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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回转,向前 [打印本页]

作者: 西维    时间: 2011-3-7 10:22
标题: 回转,向前
本帖最后由 西维 于 2011-3-7 10:25 编辑


我将手机贴在耳朵上,听着号码接通后的嘟嘟声,那节奏缓慢的连接声响了有一段时间,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到了这声音上,等待着它的变化。
喂!
喂!舅舅…是舅妈?舅妈,是我,方晴。
方晴啊。
舅妈的语气有些意外,也许她正在路上走,很平常的散步或者是购买什么日常的物品,比如买菜。然后接到我的电话。我内心紧张,在手机上按下那串很久未曾拨过的号码,打给舅舅。想着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舅舅接了电话会说什么。结果,是舅妈接的电话,她听不清楚我说话,因为在路上,声音嘈杂,她对着电话喊着,认为这样她就可以听得更清楚些。然后我的声音也变得很大。本来心里酝酿的那点紧张情绪也被冲淡了,包括原来想说的话,又要重新起头了。
她说舅舅办事情去了,不在旁边。应该是不在她身边的意思吧,还是不在什么地方。我听不清楚她想要表达的意思。她问我是不是在家里。我说在上班。然后我和她说新年好,这句话她听了似乎很开心,语气变得熟络了起来,不再那么疏远。
只是她还是听不清楚我想说的话,我已经把声音调到很高了,我怀疑隔壁的隔壁都能听见我的声音。隔壁是试剂间,隔壁的隔壁是别人的办公室。我把实验室的窗户拉上,眼前的景物瞬间成了蓝灰色。突然,她说舅舅来了,然后把手机给了他,说着,方晴…
舅舅问我是谁,显然他没听清楚舅妈的话,或者是没有立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或者没反应过来方晴是谁?这不可能,不知道我是谁是最不可能的。虽然他已经80岁,但是身体和脑力都未退化。你看,他还像以前那样出来散步,或者是办事情,他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不得不再将声音放大,重复了几遍我的名字,连名带姓地重复了几遍。他终于明白了,问我好不好。他有些意外。对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的反应的确变慢了,没有一下子知道是谁给他打的电话。如果这可以算作是衰老的表现的话,那么的确就是如此了。因为比他年轻20岁的舅妈,她并没有和他一样的表现,而我对于她,远没有我对于舅舅那样,让她或是他熟悉。
我决定去看他,他告诉我他新搬的地址,还有乘车路线。问了我到达的时间,说那天会在家等我。

我给母亲打完电话,仍站在实验室的窗前,我把把窗户拉开,看着窗外的建筑。这窗户的玻璃是浅蓝色的,看出去的东西都和原来不太一样。窗外其实没什么好的风景,对面的那幢不高的楼房是家商务酒店,那些窗户都拉着深色的窗帘,或许那里面的人可以看到站在窗口的我,但我看不到他们,就算他们和我一样站在窗口。西边是所学校,现在放假,学校很安静,没有广播也没有学生的嬉闹声。绿色的仿古瓦片和它们身边绿色的树冠一样,正陷入安静的睡眠。
我和母亲说,过几天回老家,给父亲扫墓。说起扫墓这件事时,我的语气突然变得谨慎起来,甚至有些忐忑,怕是要去触动什么。可是语气归语气,我仍旧是把要说的话说完了。连带有犹豫只在我头脑里闪过,但可以不用说出口的话也说完了,比如,你回家去过么,这句。母亲说,好呀,你去吧。语气平静,仍是接到我电话时的那种有些小喜悦的神情,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得出来。她说她没回去。然后我说弟弟回过了吧。是的,他回了。
后来不知道把话题又扯到什么地方了,很快就结束了电话里的对话。我让她注意查收我给她寄的药品,按时吃,一天一支,睡觉之前服用。她有便秘的毛病,时间久了就不敢吃饭,每次吃一点点,怕拉不出来。只是,这样的方法就像是停止在易堵塞的管道里放水,反而管道堵得更厉害,因为水才是能通管道的东西,水才是活的,而管道是死的。我找了好多的药,最后才发现一种她试了后比较好的。她说她现在一天一次,正常了。
最后我又说了些多吃点好的,保重身体之类的话。这些话是在我们的对话之中,用得最为频繁的,像是被穿了很多次的衣服,布料虽然不错,做工也还过得去,可是穿得旧了,衣襟磨得发白了,起毛了。
这天是这周上班的最后一天,我打完电话,捡起实验室洁白的地面上掉落的几根长发,用拖把将地面上的鞋印拖干净,便关上了门回到办公室。原本周五我很少做这样的打扫动作,这次却像是要放长假之前做的那样。我只不过要离开几天,包括周末在内。
我还没和同办公室的同事说我请了几天假,他们周一上班看不到我也许会觉得奇怪,可是一定要交代得那么清楚么,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工作上需要交代的事情,因为我挑了一个最为空闲的时间离开。我把东窗前那张办公桌上的放着的大烧杯接满水,开始浇花。我不想我回来看到它们叶子卷曲的样子,他们喜欢把空调的温度调的很高,因为怕冷。这是张空桌子,上面摆满了绿色的植物,我种了很多,吊兰,绿萝,芦荟,茉莉,栀子花…除了我,整个办公室没人愿意打理花草,因为这是件费时费心思的活。我倒是觉得这是件有趣的事情,看着生命维持,延续,在自己的手中,用水,还有土壤。水渐渐从花盆的底部渗透出来,一条条小细流在深褐色的桌面上展开,我非得浇到这种程度不可,像个过份溺爱孩子的母亲,临走前在冰箱里塞满食物。我对着一盆茉莉的深绿色叶片用力吹气,那些带着灰尘的浑浊水珠便从叶片上滴落到泥土上。叶片闪烁着洁净的光芒。

