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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顽僧 [打印本页]

作者: ai我的爱 时间: 2010-9-29 05:38
标题: 顽僧
一
山路越往上越不好走，天还未亮，林子里雾气很重，灰蒙蒙白茫茫的让人看着害怕。我用力攥紧了阿姐的手，手心不住的冒汗。村里小孩最害怕的地方，半山腰闹鬼的破庙，我不知道为什么阿姐要带我去那，我问她，她只是微笑着不说话。我很害怕，但一想到阿姐就硬着头皮上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不应该这么胆小。阿姐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我说，别怕，很快就到了，那里没有鬼。
慧诚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梦中满是鲜血和无助的哀嚎。他走出破庙，抬头望着灰色的天空，从长安逃出来后头发就开始不断的增长，长的比什么时候都要快，还有嘴边满脸的络腮胡子，完全是个山林野人。他双手合十，想用经文来镇定自己，可是刚一开口却什么都忘了。他才想起自己很久都没念过了，那些不可能忘记的经文像一缕烟一样从记忆里消失，他这才感到莫名的痛苦，比身上的伤更深的痛苦。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本来都要受戒了，本来一切都不发生多好。娘亲和虎子的身影又出现了，眼泪从下颚一直流到颈部，他感到一阵冰凉。他就这么站着，望着那虚无缥缈的身影。黎明尚未到来。
二
他就那样坐着，披头散发像个野人，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躲在阿姐身后偷偷看着，山鬼原来是这副模样。阿姐看起来点都不怕，她笑着说，大师，这是我弟弟。他站了起来，走到阿姐面前，阿姐把我推到他跟前，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他用手捋了捋头发，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笑了起来，笑的很灿烂，像庙外升起的初阳，我现在相信他不是吓人的鬼了，他笑起来很好看。阿姐笑着说，还不叫师父，以后你就跟着大师学认字了。我呆呆的忘着他，不说话。他用手轻轻拍了下我的头，笑着不说话。庙外雾气渐散，阳光碎散了进来。
慧诚每想起那个晚上心里就无法平静，那天晚上，他和救自己的姑娘谈了很久，他讲自己的身世遭遇，讲心中的佛法，她是除了娘亲之外自己真正接触的第一个女人，他把几十年憋在心里的话全说出来了，他还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吗，白嫩修长青葱似的手指让他面红心跳，他不是不知道尘世俗礼，可那时候他像是入了魔。他不顾一切的将她抱在怀里，他将脸贴在她的胸口然后嚎啕大哭，她像娘亲一样拍着他的肩膀，轻抚他伤痕累累的背部。那夜，天上没有星。
三
师父其实是个很有趣的人，至少比村里私塾的老先生要好玩的多。那个老先生只会满口之乎者也，不管我们听不听的懂，还逼着我们死背，手里那根戒尺动不动就要落到我们屁股上，所以我跟阿姐说我不要去那念书。师父就不同了，他会讲很多很多的有趣故事，然后用树枝写出其中重要的字来教我认，我最记得的是那个傻子皇帝的故事，老百姓都没饭吃的时候他居然说怎么不吃肉粥，要知道我一年都吃不上几次，这个傻子。还有一个是他爹问他到底是长安远还是太阳远，当然是太阳远了，太阳在天上啊，那么高，可那傻子居然说长安远，还振振有辞的说太阳下山可以看到边，长安可是大的看不到边啊。真好笑，我讲给村里的伙伴们听的时候，他们都笑翻了，都问我从哪里听来的，我可不能告诉他们，这是我的秘密。
大师，我帮你剃发吧。他再次感受到她肌肤的温润，一双巧手在他头上翻飞，他眼前突然显现出那些苦思很久都没想起的经文，一圈圈在经文在他身边打着转，他激动的默念着，忘记了那些难以参透的凡尘苦事。等那青丝散落满地，他摸了摸本不应光滑的头顶，转身朝着庙里躺倒的破旧佛祖铜像跪了下来。她站在一旁默默看着，满是柔情，他的身上泛起的金光让她惊异，心里却是一阵难过。他自顾的背对着她默念经文，她只听清楚一句，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
四
我看着满是伤痕披头散发的阿姐被发狂似的相亲们放进猪笼，阿姐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我想冲上去，却被师父拦住。师父用手紧紧蒙住我的嘴，脸色平静的看着阿姐被扔进河里。那条我畅游过无数遍的大河，河水流的不急，我看着阿姐慢慢的沉下去，满脸涨红，眼泪流进嘴里又苦又涩，那个坏人，一直想娶阿姐的三猴，是他造的谣说阿姐和师父偷情。我用力想挣脱，师父紧紧的箍着我，为什么不去救阿姐，你这个懦夫！我狠狠的瞪着师父，他脸色还是那么平静，只是眼睛有点湿。我们等到人群散了才来到河边，我跪着大哭起来，河水流的很平静，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师父站在一旁，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我朝他大喊，现在念咒有用么，你算是个和尚么，救什么命造什么浮屠，都是假的。
不能再躲了，再躲会牵累更多人，慧诚想起师父圆寂前的话，纵然慧根神，亦需历劫法。他从未真正参透过，从前每日就是念经吃饭打坐嬉戏，从未想过自己真正在做什么，从未想过娘亲和虎子的死到底是为什么。可是又能怎样呢，念经能救得了死去了人么，谁是正统重要么，为什么同门还要自相残杀，我佛慈悲，我佛慈悲么？可是无论如何，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修行的路还很长。他想起她的弟弟，想起那些和她在一起的日子，眼里满是泪水却流不出来，他含泪微笑着摸着光滑的头顶，那里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人生虚幻，生者自重。他仿佛看见躺着的佛陀在微笑，他大叫一声，如梦初醒，他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嘴里默念，我佛慈悲，普渡众生。
五
师父，长安远么？
你看那落日，长安会远么？

作者: asui1003 时间: 2010-9-30 01:01
我觉得谒语啊禅啊一类的就是用看似深奥实则空洞无物的句子糊弄人，佛家的处世主张也大多虚伪矫饰，是缺乏自然科学常识的古代人用野蛮愚昧的教条解释人生的产物。（以上只是瞎说，不过这篇作品较难打动人哦）

作者: 墨猪 时间: 2010-10-25 08:18
先生是人，不是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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