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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周末上午凝神发呆 [打印本页]

作者: 木白 时间: 2011-11-15 21:50
标题: 周末上午凝神发呆
一个周末的上午，他难得不用在闹钟的叫嚣之下慌乱惊醒，一觉睡到了十点半。伸了个懒腰，他没有马上起床，继续在床上仰天躺着，望着天花板，慢慢就发起呆来。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许久没有回去的家乡——孔村，一个历史绵长的古老村庄。确切地说，他想起了他那早已不在人间的小学校长。那位在他尚且年幼之时就已经发须苍苍的老人，长年穿一身古旧的长衫——同学们暗地里都管他叫“孔老夫子”——五年级的时候教他数学，总会在每堂课的最后余出十五分钟，以一种在其时的他听来甚为怖人的口吻，给他和他的同学们讲述一个发生在他们古老家乡的诡谲故事，就像这样：

将来，倘若你们当中有人，有机会翻阅我们孔村族谱，并将这孔村人世代繁衍的历史绘制成一幅庞杂的树状图，我敢保证，在这株枝节丛生、交错如网的生命树上，他（她）会惊奇地发现一根孤独而欣长的枝桠——从根部开始，它脆弱而又顽强地向上伸延，即不曾分生出新的枝系，也从未停止生长。枝桠上已故的魂灵们，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天赋异禀的诗狂，尝尽百草的神医，能弓善射的后羿，有的还可与诸禽百兽作倾心之交谈。然而，古怪的是，他们个个都生性孤僻，疏于常人。

这支代代单传的古怪血脉，与我们孔村的历史并行不悖，并作为一种陪衬，在其旁边涂抹了一幅奇诡的漫长画卷。直到八十年前，第十六代（一位能扛百斤大石的大力士，同他的祖祖辈辈一样默然寡语）成家的次年生下了一个女儿。这件事情使大力士孔大强和马孔谷的老人们大为震惊，从女孩出生之日起，他们都不得不承受起一种因窥见不详征兆而生出的恐惧与悲哀。

在女孩渐渐长大的几年里，父亲孔大强越发地寡言少语。黄昏的时候，时常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自家的门槛上抽纸烟，一直到夜色彻底笼罩山谷，地上的烟头积成了一座小山，他才深深长叹一口气，关门回屋。他慢慢发现，他生下的非但是女儿，还是一个痴呆。因为村里的小孩们都管他的女儿叫傻妞。而几年下来，他也一直没能再生下一个儿子，哪怕是女儿。每念及此，孔大强额上的沟壑总要越发地深凹下去。

后来，傻妞八岁了。那年乍暖还寒时节，孔大强惊奇地发现老婆的肚子不知不觉间一天天鼓了起来。到了秋收，他竟然收获了一个大胖小子。

这位沉默的大力士渐渐变得多话起来，他开始喜欢在闲时邀请同村的男人们到家里喝酒或者四处去串门。女儿虽然痴呆，却颇是听话和勤快，做饭洗碗，养猪摘菜，各种家务和轻度农活都做得还算利索。在农忙时节，还可以放心将儿子交给她照顾。总之，儿子的诞生，使痴呆的女儿也变得可爱，也使孔大强告别了昔日的孔大强。他非但不再为代代单传的血脉患忧，反而为自己能比祖先们多生出一个女儿而有几分得意。

相形之下，村中的老人们就显出了他们的保守和某种说不清楚的迷信。在孔大强春风得意的时日里，依然时常可见他们三三两两围蹲在谁家屋檐下，用干瘪而低沉的老嗓子在偷偷交流着什么。这时候，他们的目光总是让一旁玩耍的小孩们感到害怕，他们停下手中的游戏，怔怔地瞅着这几个苍老而古怪的生命。很快，就撒腿跑开了去。

“阿爹阿娘，起床吃饭。阿爹阿娘，起床吃饭。”一个秋天的早上，孔大强如往常一样，在女儿粗糙而机械的叫唤声中睁开干涩的双眼，脑中还残存昨夜梦境的依稀碎片。他摇了摇仍在酣睡的妻子的肩膀，便掀开被褥，起身去穿衣服。

