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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平分时刻 [打印本页]

作者: 遭遇自己 时间: 2012-2-26 21:26
标题: 平分时刻
本帖最后由遭遇自己于 2012-2-26 21:27 编辑

                           平分时刻
      阳光像狐狸般在我身上乱蹿，面朝着蓝色的西方的我在片刻中就做出了一系列可以继续影响现在的决定，以达到稳固我现在位置的目的。决定写在纸上随即被我遗弃，因为确定下来就不会再有存在的价值。这些写满了未成现实的字迹的废纸从高处飘落下来，像浆黄色的羽屑，漫天地曳动不止。它们是从树干上扒下来的第一层死皮，最终也将会再次挂落在树上，到那时一切就又都安静下来，平分的时刻也会随即出现。我想到身边这些散发着迂臭的塑料球，和树枝的末梢黏在一起，吊在我沉甸甸的头上，但比我的头还要大，还要重，并和我一起在风里发出缺乏种子的呼吸，这种呼吸的味道是独特的，但同时也如此微弱，使得里面根本装不了除了气味本身的其他任何东西。周围一直有一些人在不断地把被丢掉的各色塑料用指头认真地捻成圆球，挂在自己的周围，每捻完一个脸上都露出一次满足的微笑，让人看得也会一起痴傻起来。
      渐渐地，已没有了任何比喻的可能，注意力无法集中，我的眼睛开始下垂，而对于这样一个一心只想着不停体验那种像是将自己困在密封瓷器里的窒息感的人来说，处在一个时间面的毫不相干的其他人是完全可以心安理得地忽视的。恐惧继续上升，渐渐凝固在了疲弱的喉结处，造成剧烈的肿胀感，而浑身所有的皮肤褶皱里也早已溢出了很多很多油腻腻的汗液。这些放肆的液体已找到了一条侵入空气的顺畅道路，于是，周围的空气中出现了一层层浑浊的胶着沉淀，甚至里面还寄生开了某种不知名的异类。这种时刻简直难以忍受！我的心砰砰地颤抖，紧张到了极点！就好像是在经历着分娩般的痛苦。不！不对！现在谈不上痛苦，早知自己没有了资格评判，这种还在膨大的时刻就已是全部！我昏沉地摇摆不
定，一种从胃部翻出的陈旧的恶心感将我吞噬！四肢像是发疯的猢狲已在神志不清中几乎爬到了树梢。每每经历到这种时刻都痛苦不已！仿佛我就是这根焦炭般的大树底下的泥土，不会生育不会繁殖，只会随着时间变得更加坚硬贫瘠，只会被这种深深的自责感一次次逼上绝地，在无尽的悲痛中更加厌恶自己。
      （他经常在充斥着乳白黏液的油状鱼塘里捞取活物，像是个老练的鲨鱼，这是我第一次深切地感知到他，并在那一刻，同时看见了传说中白色的大海，多么得完美，吸收着四周全部的光线和图案，迷惑着远处的我。）
      在我思想的深处，嘴唇常会莫名地抽动，这种迹象的出现没有征兆也没有明确的结束点，一切都仰仗着随时发生的欲望。那两片鲜红的嘴唇就像是两条未来得及进化出眼睛的软体虫，在松软的空气中留下一道道枯萎的像是青黑色的细柏叶般的印痕。偶尔间，从洁白的温床里掉到了一面悬置在树杈间的镜子上，努力地蠕动，试着向上攀爬以找到镜子的边缘，离开冷冰冰的硅石面，可怎么会存在镜子的边缘呢？镜子在反射中无限延伸，有着完全无法企及的平滑的围墙。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在镜面上根本无法做到有着实际效果的移动，更重要的是这种干涸且没有尽头的扭动消耗了太多的粘液，鲜红透明的皮肤黏膜已渐渐出现了干裂的纹缝，露出深藏在肉里的白色的骨头，这可不是好兆头！但是，任何人都对此无能为力，有的只是片刻的惊叹罢了。原地不动所带来的沮丧也使他哑了嘴巴，失去嘴唇的我同样地失去了自尊，能想到的净是白色大海里的哀嚎。
      过了段时间，一个处于现在的平分时刻，他就是在这种时刻又一次出现的但也是最后一次。我曾答应过一定会和他呆在一起，一直呆到我们都长大，可以下树了再说。那时，我们还都在树顶上，一起站着，两双眼睛一样得苍白，一样得呆滞，有几次因为晕眩我还差点掉了下来。树林的近处是一片一望无尽的明亮亮的东西，反射着刺眼的蓝光，非常平整但又看着不怎么坚硬，就是那片白色的海洋！已经延伸到脚底了！这难道就是说我们再没机会从树上下来了！听人说，现在已经不比从前，下去了就别想着再回来，只要白色的大海出现还从没有人回来过呢。平分的时刻，大海静静地在脚下涌动，吹起的泡沫不断撞击着树干，隆隆作响。我们就那样愣愣地站着，谁也不说话，度过一个个无趣的下午和早晨，等到太阳几乎已将我们烧得退了皮才舍得扭头回家，因为离太阳太近，就不得不忍受这样的现实。太阳永远都是扁的，占据了天空的一大半，像是快要干透了的蛋清，与脚下那片像海一样的东西相连，不曾有过伤口，也没有裂纹。
      而这天之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这天的平分时刻格外得短，他默默地留了一次泪，我只记得这些。有人说，他走了，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不会向其他人说这种事情，因为会觉得羞愧。而我，一直以来也只不过充当着他自我发泄的引点。他的离开带来的是一种奇异的感动，使我恍恍惚惚。忘记了他那天有没有说过话，但记得，那天他没有看我，一眼都没有！之后就掉了泪。
      现在，我还困在这片黑色的树林上，等着踩死脚下这棵树长出的第一簇嫩芽。

作者: 陈树泳 时间: 2012-3-18 18:50
倒数第三段写在树上下不来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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