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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穷的路 [打印本页]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6 10:54
标题: 穷的路
本帖最后由 失眠的W 于 2010-5-6 10:56 编辑

序言


     我觉得有些人是这样的。他们就像是在深夜里森林闪射而出的车灯。这辆车是一辆吉普或一辆四座的农用车。这个森林寂静无边无际。但毫无威胁感。所以是这辆车上的人控制着一切,他们凝望着窗外,互相防范着对方。他们处在深冷的夜中。这就是这个故事中的人。我想要说的是什么呢?别人或者不会理解或者根本不愿意花费半点时间。因为只有我才认识他们。他们对我,我对他们一样的重要。他们对我那么重要几乎是我现今唯一的意义。在过去半年多的一个个夜晚中,我常常写着写着不自觉的眼中有泪。
   
   眼泪这个词语有时候并不那么好。但在这里它不是这样。如果你对我有一点了解。至少与我作过一番长谈。或者认识书里的一两个人,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你就会发现,我所写的东西都是真实的,甚至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未曾改动。
我是一个很内心的人我确实的忍不住的伤感。虽然伤感也不是一个好词。不是我常用的。

    我知道不会有很多人看这本书。不会有很多人爱看书爱看小说了。其实这是一件好事。因为世界需要更多的人去做更实际的事情去改善我们的生存。所以我也不认为这本书有多重要。同样在这个时代我也不认为卡夫卡,陀思妥耶夫斯基肖洛霍夫雨果霍夫曼的叔本华的书有多重要。除非我们再次遇到一场大灾难,我们需要去重建某些东西。否则这个世界宁愿选择处于一种宏大进程的狂欢之中。尤其是在如今的中国。

   但是就在我们如今每一个人的生活之中。我们仍摆脱不了某些东西。就如我们无论多有成绩多有技能多有存款,我们仍然会悲伤会落寞。我是这样认为的。某一天的某一个时间里,我们会看电视会听歌会通过网络聊天,我们在排遣一个时间,但在排遣绝对不是它的本质。我们是在寻找情感,我们是在渴望慰藉。即使你嘲笑你逃避。但终有一天,你会想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希望我把它给写明白了。我写的这些小说,意义就在于记录与探讨我自己的内心,给自己留一条回去的路。

    我们出生在这个时段,就会在这个时段中死去。你没有办法。为什么我要说这句话?我在一个电影里看到,一个女孩躺在男人的身边,她说,一九四三年,我出生在南非北部的一个农场里,但三年后父亲带着我和母亲移民去了撒丁岛……我想这个出生于一九四三年的女孩一定已经死去了。同样,再过七十年我们也一定都死去了。

    我害怕无缘无故的死。也害怕有目的的死。我的内心过于丰富,所以我总是想,如果我不在那一天之前把这些记录下来。我怎么对得起我所生活的这个时段?对得起那些人?毫无逃避的,这些认识我的人,也将在几十年后一个个的死去。并且永远的死去。
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能做多少事情。我不悲观但也不乐观。或者就我这一生,能做的就只有记录。我的想象和我的感受。在《穷的路》之后,我将写《命运》。那个人就生活在我的生活里。关于他的故事已经在我脑中播放过整整一百遍了。写下来对我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我必须找到他存在的意义。我不会去做一件自己认为没有目的,没有意义的事。只有我爱他或者恨他,我才会去写。而我,我了解得太多,关于这个世界我阅读得太多,想象,理解得太多,这几千年,几百个非凡的人物,所以对于我来说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我需要重新去构筑他,让他变成那个我永远不会厌弃的人。

    然后第三部是《大悲咒》。我在很多场合说起过那个叫兰切特同时也叫李风也叫穆斯塔法的人。在不同的时间里,他是不同的人。就如在某几十年里他以威廉之名获得诺贝尔奖一样。那是另一个几十年的故事。

    然后呢?下一部是什么?我不知道。

    剩下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徒步在喜马拉雅山的冰天雪地之中。我没有能力到达那个顶峰。但我希望徜徉在他的脚下。我要在寂无一人的境地下,对自己说一些只说给我自己听的话语。

    我所说的是那么严肃。那么的悲伤。那么我在这个书本中写下了什么呢?有哪些隐晦之处需要跟朋友们解释?我不愿意解释。我只想说一下这本书的开头和结尾。在开头我写到了一个男人,他独个儿走在冬天清晨的路上,这个男人比我高大也比我更坚毅。诗歌重气质,小说重气氛和结构感。这个开头透露出什么呢?它的清冷的熹微之光预示着什么?然后是这个男人遇到了一个老人,这个老人有轻微的弱智终生未婚,比他更孤单,但却比他快乐。两个人,一个弱智一个精神有问题,他们站在浓雾中一条笔直地穿过一片田野的乡村路上交谈。不论这个谈话有多乏味,但它是有意义的。它在当时没有意义,但却是为了以后更大的意义。它存在时为了在以后给这个男人带去一点慰藉。其实我想说的是“处在这个绝境之中,但是,我曾经拥有那么一个温暖的开端”。就像人的出生。在亲人环绕下的那个出生。

    不知我是否写清楚了。至于结尾。等你看完这个故事之后,像我一样强烈地需要一点凭借去驱散某些东西之时。你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要那样写了。剩下的就由你自己去了。我并不能强加给你什么。这本书只印五十本。送给我的朋友。为免得他们忧心我不送亲人。

    再然后呢?如果有可能。在几本书之后。有一天我摆脱贫困了,赚到一些钱,有了名声。我并不嫌弃这些东西。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实现一些东西。那样,我就可以看得更多,到达更远。但我明白,就算走得再远,我还是要回到这里的,回到那个叫石望的粤西小镇。这是我的局限,同时也是所有人的局限。我们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因为只有在你最初出发的地方,在存有你最初记忆的地方,才有你要找的东西。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然后,就那样了。我作为一个人的一生也就到了尽头了。到时我会说,尽我一生卑微,任人予求予取。但请允许我保留这一点:我不会告诉你那个,即使你是我最亲的人我也不会告诉你,在喜马拉雅那个冰天雪地中,我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因为那只是我对自己说的悄悄话。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6 10:59
大家好。此书已完稿,共十九万字。
   如果大家有兴趣,我会一一帖出。
作者: 吴学俊    时间: 2010-5-6 11:36
个人有个十分不好的习惯,买了书,第一件事,把序言、前言、后记,先扯了,丢进垃圾桶。哈哈,变态吧!