饭桌上，孔大强叮嘱女儿，让她背上弟弟，再带一个箩筐，随他们到田里去拾稻穗。傻妞哦了一声，便低头继续喝粥。从她的语气里，孔大强即听不出委屈，也听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有时候，孔大强觉得自己的女儿就像是一头沉默的牛——她听话干活，除了维持生命的食物之外别无所求，也毫无怨言。想到这里，他便不免生出几分对她的心疼和歉疚。

那天的天气很是晴朗。到了晌午时分，一直弯腰割稻的孔大强已是汗水淋漓。他直起身子，将手中的镰刀倒转过来，插进背上的腰带里，招呼同样已经湿透衣背的妻子停下来休息一会。

孔大强自己坐到了田埂上，从胸前口袋里掏出烟叶和烟纸，卷了一根烟点燃。他惬意地看着从自己口中呼出的青白色眼圈缭绕在金灿灿的阳光里。透过烟圈，他看见不远处，女儿傻妞依旧在闷头拾她的稻穗，好像她根本就不会热一样。在女儿背上，儿子歪扭扭地戴着一顶大草帽，正抓扯着姐姐的头发在玩儿。这时候，有那么一刻，孔大强有点儿精神恍惚。他觉得眼前的烟雾，仿佛阴天时缠绕在山腰间的濛濛雾障。隔着这层迷蒙而阴湿的云烟，他仿佛看见女儿傻妞正抬起脸傻兮兮地冲着他笑。说是傻，她的笑容里又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诡异。

孔大强顿时感到一股寒气顺着他的脊梁骨串了上来，引得他浑身打颤。他赶紧眨了眨眼睛，重新看过去。发觉一切正常，才定下神来。他微微清了清嗓子，朝女儿喊道：“傻妞！你停下吧。带弟弟回家做饭。煮熟了，就带到田里来吃。”

傻妞仍旧是抬头哦了一声，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她走到田埂上，放下箩筐，就背着弟弟回家去了。

这天真是热得出奇。到了正午时分，耀眼的阳光竟热辣得叫人皮肤灼痛。孔大强和他的妻子又饥又渴又累又热，那痴呆的女儿却迟迟不来。

终于，远远出现一条人影。

走近了，看它机械的略显别扭的姿态，确是傻妞无疑。可她的两手却是空的，什么也没带。

走到了田埂边上，她的背上竟然也是空的——她把儿子一个人落在家里了！

“妈了个X你个大傻妞！叫你煮熟了带到田里来吃！饭呢？饭上哪去啦？”孔大强顿时愤恨，他吼了起来，声音几乎是恼怒至极的，“弟弟呢？我的儿子哪去啦？”

“弟弟...弟弟煮成饭太多了，篮子...装不下。我只好...到田里来叫...你们回去吃。”傻妞虽然愚讷，还是被孔大强慑到了，她赶紧委屈地替自己辩解，“我带...弟弟...弟弟回家...做饭。水烧...开了，就把弟弟放...进锅里。弟弟很不乖，大哭...大闹。锅...盖一直...盖不住，水一直...往外溅。我...我只好搬了...块石头压...住锅盖。慢...慢地，弟弟才不闹了。我......”

作者: 水鬼 时间: 2011-11-15 22:30
第一段第一二句，多像卡夫卡的《变形记》呀。
模仿呀，硬套呀……

作者: 新独秀 时间: 2011-11-16 13:43
题目很乏味，我准备离开。当鼠标穿梭到文章末尾的时候，我打算瞄最后一眼。可是，太令人震惊了。。。。回头重看。。。

作者: 新独秀 时间: 2011-11-16 13:55
触目惊心！！极佳的小说创意！！它比那些大名鼎鼎的文学刊物上发表的东西强上100倍。润色一下，可傲视鲁奖小说。。。
当代中国的文学刊物太腐朽了，上面十有八九是腐臭的东西。
好的文学作品在网上，在黑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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