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钟每刻钟响一次,无一例外。眼睛盯着指针,她等着,一动不动,仿佛完全的静止和寂静会延缓时间的脚步。三点半。三点四十五。这,这还不算什么。在半点的左边还是右边,没有太大的差别,同样三点四十也没什么,但如果说“四点差二十,四点差一刻”,一切就都完了,毁了,一去不复返了!他现在和谁在一起?他在跟谁说:“娜蒂娜·巴杜昂?我和她闹着玩呢!”她感到细细的泪珠灼烧着她的眼睛,又酸又涩。不,不,不要这样!四点。她的嘴唇颤抖着。她打开手提包,在小粉扑上吹了口气,扬起的粉在她周围如一片呛人而芬芳的云朵。她在小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轮廓,颤抖着,变了形,仿佛水底的影子一样。“不,我不哭。”她一边这么想,一边狠狠地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指,她抓住她的口红,涂在唇上,在眼皮底下光滑如缎、有些发青的眼窝里扑了点粉,就在这个地方,日后会出现第一丝皱纹。“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在某天夜里,一个吻,这就是他想做的全部?一会儿工夫,她被绝望的屈辱感吞没了。一个甚至是幸福而充实的童年所能包含的苦涩回忆刹那间涌上心头:十二岁的时候,父亲不假思索的一记耳光。那位不公正的老师。那些英国小姑娘,在过去的尽头,在时间的尽头,微笑着说:“We won't play with you. We don't play with kids.” 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