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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象多变幻(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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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第五个病人
时间:
2011-7-9 14:04
标题:
气象多变幻(之二)
本帖最后由 第五个病人 于 2011-7-11 11:41 编辑
注:“气象多变幻”只起统摄作用,“3”“4”只起编号作用。
气象多变幻(之二)
3.
深邃的室内乐
小隅发现自己被两条从屋顶垂吊下来黝黑油亮的长蛇紧紧地缠住被迫伸展的双臂,手腕处冰凉如同涂上驱虫药水。屋顶深不见底,处处伸出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在扭曲身体的同时发出“嘶嘶”声响,相互努力地靠近似乎意图啃噬对方。只只在她的左近也被两条毒蛇捆绑低垂着头已失去意识。微弱的光从地面上长满的,泪水婆娑的眼睛里发出,小隅凭借这些悲戚的目光才看清这个房间并不是太大,也就是五六米长宽的样子,但也无法肯定,因为只是这五六米的范围内才长有眼睛,更远处,坚硬的黑暗把目光反弹回来,谁又能够确定,那仅仅是一面墙而不是被墨汁之夜浸泡得膨胀发软的大地,抑或世界?小隅思忖,或许屋顶也只是个错觉,因为她觉得需要屋顶来作为这些可恶的蛇的着力点。但现在关于力的信仰难道不该被抛弃吗?她还来不及细想这一切,就发现只只的头发开始了快速生长,还有胡子和额头上原本并不明显的皱纹。一两秒的时间内头发垂落下来遮没了只只的脸,胡子已经触到了地面上的两三只眼睛,眼睛努力地眨巴了几次,再也不敢睁开来了。小隅也感觉到自己头发和睫毛的生长,并确知自己在迅速失水,皮肤上的毛孔张大,如一张张饥渴的嘴巴,就好像在眼前有无数的雏鸟扑腾着翅膀张开黄黄的嘴喙,拥堵着她的脚步。不好,我是在做梦,小隅恍然大悟,她立刻想象自己是只凶猛的雌狮,张大嘴巴拼命嗥叫。小隅专注于臆想自己作为一只雌狮的威仪和可以震颤一切的少林狮吼,并没有发觉她已经跨越过梦的界线,重新坠落到架子床上,双手在紧紧地抓着床上铺设的丝滑绸布,楣板与围栏之间斜漏进来的白光刺激薄薄的眼皮使她终于可以睁开了眼,地面上杂乱摆放的椅子和凳子个个端持一种颇显个性的姿态:瘦削的板凳为了出众竟然站上了靠背椅平摊开来的肚皮上,躺椅的怀里绣墩偎依着,春凳紧紧靠在“裸身女人”(地板上生长出来的人形椅子)的纤纤细腿上,“塑料巨手”(天花板上垂下来的手掌形椅子)里宠物似的小马扎四条短腿向外侧撑开作出将要狂奔向半空的架势,折叠椅把自己折叠起来悄悄蹲伏在储物凳大开的柜子里,Z形凳舒服地贴在按摩椅的胸膛上享受按摩,工字凳成功地稳坐交椅充分显示着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折叠凳斜倚着扶手椅的扶手似乎在忆古昔今(因为折叠椅的存在!),方凳的双腿夹住转椅的独脚阻挡其继续自旋的自杀式宣泄,圈椅、藤椅、摇椅这几个年龄相差巨大但都老态龙钟的家伙远离其他的椅子们,在墙角畅谈椅生和世事如烟。那台在摇椅旁边的电视机是不是生气了,占据面部五分之四的独眼里一帧帧迅速向上翻动着的是千篇一律的画面:蓝色的背景上绿色的方块字“即将接通信号”时隐时现。木头和金属质地的,隶属于椅子凳子们如火如荼展开活动的声音似乎在小隅的眼前造成大团的氤氲,起初小隅是这样想的,然而随着注意力的渐渐扩散和好奇心的慢慢沉降,更接近真相的似乎是:长长的睫毛把视域分割并且遮蔽。梦中情景一晃而过,小隅的心里已烙上愧疚,赶忙坐起身转过头来查看只只。只只的头发遮住了眼睛和鼻子,嘴唇则被疯长出来的胡子覆没,胸膛缓慢的起伏表明依然在酣睡之中。小隅的左手颤栗着撩开只只脸上的头发,果然,脸上的轮廓比以前更加分明(瘦削),皮肤干燥,额头上的皱纹三两条,也许加深了吧(小隅猜测),伸出右手摸摸自己后颈上头发的末端(长了好像有二十厘米之多呢)。每呼出一口植物灰烬味道的烟雾,小隅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在自己的咽喉(要道)上,卑鄙的小人们围着一团燃烧的棉花顶礼膜拜,这么着就感觉更口渴了。她想要叫醒只只赶快离开这里去找水喝,但又害怕只只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责怪她,咬着干裂的下嘴唇儿,犹豫不决。当口中呼出的不再是烟雾而是空气时,她轻轻地推了推只只的肩膀,害怕只只醒,又怕不醒。只只嗯哼了几声,翻了个身又没动静了,她只好伸出左手揪了揪只只鬓角上几根逸出的略带黄褐的头发,只只“啊”了声,睁开了迷茫的惺忪睡眼:“怎么了?
