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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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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lexiaozhu
时间:
2010-10-12 10:44
标题:
笔记
本帖最后由 lexiaozhu 于 2010-10-15 11:19 编辑
《周南》入门笔记
《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对于大多人来说,这首或许是《诗经》里最熟悉的一首,成见定见就
不必多究。关于雎鸠,《集传》:生有定偶而不相乱,偶常并游不相
狎。足矣。闻一多《诗经新义》考证出:子已一字,则好妃亦本一字。
《释文》:逑,本亦作仇。因此,闻一多认为,好逑本为妃仇,俩字
均为匹的意思,读好为动词,实为纰缪。《诗经原始》:乐得淑女以
配君子。也足矣。
《葛覃》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
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绤,服之无斁。
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澣我衣。害澣害否,归宁父母。
傅斯年说:此是女子之辞,首章叙景物,次章叙女工,卒章言归宁。
方玉润《诗经原始》:因归宁而敦妇本也。大体上就是这个意思。萋
萋和莫莫有递进之意,前者为盛貌,逐渐成熟的状态,后者则有成就
的意思,可以收获,所以紧接着是刈是濩。第三节,污字很多版本作
汙,不过意思上并没有大的出入,该为字形之误,闻一多认为:私与
衣互文,汙与澣也不分二义,并且举出三个例证。《诗经原始》眉评:
三言字,俩薄字,俩害字,说得何等从容不迫,的是大家规范贤媛口
吻。《传》:言,我也。这个多为后人所批判。《尔雅》里,魄和言
都为现在的语助词,马瑞辰认为,薄为魄的假借,亦为语助词,也可
以理解。
《卷耳》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傅斯年说,女子思其丈夫行役在外之辞。但首章是女子口气,下三章
乃若行役在外者之辞,恐有错乱。方玉润说后三章从对面著笔,历想
其劳苦之状。我觉得他们俩的理解都在于认为后三章是对方的行为,
所以一个认为是错乱,一个认为是历想。可不可以这样理解,女子登
山采卷耳,想到丈夫,导致不盈顷筐,这崔嵬的高岗是他们曾经一起
登过的,所以说的时候十分亲切,陟彼云云,酌彼云云也是同样的意
思。所以,通篇全是女子自己的思念,自己的行为。
至于字句意思,前人太多论述,有一个提一下。姑,即沽,《毛诗传
笺通释》和《诗三家集义》里面认为都是一个字的假借,前者是乃字
里面一个又,后者是乃字里面一个夕,待考,也可能是印刷之误,我
看的都是中华书局的版本。瘏为马病不能行,痡为人病不能行。王夫
子《诗广传》有一段论述颇有意思:不忘其所忘而忘其所不忘,至矣。
不忘其所忘,慎之密也。忘其所不忘,心之广也。采采卷耳,嗟我怀
人则不盈顷筐矣,然且置之周行焉,故曰慎也。采采卷耳,嗟我怀
人则不盈顷筐矣,登山酌酒、示不永怀焉,故曰广也。
《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祝福之辞。《诗经原始》:三章只易六字,而往复叠咏,殷勤之意自
见。
《螽斯》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祝福之辞。螽斯在《七月》出现为斯螽,有人认为是一种东西,也有
人认为,斯是助词,这样说似乎更有道理。
《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首诗歌现在读起来还是朗朗上口,原因在于古韵和今韵没有什么变
化。全诗喜之子能宜室家也,并且说出了美好的祝愿。家室和室家是
否为了押韵而倒置?