家扬让我帮他拿下擦脚布,他正在洗脚,脚盆里的热气很快就让洗脸台前的镜子蒙上了一层雾,我本来想梳头的,发现看不清自己的脸。
我把擦脚布递给他,然后和他说,记得洗脚前把毛巾拿好放在旁边。他的记性任何时候都比我好,除了洗脚的时候。这也许是我唯一可以训斥他的时候了,如果丢三落四是要遭到批评和训斥的话。不过我没这样做,只是一脸平静地把毛巾递给他,然后重复着每天一遍的那句提醒的话。记得洗脚前把毛巾拿好放在旁边。
所以,他这个习惯永远也不会改过来。而我却是“进步”了很多。
泡够了,家扬把冒着热气的脚从水里抬起,把脚擦干。泡过脚之后的他,显得很放松,像是身体的其它细胞也被松弛了一般。他开始和我说话聊天,他说阿良他们也和我们一同去淳城。他们都还没去过,那里也算是个著名的风景区了,而且在省内。阿良会借一辆车子,我们几个刚好一车,方便很多。我知道家扬最不喜欢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了,火车,汽车之类的。人多,拥挤,还要排队买票,当然,现在是淡季,票很容易买得到。关键不在于这个,他只是不喜欢那样的流程,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流散在外的人。不会像我,觉得这些和刷牙洗脸梳头发那样平常,只是个流程而已。和很多不认识的人一起,排队,买票,在车站等候,听着播音员千篇一律的声音,看着眼前走过的提着大小不一的包裹的行人,和他们茫然的表情。车站里气味浓烈,汗味,香烟味,方便面味,都混杂在一起,这会让人不舒服,但我得承认,我也是他们其中的一个,没什么不同。所以,不介意和他们在一起。
但我却不喜欢和阿良他们同行去淳城。
不是不喜欢阿良,相反,我和他们相处愉快。虽然他们是家扬的朋友。我并不介意他们身上会有的缺点,因为他们也有优点。只是不喜欢和他们一起去淳城。
去淳城是私事。既然是私事,就不喜欢有那么多人同行。至于会不会让我当导游,去哪些景点玩,这些我都没有想过。因为本来就不是去旅游的。阿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
这并不像学生时代开开心心地领着同学去家里玩。哎,你家是风景区啊。好漂亮的,带我们去吧。好呀!然后我就当一次业余的导游,忙几天,然后热热闹闹地返回。不是这样的。
我总觉得我把什么东西忘在那里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心里并没有答案,只是回去的时候,隐约地感觉自己能够找到,或者在寻找的过程当中,心不再那么空洞,会充实起来。
周日早晨7点钟,阿良会来接我们。时间已经定好了,到时候早点起床。家扬离开卫生间的时候和我说。被雾气蒙上了的镜子这时能照出我的脸了,我拿起梳子继续梳理头发,原来我的头发已经这么长了,从我的肩膀滑到前胸。
                              四
走到湖滨的时候,天全暗了下来,湖面上没有亮着灯的游船,只有星点的灯火,那也许是哪座岛上的。面对这模糊而又黑暗的湖面,突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前面的景物无边无际,不知延伸到哪里,中间点缀着些橘黄色的灯火。湖滨的公园很安静,连散步的人都很少,有十几个老太太排成几排在跳广场舞。这是旅游淡季。
他们也许感觉到了这种冷清,说着一些带着热气的话题。晚上的菜很辣,阿良很不习惯,觉得胃有点不舒服,他说上次去衢州旅游,只吃了桌上的那盘花生米。太辣,受不了。生活在沿海的他们没有吃辣的习惯,倒是见了海鲜很亲切,只是晚饭只有河鱼,没有海鲜。阿良又说起下午的溶洞之行,仍有些兴奋。这对他是个意外的惊喜,本来不在行程之内的,只因为离得近,所以半路下了高速,走另一条路去看了溶洞和地下河。家扬和我说,晚点到淳城也没关系的,在晚饭前赶到就行了,不会耽误行程。而我却像约会将要迟到的姑娘一样,心里充满忐忑。我想我是一个死板的人,只会按着计划走,不知道变通,哪怕不是自己做的计划。
溶洞里潮湿,闷热,和这个还未脱离寒冷的季节很不相称。我看着悬挂在头顶被灯光打得更加尖锐的石笋,怕它掉下来。家扬笑我杞人忧天,成千上万年没掉下来的东西,会在我的头顶落下的么?家扬忙着拍照,整个溶洞都进了他的相机,他的技术很好。我定了定神,开始认真看起那些石笋来。我把手挡在额头上,扶着手边的石头,往前走。那些石头很潮湿,像是蒙了层光滑的釉质。一定有很多人的手在上面停留,它们变得那么光滑,与头顶的石笋有多么的不同。那种光滑湿润的手感,一点都不像石块,反而像是某种生物,处于静止状态却有着生命力的生物,或者说,是动物。我减轻了手上的力量,只是轻轻地触碰那些石块,不再把身体的力量靠在上面,而是转移到了足部。
到了淳城,却还是说溶洞的种种好,像不像一直在怀念前女友的男人。听着他们的交谈,我突然觉得有些失落,自顾自地走在了后面。湖边的夜很安静,也很美。远处西岸边的一些高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盖起来的,那里亮着灯,也许是星级酒店或是空置还未租出的写字楼。我摇摇头,心想,这里并不需要写字楼,至少现在是的。阿良手里拎着的那袋草莓还剩大半袋,袋口已经系上了。刚才饭后往湖边走来的时候,他在路边的小推车上买的,很便宜。草莓绿色的花托沿着阿良的脚步一直向前,我就跟在一路散落花托的后面走。我想除了我,没人在意这些小小的绿色的花托,家扬和阿良聊着他们的话题。可是除了这些花托,水泥路面上几乎没有其他的杂物,连一片树叶都没有。只有在淳城,我才会如此注意脚下的路面,就像在看一块整洁光滑的布料,不时用手去抚摸。把垃圾扔垃圾桶吧,你看这里地上多干净,这儿的人很少往地上扔东西的。我和阿良说,用提醒的语气,指了指路边的垃圾桶。那些垃圾桶造型别致,每一两百米就可以看到一个,整齐里排列在马路的两侧。阿良把要往外扔的草莓花托攥在了手里,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开始环顾左右。就是嘛,你跑淳城来给我们丢人了。其余的伙伴开始笑话起阿良来,袋子在阿良手里,他们一开始尝了尝口味便不再吃了。阿良走到前面的垃圾桶前,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进去。很快,阿良便把敞开的袋口给系上了。透过透明的塑料带,可以看见草莓新鲜的光泽。
方晴,到这里却连家都看不到,会觉得很伤心吧?阿良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怎么会。只是房子卖了而已。家扬笑着说。
我淡然一笑,指着湖的西边那片模糊的灯火说,我的家,原来就在那边。