”
小隅沉默不语,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垂下来的如瀑黑发。只只花了三秒钟的时间终于搞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问:“你的头发怎么变长了?”小隅眼神躲闪,又指了指只只的脸上。只只快速地摸了一下脸颊,惊道:“我的胡子怎么也长长了?”小隅小声说:“还有头发。”只只用手抓了抓垂到脖颈上的头发,不禁说:“怎么会这样,我以前每次来都没有这种事发生呀。”他蹙起额头上一道竖着的加深了的皱纹,没有察觉到小隅的反常表现。他在搜索着这件事如何由来的因果链,可是不管怎么努力,睡觉与疯长的头发之间仍是找不到那根可以把它们捆绑在一起的绳子,他只能够把睡觉与疯长的头发分别扔到两旁,然后安慰自己只要经历了就是事实。他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追随时间的旅途只是把一路上开满的奇异云彩看倦的过程。
小隅在经过一系列的内心挣扎——也就是说脑袋里的十二颗豌豆儿在幽暗粘稠的岩流里周游列国后,鼓足了能够杀死十二生肖的勇气,用手捅捅只只的肋下,只只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着她的脸庞并且伸出手抚摸她的长发,她看了看只只满脸的胡须,就觉得自己是个没用、总拖累人的病孩子,就想哭,然而泪腺中已经干枯,水分被疯长的头发全部吸收了,眼睛干涩,怪难受的。她幽幽地询问:“只只,你会不会原谅我?”“什么呀,没头没脑的。
”
“今天我走得太累,睡着前忘记喝药了。”小隅说着话就从牛仔裤口袋里取出一盒药来,递给只只。只只神情诧异地接过去,是扁长的那种药盒,他用手摇了摇通过声音确定了是小瓶装药剂,然后举起来端详,印刷式的黑色隶书标出了药品名:溶梦剂。左下的公司名以前从未见过。只只刚想问小隅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小隅就匆匆把药盒夺过去从里面掏出一张说明书塞给只只,并用眼神告诉只只:你自己看吧。然后转过脸去看那些椅子凳子们,这会儿它们都静悄悄的,留给小隅一种弥漫危险的寂静(随时都会迸发喧闹局面的样子)。
只只狐疑地沿折痕打开说明书,映入眼帘(脑海)的是一些带有奇怪名词的字眼:
神王乐溶梦剂说明书
请仔细阅读说明书并按说明使用或在药师指导下购买和使用
【药品名称】
通用名称:神王乐溶梦剂
汉语拼音:
ShenWangLe RongMengJi
【成份】人乳、朝露、燕窝、柏子仁、合欢花、茯苓、苯二氮卓。
【性状】本品为褐色液体。味涩。
【药理毒理】本品为长效抑梦类药。口服本药后,将通过人体消化系统转化为具有抑梦功能的唾液。
梦境机制可表述为:黄昏时分演员们都在他们的房间里对着一泓清水化妆,个个都像水仙花那样孤高清傲临河自赏。建造房间的材料来自那条被称之为“食道”的大河,其实那条河在大多数时间里是干涸的,只在早晨、中午、晚上各发一次浑浊不堪的洪水,另外不定时地会来一场清澈的洪水,时大时小。演员们在早上、中午、傍晚都会提前爬上高地,泰然自若地等待洪水来袭。因为洪水很快就能溶解入肉质的大地。洪水过后,演员们从高地上跳下,加入争夺本不多见的头发、钙质沉淀物、重金属颗粒的队伍。经常会有流血事件发生,倒下的人很快就会被大地吸噬干净,演员们对此习以为常。运气好的通过多年积攒回来的头发、钙质沉淀物、重金属颗粒搭建起属于自己的房间,运气差的只能长年累月地站立在大地上,渐渐消瘦(最终被大地溶解或是被洪水冲走)。他们的房间用头发悬挂在被称之为“胃”的上壁上,一个个小小的圆柱体(用大地上渗出的粘稠液体把钙质沉淀物、重金属颗粒粘连起来)。演员们的全部生活只是表演,先在“胃”这个大本营里一遍遍排练 ,然后趁“食道”干涸的时间段里迅速行进,穿过咽喉要道,钻入被称之为“脑颅”的大剧院里,等待在脑颅其他场所工作的十二颗豌豆儿的归来,当豌豆儿都到齐了坐上座位,演员们马上就会进入状态开始他们精彩的表演。
抑梦机制可表述为:口服本药后,上述情况将不再发生,当服药人睡去之后,药效发作,具有抑梦功能的唾液将源源不断地流向咽喉要道,让演员们在咽喉要道旁边裹足不前,假如他们一意孤行,等待他们的将只有被溶化的死亡厄运。
【适应症】主要用于缓解梦延症、耽于幻想(白日梦)、梦中自杀快感症候群、梦游、怀疑论综合症、萨满现象、Romance扩散症等带来的负面影响。
【用法用量】睡前服用,每次一瓶。成人、儿童用量相同。
【不良反应】神情恍惚,容易哭泣。