所以,请JUST 贴 IT!IT指正文。
作者: 蚊子欲望    时间: 2010-5-6 11:40
先把第一章贴上来看看呗~~~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6 12:12
1
      二零零四年冬天的一个清晨,在广东西部某个小镇。一个男人沿着一条小路慢慢地走上一片土岗。土岗上一片熟地,秋天时还种着庄稼,这时只稀疏地立着被晨露打湿的豆梗,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在土岗的北面,是一群破败的鸭仔木鸡屎藤,几众南方簕古。而在男人的左上方则是一段高地,上面长满了茂密的枯茅,长长的枯茅在寒风中摇摆着。男人停下脚步,天空苍茫中,萧瑟的大地就只剩下那阵阵风声了。他心中不禁凄婉起来,立在那里,回过头去看他刚刚走过的那条小土路。
     男人爬上土岗后,沿着一条穿过土岗的机耕道向公路方向走去。他低着头,不多久,一个踩着自行车的老人在他身边停下。他这才抬起头来。老人跟他说话:“你怎么那么早?”男人本是想着心事,这当儿受了打扰,就白了老人一眼,说道:“哪比得了你,整个石望镇就你最早。”不知道为什么老人却开心了,他说:  “昨晚我回家睡了,现在赶回敬老院吃早餐。”
    “你回家睡干吗?”
    “我有原因的。”
    “你有个屁原因。”
     男人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他瞄着老人,心想你这老家伙总是无端的让人心疼。你看这张马脸,又长又瘦,难看死了,嗨,他还戴着那么奇怪的一顶帽子呢。那是一顶军色的遮耳帽,帽沿下有灰白的头发给露出来,衬着额头上的皱纹,下面,他身上的衣服一件长一件短,撑在宽大的骨架下。再往下看,男人就骂了:
     “你怎么不穿袜子?”
     “穿袜子太热了,脚会出汗。”
     “你还出汗?穿了多少件衣服?”
     老人便数他穿的衣服,一件,两件,我穿了四件,这件是毛衣呢,很暖的,不信我脱给你穿一下。真的。停,停。他拉起衣服来时,男人就看到了他褐色的肚皮,看到老人裤子两边的皮带耳上分别系着两根红色的塑料绳,绳子贴着肚皮探进裤裆里。男人就嗔怪道:“你那是什么东西,古古怪怪的。”老人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低声说:“是钱包,我有很多钱,还有一个钱折。”
    “你有钱?你能有什么钱?我说百万富翁,你为什么回家睡,你那里还能住人?”
    “住得,怎么不住得?我二哥他想用来放柴草,我还不给他呢。给了他,敬老院不开了我怎么办?现在不下雨,住得,但村里人太坏了,会偷东西,我就隔几天回去看一下。我有很多东西啊,打谷机、犁头,还有那两只箩筐,都是今年夏季才买的,还是新的。等明年春耕,我还要买一把耙子。”
    “你买那些东西干什么,喂,你现在进了敬老院,吃国家的了。”停了一下,男人又说: “还想着种田。你真是个傻子!我怎么有你这样的亲戚!”
    老人就轻轻的哦了一声,跟着低着头不说话了,一脸委屈的样子。男人盯着他,从这边看看从那边看看最后笑了,打趣道:“哎哟,还不让我说你了是吧,还懂得生气了?”说着掏出纸烟来给了老人一根,老人就又欢喜了,慌忙接了。两个人就站在路上抽起烟来。
    “你去哪?”
    “我去公路那边坐车,去广州。”
    老人说要送男人一程,表示现在他有车了,去哪都不用走路了。男人同意了坐老人的车。在空旷田野间的机耕道上,两个男人长长的腰杆立在车架上,在硬土路上跳着跳着,摇摇摆摆地向前。这个老家伙骑车一点都不稳当。行了行了。走了一段,男人拍拍老人的肩背,跳下车。老人连忙也跳下车,大声说:“你,你怎么不坐了?”
    “你回去吧,没多远了,我自己走。”
     老人却不走,他说:“阿永,我有很多钱。我存在你这里好不好?我真的有很多很多钱。”说完就掀起衣服,解开裤腰。原来那绳子分别绑着一个钱包,那钱包就装在裤子里的老人自己缝制的暗袋里。都是钱,一共有两千六百元多元。还有一个存折。男人这才问到:“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民政局发的,以前每月六十元,现在进了敬老院就没那么多了。”
    男人翻看那个存折,只见一页页的都打满了数字,从六年前开始,每月六十元,翻到最近两年,变了每月三十元,都是每月的2号取的。男人就叹了一口气,说:“你全勤了!”
    “什么?”
    “我说你每一次都取得那么及时。”
    “潭围村黑佬说,不及时去领,就没了。每次我领了之后就找人换成一百的,一百的就没那么多,容易带着。”
    “都存你帐户上了,怎么会没……这钱你平时不用花吗?你至少买点猪肉吧,人家民政局救济你,就是让你买肉吃的。”
   “买的,每到赶集我都会买。”
   “你!猪肉皮你才舍得买!你这几年就一直把这么多钱带在身上?哎呀,你这个人,今天你先别回敬老院了,找你姐去,让她帮你把钱都存好,存到信用社里是不会不见的知道吗。你快,快把钱收好。”
    老人把钱塞进钱包里,用绳子绑好,塞进裤裆里。
   “快去吧。”男人摆了摆手。
    于是老人骑上车走了,宽大的骨架立在自行车上,像一个风中的稻草人一样,与许多老年才学会骑车的人那样,很不熟练地,摇摇摆摆地骑远了。梁永一直看着老人的背影,歪着头,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他。这个死老头,还真有点钱呢,他不花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呀?
       喂,你或许会问,为什么要花费这许多口舌说这个老人?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这个老人住在阳春市石望镇敬老院106房,挨着石望中学那边数过来第二个房间。他一生未婚,自耕自养,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贫穷、最孤独的人了。但是不怕跟你坦白,在我最堕落、绝望、穷途末路的时候,我却会想起这个老人。想起他竟然会觉得有一点安慰。觉得生活不尽是惨败的糜烂的,它,在它的某个不为人注意的隐蔽的角落里还有那么一点纯洁。这就是我写这个老人的原因。也是唯一的原因。这一千五百字,每一个字都是纯洁的。但在这之后,啊哈哈,就没入黑暗中,就是你我的荒唐苟且的生活了。在这个被称为小说的东西里,人物一个个出场一个个从我的生活中显现出来,他们有自己的姓名,性情与命运。我之所以写,是因为不写我会觉得对不起他们。然后,可能你自己也晓得,在这个广阔的社会底层里,隐藏着许许多多的奇人。这些人的才智,胆色绝不输那些掌握着几亿国民生死悲欢的国家政要、金融巨人。只是命运使然,让他们在底层痛苦挣扎,苟且为活。
作者: 陈鱼    时间: 2010-5-6 12:23
小说版暂不接受长篇连载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6 14:12
黑蓝将难成气候,哈哈哈
作者: 陈鱼    时间: 2010-5-6 14:16
呵呵 如果有中短篇欢迎贴过来
对于长篇 实在是人手和阅读时间有限 见谅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7 21:27
目录

1.        二零零四年冬天某个清晨
2.        我母亲的兄弟
3.        从三水监狱到广州体育西路
4.        中山三乡,打劫金六福
5.        深圳鹤州,我和他在一个闷热的小旅馆里
6.        桑拿,毒龙钻,我们是一坨屎
7.        在广州棠下的天桥上,我认识了老四
8.        回到那个冬天的清晨,追杀
9.        在茫茫大地上,我们身如蝼蚁
10.        峰哥与陈四
11.        是你对不起我
12.        邪恶
13.        河有什么可笑的,人才可笑
14.        赌
15.        豆饼进,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16.        广州文明路,醉酒夜行,我左手一只小鸟,右手也是一只小鸟
17.        在番禺星河湾酒楼
18.        横琴岛,北风顺着山脊哀呼转号
19.        你也脱啊,还害羞呢
20.        逃亡,泅渡伶仃洋
21.        罂粟,蓖麻,与簕古
22.        不见血不得停歇
23.        三个在垃圾堆旁吵架的女人。
24.        梦
25.        你别叫我哥哥
26.        悲惨像膏药一样帖上了我们
27.        死是什么?就是你杀了我,我仍然觉得你是亲切的,不想你在我死之前离开
28.        在都市的巨大的浑浑噩噩的夜晚里,我为你念十遍金刚经
29.        终于到了东江酒楼
30.        亚瑟鲁宾斯泰因的恒星
31.        这个香港人,他是我父亲二十年的朋友
32.        沉默与狗屎
33.        尊重与屁股
34.        你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
35.        彩票与白粉
36.        他一口咬住了我的耳朵
37.        你有罪。判你精神失常
38.        冷血
39.        他头上顶着一个鸟窝
40.        那个死老头再一次进入我的梦中