山路不好开,我始终处于左右摇摆当中,右手用力抓着副驾驶座顶上的扶手。仿佛在走一条极陌生的路,我眼睛盯着正前方,无暇估计两边的竹林。上一次,是坐在出租这里,那位开车的大姐极热心,说我们忘记买蜡烛了,下次一定记得,因为蜡烛是灯,没有灯,那边就看不到了。那真是我的错,父亲的视力一直不好,小时候得过眼疾,后来眼睛又受过伤。我像是看见他站在路口,看着我走来的方向,一直等我走得很近很近,才看得清楚,朝着我哈哈大笑。
天气极好,山顶的太阳更加灿烂。整个墓地很安静,只有我和家扬两个人,走在往下的台阶上。我似乎又迷路了,这里像是没有标识的道路,有很多的岔路口,不知走哪一条。他们会站在门口取笑我么?我看了眼周围陌生的墓碑,心里有些慌乱。决定跟着家扬走,也许这才不会错。
家扬很快便站到了父亲的目前,开始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好,纸钱,祭品之类。他摆好杯子,让我倒酒。那是一次性的塑料杯,早饭时问餐馆要的。杯子很轻薄,在风的作用下,摇摇晃晃很不稳当,我赶紧在里面倒上黄酒。杯子安定了下来。
我蹲在父亲的墓碑前,心里说,爸爸,我来了。嘴里轻轻叫了句,爸爸。我话很少,拿着香拜祭的时候,都像个不会表达的羞涩少女。是该说些什么吧,比如,我很好,家里其他人也很好,工作不太累,和一些其他琐碎的事情,或者是一些日常的趣事。女人不该如此沉默才对。可我却如此害羞,是怕家扬听见,他会笑话?还是什么原因。或者说是我不清楚自己的思想,不知道有些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和他交流。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寡言的?父亲去世前,还是去世后?我又发现了自己的一个问题,这种沉默会让人陷入,那像是个自己制造的世界。你会发现情绪将越来越少,就像是空调房里的渐渐抽干的水气。那些花盆里的植物仍然会觉得干燥,叶子会打卷。
我被香灰烫到了手,赶忙将手甩了甩,将香插好后,用另一只手揉了揉被烫红的那一小块皮肤。幸好,只是瓜子那么大的一点,很快就会淡去,说不定在我离开墓地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出来了。
我突然想起7岁那年,第一天上学的时候。九月的天气,阳光灿烂,就像今天一样,只是风更暖些。父亲牵着我的手,一路说笑,走在乡间的土路上。那路上有很多石块,坑坑洼洼,很不平坦。我跳跃着,扎着红绸的两根麻花辫跟着跳跃它们,比我还兴奋。路很远,走了很久,我却不觉得累,背着父亲新买的红书包,叽叽喳喳地像此时在路边树枝上游戏的黄鹂鸟。