【禁忌症】孕妇、精神分裂症及严重抑郁症患者禁用或慎用。
【注意事项】睡眠遵循规律,忌午睡、打盹、昼伏夜出。
只只本来期待着看完这些就能够对小隅为什么喝药以及小隅得的是什么病有所了解,现在反而更糊涂了。难道小隅有在梦里自杀的嗜好?或是对白日梦上瘾?可这些又有什么大不了呢,只只想,我也有在梦中自杀的嗜好啊,对了,这事好像没有跟小隅提过。只只把坐在架子床上的小隅揽过来,用徐缓的声调说:“小隅,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在梦里自杀嘛?谁还没有个脆弱的念想呢,对啦,刚刚在梦里,我就把自己给吊死了呢,舌头伸得老长,可吓人了,呵呵。”只只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对着小隅向上翻白眼,舌头吐到了最大程度。小隅忍不住吃吃地笑出声,刚刚设想的种种独自离去的情景与坚强面对的各类强硬措辞轰然碎裂,掉了一地,发出玻璃杯粉身碎骨时的脆响。小隅躺在只只怀里,决定要将雪藏的秘密讲给只只听,即便将来只只向政府告密使自己身陷囹圄。正当她将要开口时只只问她:“你有没有种很口渴的感觉,真奇怪,这一觉起来,竟然这么想喝水。”只只从床上起身站在床下的最上面一层木质台阶上,蹲下来打开床底柜上的一个镂花抽屉,取出两罐猫耳朵牌啤酒,递给她。
她定定地瞧着只只的熟练动作,就觉得动作的连续是多么伟大的障眼法啊,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其实是想到电影了,一系列静止的画面一帧帧快速映现出来就能让人痴迷,说不定自己和只只都只是这伟大障眼法的造物,现在正有好多人在窥视我和只只呢。她皮肤上一冷,不自觉地把身子向只只的怀里缩了缩。一定是太累了,才会有这该死的想法。
在小隅和只只的脚下,他们的影子摊在台阶上,四条腿扭结在第二级台阶(由下往上数)上,上半身则显现在第一级台阶上,脑袋却躺在台阶下的地板上。影子小隅大胆地睁开眼睛,那是影子小隅布满褐色木纹的脸上突然出现的两点光斑,影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地把眼睛睁开在身体的任何部位上。她貌似怨毒地盯着小隅喝啤酒的样子,在同一时间里通过影子和主人之间单向传导的讯号指令(由主人不知情地传给影子)把手中罐子举到嘴边,她观察了好久了,现在终于可以放心了,横下心来把影子罐子扔得远远的,影子罐子移入靠背椅的影子里消失不见。影子只只早就厌倦了亦步亦趋地跟随只只做出各种在他看来很无聊的动作,纹丝不动地躺在地板上,当他用胸前的光斑盯着只只大口大口地喝下啤酒之时,影子小隅扑过来,努力地亲吻着他,顷刻间他已动情,两个影子在地板上移来移去,影子小隅有时移到左面有时又回到右面。不一会儿已移下台阶,完全到地板上了。两个影子继续相携移行,在移到按摩椅和交椅的后面时方才放下心来,双双掉转了方向鬼祟地偷看只只和小隅面对面交谈的情景。过了会儿,他们感到了地板上的冰凉,瑟瑟抖着身子双双爬上按摩椅,相互靠近融为了一体,现在他们共同的脸上是按摩椅的黑色皮革,用他们胸前共同的光斑,继续窥视。
“
那么,你没有在梦中自杀的嗜好?那你喝那药是干什么用的?”只只举起手里葫芦状的罐子,把葫芦嘴儿塞到嘴里又喝了一口,这已是他喝的第三罐了。一丝灰(失望)划过心脏,那么快,他没能察觉。
“
我有梦延症——是有那么几次,噩梦可怕到承受不了的时候,也想掀开窗子跳下去摔死算了,或者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结成绳子吊死算了,但这时候总是想起我爸爸的话,他说小隅是凶猛的雌狮,森林里骄傲的公主,只要示威性的吼几声,那些噩梦里的东西就全都吓跑了。”小隅说着话,瞳孔中的光透过幕帘般的睫毛落到只只的满脸胡须上,下意识地将眼前的脸和脑海里微笑的眉眼比较起来。
“
梦延症?据说有这种病的人天生是不合法的,是吗?”这句话脱口而出。像是早已潜伏在只只的咽喉要道上,只待小隅说完那段饱蘸回忆之墨的话便夺嘴而出。小隅这样想着,努起嘴不答话。只只马上察觉到说错了,怯怯地用指尖触了触小隅的胳膊。小隅用力摇摇身子,像抖落一根稻草。只只再一次戳了戳小隅的胳膊,小隅用另一只手打落只只的手指,如打落一只壁虎。只只刚准备第三次伸出手指,小隅的脸就抬了起来,溢出满满的笑容,“呵呵,我原谅你了,咱们扯平了,现在你不会怪我做梦把你的头发和胡子变长了吧?”小隅得意的笑,古怪精灵的笑。但她还是在心底思索着关于皱纹的问题:是不是我和只只都因为我做梦的缘故而成熟了?或者说苍老了几岁?