这是目录。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往这里捧一下场。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culture/1/354199.shtml
有你的关注,是我的荣幸。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5-17 22:52
我能说些什么呢?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7 22:55
我能说些什么呢?
————————————
嗯,抱歉,生铁。借贵地方一次,就一次。下不为例。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5-18 09:38
并不否认你为这个小说所流的泪水。甚至对你作品的序言我也并不反感。
但“把小说当作什么”的问题上,我们之间有很大的鸿沟,我想评也无从下笔。

而且黑蓝暂不接受长篇连载。原因前面也说过了。你不要因为这些话就做出无比自尊的负气状。
孩子撒娇这一套我们也不大吃的,因为无暇顾及这些。

多写,多读,多思考,多发。这些更要紧。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5-18 09:40
我提到彼此之间的“鸿沟”,并不是说鸿沟这边的我就远远地高过你。没有高和低。我只是说,生活经历和思考见识造成的鸿沟,有时是深广到无法沟通的。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18 11:56
或许有点误会。开始,确实有点负气,以致说了一句“黑蓝将难有大成”之类的话。但那只是一会间的事情。我是个真性情的人。我不太懂掩饰。
我并不是一个很功利的人,也确实很静地在做一些事情。只是写完了一个书,希望得到一些读者。这应该是所有作者的真实想法。并不是就一定“把小说当成……”
我看过生铁的作品,和这里很多人的作品,并认真地读过。
13# 生铁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18 12:07
生铁所说的鸿沟,我想我是能理解的。
不说生活,或经历上的,单说写,差别也不是差距,
甚至对于初学者与老手,也不能说差距,可能仅仅是表达上的不适应。
原本我是对黑蓝有点失望的,因为我一直关注这里,三年时间,都在看你们写,沉默着看。因为我在写长篇。
我写好了,希望能获得一些读者。但这里却不允许发长篇。
当时有点气愤。
但很快接受了。我是乐于接受一些事情的。所以这之后我仍然到黑蓝,并尝试对某些作者作一点评论。
希望多交流。借用那一句,求同存异。
13# 生铁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8 13:28
呵呵。看你的目录,各章之间其实很松散的,并不是环环相扣的故事。
你把最好的几章发上来,不也可以嘛。
作者: 吴学俊    时间: 2010-5-18 13:31
我对“桑拿,毒龙钻,我们是一坨屎”“罂粟,蓖麻,与簕古”“亚瑟鲁宾斯泰因的恒星”有兴趣一些。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5-18 20:14
发些短的。总有一些章节是可以改成短篇的。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0:31
回生铁:

唯一独立一点的可能就只有这:

