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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着火的房子和水之恋 [打印本页]

作者: Diaphania 时间: 2010-2-24 22:13
标题: 着火的房子和水之恋
本帖最后由 Diaphania 于 2010-2-24 22:15 编辑

着火的房子和水之恋

   阴暗的灯光，隐约传来拖沓而深重的节奏声，每一下都结结实实地敲打神经，伴有若有若无的旋律，把你托在一团软绵绵的黑暗中。空气中萦绕有轻微的烧焦气味。低沉的男声：
      “远远看去，像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线条优美如小提琴。那天下着小雨。”
      你说：“我喜欢绵绵的细雨。爱听那声音，也喜欢潮湿的气味。”
      “在那样的天气里心情也潮湿起来。那一天，我就那样看着那个背影，刚起床从卧室的窗户看到，或是吃过午饭端着热茶站在阳台上也好。”
      “可你并不知道那女人是否漂亮？”
      “不知道，连那是否女人也不知道。只是喜欢看着那背影。”
      “没有失望，总是好的。”
      “这跟失望无关。”
      “……”
      “我也喜欢一个人游泳。在空空的游泳池里，只有我和水，没有危险也没有干扰。只有躯体的移动和皮肤的触感。”
      “还有水下的光线，总是跳来跳去，呼出的气泡向上冒也很有动感……”
      “水下的皮肤没有血色，闭上眼睛不动就像尸体一样。我也试着屏住呼吸，去体会死亡的宁静。可那只是一种假装，连模仿都不是。死亡是无法模仿的状态。米莱斯画的奥菲利亚浮在湖面的尸体，只是请模特泡在浴缸里画出来的。那幅油画香艳有余，却毫无死亡之腐朽之气。”
      “对不起……我总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是不是哪里着火了……？”
      “那大概是床上的蜡烛。我很喜欢在床上吃东西，像巧克力蛋糕，咖啡味雪糕，是我的最爱。”
      “那火，不要紧吧？”
      “让它烧着可以暖暖房子。”
      “也是。”
      “我总觉得水下的生活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失去重力，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被滋润着。身体无时无刻都在跳舞。”
      “你很喜欢跳舞？”
      “我从不跳舞——在空气中。身体的表达是一门我驾驭不了的语言。”
      “跟着节奏晃一晃总是容易的。”
      “要像背法语动词变位表那样去学的话，也是可以精通的。但那跟在水里舞动是两回事。”
      “我喜欢看芭蕾舞，那么轻盈，用脚尖着地，像完全没有重力。”
      “我无法忍受芭蕾舞。把五十公斤的重量压在两只脚趾上跳来跳去，作出所有可以想象的高难动作，还要强装出轻巧和高贵的势态。不过有时也觉得大象穿着高跟鞋走路的样子很可爱。”
      “那你喜欢什么，除了巧克力蛋糕和咖啡味雪糕？”
      “有一个晚上，确切地说是一个下雨的夜晚……”
      “一定要跟水有关吗？”
      “一定。夜晚的雨跟白天的雨是不一样的，气味跟声音都不同。白天跟黑夜的雨，一个是在你面前吵闹撒娇的小猫，另一个是在你面前安静端坐的女人。”
      “那很不一样。”
      “可她们的眼睛一样都是悲伤的，闪闪发光，像装满了泪水随时都要溢出来。”
      “对不起，那火真的不要紧吗？气味越来越大了，还有劈里啪啦的声音……”
      “别担心，我这里每天都这样。”
      “你知道我初来乍到，有点不习惯。其实烧焦的味道也不错，像煮好的咖啡。”
      “我完全可以理解。在一座着火的房子里坐着，也不是特别让人放心的一件事。言归正传，在那样一个下雨的晚上，加班夜归的我打着伞，走过一座住宅楼房前的空地。那楼房大约四五层楼高，好几个窗口透出桔黄色的灯光，在潮湿的空气中释放淡淡的温暖。伴着雨点打在雨伞的声音，我听见从楼道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还有厨房的炒菜声、碗碟的碰撞声。可我只能闻到雨水的味道。我继续往家里走，这时从楼道的黑暗中步出一个影子，走到灯光下才看见，是个长发女子。她缩在一件带帽子的浅蓝色毛衣里，全身上下散发出像雨水一样清新的气息……”
      “对不起，我开始喜欢这烧焦的味道，不过这里实在有些热……我可以把毛衣脱了吗？”
      “请便。——那女人的毛衣上粘满了水珠，帽子下露出的黑发往下滴水，在灯光下她被包围在一片柔和的蓝光中。她冷得发抖，等着好心的过路人把她领回家。”
      “她说想去你家？”
      “没有。但这种情况一看就知道。她想到一个温暖的地方坐下，喝一大杯刚煮好的热咖啡。”
      “我觉得她更喜欢热牛奶。”
      “反正我就把她领回来了。因为我家总是很暖和。”
      “是有点太热了……” 
      “她刚开始还挺喜欢的，很专心地听我说话。”
      “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说些我平时脑子里想的东西。只是些场景，连故事都不算。”
      “像在下雨的天气里欣赏一个背影？”
      “对，后来还说到游泳，死亡，舞……”
      “你是说，我只是你场景中的一个影象？”
      “是这样的。”
      “这怎么可能。我就坐在你面前，嗅着这越来越浓的烧焦的味道，还清楚地感觉到房子在升温，——我是活生生的人，不像你所说的，只是一个影象！”
      “没错，这些都包括在我的幻想中。就连你刚才说的这句话。”
      你还想说什么，嘴巴竟然张不开。
      着火的房子这时突然倒塌，你吓得醒过来。听见一声铃响——那是定时咖啡机的提示声，空气中传来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气，——马上就可以吃早餐了。你拉开被子，发现自己热得出了一身的汗。小猫不知什么时候溜进来，正舒服地窝在你身旁取暖。
      你起床，立即上了洗手间。

作者: Diaphania 时间: 2010-2-25 20:12
1# Diaphan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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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想写一个以衔尾蛇为框架的故事。（http://www.hudong.com/wiki/%E8%A1%94%E5%B0%BE%E8%9B%87）
没有什么方向，也没有什么抱负，就起笔写自己脑海里出现的东西。
这个故事就是这样随意想象出来的。过程很好玩。

作者: usedcondom 时间: 2010-2-26 05:01
就是博尔赫斯说的嘛
博尔赫斯早就干过了

作者: Diaphania 时间: 2010-2-26 06:02
博尔赫斯是谁？
是很多作家写过。我是看了卡尔维诺的《如果冬夜，一个旅人》后开始感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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