“
你不这样,我也不会怪你的,长就长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我自从小时候在生理课本上见到介绍梦延症的,就一直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比如说吧,一个人梦见自己到了古代,就真的到了古代了吗?那不成了时光机器了啊!
”
“其实是这样的,梦延症呢,顾名思义,就是梦延续到了现实中。但这样说不太准确,其实应该是梦中的结果延续到了现实之中。哎呀,这病挺烦人的,我们不说了好不好?反正有这次教训,以后一定会按时吃药的。
”
“我还是不明白,你再给我讲讲吧,万一你以后忘了喝药了,我也好想办法呀。
”
“我刚拿给你看的那药,是我爸爸一个至交好友偷偷研制的。据说他的工厂在南亚雨林里。他毕生研究梦延症,小时候见过的,一个愁眉苦脸的人,曾送给我一只狡黠的猴崽子,一本关于梦延症的书。书里说梦延症有三个层次,第一就是梦中结果在做梦者身体上的延续,第二是梦中结果在现实时空中的延续,第三却是幻想时空无法延续。这幻想时空的无法延续虽然在理论上尚未证实,但至今为止没有发现过此类病例。所以,呵呵,时光机器,你就想都别想了。”小隅继续说下去,反正本来是打算讲出来的,“知道得这个病,还得从那盆月季花说起,梦见一股儿黑烟笼罩住整株花,烟散去后只剩了光秃秃枝干,叶子花瓣掉了一地。早上醒来就见妈妈捧着那盆光秃秃枝干纳闷不已。第一次留了心,但害怕,没敢跟大人说。也悄悄试过告诫自己要做变漂亮的梦,但从小到大从没有做过那样子的梦,像指甲长得一圈圈卷在一起(手指上垂着的果实)、不停地擤鼻涕但老也擤不完、从床上摔下来鼻青眼肿之类的梦倒是做了一大堆,妈妈在疑惑里清洗床单上的鼻涕、剪我的长指甲、给我涂跌打药水。她在弄清了状况后,告诉我一定要保守秘密。那时候我已懂得察言观色,隐约感觉到情况的严重。父母在我假装睡去之后去了另一个房间大吵大闹。那是12岁以前的事了。那之前还能记起的,是妈妈给我房间挂上了十二幅黑猫警长的画儿,一旦我在床上有什么异动,黑猫警长1号、黑猫警长2号、黑猫警长3号……黑猫警长12号就会全部在画上面扯开嗓子喊叫:‘喵,喵,喵,小隅又在做梦了,喵,喵,喵,小隅又在做梦了……’直到我从梦中惊醒或者爸爸妈妈穿着睡衣赶过来。13岁那年冬天,父亲从老家据说已经一百四十八岁高龄的阴阳师那里购来羚羊角、象牙、马蹄粉碎了装进枕头,半个月之后阴阳师又托人捎了句话:‘不要头朝北睡。’阴阳师的话似乎真的很管用,那之后我便做着关于天气的无害梦境,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担心过天气的变化,只是在睡梦中预先得知罢了。但糟糕的是在梦里自我意识的觉醒,在蒙蒙的雨中或者昏黄的沙尘中凝聚成形,站在熟悉的街角或者经常路过的十字路口,惊醒过来发现全身淋成落汤鸡或者裹上一层板结的沙尘,拖着40度的身体顶着千斤重的脑袋向家里跑去,因为恐惧把脚步声努力拍响。