                                          16
      已经深夜一点,我和老四在海珠广场附近的一个酒吧喝酒。我们已经喝了三个多小时,都醉了。我们说了很多胡话。老四忽然使劲拍我的脸,他说,走,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我说看什么。他说带你去看一些新鲜的东西。我们就离开了酒吧。
    两个人七歪八扭地搂着肩膀走,还一边唱歌。路上经过一个小公园。这时他停下来说:“嘘,别出声,你等我一下。”我就不出声,在路边坐下来。老四他丢下我,猫着腰,像个贼一样慢慢,慢慢向一个小树丛走去。他走得太慢了,简直像慢动作,过了一会又一会,我简直都要睡着了。真的,我躺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感到很舒服,就很想睡觉。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回来了,他左手一只小鸟,右手也有一只。他把其中一只递给我,说:“拿着,我刚抓的。”我们两个人就每人手上抓着个小鸟在街上走。但我那只小鸟,走到文明路的时候,我让他给飞了,我失落得要掉眼泪。老四就又把那只都给了我。我说,老四,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老四也说,永哥你才是这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跟着,他带我走上一段楼梯。走到不知第几层。然后他开始敲门。我说你干吗敲别人的门呀。敲了很久,门果然开了。
   我说,阿姨你好,我们喝醉了。啪的一声那个门关上了。
   老四就说,哎哟,我记错了,我们再走一层。
   然后又带着我上楼敲门。过了一会,门又开了。是一个胖子。老四说,叔叔你好。胖子就给了他一脚。给了一脚后,就让我们进去了。我一进去就找厕所,结果没找到,我说:“胖子胖子,你这里怎么那么多笼子呀。”胖子站在那里笑。我觉得很新奇,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发现都是一个个笼子。可奇怪了。我说:“老四,老四,你快来看,笼子里关着的是什么呀?”但老四在客厅里的一张沙发上睡着了。我生他的气,走过去拍他的脸,他醒了但立刻又睡着了。那个胖子说,我房间里有一张床,你进里面睡吧。他就扶着我进房间里去了。我很开心,他没骗我,房间里果然有一张床,床上还有被子。我一躺上去就睡着了。可是我睡着睡着就发了个噩梦,我梦见了胡月,我梦见她被关在笼子里。笼子里一同关着的还有蛇,乌龟,各种飞禽走兽。它们趴在笼子里,一层层的,一声不吭,那么深沉。我吓得不行,哇哇地大叫。然后我醒了。
    我一睁开眼,发现有个胖子同我盖在一张棉被里,正脸对脸地盯着我。我立刻掐住他的脖子,边大声地叫,老四快来帮忙,帮我弄死他!胖子也不示弱,也掐我的脖子。还用脚蹬我。但我就是不放手,好在这时老四跑进来把我俩给扯开了。
    在回棠下的路上。在一辆的士上。我跟老四说:
   “老四,你说,我是不是要去看医生?”
   “你好端端的看什么医生?”
   “你刚才都看到了。”
   “你就有点神经质。你昨晚喝醉了,醒来发现有个那么丑的胖子躺在身边,还刚做了噩梦,谁都会那样。”
   “是吧。”
   “绝对是。”
   “老四你说实话,我是不是有神经病?你老实说。”
   “你胡说什么。别没病都变有病了。”
   “哦。”
   “你要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你那朋友房间里好多笼子,都养着那些东西呀。”
   “他就是个野生宠物贩子。现在有钱人不兴养狗猫啊什么的了,喜欢养野生动物,乌龟,蛇,猫头鹰之类的。他可是赚了不少钱,去年在沙河市场那边花六千元买了四只金钱龟,养了一年后,转手卖给一个香港客人结果卖了十二万。”
   “那么赚钱呀。”
   “是呀。”
    可说着说着,我就是止不住的沮丧。悲伤它像一块膏药它帖上了我,我说:“老四,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病了?”
   “你没病,你说什么呢?永哥,你看这大马路,又是树,又是阳光的,你看看,你怎么能认为自己有病呢?以前在香港,我的老爸也认为自己有病,还买各种药回来吃,我发现后,就骂他,把他锁在天台上晒太阳。他就都好了。后来还找到一份看停车场的工作。”
   “他晒黑了吗?”
   “什么?没晒黑!一点都没有。天台上不是有一个楼梯间吗,太阳晒这边,他就躲在另一边,精得很。到了傍晚,他还在天台上跑呢,从这边跑到那边,还一边呜呜地叫。我问他这是在干吗,他说,他要起飞了,正在跑道上加速呢……”
   老四在说这些的时候,我看着外面的广州的街道。我们从中山三路经过,然后又走上一座高架桥,然后又经过体育中心。这个人,我只认识了一个多月的人,陪在我身边,在我最困难,在我要变成一个神经病的时候,他陪在我身边。他试图开解我。就像是我的儿子一样。我脑中闪过许多的东西,我能想到的是,这一幕,就是这个的士从这个路上,我歪着头靠在车窗边的一幕,是很早很早之前就发生过的。它很早之前就在我的记忆里。不单如此,这三十年,每一段时间,每一件大事小事,都在我脑中闪过。我睁大眼睛迎接它们,就如它们从天灵盖灌下来的一样。我激动得无以言表。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没有什么正确的方式能够迎接它,我也没有任何一种可能去重新记住它,我嘴里念着,喃喃底语,但没有一个词语是清晰的,能让人听得明白。它回来了,但又转瞬即逝。就如死去后进入轮回前一刻,永生只有这一次。
   回到棠下后,我睡了一觉,睡到下午四点多。醒来时还是头晕晕的。六点多,我和胡月在一个咖啡厅见面。那个时候我已经好一些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害怕会失态,害怕会在某一瞬间会崩溃。我觉得现在的我,再过一段时间,就要过去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我过去后,会是怎样的另一个我。
   从很远时候起,我就经常这样想。我总是觉得,从这一切中幸存下来的那个我是很珍贵的。是没有人可以理解的。但我这种想法很化学。我记得1996年某一天,我还记得那一天是星期五,下午,我在化学系的实验室里,当时我们在学怎么操作那种微侧天平。那个需要非常非常细心的操作的东东,当时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身体饿得发飘,所以我做不来。我记得当时我脑门上都是细汗。我一次次的往返药品室和称量室之间。那个女老师就骂我,甚至带一点嘲笑。因为我做得最慢,影响了她下班。我心里就很恨,把手里的东西都摔了。
接下来的那晚我还要步行到体育东路的一个小孩家去做家教,我饿得发飘,幸好我都熬过去了。当晚我拿到了那一个月的酬劳,三百二十元。我拿到这个钱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走到石牌东时买了一个玉米吃。我站在街边吃玉米,吃着吃着我就哭了。我哭得很大声,我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吃完玉米后我没有回学校,而是去了石牌村,路上我买了一瓶啤酒,边喝边走。我去石牌村干什么呢?我走了无数条小巷子,然后进了一个发廊。我挑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是哪里最腼腆的一个。我跟着她出了发廊,走了几条小巷,上了一栋楼里的一个小房间。在那里,我和她发生了关系。完了后,我问她多少钱,她说一百三十元。给了钱后,我还不走,我跟她说,你能不能给我一杯水喝。她说那里没有喝的水。我又说你能不能坐下来和我聊聊天。她说有什么好聊的,那个就是一锤子的买卖,已经完了。见我不说话,她又说你要是想摸我可以再让你摸一下。我说我不想我是要多谢你,这是我第一次跟一个女的做爱,所以我要记住你,我跟你说话是想多看你一会,我要把你给记住。她说你不会记得我的,以后你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可是那么多年了我仍然记得她。这个和我今天有什么关系呢?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之前的那个我了。不是说那个第一次。而是,我丝毫没有羞愧,丝毫没有羞耻心,从那时起,开始将一件件称之为道德的东西,一件件地剥下。至少在某些方面我以为是这样。
    一个月后,在公车上,当时我站在一个座位边。手扶着一个座位的靠背上。忽然,我身边的那个女人站了起来,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她的。但这时,我的手背,一个柔软的东西靠在我的手背上。她穿的是一件很薄很紧的运动裤,我看过去,可以清晰地看到阴部的外形,它就紧靠着我的手背,她还轻轻的动。虽然她假装不经意,装作是这个车在晃动。但她的表情骗不了我。她那么老那么丑,穿得却很有个样子,看着像个土财主。于是,我对着她,对着她微笑了一下。她有点慌乱。但我微笑着鼓励她。这样过了一会,到站了,她示意我跟她下车。于是,我跟在那个女人后面走,我很害怕,她有时会停下来等我,等我走近了就摸我的肩膀。我跟着她走进一个小区,锦城花园,在一栋楼前停下,她微笑着开那个铁门,就在这时,我忽然清醒了。虽然我很需要钱,知道没钱就没有尊严,但是,我还不愿意从粪坑里刨钱,我不能跪在粪坑边一块钱一块钱地刨……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0:38
回吴学俊先生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所需要的毒龙钻服务:

   阿哥,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永远躲着他。上个月,他跟我说,咱们去打劫金铺吧,有了钱就去做生意。可都计划好了,他却找不到人了。他就是这样,他会说很多很多话,可你别想知道他心里的真实想法。我砍过很多人,但有些东西我怎么都做不来。去年年底,我们一起出老千去骗一些熟人。有了钱之后,我们就去阳春鬼混。他很大方,把每一分钱都花得干干净净。我们一晚去三个酒吧。不爽,就再换。有一次我们在春都酒店叫了两个小姐。那里的服务和东莞的差不多。花两百元,就把你全身都添遍了,再多花一百,还能添脚趾和毒龙钻。那次张朝要了那个服务。回来的路上,他一个劲地说,毒龙好刺激啊,就是搞得想拉屎。回来的路上,他一直的忍着,跟我说好急呀好急呀,差不多到石望终于忍不住了,下了巴士,跑进路边的一片香蕉田里。但他并没有拉出屎来,而是拉出一颗玉米糖。原来那个小姐把一颗玉米糖留在他那里了。你知道玉米糖是怎样的吧,形状跟玉米一样,尖尖的,软软的。
   我跟张朝说,我就是一陀屎,你跟我不同,你不是一陀你是很多很多陀。你是一大堆屎。
   你是不是在笑?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0:44
回生铁:

