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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西郊的兰花草 [打印本页]
作者: 莫拾吾 时间: 2010-7-2 18:43
标题: 西郊的兰花草
他们在吱呀作响地船舷上看着蒙蒙的世界,也没有什么痛苦的声音,从碎裂的海洋里摇晃出来阵阵沉默,然后吞噬下去,他们的躯体逐渐暗淡在巨浪中,下沉。他手中兰花草磨成的微笑已经腐烂,他倾听瓶中的关怀,之后再也没了什么知觉是有关潮湿的。岛城西郊上随风摆动的兰花草气味扑鼻,海潮依旧。一只只巨大的蝴蝶般的记忆,破蛹而出。
我所能做的事,只有陪着天天穿紫色纱襦裙的她,在这个岛城的郊外采采兰花草,再带回城内,用偷学来的技巧,研磨兰花草,来制造快乐,然后,一起分享。和很多人一样,我也是被困在这个岛城上的,好像她也是。我们都是在多少年前的某个早上醒来,发现淡黄的海水缓缓推着自己的身体,失忆地被岛城的居民救回城内。据说这里,是一个梦境的岛屿。我常常想,我以前是谁,我现在是谁,我将会是谁,我可以做什么,我不能做什么,我为什么要做什么。可是只有无尽的海浪拍打声回答我。它,仿佛在说,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有时候,我会踩着西城大道坚硬的青石板,穿过一座座牌坊到达城门外,开满永不凋谢的兰花草的小码头前看着船只来往,等待能有一只船,可以接我离开这个梦的船会在此停靠。接着在黄昏时,我顺着影子的方向走回到城门口,在门口的墙上划下一道痕迹,这是我记录日期的方式,如今墙上已是伤痕累累,细数来,也有六千来道了,就是说,我困在这,十七年了。开始的时候,有很多人和我一样,想尽各种办法离开这里,不仅是等船,自己也造船,放孔明灯,甚至是割腕的平静。但是他们总会在第二天的早晨,被海浪冲上岸。
因此,一些人放弃了离开这个梦的想法,觉得生活在这里,挺好的,只不过每天要重复重复重复上千上万次的事情。就是无尽地活下去。但是我不想,在这岛城的每天晚上,我都在做梦,梦到自己在远航。驾着一艘小船,离开岛城,离开码头,使向大海尽头。这个梦,多么真实,也多么虚假,怎么会在梦里做梦,也许这就是现实。可笑。的确,坚持了十七年,我也有些松懈了,越来越喜欢和她一起去采兰花草,而不是伫立在码头的木桩上等待希望。
我拉了她的手在城墙上划下第六千两百一十一道刻痕之后,去了西城门西郊到码头的路段,采摘兰花草。她浅紫色的纱褥裙和那一头带簪子的黑发随风飘动,弯腰摘下一朵淡蓝色,放进篮子里,那曼妙的身影就像城里的人们常常谈论的嫦娥。她的纤长手指没有多余的皱纹,用古意的凤纹手帕擦拭汗水,对着我笑。对于这样的生活,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并爱上了它。
下意识的我张开双臂从后面上来将她锁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我想,我是不是太蠢了,整整十七年的时间还是不能忘记那个可笑的希望。她转身搂着我的腰,慢慢享受这安静的一刻。潮涨潮落,黄泥色的海潮翻涌而来像是要拼搏的人生,呼啸,呼啸。她说:“留下,陪我,好吗?”我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因为我不敢承诺,我怕伤害。也许下一秒那艘能带走我的船就会停靠在我的视线中来。将我带走。
这天的黄昏来得很快,天空的粉云映在蓝色的桌布下,岛城提早进入了安静,我也早早地磨完了兰花草粉末,本想叫上她一起来使用这碗快乐,抬头望去,发现在海远方的夕阳中有一帆小船缓缓而来,似乎她也停止了锅炉的扇动顺着我的眼光看去。一只单桅帆船渐进到了码头,抛下了锚。船身已通体长满了海草,甲板上还跳着一只只热带鱼,撞得啪啪作响,夕阳映得它仿佛是一艘金船。我哽住了。
这时候,船长室内的你走出来了,放下舷梯,站在甲板上对我说:“我带你,离开这里。”我走近了看你,一样的眼神,一样的额头,一样的鼻梁,一样的嘴唇,你如同另一个我般闯入了我的世界的尽头。“快点,时间不多了。”我看着她的顿然失神的双眼,胭脂也已经融化,可我还是走向了码头,踩着吱呀作响的舷梯走了上去,在舷梯中央,我回头望去,她捧着一簇萎蔫的快乐,没有说话。但我知道,她内心的忧伤,不是兰花草研磨的快乐能弥补的。就这样,起航了。小岛消失在我的眼前,朝西航去……