我总是受着这些平庸梦境的伤害,而更高级、扭曲变形的噩梦却伤我甚少。但必须在梦里忍受鬼怪的恐吓和绞尽脑汁想办法从幻境醒来,即便是后来梦中自杀成了潮流我也只能望而却步,稍有动摇的心(逃避梦中恐吓、离奇)就会导致身体上的结果,我不能够像大多数人那样,在梦中跳下高楼第二天醒来照样活蹦乱跳。据说政府在偷偷地捉捕患有梦延症的人,他们还大力宣传梦延症患者是有原罪的,应该剥夺一些权利,他们把梦延症患者关进坚固潮湿的地牢,不惜使用一切手段将其变成植物人,每天派专人喂养,直至植物人生命因衰老而终结,火化之后将其骨灰装封存档,避免遗落民间传染病源。这些,我都不怕,我最害怕自己会因愧疚而认罪,如果那样怎么能对得起那个在月光下咬牙切齿发誓要茁壮生长的小女孩呢。‘原罪’这个词,总是会在不防备时击中我——子弹窜游在胸腔里散发火药味道。总在担心每个我认识的人都会被拖下有着寒冷死水的深潭,跟着我一起沉溺。不过还好,多亏了父亲的至交好友于勒叔叔,一个游走于学院与民间的科学家,从中看出了无限商机,于是在南亚雨林里一边制造溶梦剂一边走私海洛因,这样我才摆脱了梦延症的钳制。
”
只只凝固在按摩椅中,对面是小隅歪坐在交椅上,被包围在四周众多的椅子和凳子里。灯光雪白。只只想起久远的梦里,无望地用匕首一次次捅进胸膛,听到的却是插入蒿草、枯枝的钝音。
4.
写于水上
即将到来的秋天伴随着绵长无尽期的雨水,一滩滩积水闪着污浊的光迫使有洁癖的人闭门造车,却让拾荒者抛头露面。小隅紧掩暗紫色窗帘,然而潮湿的水汽依旧使她的意识膨胀、涣散。付出比平常多出一倍的努力,才记起早上五点钟醒来的时候,雨声立马填充了空白,她想,也许房间降落到了南方某地吧,或者仍然在空中悬浮,谁知道呢?每年都是这样的雨,在深夜里偷偷造访人间,让睁开眼睛的小隅不知身在何时何地,那么只好猜测:窗外的雨落在了一叶叶肥大的芭蕉叶子上,掩映在林子后面的亭台楼榭如隐画中,小桥跨越流水,给桥上描画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二八佳人,怎么样?
也许此刻,窗外飘过的是一群相互追逐的雨伞,一个个旋转着利用离心力甩落阴郁天空下伞面上的雨珠,雨珠携带着必不可少的晕眩跌落到马路上分崩离析,融入积水因而丧失了灵魂和个性;两件雨衣(青色和深红)跳着刚刚学会的拉丁舞,摇晃着帽子表达着兴奋和浅薄的傲慢;快速驶过的公车上挤满从外地来此观光的金丝猴,有两只因为座位问题大打出手;天桥上的泥菩萨们在被雨水融化之前张开臆想中的羽翼俯冲向泥泞的马路,摔得身首异处再也无法向佛祖诉说人间的苦难。
也许此刻,只有一朵顽劣的乌云在屋顶上仅仅对着我的房间倾吐他的阴沉和源源不断的口水,或者不是顽劣,而是受到了堕落天使的蛊惑。为什么偏偏选中我?
也许此刻,我是在我的梦中梦里醒来,人们常说梦发生在脑颅里,那么我就是在我的脑颅里了,我是不是应该查看这梦是否复制地足够精确呢,还是算了,多没劲。如果我现在睡去做梦并在梦里睡去,再做梦并在梦里睡去,再做梦并在梦里睡去,再做梦并在梦里睡去……真没劲!