23.三个在垃圾堆旁吵架的女人

    直到这天早上,在岗顶往体育西的地铁上,我看到了老四。我是猛然间看到他的,我忽然转过头去,透过重重人影看到他在地铁车厢的另一端。我连忙向他走去,但恰好这时到站了,我看到他随着人流走出车厢,然后去坐电梯。我连忙挤着,挤着往前,他就在我前面。我大声喊,老四,老四!但是他好像没有听到。我又喊,老四,你装没听到啊?最后,我终于追上他了,我从后面一把扯住他的手,拉住他,他转过身来,我喘着粗气欣喜地看着他,但谁知,他拍了一下我抓着他肩膀的手,冷冷地说:“喂,你干嘛?”
   老四,你头发长那么长了。
   喂,先生,你要找谁?你看清楚点,你认错人了。
   你不是老四吗?
   谁他妈的是什么老四啊,喂,你这人怎么回事,还不放手?
   对,对不起......
    是的,这个人跟老四长得不一样,他的鼻子比老四要扁,老四呢有点龅牙,但他没有,并且他的脸要胖一些,可是,这个眼睛,这个眼睛分明就是老四嘛。可人家不认啊,怎么办?然后,他瞪了我一眼,挣脱我的手走了,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哎呀,我就有点茫然,站了一会,只好坐电梯回地铁站台去了,我没地方可去,就打算一路坐到番禺广场去,再坐回来。我睁大眼睛,看着满车厢的人,我最怕站在灯光下的了。因为,只要我一转过脸去,就会看到窗玻璃里面站着一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
   刚才我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你和那个人。
   嘿嘿。
   他是老四。
   他不是老四,不是,是我认错人了。
   没错,他是老四。梁永,你没认错。喂,你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发神经啊,整天坐车,从广州东坐到广州西,从南坐到北,你要干什么。你照顾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昨天一大早,从新塘起,害我跟了你一天。那个人就是老四,整容了。你会看不出来?
   我看个屁呀,你为什么跟着我?
   为什么?
   是啊?
   下次告诉你吧,我走了。
   还给我眨眼。
   一听到这个,我想立刻追上他。但他突地闪到路边,上了一辆的士。好像知道我会追上去一样。我就给你打电话。可是,只要是我拨打,永远有一个女人说,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还用英语说一遍。为什么,难道你不用换电池?难道你每分每秒都在讲电话?你是不是,是不是.....还是你们每个人都串通好了?是不是你们都串通好了躲开我,丢下我让我一个人那么孤独?
   是不是?
   我啊,在不停地,不停地跟自己说话。
   傍晚回到新塘我去找胡月。天刚刚要黑下来。这个时候的光线是最奇怪的,日光和路灯相互影响着,看什么都重影都显得狰狞。但是我没去成。因为我在她楼下遇到三个女人在吵架。
我蹲在路边看。
   其实是两个老女人在欺负一个年轻的外省女子,那个胖的在骂,一边骂一边把身子抵在别人身上,另一个呢,站在那里帮忙造势。年轻女子不断地往后缩,想要走,但总是被那两个人又拉又拽的,走也走不了。
  “想走,想走?
   用肚子典住她。
   “你把衣服脱了,把你那两个奶子晃出来,边走边甩,我就让你走。
   一手探进去扯住她的裤腰。旁边那个女的哈哈地笑,大声说,看,抓到了,抓到了。然后又指指围观的人,骂道:
  “你们笑什么,你们不都想看吗?哪里有卖*的北妹,哪里就有你们这样的猥琐佬。要不要我抓一把毛出来给你们看看,哈哈,看你们,都兴奋了是吧。我给你们把她衣服给脱了。让你们爽爽。”
   这个骂话肮脏得不堪入耳,听一句,我忽然就胃寒,又忽然小肠绞痛,缓得一下了,就有一股酸水泛上来冲到喉咙顶了。我想走,但偏偏,那个胖女人骂得太吸引人了,一顿一挫,又活泼又散漫,好像是单口相声那样。有时候她明明把话头扯得很远了,有点无味,但忽然,一两句尖厉的荤话冒出来又吊住了你的心思。弄的我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而旁边那个在造势的女人,每当胖女人骂到精彩去,就得意地说,哈哈,你们听听。听听。
   三个人恰好站在一个白色的垃圾桶旁边。这个垃圾桶早装满了,旁边地上还推着一堆。原先有一只狗在那里刨吃的,被那个女人吓走了,但没走远。在不远处看着,记挂着那些还没吃完的东西。可惜的是女人们就是不走。最后它不等了,跑回去,就在她们腿边刨着,吃着。谁知,就冒犯那个胖女人了,哼,老娘在这里骂人,你这只野狗却吃得欢?一脚踢过去,骂道:“你吃什么,吃什么,来,你饿你就舔这个女人吧,她白腻腻的像一只生蚝,来。”那只狗可听不明白,随她踢,坚持着吃一堆东西。“啊?还不走?我踢你睾丸!”胖女人小腿一弹一记无敌飞毛腿,正踢在那野狗的胯部,汪~的一声野狗一溜烟逃了。
   我又跟着大家笑起来。
   我正听得,忽然我的手机响了。张朝让我到四横路的一家火锅店去。这个电话把我拖回到一些事情中去了,我看看那个女人,觉得满眼的不真实,一阵恍惚,忽然就吐了。但没吐出东西来,只是干呕。旁边的一个男人用白话说,啊,阿生,你脸色好差啊。弄得旁边的人都看我,我不理他,转身就走了。但走啊走啊,我始终想着刚才那个人说的话,我的脸色很差?很差?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小车边,就凑过去对着车窗玻璃照照自己的脸。那玻璃是蓝绿色的,照得我的脸也又紫又青,我看着,心情就更差了。头也痛起来。但这时车窗却摇下来了,我开始没注意,看到,就吓了一跳。有一个人瞪着我。我赶紧羞愧地走开。车里就有另一个男人说,这个傻逼。
   在去火锅店的路上,飘起了细雨,把肩膀都淋湿了。
   我心想,你这个混蛋,明明知道我病了,却下着雨让我走路去找你。我一边骂一边走。 到了小肥羊,又让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但我看都不看另外的那两个人。你的猪朋狗友关我什么事啊?不关大爷事。大爷我忙着呢,大爷我可是有身份的人,我一走过,每条街道都对我敬若神明,每一个人,都要给我行注目礼。我到了,坐下,就只管等着别人给我倒茶。果然就有一个人给我倒茶,你以为向我献殷勤就行了么?告诉你,我还是正眼都不瞧你一下你明白吗?但是,那个人低声跟我说:“哥,你怎么了?”我这么一听,就忍不住了,眼圈立刻就红了。我是谁呀,我怎么会在你面前流一滴眼泪啊,我跟你不是一个档次,我用手背用力地擦脸,擦擦眼睛,最后说,你回来啦?这个人就说,是,阿哥,我回来了。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0:45
真无奈。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0:53
这个小说是一个整体。独立开来就没了那种气场。
变得为淫而淫,为恶而恶。
如以下这一段,独立开来的话,那种绝望感已经变弱了。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吃过药后阿爸又睡过去了。阿妈已经提前回芳华那里。妹妹就跟我说:“阿哥,你和大嫂去我那里睡吧,今晚我和志明在这里看着。”王珊就点点头,收拾东西走了。我跟在她后面。