《兔罝》
肃肃兔罝,椓之丁丁。赳赳武夫,公侯干城。
肃肃兔罝,施于中逵。赳赳武夫,公侯好仇。
肃肃免罝,施于中林。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这首诗歌里干城好仇腹心的意思,闻一多先生给出了十分颠覆性的意
见,好仇在《关雎》里做了解释,此处也一样,他认为,三个词都是
并列的俩个字放在一起,所以干城里的干不是动词。所以他说:至
《兔罝》篇公侯干城之干,则閈之省。
肃肃,也有几种解释,肃肃实为缩缩比较有说服力,描述的是兔罝的
样子。中逵,九交之道也。
《芣苡》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毛传》:芣苡,车前,宜怀妊焉,方玉润指出姚际恒的反驳是正确
的,但是又无辞以解。《诗经原始》:殊知此诗之妙正在其无所指实
而愈佳也。夫佳诗不必尽皆征实,自鸣天籁,一片好音,尤足令人低
回无限。方以为这首诗歌是当时的《采莲曲》。姚的反驳在于车前的
功用不是宜子的植物,而闻一多直接绕过车前,根据芣苡和胚胎都是
不以的孳乳字,所以大胆推断,古人由这个原因就超自然的以为芣苡
有利于生育。闻一多还说:旧传禹目吞薏苡,孕而生禹,故夏人姓姒,
并且指出吞薏苡是食芣苡的流变。据说闻一多在清华授课的时候受到
学生的挑战,因此在《诗经》《楚辞》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也提出
一些颠覆前人的意见,他主要是从字形字音出发,进行有理的推断,
从而得出诗意。王夫之说这首诗歌体现了坤德,坤德的静以专,采有
掇捋袺襭六字,心无旁骛。可作参考。
《汉广》
南有乔木,不可休息。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钱穆证出古湘水就是今湖北的汉水,而不是湖南的湘水。三家都认为
游女就是汉水之神,因为娥皇女英的传说很古老,汉之二妃就是湘之
二妃,就是娥皇女英。这样一来,这首诗里的求思,泳思实际皆为虚
写,方玉润的看法正相合。《诗经原始》:愚意此诗,亦必当时诗人
歌以付樵。故首章先言乔木起兴,为采樵地。次即言刈楚,为题正
面。三兼言刈蒌,乃采薪余事。中间带言游女,则不过借以抒怀,聊
写幽思,自适其意云尔。终篇忽叠咏江汉,觉烟水茫茫,浩淼无际,
广不可泳,长更无方,唯有徘徊瞻望,长歌浩叹而已。
傅斯年觉得此诗十分费解,既曰汉有游女,不可求思,又曰之子于归,
言秣其马,像是矛盾。如果此诗写的是实景,则在逻辑上需要一定的
梳理,仿佛难以顺畅。
《汝坟》
遵彼汝坟,伐其条枚。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遵彼汝坟,伐其条肄。既见君子,不我遐弃。
鲂鱼赪尾,王室如燬。虽则如毁,父母孔迩。
汝坟,《说文》:坟,墓也;汶,水厓也。坟应该是汶的假借,当然
关于题目也有很多种其他解释,可自行查阅,只是我觉得这样的解释
比较合理一些。
马瑞晨以为,首章言其未归,二章幸其归也,三章恐其复归。但王政
酷烈,虽暂归,复将从役。最后一句正合远之事君,迩之事父之意。
这首诗还有人民渴求英明君主的说法,实是戴了高帽。闻一多指出惄
如调饥为没有满足性欲的饥渴,而鲂鱼赪尾也是关于性的象征,都可
以一读。
《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这首诗看上去很简单,不论是逻辑还是字义,都没什么太多争论,至
于诗旨,多解释为称颂之辞。闻一多先生又提出了异议,他认为这是
纳征之礼,而且是只全鹿,野有死麇(或为麕)为证,后世从简,则
用鹿皮就可以了。闻一多还是从字形,字音出发,他认为麟(麐),
麇(麕),麖,麞四个字实际上都是一种动物,他的论证也很简单,
《说文》里可证出麕和麞可乎训,麐和麟皆为牝鹿,而麕和麖一声之
转,并引用《管子》:有新成囷京者二家,尹注大囷曰京。至此,
麕,麖,麞三字应该解决了,闻一多后来引用《释兽》里解释,证明
四个字指的是同一种动物。按,闻引用的《说文》和我手里的中华书
局版有些微出入,《释兽》一书也没读过,他说麟和麐古同字,也未
给出证据。
接下来,闻一多要说的是麐和慶。他说:慶金文《秦公毁》作(鹿
下文),其字于卜辞则为麐之初文。麐本(鹿下文)下加口,而古字
加口与否,往往无别。(鹿下文)于金文为慶。于卜辞为麐。适足证
明慶麐古为一字耳。夫鹿类之中,麐为最贵,故古礼慶贺所用,莫重
于麐,因之麐遂孳乳为慶贺字。综上,闻一多认为这是纳征之礼,不
是以麟为罕见之物,故以麟比人,称颂公族龙种尽非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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