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但当然了,制作的方式依然存在:在这里是创造性的,在那里则是形成性的,在所有那些不同的(实践)之中。手艺不是艺术,管子做的铁椅子当然给图像的冲击放行了(Bildschock),但却是没有给它通关的密码。而且,在马尔克和康定斯基的蓝骑士那里的基础性的开始,仍然是质朴和外异,而不是城市-工业的。而创造的主题,在表达上继续停留在释放(relief)之外,长期以来,与技术的外在的机巧相比,它成其为一个内在的空间,一个更多地覆盖可见的音乐的内在本性。但任艺术被拒绝的机器时代,尽管如此,却是为另一种艺术的外表而预设的,这种艺术在过去根本不存在,它具有一个特别以主观的方式回响的维度。因此客体本身应当人为地作为它们自身内在的国度的寓居者,作为“我们最内在的特征的伪饰”而出现。而且,特别是朝向客体宇宙论的一面,外在的世界首先遭到了去自然化,这样外在就会和内在一样显现。确切来说这就是为什么艺术与自然的关系,尽管具有主观性,却从来不像现代技术那般不友好。相反,一种哥德式的“自然化”(Naturierendes),甚至一种寓言-装饰性的“自我结晶的森林”,作为一个表达的世界也显然外异与这样的技术。自伽利略以来,就不存在任何自然的科学了,而技术上也如此——尽管存在“形式化”,却再没有可摄像的“自然的签名(signature rerum)”。甚至在抽象绘画中,一个朝向多修饰的(fugurative)转向也是不可避免的,即便人们没有把它和马尔克的“有机”的泛神论联系在一起。结果是对密码,也即,事物的分割、混杂、以及相互的说明的创造,这一切在想要指向某种东西的同时也使之变得更加迷惑:指向无装饰的装饰,指向书画(书写的画),指向仿佛从签名中创造的物体。这一切出人意料地接续了莎士比亚的句子:“艺术家让树开口说话,在溪流中寻找作品”(由此,那口就和发现、复制、并使密码成为象征的写作一样具有表达性)。但也是在那里,密码本身表现为一个指向更远的前方,在一个未完成的、开放的世界中赋予进一步的意义的形象。因此,这种新的诚实的形象化的信息(pictorial information)不仅,就像经常发生的那样,乃是出自于不充分,而且,它还出自于一个充满了尚-未,充满了仅仅是可能的东西的开放的地平线。让我们通过与这样的艺术家自己的自我理解并引用俄裔美国雕塑家加博(Gabo)的《机器时代之外的是何种方式/道路》(What way beyond the machine age)来作结:“如果这种艺术能够幸存得更久的话,或者说,如果这种艺术能够成某种在将来的那个年代被认为和古代的艺术对他们的时代来说一样重要的东西的话,那么,这只有在未来的艺术家能够以他的媒介,在绘画或雕塑中表达一种新的意像(imago),以表达除当心心灵试图创造的东西和宇宙中的生命的接受性的意象的真实精神的时候,才是可实现的。”或者,就像弗朗茨•马尔克以更为简单的术语,在一种乌托邦的意义上专注于意象的出离和出离的意象的时候表达的那样,“绘画是我们在其他某个地方的外观。”
[注]译自Ernst Bloch, “On Fine Arts in the Machine Age”, in Bloch, The Utopian Function of Art and Literature, Selected Essays(《艺术与文学的乌托邦功能,恩斯特•布洛赫论文选》), trans. Jack Zipes and Frank Mecklenburg, Cambridge, Mass.: MIT Press, 1988. pp. 200-206. Trans. Liqiu Wang。转自豆瓣levis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