    走到街上,她说:“我今晚不去芳华那了,我去酒店睡,你自己去吧。”我就说:“我陪你吧。”她不让,推我离开。但我一直跟着她,直到跟着她上了酒店的房间。但在房间里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人就一直沉默着。她去冲凉,我去冲凉,都不说话,然后就各自在自己的床上躺着。过了很久我模模糊糊地睡着了。夜里不知什么时候,我醒了,听到她在啜泣,我听了一下,就到她的床上去。她侧躺着,我钻进被子里在后面抱着她。我忽然责备自己,这个女人虽然性格倔强,很自我,其实比谁都脆弱,是个好女人,我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点。躺了很久,她安静了下来,但还是不说话,我就开始抚摸她,脱她的衣服。她是穿着毛衣睡的。我就把她的毛衣脱了,抚摸她的胸部,然后又把她的内衣脱了,这是几个月来,我第一次抚摸她。但是,这时候她忽然生气了,坐起来,打了我一下,说:“你干什么,你就那么不尊重我,你就是想这个。”
    我叹了一口气,也坐着。两个人对坐了一会,慢慢就觉得冷,我看着她那光滑的上身说:“你躺下,冷呢,盖上被子。我不对你那样。”
    她就躺下,我轻轻的给她盖好被子。两个人又在沉默中对了一会。这时她轻柔地说:“梁永,你也躺着,把你的手给我,我跟你说说话。我们很久没好好说过话了。”
我就在她身边躺下听她说话。
   “我不和你做爱你生气吗?”
   “不会,我也不是想要那个。”
   “那你是想要什么。”
   “没什么。”
   “梁永,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呢,那么艰难在一起,却变成现在这样,你说这是为什么?”
   “都是我不好。”
   “你虽然说是自己不好,但你心里是认为我不好的,我知道。”
   “没有。”
   “不要说没有,我是知道的。梁永,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七年了。你还记得吗,刚开始的时候,在小北 那个小小的房间,那时候是冬天,我们要用电热棒来煮水洗澡,我们等别的租客都睡了,两个人挤在那个小小的卫生间里一起洗澡,你还记得吗?那时,一号房住在两个小女孩,二号房呢,住着三个快餐店的伙计,三号房被一个生意人租来,放货物了,是这样的吧,梁永,我们住在四号房。可能,你都已经忘了。那时冬天那么冷。”
   “我记得,我不会忘。”
   “然后我们又去了番禺,然后,我还说这些干什么呢。梁永,要是我妈妈来广州看病的时候,你不去看她就好了。那时你的境况那么差。那么差。应该在一个更恰当的时间的。”
   “怎么会和那么有关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不知道。”
   “算了,我不说这些了。梁永,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
   “没有。”
   “我们结了婚,然后我们就要分开了。”
    我在静静地听着王珊的说话。她的声音很轻柔,但我知道,这轻柔的声音是透着决绝的,她并不是在挽回什么。这样的谈话我和她之间有许多许多次,不是在挽回,而是在放弃。所以我重复着说:
   “我不知道。”
   “梁永,你说你是怎样一个人呢?我知道,你大多时候很善良会爱人,这正是我会跟你在一起的原因。可是你又那么自我,那么自怜,总是躲着。你会不管人。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可你为什么总要折磨我呢?我就怀疑你不是真的善良,不是真的爱人。尤其是你总是认为已经对我很好了。是这样吗?”
    我沉默着。
   “梁永,别松开手。把手给我,抓紧点。我要把你的手抓紧。我说这些你不开心吗?来,你别不说话,你来说说我。说说我有什么好,有什么不好。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会记得你说的话。”
   “你没有不好的,不好的是我。”
   “以后你就可以和李梦华一起了。”
   “你别这么说,我跟她没什么关系。真的没有。”
   “你承认吧,我不会生气的。”
   “我们跟她没关系,我说,都是我们自己的问题我们都太在意自己了,都是不够无私,总是看着对方会为自己做什么。然后自己才去做。我是男的,都应该怪我。我们总是在看着对方,看对方做了多少来衡量爱的多少。一旦怀疑就退缩了,就开始把什么都要抛弃。”
   “嗯。是这样的。于是我们就争吵,不停的争吵,到最后把爱都消磨得没有了。还有呢?”
   “没有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你是不是在怪我。”
    “我没有怪你,我是说我们都是这样。我更是这样。”
    “梁永,你为什么不诚实点呢。我知道,你在说这些的时候,你是认为我不好的。当你在自责的时候,同时你也在自怜。你的性格,你的一家人,你的父亲你的弟弟都是这样,都爱自怜,总是认为自己过得很惨总是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我知道你们是这样的。你们都太悲伤,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怎么也走不进去。你们也不允许别人走进去。你不要生气,把你的手给我,别松开。我知道你不爱听。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你是怎样一个人。我在想,我所看到的这个你是一个真的你还是假的你。
    “这一段时间,我都想明白了。表面上,你不会看不起人,你对什么人都那么好。有着爱。不管那个人是做什么的,也不管他的人品。你关心什么呢,你关心的是别人对你的态度。所以你的那些都是假的。你怜惜他们,其实是在自怜。于是你就把自己当成了受难者。你为什么辞职,你为什么不去爬升职位,为什么没有干出一番事业的心,我想,不是你没有事业心相反是因为你自大,你不想以一种低下的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你表现出的谦卑其实是假谦卑,你其实也一点都不善良。在本质上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你始终相信有一天你会站在一个最高点。这也是你能忍耐这一切的根本。虽然你已经三十岁你至今还看不到那一点,但你是相信的。假如有一天假设你已经五十岁了,你真的确认自己这一生被荒废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被废掉了,你就会是完全另一个样子。你会比任何一个人更坏,更险恶,你会无所不做,你要去抢回来,你会争会去抢会去破坏你会是所有人的威胁。现在你只是在忍耐,就像你在忍耐我,我不知道你这种忍耐会积蓄成怎样的一种破坏力。我刺激你,就是希望你会发作,能让你看到自己的虚伪。可是 你还是一次次忍住了,你或许比我,比你自己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更恶。”
   “你?”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
   “你胡说什么呢。”
   “我没有胡说,你就是那样的。”
    我看着王珊,感到很陌生很痛苦。她也看着我,她脸上有一些非常急切的东西,因为激动她的脸都扭曲了。我只得深深地低着头。低着头,把躯体绷得紧紧的好像有一条钢刺从脊椎那里深深地扎进去了。过了很久我说:“王珊,你怎么能这么说。”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0:57
再看完以下三个选节(不是章节),整个故事就算浏览完了。