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常常就会重复一个梦,梦到我驾船远航,到达海洋的尽头,穿过那个美丽的巨大漩涡之后的一座岛上,有一个人,正在等待我。我想,也许真的会有这么一个人正在等我,我要离开这座岛去救他。现在我常会告诉她,我要去实现这个梦。于是在十七年前,我开始在岛城的各个角落寻觅造船的材料,东南西北的城门,被我刻满了关于船的构造样式。
因为这个梦想,我几乎每天都在岛城开满兰花草的西郊呆着,将收集过来的材料进行拼装打造,杉木是造龙骨的上品,帆布用的是我自己的床单,花了好多好多时间将我记得的故事塞进瓶子里制成一种东西叫做感人,送给城南的铁匠,他才肯帮我锻造铁锚和铁链,以及一些铁制品。辛苦之余,还有她会每天送一大袋子兰花草研磨的快乐给我尝。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狂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去执着。
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有点孤独,并且不是周围的人能理解的,我相信只有那个梦中人能解释。我也知道,也许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城里最老的老人也没去过海的尽头,她也很担心我,可是这一切并不能给我带来什么干扰。我依旧是每天刨木,打钉,刷漆。不亦乐乎,只因心里有那一个目标。人们都以为我想离开岛城想疯了,我却乐此不疲,管他呢。快乐我的快乐,悲伤,去你的悲伤。
“不该这样搭的,先要把它用火烤一烤然后再弯一点。”“你是要远航吗?你好厉害哦!”“别做傻事了,活在这里不是挺好的吗?”……人们的话语,有的无关痛痒,有的影响着我,但始终没有动摇我的离开,就像那个我花了半个月刨磨出来的木质舵,放在船尾,不论水流多大,也不会过分地偏离到我找不到自己的航线。
造船的日子,是辛苦的,一开始的那几个月,我日夜操劳,进展飞快,计划两年就出航。但是之后的生活,我不敢用奋斗来形容自己,因为她的存在,我从刨完龙骨之后的时光就偶尔会停下休息和她嬉笑聊天,我喜欢看着她笑,感觉什么烦恼也没了。仿佛连那个梦也不再重要。只是夕阳会西沉,黄昏会暗却,我也会从她的笑中醒来,明白自己的任务是出航。常常如此。所以,两年的计划,我拖到了十七年。让那个他多在那个岛上等了十五年。
当我刷上最后一片桐油的时候,船造好了,我把刷子掷到海里,欢呼,大叫。短衫已经脏乱不堪,双手也已满是厚茧,仰躺在地上,难以呼吸。她倚在城门口看着我的愉悦不说话,只是微笑。我跑去抱住了她。这是十七年来,我第一次抱着她。晚上,我们在西郊的兰花草丛中开起了一个小小的篝火会,看着那艘小小的单桅帆船被拴在码头随波漂动,我感觉今晚的兰花草让我特别开心。
几天后,在晴朗的某一天,海浪不是那么的汹涌,刮的是东风,我换上了整齐的服饰,一个人上船了。带了一些她连夜制作的脱水捆装的兰花草快乐,一些她的细语唔哝塞满的瓶子,然后用力提起船头的铁锚,放掉系在码头的绳子,缓缓驶向那无人知晓的大洋深处。临行前,她一袭依旧不变的紫色纱质褥裙,站在码头的岸上,伸出手掌搭在船体上,使劲抠下了一小块硬结了的桐油。我看着她,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也许我愧疚于她吧。起风了,我拉紧桅杆,摇着橹,朝大海的尽头驶去。回头看着她挥舞的右手逐渐模糊……
在船上的日子我回想过去,岛城,这仿佛梦一样的生活,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重复,也有重复的快乐。就象我每天钉着钉子,但每天钉着的钉子也是不同的;龙骨只有一条,但它所连接的船骨架却成百上千,单调重复,它没有错,它是刷船体的桐油,为了梦想起航而存在。是啊,我仿佛顿悟。但我却依旧摇橹前行,我选择了不重复。
这是个怎样的梦,我做了十七年,却发现梦会醒来,原来,我并不是那么想远航,当我数月之后,看到大海尽头的巨大漩涡,我这样想着。但真的是,木已成舟,我已经进入涡流的影响范围了,再也没了回头的机会,船体绕着中间不可测的深眼,一圈,一圈。等待我的,是什么。
我是平凡的一个女子,却又是一个不平凡的女子。我生活在岛城,这座梦编织的孤岛里。
生活对我来说,我已经很满足了,不需要更多的什么了。不管生活有多么忧伤,我已经偷学来了一种特别的术,将兰花草参杂一点城北寒冷的空气研磨成快乐服下就不会再因为生活在这里变得苦恼或怎么了。也许我是唯一的土生土长的岛城中人吧,因为我从没有想过要离开,我也不想离开,为什么要离开?你说呢?