难不成房子被某怪兽错当食物吞进了胃里,才导致我做出错误的判断,自以为房子降落到南方潮湿的梅雨季节里了,怪兽的胃里肯定是暗流汹涌,地下水丰富、沼泽满布且低垂、蠕动的胃壁上不断分泌稠糊的液体。难怪顺着墙壁环绕的书架上,书们在一夜之间滋生出了暗红色苔藓,书架上却爬满了深绿色藤蔓。如果我这样继续躺在我黑色封皮哲学笔记的扉页里,那么会不会因身体里渗进大量水分而在皮肤上生满叶子细长卷曲、摸上去柔软潮湿、闻起来如晨雾般清甜芳香的水草呢。其间夹杂嫩黄的不知名五瓣小野花,要是能选择,还是开满野玫瑰的好。小隅从笔记本里伸出一只手(手臂迅速按1:2000的比例尺变成正常尺度),从床头柜上取下了一盒火柴(用来在断电后点燃蜡烛)缩进躺在枕头上的笔记本里。她在黑色扉页上拖着已变成二维的火柴,吃力地往扉页上的黄金分割点(共有四点)之上的床旁挪动,火柴盒比她还要大出一点,用了从语言王国里借来的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到床的附近。用一根火柴点燃另一根火柴,再把第一根扔到二维的火里,一点不用担心扉页被燃起来,二维的小隅知道二维的火焰烧不坏其空间构成物——纸。逃进笔记本里,潮腐的气息依然尾随而至,只好燃起火柴,以抵御雨水漫溢出的邪恶生命力,并且再次构思出带有探询意味的设想:
该不会是被鹏鸟的利爪所擒,正途径昨日卫星云图上的大面积降水区域吧。这么一想,侧耳倾听似乎还真能听到翅膀扇击空气和切割层层雨帘的雄浑声浪。要真是这样,我倒希望鹏鸟能带我去《传统述遗》上所记载的伊森族原始部落,那是个以参天大树为主要生活场所垂直发展的民族。在他们的神话体系里,硕大的鹅黄色果子掉到铺满树叶枯枝的地面上,碎裂了,走出一个一尺高的男子,每呼吸一次就升长一尺,七次之后便停止了生长。那是他们共同的先祖,他们称他勒夫。一个家族拥有一棵树,随着树的生长和家族的繁衍,树上挂着的果实形房子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其实多是不结果实的亚寒带针叶林木。可我对这些并不关心,我所渴望的是能够亲眼目睹那些沿着树木的根茎挖掘出的墓道里尘封着的巨大琥珀,死去的人安静地躺在琥珀里。跟地面上的秩序不同,最早死去的人用不着为后来者腾出居所,最早死去的人经过千万年已然形成了琥珀并且占据着离地面最近的位置,初来者被放置在逐年加深的墓道的最深处,也是为了让时间能够发挥魔力在千年之后让松脂冷凝固化。记忆中,在照片上有早夭的女童在琥珀里美得惊心动魄,被长箭串连的情侣在琥珀里仍然神情坚毅,殉情么?还是被嫉妒的暗恋者射杀?士兵胸口溢出的血丝丝缕缕,眼睛里依然荡漾着惊愕,难道,是活着时被粘稠脂液所包裹不留一丝缝隙?应该是了,嘴巴周围有许多气泡呢。这多么好,如果我已到达,并将死去,我会仰起头对着那些在粗壮树枝上行走如飞、身着奇异服饰的人们大声地央求:“帮帮忙,先生们,请把我做成一颗琥珀吧!”
但或许我不会被带到那里,而可能,鹏鸟厌倦了,把我的房子从空中扔了下来,垂直下落。我该火速冲出笔记本,夺窗而出:在雨中扇动天使在梦里送给我的一雌一雄两只鹤灰色绒毛的小翅膀,那是天使的左右翅膀热恋之后所诞下的第一胞龙凤胎。用笨拙的飞行技术徐缓地沿着螺旋形轨迹下降,风雨交加,衣服紧贴着身体,也许我体态优雅但此刻无人欣赏,老女人们会用经验撑住摇摇欲坠的腰杆儿提醒你要避过将来窜进子宫的妇科病。但淋在雨中已有半日之久,并会再持续半日,当最后一滴雨落到地上、夜幕裹住最后一寸天空、第一颗浮游的煤在隔了一天之后迫不及待地自燃,我落到盛开罂粟花和长满头颅的原野上,摘下肩膀上已累得只顾呼哧呼哧喘气的两个小家伙一手一个,然后让我的左眼与从云层中突然袭到我面前的手形浓雾密谋收割事宜。我则闭上耳朵通过右眼观察煤与渡鸦的自燃渐渐扩大规模,让原野上影影绰绰,隐约可见头颅黑发随风荡动脸庞上的眼睛映着火光闪灼飘忽思绪,头颅四围贴地面铺展着五片蒲扇般叶子,其上雨迹未干。罂粟花原本鲜丽但在游移不定的自燃之煤与渡鸦的远离和逼近下,时而黑黢如影时而暗沉如旧血。风穿透我的空洞和颤栗远去。罂粟花的馥郁香风和煤与渡鸦散发出的焦炭与焦尸迷雾拧成一股不断延展的花绳窜进鼻窦让脑袋里圈养的一窝蚂蚁睡的更加昏沉,我也便头昏脑胀,如在梦境里追寻忽远忽近时急时缓的鼓声。当手形浓雾扩散到先前的三倍并笼住我双手上的双胞胎姐弟,我便知道,左眼,我身体上的密谋者终于谈妥了。浓雾托起翅膀,似被云层中的强力拉扯一般迅速退回隐没。