   这辆的士爬上一个长坡,然后就停下来了。我下了车,这才发觉,我们已经在半山。这条柏油路绕着山走,两边都是漂亮的别墅。我拿出张朝写给我的纸条,又对了一眼。86号。没错。这扇大铁门,它紧紧地锁着一个花园,花园里的别墅。我站在门边,却转过头往山下看去,下面是一片昏暗的大海,和浸没在海水里的青青山麓。海面上乌云滚滚。这使我想起了方成所描述的三亚。三亚的海。我的耳朵又痛了。我跟它说,这里也是一样的。它带着腥味。它满是鱼鳞的碎末。因为它是雨天罪恶的海。
    一个女佣跑出来,隔着铁栏跟我说话,问我找谁。我说找张先生。她犹豫了一下,说张先生不在。我说那你让胡月出来,我是她哥。她蹬蹬地跑回去了。一会走出来一个穿着很斯文的上了年纪的男人,他也问我找谁。我只好再次跟人说我是胡月的哥哥。他就让我进去了。把我引进一个客厅里坐着。一会带过来胡月的母亲。我叫她四姨。算起来她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她穿得像个有钱人,但神色窘迫,诚惶诚恐的像个佣人。我跟她说,我刚好经过这里,就来看看你们,她呢?她没有回答我。她看看那个男人,又看看房屋里面,最后才说:“她身体不太好,在房间里。”跟着就不说话了。
    我以为是我的忽然到来让她尴尬,我只好解释:“我就过来看看她,一会就走了。”但她始终只有一句话:“她身体不好。”我坐不住。我说她房间在哪我自己走去看她。我老远来到不能让你们这样给打发走。我往里走。她慌忙拦在我面前,她说,她还在睡觉。那个男人也挡在我前面。不让我进去。他说,你不是阿月她哥。你是谁?我看看大姨。她对那个男人说:“他是我村里的,我的邻居,阿月从小就叫他哥哥。”那个男人点点头。这时走过来另一个男人,看看我,又走开了。
   我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你们被胁迫了?还是被软禁了?
   “四姨,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跟我说。”
    可她始终始终还是那一句话:她身体不好。我说那你带我去看她。但她还是犹豫。这时那个男人说:“她身体不好,要不你以后再来吧。”我当然不肯,质问说:“为什么以后,她究竟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我今天一定要看到她。”说完我又要往里面走。我可不能让他给管着。那个男人抓住我的手:“我带你去,她在后面的屋里。”我说好。跟着他走。他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她现在精神不好,不怎么说话,你也不要说那么多话,看看她就好了,往这边走。”
    我们穿过一条庭院里的廊道,然后转左,进入了一栋房子。这房子底下是个会客室,家具都是木的,窗户也是木雕的,只跟外面的庭院隔着一层玻璃。能看到外面的庭院。室内铺着地毯,还开了暖气。
    我一进去,就看到她坐在一张单独的椅子上。在低着头看自己的手。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个男人带我到这里后就没再往里面走。他向女人摆摆手。女人走出来。他们一同站在门外面。他们在看我。我一个人走到胡月跟前,等着她跟我说话。可是她只是低着头,不看我。我只好在她前面的一张椅子坐下。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肚子已经微微的突起,看得出怀着小孩了。我轻声说:“阿月,是我,永哥。”但她始终低着头,带着微笑,好像一点都没听到我说话。我理解不了,转过头去看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毫无表情地摇摇头。我心情沉重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办。过了一会我说:“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这话也是白说。她始终低着头。我探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想去抚摸她的额头。她往后缩,躲开了我的手。她往后缩的时候腿上的一件毛衣就掉地上了。她俯身把毛衣捡起来,再次放在腿上。但始终不看我一眼。这时我就明白了,忍不住哭了。我背过身去,哭了大概有十多秒。哭完后,我抹抹眼泪,仍旧看着她。我很想知道她是否认得我。要是她认得我,我就没有白来。但她只是低着头轻轻的笑。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的东西。我乞求着对她说:“我能为你做什么?你是不是要我带你回家?还是怎样?还是要我去杀了那个人?你说说话,你跟永哥说句话。”
    可她就是不说话,甚至不看我。我在想有什么能够挽回这些。在这种情形下求她是没有用的。我想是不是应该刺激她。说一些悲痛的东西,让她难过,让她哭出来。我只好给她说方成的事情,我说几个月前方成和梁洪去了横琴岛,从那里游水过澳门,梁洪死在了海里,他活下来,但最终又自杀了。方成从中信顶楼跳了下去。他不要我们了。我在说这些的时候偷偷的看她。但是这个过程她始终不看我。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她一会低着头笑着,一会仰起脸凝望着窗外。脸上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期待。就是带着那丝诡异的笑意。始终不看我。所以我只能悲哀地发觉,她把自己给封起来了。属于她的就只属于她自己了。属于别人的永远就是别人了。对我也不例外。最后她还从左边的一个门走了。
    我当然要追她。就算根本没有希望,我也要作最后一点努力啊。我追过去,但是她走得很快。一下子就走近了一个房间,把门锁上。把自己关在里面。我并不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如果真的那样就好了。如果她自杀,就表明她听到了我的话,听到了我的话又被触动了。我看到离门几米远的墙上有一面窗,我走过去透过窗玻璃看她,只见她站在一面镜子前。那个男人和女人也向着这边走来。我摆摆手,让他们别过来。他们就停在那边。站在那里看着我。而我看着她。我真的不愿意相信事情就这样。我当然理解。只是不愿相信。我理解,是因为我跟她是一样的,我们把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丢尽垃圾堆里,永远地抛弃它,即使我们收获的不是安慰而是更大的伤害。但我们就是那样的倔强,那样的决绝。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方法。
    隔着那层窗玻璃,我听到她说话了。她是用我们的家乡话说的。她在说什么?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在说我,或者说别的人,慢慢地我听清楚了,发现她在说自己。她一句一句的低声骂着自己。我宁愿她变哑巴了。但她现在不再是哑巴。我知道。她故意用这些话来最后一次伤害我。她先是骂她手中拿着的那件毛衣。我这时才真正注意到那件毛衣。毛衣很旧很小,是很多年前她还是个少女时穿的。是我买给她的。骂完毛衣,她就骂自己的肚子。她指着自己的肚子说你怎么能毫无缘由地长得那么大,说你小时候都不是这样的。只有吃饱饭的时候你才长大一些,只有冬天你才长的。怎么如今你变得那么毫无节制的。你这个贪心鬼。她不停地骂。但你不要以为她很生气,不是的,相反她就像骂一个淘气的小孩那样。骂完肚子后。你猜她怎么了。她把睡裙的肩带给放下来,露出两只圆圆的乳房。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乳房。她笑了笑,左手从下方圈住左边的乳房,用力地往上托,右手食指摁在乳头上。轻轻地往下摁。红红的乳头差不多隐没不见了。最坏就是你。你偷偷摸摸的,先是突出来一点,没多久,就拦也拦不住了。你最爱张扬,不知羞耻。陪着你那么多年,我就忍受了你那么多年。我一直警告你。可你偏偏不听。你以为人人都爱看你吗?看你显摆的。如果今天你醒悟了,你就给我缩回去,我就考虑原谅你。很多人也会原谅你。我就会跟以前一样,带你去小学旁的河里去游泳。带着你去晒太阳。可是,你不会,我已经看透你了,你就是个祸害,是别人派你来迷惑我引诱我的。你还能反驳吗?我就不妨给你机会。我问你,你长得圆圆的到底是为了什么?从一开始我就警告你恳求你离开,为什么你不听?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达到你的目的没有。我告诉你,有一天你也是要死的。你跟着我一起死,但我的结局会比你好很多,我将飘荡在各处,而你将会腐烂,你腐烂之后什么也留不下。但是,在那之前,我要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我,现在宣判。你有罪。判你精神失常。