我认识的那个男子,不,应该是我认识的那两个男子,他们也生活在岛城,应该说是被困在岛城吧,那么渴望离开,那么期望离开。却不知,他们能离开的,仅仅只是这座岛而已。因此,为什么还要离开?我劝不住他们。我能做的也只有陪他们到不能陪的那一天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会碰到每天驻足码头候船的他,有时候又会碰到每天拼命造船的他,但他们却未曾见过,除了在梦中。他们是那么的像,我几乎把他们当作了一个人来看。
我会穿上我的白色深衣还有淡紫色纱褥裙,坐在铜镜面前细细打扮自己,擦上胭脂,然后出来找他玩,采兰花草,烤野鸡,将笑话装到瓶子里送给他。那个经常眺望海的远方的他,没事的时候,总会带着他独特的嗓音和我讲他的梦境,讲他的梦想,一边说,一边服用着我给他研磨的快乐。我也只是对着他笑,觉得他,好天真像个孩子。而那个一心想出海的他,常常只是看着我发呆,我想他一直在想着怎么样快点出海吧,他要说话,也是只说一些关于造船的事,梦想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他却不知道。因此,我觉得,我应该要照顾他,他也只是个孩子,做事莽撞。或者我该说,他们就是一体的。
就这样过去了十七年,我天天都带着微笑。
就在那天他远航,说要去大海的尽头,架帆,离开我的视线,也许他那天的一抱,仅仅是一抱,没有理由,我只是他生活的一个过客。又在几个月的黄昏后,他也上了那只船,我记得那块被我用指甲抠下的桐油,就是他没日没夜造了十七年的单桅帆船。只留下了我,靠回忆过去来度日,我发现,服用再多的兰花草研磨的快乐,我依旧会被泪水弄脏我擦在脸上的胭脂。再也没有人听我讲那些冷笑话了,仿佛岛城肃然就变成了一座监狱。我是生活在这的死囚。没有了轻快,就像踏入了一片沼泽,我常常在城西门口遥望着依旧盛开的兰花草回忆和他们在一起的生活的时候被风吹乱头发,我已经没有了力气,去采无人分享的快乐。
我开始想,当生活胶着在过去的时候,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
我们航行有多久了?
我问你,你不做声,因为你也不知道,我这个提了上千次的问题。我们的船只是一直西行去,没有尽头,风平浪静。
我们离开那座岛好像很久了,但是,我们没有感到真正的快乐。没有感到我们要的自由。追逐的结果,是这片汪洋大海吗?
甲板随着波涛摇晃,我站在那遥望。一望无垠。只有风浪。你停下手上的活,搭住我的肩,没有话语。
沉默。
我发现,离开岛以后,兰花草研磨的快乐只是一堆粉末,没有任何特殊效果,那个瓶子,空空如也,放在耳边只有呼啸的海风。那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只是记忆的错乱罢了。这就是现实吗?天渐渐变得越来越灰,乌云密布,海水是墨蓝色的,仅仅是这样,再也没有了什么可以看的了。我也同你在路上和我说的一样,开始怀疑,我梦了十七年的离开,是没有意义的是你的大脑对现实单调重复的不满而已。
就这样过了我无法数清的时间,也许时间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人的敏感,当流过的时间无法数清时也许就是你已经没有感觉已经麻木了。在这期间,我的很多回忆,跟我说,也许我更适合呆在风平浪静的岛城上做一个大家都在做的良好市民而不是学着叛逆那种单调重复的生活去闯荡什么可笑的离开。但是我每晚还是梦到那大海的尽头,在等待我,在呼唤我,我不能自拔,倚靠在船头眺望着无垠。我想我值得去做。
远方的大漩涡渐渐出现。它是一只饕餮,它贪婪地吸食所有接近它的事物,所有的。“到了。”你说,“卷入它的涡眼吧。它会带你离开这里。”他说着拉紧了风帆加速驶向那个中心。船只颠簸着夹带前进的气息还有我的惊愕表情,一圈一圈围着这个漩涡的中心绕。
我说你疯了吗?我没有想到你是那么的激进,我忽然害怕了,想回到岛上去,回到岛城上开满兰花草的西郊去,和她在一起无止尽地重复生活,我喜欢她我爱她我愿意永远在她身边!我后悔了,也许有梦想的生活不适合我,我只想乖乖的活着偶尔找个小刺激小信念追逐下罢了。我发现追逐梦想的结果原来只是证明了梦想的不实际。但这又说明什么了,什么都没有!我也疯狂了,踩得甲板吱呀作响地来对抗大海波涛汹涌的怒吼,冲去将你手中的控帆绳抽走,用力打了你一巴掌,“停下来啊!”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离开了脸颊,我才十七岁,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你被推倒在地上笑着,“不要挣扎了。哈哈哈哈……”我使出浑身的解数,但最后还是撞进了那个噩梦……