那天晚上,等我们再次聚集坐到饭桌前时,阿良他们已经是一脸疲态。点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不像第一晚,一坐下便对本地的特色菜肴问东问西。这次的菜却上得很快,都上完的时候,很多盘子都还是满的。桌上的颜色没有昨天那么鲜艳了,辣椒的颜色被去掉了很多。
家扬吃饭前曾和我说起,他们明天就要返回了。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和公司只请了两天假,另一个人出来太多天了老婆要不高兴,还有一个人昨晚整晚失眠,宾馆住不习惯。本来晚上就要走的,因为开夜车不安全,所以改成明天了。我知道家扬的意思,他说服他们明天走,和我们一起。这么说,这将是最后的一晚。我想走一走以前走过的那些巷子,还有山顶的公园,看来是不行了。我又不能一个人留下。
我们都请了三天假,就阿C请了两天,不知怎么搞的。阿良对着我说,指着阿C,脸上带着埋怨的神情。
谁告诉我三天,一直说是两天。阿C一脸无辜,认为是其他人没有告诉明白。几个人就这个问题争吵不停,没有人认为自己有错。这个问题雪球越滚越大,他们开始相互指责起来。阿C说阿良烟抽得太厉害,宾馆里开着空调关着窗户,房间简直就像个密闭的烟桶,连电视都看不清楚了。阿良说小秦怕冷,一开窗就冻死,只能关着窗户。小秦说阿良神经过敏,开着灯睡不着,开着电视也睡不着。家扬说,你们三个人住三人房就是个错误。
我无事可做,也不愿意加入他们的“战争”,就只能吃着东西。男人对于这类琐事的争执,有时候比女人还要偏执。桌上的菜少了很多辣椒,就少了很多味道。我想,任何一个川菜大厨,没有辣椒,也烧不出什么让人满嘴留香的菜肴了吧。何况是淳城一家普通餐馆的厨师。这里可是连汤面都是辣的。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昏沉,满脑子全是梦境,像割裂的片段一般,极不完整。我努力地想将它们拼接在一起,可它们却总是断裂,然后变成新的片段,我连原本的那些意思都领会不了了。我应该在宾馆的床上不停地翻滚,就像我在梦里不停地行走。家扬在另一张床上,不然,他一定会被我吵到无法入睡。也许他还是能听见我翻滚的声音,宾馆的被子不知是什么材料,翻身的时候总会有种沙沙的声响,夜晚听得很清晰。
我应该梦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关于淳城的,关于那些小巷子的,或者还有别的。早晨醒来时,我看着从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线,想到了我的梦。可是脑袋很重,它部分的细胞还未醒来,此刻仍处于梦境。因为我觉得思维很缓慢,甚至想不起来今天就要返回了。
家扬听见我说的话,显得有点吃惊。他起床先去拉开窗帘,然后说,你舅舅还在这?
噢。我穿上衣服,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晃了晃头部。和他一起站到了窗口,看着窗外的山石。石头上的草长得很长,还有些小树枝从缝隙里伸出来。
我忘记了,他去苏州大女儿家了,听说已经不回淳城了。我继续揉着太阳穴,和家扬说。对不起,我想是晚上做梦了。
家扬摇摇头,转身走到卫生间去洗漱。我继续看着宾馆后山上的石头,还有那些像女人长发般的草。那些草在摇摆,风吹到了我的脸上。