作者: 匿名    时间: 2010-5-19 01:00
我一听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打在他面门上。他摔在地上。但我还是不放过他。我扑在他身上压着他。把他的头摁在地上。我说:“你刚才说什么?你说我连累你。好啊,你报警,你想把我们都抓去坐牢。我要你死。”他想说什么。我猜大概是申辩。你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抽他的脸。这下他不想申辩了,而是还击了。大概猜到只有还击才有一线生路。这一整天我都没吃东西,没什么力气。就让他翻过身子来了,还压着我几乎不能动。他压着我但没打我。当时我一定已经癫狂了。这时他为什么不叫呢。他大声把人叫来就行啦。那我也不用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手不能动,脚蹬着蹬着也踢不到他。但我还有一样武器。我找准机会,一把咬住了他的手掌。把他的食指都咬断了。他哇地叫了一声。跳了起来。但一个踉跄摔倒了。我又扑上去,双手紧紧地掐住他的喉咙。可是我心里发慌,手也抖,没有力气。他掰我的手,慢慢的,就要掰开了。我心很急。就用头去撞他的额头。还想咬他的鼻子。但他挣扎得太厉害鼻子我没咬着。倒是沾了他一脸的唾沫。我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身上。想咬他。他挣扎着哇哇地哭。眼看他就要挣开了。但这时我又找到了另一件武器。我看到旁边的地上有一把剪刀。我就揪准时机,放开他去拣那把剪刀。那剪刀是黑色的。生铁做的又尖又长。不知道为什么我放开他后他竟然就不防范了。可能是他憋气快憋坏了吧。他就半蹲在那里喘气。我一个转身,就把剪刀都插进他身体里去了。插在左胸部下去一些。从两条肋骨间插进去。插进去后我还想把剪刀拔出来再插一次。可是剪刀让肋骨夹得太紧了拔不出来。我只是摇着剪刀柄,好像搅在果冻里。他这时就叫喊,但没叫出来。只是大声地咳喘。原来剪刀是插进肺里去了。他咳喘了几下。就开始喘血了。血是从肺部流出,进入气,管然后把气管给堵着。于是他忍不住猛地咳了一下,把一滩血喷在地上。他的口里鼻子里都是鲜血,那个样子恐怖极了。把我都吓坏了。这时他好像都明白了。看着我。好像又不敢相信似地。他跪在地上,看着我,他想说话,可是一想说话就喘。所以他只能跪在那里。看着我。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看了一会就倒了。脸朝下趴在地上。腿仍然是跪着着。上身弯弯的像一张弓。左额抵在地上,脸朝右边看着,身体轻轻的抽搐着。
    我蹲坐在他面前。就一步远。看着他的身体轻轻地抽搐。这时我已经被吓醒了。我身体开始淌汗。额头上。脸上。背脊上。肚子上。都汗津津的。就是手上没有汗。脚呢。左脚凉浸浸的。原来一只鞋子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我在旁边找到那只鞋子,穿上了。可穿好鞋子。我没觉得暖和。一阵寒冷从我身上降下来,汗液就干了。我看看他。他已经不抽搐了。我害怕他,就往后面爬了一步。这时就传来了外面的声音。每一个声响都那么清晰。响亮。不单是声音,还有很多气味,铁腥味。塑胶味。纸箱味。他的汗味。我忍不住低声地哭。坐在地上哭。哭着哭着泪水淌了一脸。我避开地上的血液,挪着屁股靠近他,我推了他一下,又推了他一下,把他翻过来。他的眼睛紧紧地闭着,一脸的痛苦。满脸都是对痛苦的忍受。看到他那个样子,我的身体开始不听我的话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内部启动了一样,我的腿,我的手,还有脖子都开始抽搐。我痛得眼珠都要冒出来了。我只好把身体紧紧地蜷缩起来抵御它。但这时我的脑子,有一道闪光从我的脑子辟下来。除了这道闪光,我什么都看不见。并且这道光过后,眼前就嗖地一片漆黑。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响起很响的敲门声。砰砰砰地响。我一下子扎醒过来。糟了。有人在敲仓库门。我看看地上的尸体,心想怎么办?怎么办?外面有人在叫门。是厂里的保安。他在叫,里面有人吗?有人吗?谁在里面。我只好大声地回答:是我,我在里面。保安又喊,都一点钟了怎么还不回去?我说就回了你先走。可是他没走。他喊:你开开门。我说开门干什么?他喊:谭生在不在。我说谭生不在。然后他又喊你开开门。这个时候我怎么能开门,一开门他不是什么都发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兴许站一会他就会离开。但是过了一会,他又敲门。这下他生气了:你开一下门,快点,那么晚了你还在仓库做什么?你等等。你等等。这个仓库很大,横过去吊着长长的一排日光灯。我看看地上的尸体,我抓着他的一只脚,把他拖到一堆货品后面去了。保安又叫了。我说行了行了,你别吵。给他开门前,我把仓库里的灯都关了,只留门边的一盏。我开了门,只开一个人宽,我堵在那里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就有点怕。只把头伸进来。我说你看什么。然后把剩下的灯都关了。推了他一把。把门也关上了。
    这时还下着小雨。走出厂门,走到黑暗的地方,我的身体就支撑不住了。脚下一滑摔倒在路上。好像把腿也摔坏了,想爬爬不起来。我只能在地上坐着。坐着坐着我就又忍不住哭了。但这样不是办法。我只好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一步步慢慢地往村外走。这条路过了十二点就没有路灯,出了厂区就越走越黑。但我不在乎。我脑袋里嗡嗡的响,像坐在一辆摇摇摆摆正要起航的飞机上。我身子也随着它摆动,每一步都走不稳。我觉得渴,喉咙像火烧似的。我边走边舔着落在嘴唇上的雨水。每走一段我就歇几秒钟。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往哪里走。只是不停的走。不希望停下来。这样走了又好几个小时。我摔了很多很多跟头。身上都是泥水。最后我走到高速公路底下去了。我往上看哪,看着那上面一盏盏路灯,心想要是我能爬上去就好了。爬上去就能拦一个车离开这里。可是我肯定爬不上。不要说爬不上,我连站都站不稳了,这时脚下一滑我又摔倒了。
    我坐在地上,看到桥底下有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我。那个人头发又长又脏像杂草一般,远远看过去就像头上顶着个鸟窝。他在桥底下做了一张床。他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我。我很高兴看到他,爬起来往他那边走。我走过去往他的床上躺,一倒就躺上去了。多舒服呀,毕竟人家有一张席子和棉被。躺下去我就扯他的棉被。但他明显不欢迎我。他站起来,哇哇地叫着赶我走。我不肯走。他就踢我。他不是很用力地踢我的。我没觉得痛。但觉得羞愧。毕竟这是人家的地方。我只好往旁边一滚身子,睡在地上。睡地上就没人能管我了吧。我实在太困了。我只想睡觉。我不想离开这里,这里没有雨水,也没有那么冷的风。就算他再骂我踢我我也决定不让半步。我蜷缩着。轻轻的睡着了。可是不久那个人他推我推我,把我推醒了。我不理他。他就继续推我。我心想你在干吗弄醒我。我不求什么,你让我有个地方让我躺着就行了。我又碍着你。可是他不让我这么做。他不推我了。呀呀地叫着,围着我转。他先是抱我的腿,然后抱我的身子,最后把我弄到他的床上去了。跟着他又脱我的衣服。他说你的衣服是湿的不能穿着睡觉。我嗯了一声。原来你不是哑巴,你竟然装残疾人。他把我衣服脱了后,就挤着在我身边躺下。让我和他分享他的那张棉被。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10-5-19 01:44
在目前活着的人写长篇其实对自己的帮助比对别人的帮助要大,这个无论是在学习写作之中的人还是写畅销书的人。生铁桑说得很清楚了。
我随笔版倒是什么都可以丢的,我自己的随心那个版也是什么都可以丢的,你可以尝试一下。虽然生活版或许也能丢,但我想那有点戏谑对你作品的尊重的味道,就不提议了。
作者: 失眠的W    时间: 2010-5-19 09:11
谢谢黑天才。你说的是对的,尤其是第一句。这部“小说”确实如此,我是写来给自己一些安慰的。
但我也花了很多力气将它写得动人。至少要能感动我自己。其实我不太敢要求别人的尊重,相反能有一个读者,那是我的幸运。无论他是怎么看待。 26# 黑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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