之后的过程,我不想提了,让我感觉很累,很难受,剧烈的吸引力,你我都动弹不得。但是最后我们被卷进涡眼所看见的黑色是那么安详,你消失在我的体内,海浪没有了,风声没有了,飘忽在黑暗中,如同不存在的存在。我们好像融为了一体,不过,应该是算回归吧,我发现你曾拥有的记忆也是我曾拥有的记忆。
安详。
很久。
很久之后。
我们伸手出去,穿破了蛹。原来,我们是一只刚从梦中醒来的蝴蝶,我是右翅,而你是左翅。一起睡过漫长的蛹期之后,挣脱了这层蛹壳振翅而去。这里是岛城的西郊,熟悉的码头,熟悉的城门,熟悉的阳光和空气还有熟悉的兰花草。
拍打着翅膀,前方,那只更是无比熟悉的,紫色的蝴蝶,我想,她是在等我们一起去采西郊的兰花草吧?
作者: 陈鱼 时间: 2010-7-4 21:12
我觉得可以多看一些不同风格的作家的作品 或许有补益
作者: 黑天才 时间: 2010-7-5 16:55
我在猜测这个小说和郭敬明它们有没有什么联系。
记忆。
安详。
很久。
很久之后。
青春期过了之后,别说分行的句号,就是连在一个句子里的短促的词的句号我都要打个哆嗦。这种语言的华丽有点假。
作者: 莫拾吾 时间: 2010-9-4 23:06
原来句号在老一代心目中是急促的感觉
句号在这里也许是省略号的功能,我的想象中句号是悠扬的结束,而不是短促的。
我这篇写的比郭敬明好,但是一个语气,青春文学。
原谅我的年轻。
作者: wqawqa 时间: 2010-9-4 23:07
老一代。。。。。。
作者: 莫拾吾 时间: 2010-9-4 23:13
额老一代挺好的,听起来成熟嘛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9-4 23:20
他们在吱呀作响地船舷上看着蒙蒙的世界
应为“吱呀作响的船舷上”。的、地、得尽量要注意分清。
我也是老一代,不过这类小说,我在我那一代年轻时,也曾读过很多啊。
我觉得在语言上确实比郭敬明写得好。但继续努力。多读多写。
作者: 莫拾吾 时间: 2010-9-4 23:38
生铁先生是不是我这个年纪写的文章就难以超越这些范围?
我想到的永远是这些个主题
永恒的追逐,梦想,自由,自我,迷失,梦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9-5 00:48
本帖最后由 生铁 于 2010-9-5 00:56 编辑
问题不全在主题上,还在见识上。
举个不怎么恰当又不太好听的例子。北京开第一家麦当劳,有人还在里面举办婚礼。这个事现在传到海外,连英国人都知道,拿这个取笑国人。
但那时的老百姓就觉得,麦当劳啊,是西洋餐厅,太高级了,装修太前卫了,太时髦了。太洋了。
可后来国人吃得够多,见识够广,才知道麦当劳档次不高,不适合做结婚之用。
对文学的口味也是这样。你今天觉得某几个词特别唯美,某几个意象特别NB。但以后你读得更多,阅历增长后,你还有更高级的、你觉得更雅、更唯美、更NB的东西。
——你千万不要以为那些大作家、大文豪没有唯美过,没有NB过,没玩过吃过,没经历过你提到的那些主题。你得看他们是怎么玩的、怎么吃的,怎么耍唯美的。
不好听,但大意如此。
作者: 生铁 时间: 2010-9-5 00:55
本帖最后由 生铁 于 2010-9-5 00:57 编辑
其实我对九零后的年轻人,还有一个普遍的感觉。就是小到她们的化妆、她们推崇的品牌、偶像、潮流,都是低廉的,都是“泛麦当劳化”的。和麦当劳的整体气质是靠近的。都是表面不落伍,而实际上都是大量的半成品流水线商品的产物。
九零后的青年一代的审美主流,其实是和她们的家庭生活影响分不开的,其实她们的口味的体现,是他们父母那一代人、他们父母那一代中国平民老百姓的生活状态、物质生活基调的一个漫反映。
但这是个题外的话题,我一直想找机会谈,但自己没找到足够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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