     返回的路上,阿良的精神似乎好了很多。他一边开着车,一边和其他人说笑,那几个人又像来的路上一样,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快。像是没有经历过任何争吵一般。没有烟雾弹的骚扰,也没有失眠的痛苦。他们路上又在草莓大棚边买了新鲜的草莓,而且很快吃完了一篮。那些草莓个头很大,而且色泽鲜艳,卖草莓的大叔说,是早晨刚摘下的。家扬很会讲价,他把价格往下砍了很多。
     你在淳城住了多久?阿良问我。
     五年。
     才五年?阿良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那不是你的老家么?
     是,是我的老家。我用力点点头。是的,是我父亲母亲,祖父祖母的家乡,也是我的。
     正儿八经算起来,哪有五年,那几年她都在上学,是大学,就寒暑假回家罢了。算起来也就三百多天,一年而已。家扬替我算了笔帐。
     我扭过头去看车窗后的路面,汽车已经上了高速,路上的车子很少,似乎只有我们这一辆。果真是淳城的淡季,连车辆都那么的少。太阳照在灰色的路面上,依然反射出刺眼的光,画满白色线条的路面急急地后退,而我们快速向前。
     我们来之前凑份子的活动经费还剩不少,明天去雁鸣山庄吃农家菜去。家扬说。阿良他们均无异议。家扬回头看了看我。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阿良踩了下油门,转速表的指针指到了130码。瞬时,我的后背感觉像有一只手在推,就那么一下,力道很重,之后就没了。
作者: 鸭瓜。    时间: 2011-3-7 13:10
急促的开始,和缓慢流淌的大片大片的中间冲突明显。而这大片大片的中间干净悠扬。
如果说不足,有些缓慢流淌的部分显得拖沓了。
在有不足,让楼下说吧......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11-3-7 20:11
看了开头一段,貌似有点罗嗦啊,你是故意的么……
我的意思是,倘若作者是想刻意营造冗长缓慢的效果,似乎应该在关键节点上用力盘绕几下,拖也要拖出节奏来吧,可惜的是我只读出无目的的散漫……
作者: 西维    时间: 2011-3-8 09:23
看了开头一段,貌似有点罗嗦啊,你是故意的么……
我的意思是,倘若作者是想刻意营造冗长缓慢的效果,似乎应该在关键节点上用力盘绕几下,拖也要拖出节奏来吧,可惜的是我只读出无目的的散漫……
冯与蓝 发表于 2011-3-7 20:11

不是故意的。老实说,我现在还停留在随性而为的阶段,不知道什么叫技巧。所以不能够为了一个目标而让每一个动作都有积极的意义,甚至还会常常偏离目标,或者索性就看不到那个目标。
这是我的第十一个小说。我还得多学习。
谢谢楼上二位。
作者: 歌子    时间: 2011-3-8 12:07
很吃力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1-3-9 15:06
不是故意的。老实说,我现在还停留在随性而为的阶段,不知道什么叫技巧。所以不能够为了一个目标而让每一个动作都有积极的意义,甚至还会常常偏离目标,或者索性就看不到那个目标。
这是我的第十一个小说。我还得 ...
西维 发表于 2011-3-8 09:23

嗯,很随性,可能这种随性让你的行文变得横冲直撞的啰嗦吧。。。
作者: 死因里    时间: 2011-3-9 15:49
本帖最后由 死因里 于 2011-3-9 15:52 编辑
不是故意的。老实说,我现在还停留在随性而为的阶段,不知道什么叫技巧。所以不能够为了一个目标而让每一个动作都有积极的意义,甚至还会常常偏离目标,或者索性就看不到那个目标。
这是我的第十一个小说。我还得 ...
西维 发表于 2011-3-8 09:23


力使不到一处。
作者: 西维    时间: 2011-3-10 09:47
力使不到一处。
死因里 发表于 2011-3-9 15:49

还没找到支点呢。正在学习怎么用力,然后发现,使出来就跑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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