稍顷,浓雾拖着长长尾巴把手伸到我面前,我右手探进,拿出久未使用的银镰刀,手感好极了。浓雾好似完成了使命,就地扩散开来,在煤与渡鸦的照耀和见证中弥漫、移行。我打开耳朵,乌鸦嘶哑的鸣唱让我忘记冷和倦,碰到几簇头颅就蹲下身体果断挥出银镰,银镰在与空气的摩擦中遗留下可见的银亮轨迹,完美的弧形不仅仅划过虚空也划过我的心脏。锋利极了,挥过头颅的脖颈之后他(她)依然竖立并从眼里显露痛苦,连神经元的传递都未阻断。只好飞起一脚,踢落,新血四射,滚动,停止,阖上他们的眼睑以储存养分。想到可以高价卖给那些意欲行骗、抢劫、强 奸、窃国、重新开始的人,还有那些被判绞刑和凌迟处死的人,那些痴呆症、癫痫、忧郁症患者,我手底下就更加勤快。共收获九十九颗肥肥胖胖好头颅。五十五颗男性,女性四十四颗。
小隅必须考虑要到哪去卖回来喂养头颅的碳水化合物、蛤蟆酥、生命101号、淫液和脏头发里榨出的动物油,因为给头颅吃饭纯属浪费,还影响卫生(嘴巴里进去直接从切断的喉管里流出),那只好用针管注射了。这时候很久没有想到过的房子内部出现在脑海里并伴随突然的焦虑,对呀,房子哪里去了,该不会是被摔碎了吧,这样想着便撇下她的劳动果实,奔跑出去,后面一大群头颅滚动着追赶,嘴巴被迫啃着咸湿的泥块。头颅们知道被弃置的下场:枯萎干瘪,最后成为骷髅,发生病变转化为轻盈的煤(男)和擅长哀歌的渡鸦(女),由于恐惧和愤怒导致自我燃烧的恶果。似乎连煤与渡鸦都不顾快速运动带来的快速毁灭,于半空中游向小隅曳出抽象画般的细长白烟,又如白蝌蚪的尾巴。然而哪有什么房子啊,残骸都没有。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试试只只曾经告诉过的方法,虽然就算走到这一步仍是对其不抱任何希望。小隅先想象自己的头变得四四方方,然后赶忙用手探查,果然,四方体,棱角还硌手。看来,只只或许是对了。再想象自己的嘴巴是低矮扁长的黑桃木双扇门,鼻孔是门顶尘垢蜿蜒的透气窗,眼睛是俩活动百叶窗,耳朵是另两面墙上的五边形淡绿玻璃窗,头发变成黑帷幕。用手摸,果真如此。依照只只所说,伸出手摸索着将门上挂着的用豪猪刺编织的锁小心锁好,将蜂鸟嘴喙磨制的钥匙从门缝塞进去,嗬,果如只只所言,钥匙溶成唾液,还特甜,有点像铁的甜。然后用头发材质的幕布覆没了四四方方的笨脑袋(小隅这么想),“要感觉不出世界上的一切,这是关键。”小隅想现在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了,便数着自己的脚步在空无里走了九步半,停了下来,静待变化。“这种与世界隔绝的方式只能持续三分钟四十一秒,然后就可以出现在目的地了。”
孤独的野火被冷雨浇灭的颓败气息诱使小隅睁开了眼睛,两根火柴已成灰烬,零星的火点扑闪明灭,潮腐又已渗满扉页上的每个角落。小隅又点燃了三根火柴,火势猛烈,差点窜上来烧着了她的刘海。上一句话在小隅心里划过,虽然小隅明白,二维的书页上,“上”“下”两个字是没有意义的,只能够说火焰窜到了左边差点够到了自己的刘海。在书页上,没有所谓的下坠,上升,抬脚,落脚,走,飞离,更适合的词汇应当是右边,左边,扩散,收缩,移,东南西北。尽管小隅完全明白,但还是感觉自己跟外面时一摸一样,她的确感觉自己仍然立体,火焰更是立体的。反正这里只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突然冒出个执拗的科学家来指责和修正,所以,她就一直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任意运用外面的词汇。并从外面拽进火柴建造四张三维的床放在四个黄金分割点上,或者自以为在建造三维的舒适大床;蹦蹦跳跳并看到各种形态的汉字矗立着像史前的巨石阵,或者自以为是矗立着的;用火柴和铁链制作秋千,在第十二页上建造了巨大的中世纪哥特式城堡,而这些,耗费了小隅无数的午夜;在第二页上挖掘白色大地或者自认为在挖掘大地并埋下许多树种,期许着在她晚年的时候能够散步于一片茂密的橡树林里;她发现了别的东西都会缩小后,在第三页上用不会缩小的火柴建造动物园,起初是一些常见的小动物被带进来,譬如小松鼠、小乌龟、小刺猬。后来就老在寻思着如何从外面的动物园里偷出鸵鸟、大象、麋鹿之类的动物,但直到现在为止仍然毫无头绪。
