏沉沉的,但他确定一定有个叫小翠的人。
晚上,他又出现在操场上,打了三下火。一会儿,从黑暗里跑过来三个抹浓妆的女人。她们争吵着,用力的扯着我的衣服,他也用力的把自己的衣服往回扯。
“是我先来的。”
“你个骚货,是我先来的。”
“滚你妈的。”
。。。。。。。。。
王添才拔腿就跑,她们居然又跑上来追赶他,并且他将要被她们凶猛的扑倒了。他憋着一股气跑了好远,跑的没劲了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王添才不知是气愤还是失落,猛的把打火机摔在了地上,火机砰地一声炸掉了,声音好大。
他更频繁的陪林三去操场,看他打火,但没再见过小翠。
林三常拉着一个女的走进林子,叫他在外面等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执拗的喜欢上月亮,就在林子外的空地上仰头望着它。那里有他爸,有桂花,还有小翠。还是觉得小翠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
林三这一阵子思春思的厉害,老在操场上转悠。有一次,王添才就在石椅上仰着头的坐着,听见林三喊他。我就循着声音去找他,他和一个女的一起,那女的张的真像林三说过的那个女优。他又定睛一看,脸顿时失色了,是小翠。那天,小翠不笑。他肯定小翠看见他了,她肯定也听见林三叫他了,但她的记忆里似乎从没有过他的存在。小翠推搡了林三一把,粗鲁的催促着他快走。林三笑呵呵的,像只发情的公猫摇着屁股的走了。
林三回来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叼着烟,笑容遮住了脸。他骄傲的把那猥琐的事情浓墨重彩的描绘了一遍,最后很回味的说,找女的就得找那样的。
王添才痛苦的跟着他的叙述去构想那个画面,他在床上抱紧小翠,一遍遍的抚摸着,一次次的感觉畅快。他听见小翠在林三的压迫下痛苦的喊叫,林三却一次又一次更用力的发泄着欲望。他最终还构想出了一个自己站在床边,狠狠的揍了林三一顿。林三跪着求饶,说再也不找小翠了,再也不找小翠了。
他控制着自己,没有揍那个发情的林三,掉头跑出了寝室。
他疯狂的跑在楼梯过道上,简直就是一阵风,从每个人身边呼啸的吹过。他是一阵无处可去的风,于是呼啸的吹过一栋栋的水泥堆的上方,吹过苍绿的群山,吹到了他父亲的膝前。父亲一边抽着烟,一边摸着他的头,说:“你大了,该出去了看看,嗨,你个孬子,哭个啥。我跟桂花在家等你回来,回来你给乡亲写春联。”
他父亲又悠闲的吐出烟雾,一圈圈,一团团的,厚厚的白烟围绕着他。白烟带着他腾空了,底下的父亲一直渺小的成了一颗黑点。白烟飘过了山涧,小溪,大河,飘到了城市上空,成了一朵云。
作者:
赤西仁
时间:
2010-1-18 20:11
城市上空的这句云让我觉得很蔚蓝!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0-1-18 22:39
好像几处把“他”写成“我”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的。感觉是认真地写成的,但写得比较虚假,很模式化,或者说是对这题材的认识模式化了。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10-1-19 14:56
嗯,我刚看完也准备说“我”字的问题的,不知道是写完了转换成第三人称的,还是写的时候迷了。
开头的一点东西还可以,但后来的情节确实有点俗套,主要的也不是俗套,情节其实也就那么多的,看是怎么写。我觉得,假如这件事你真的遭遇过,写出来大概不是这个味,假如你真遭遇了写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问题是其实是在于,无论如何,感受不到真实感。这是起码的吧。
作者:
小岸
时间:
2010-1-20 19:46
谢谢对文章不足的指出 的确是虚构的事情 还是大一的新生 又喜欢写写东西 所以就胡乱的编了 以后会努力的 很喜欢这个论坛
4#
黑天才
作者:
小岸
时间:
2010-1-20 19:47
刚开始是用第一人称写的 后来没改全 故事是虚构的 能力有限 所以看起来还是很虚假的 虚心学习
3#
X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0-1-20 22:05
大一啊,慢慢来。虚假主要来自情感方面,可以从写身边自己体会身的故事开始练习。楼主的头像,很像郭敬明。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1-21 00:31
有潜力,慢慢写,可以不要把情节看的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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