若无若有的雨中垃圾的恶臭一丝儿一缕儿地飘进小隅的意识,把小隅从偷盗狮子的狂想里唤醒,又一种可能性便悄然降临:市政府很可能已经突然下令把窗外的大街改造成了垃圾处理场。此刻正有城市环卫处的大卡车来来去去地往这里倾倒生活垃圾并把我房间的出口阻塞,连同窗户也一并被倾翻过来的垃圾埋住了。这里,已成了拾荒者的天堂。一些衣衫褴褛体格瘦弱的拾荒者正用贴满广告的钢铁翻搅着雨水和垃圾,其中有被主人抛弃的性爱机器人、批量生产的捕鼠器、被困在罐头里的心理医师亡灵、濒临灭绝的三头象、身患绝症的影子。也许,我该捉一头三头象来放进我的动物园,但先得穿三件外套三件雨衣,戴上防毒面具和头套,手持MP5微型冲锋枪,那样我就可以放心地从天窗冲出去了,不行,还得有麻醉枪,把三头象击晕,然后雇佣几个见钱眼开的拾荒者,拖进卫生间,用洗鞋的刷子仔细地刷洗三头象粗糙多皱的皮肤,至少要刷上十二遍,但必须在脾气暴戾的三头象醒过来之前拖进笔记本,这事很简单,只要我站在扉页上,伸出手拽进来一点点象鼻,那它就会全缩进来了。
然而激发小隅想象的恶臭却突然间消失了,小隅的想象也戛然而止。大概是脑袋里圈养的蚂蚁中的某只想起了从前的生活吧,才导致我闻到了它以前悲惨生活里的那些垃圾气味,小隅这样胡乱猜测。她决定要搞清楚房子到底在哪儿,于是从扉页上爬出来,雨声徒然增大,室内光线暗淡,书架上的藤蔓绿意盎然生机勃发,书脊书背上的苔藓颜色转为蜡黄。小隅第一次感觉到房子的微微摇晃,她走向门,感到脑袋里似乎空无一物,机械地打开门,一片无垠的水域展现在她的眼前,水上写满了蝇头小楷,字迹娟秀中透出豪放并随着水的荡漾摇曳生姿。小隅瞥见近处的一些字:市政府很可能已经突然下令……小隅转身冲向书架,在第三格里翻腾出了一架望远镜,再次冲向门边。正准备要拿起望远镜,就发现有一只蚂蚁从眼前掉进了水里,融化成一颗墨黑的字。小隅好似恍然大悟,将注意力收回到自己的脑袋里,才发现那一窝蚂蚁绝大多数已经不在了,又察觉到耳朵的孔洞里正有源源不断的蚂蚁爬出来,先前竟然一无所知,它们一只接着一只,井然有序。小隅不再理会一只接一只向水里掉落的蚂蚁,把望远镜举到眼前去望极远处的蝇头小楷,两个圆形的视域里依次出现了如下的文字:窗外的雨落在了一叶叶肥大的芭蕉叶子上,掩映在林子后面的亭台楼榭如隐画中……突然狂风大作,滔天浪起,墨黑文字消融入水中一片污浊。小隅紧紧抓住门框,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摆动身子宛如风中垂柳,把最后几只蚂蚁摇落下来,掉到水里化为“那它就会全缩进来了”,立马又被一股不怀好意的阴风吹散。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1-7-10 22:26
我在想,作者是不是需要试着改变一下写法。。。
作者:
第五个病人
时间:
2011-7-11 11:54
本帖最后由 第五个病人 于 2011-7-11 14:22 编辑
我在想,作者是不是需要试着改变一下写法。。。
陈树泳 发表于 2011-7-10 22:26
多谢你的建议。你可否明示,“写法”具体指的是哪方面的,是表达的内容,还是表达内容的方式?如果指表达方式,我感觉很中庸呀,语言贫乏,表达生硬,好像也没有独特的写法。表达内容的话,确实很是无趣(我自己再看能察觉得到),唉。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1-7-11 14:35
唔。。我的意思是不管题材还是表达,这种写法好像已经延续很好久,似乎从我阅读你的作品开始,就没多少变化,且如你说的,有些贫乏和生硬,这种枯燥感延续到现在,变得很熟练,有点自动形成句子的感觉了。。感觉就像使劲堆叠一大堆素材。我在想,是不是写一下“现实”一点的题材,让“幻想”收敛一些,别纵容这种幻想,试试看能否有所突破。
作者:
第五个病人
时间:
2011-7-11 14:45
明白了。我也有察觉,思维方式上的固定。现实的也写过,句式也是这个样。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1-7-11 14:50
试试用逆向的方式写一篇,举个例子:比如习惯用长句的突然用短句来写,习惯冷静理性的就换成感性柔弱的叙述。目的让自己的表达方式和手法丰富,拓宽写作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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