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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兄弟 [打印本页]

作者: 小孔 时间: 2012-3-16 20:20
标题: 兄弟
“你有一个哥哥。”母亲对我说。但是我从来没见过他。

那时候我十三岁。背着书包回家的时候，她坐在床沿，眼睛空洞无物地对着墙壁。父亲的声音她或许会搞错，但我的声音却永远不会。见我进房间，眼泪便从红肿的眼眶里流下，顺着已有的痕迹挂到腮边：

“他拿了家里一大笔钱一声不响就走了……”

她思维敏捷地讲了许多关于他的荒唐事。她翻开一头漂亮的长发，我看到里面半数发根已经发白，扭头不愿再看。讲到动情处，母亲不免哭出声来，我赶紧去拿毛巾帮她擦眼泪。擦得急了，她一手把我推开，一口气不停地讲下去。我安慰着她，出于真心。虽然我也并不明白那些事情，可母亲很懂她的小儿子对悲伤的理解能力。

父亲在下面切菜，听到了楼上的哭声，把菜刀拍得呯啪作响。对着楼梯歇斯底里地吼道：

“拿那个畜生绑回来，我一菜刀劈了他，看你还哭！”

面对母亲的哭腔，我感觉生活可以完结了。可是见她清清嗓子，整理衣服的时候，感觉这只是一出戏而已。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提这事儿，一切如旧。

第二天我兴冲冲从学校放学回来，打算把老师和朋友的事情眉飞色舞地说一番。可在巷口似乎又能嗅到泪水的味道了，这时候我才把我哥这件事情重又拾起来。

进门我看到父亲有力地挥舞着菜刀，知道母亲又在楼上坐着。

我小心地探进房间，见到母亲和昨天一样衣衫不整。

“你哥哥，他怎么就不替我考虑考虑……”

我想讲一些学校的新鲜事，老师怎么讲错课文，又怎么气急败坏地给自己圆场。可是，我插不上嘴，她完全被悲伤攫住了，为了自己的命运恸哭良久。我除了看不得她的眼泪，也无事可做。

“我考了第一。”想到马上要到的期中考试，我冒出了这句话。

“什么？”母亲回过神来。

“这次期中考试，我考了全班第一。”

母亲就这么抬了一眼，又回到带着安慰的悲伤世界中：

“如果你哥像你一样该多好……”

期中考试还没来，我先行夸了这个海口。接一个星期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收起满脑子想象，用心记眼镜老师上课说的每一句话。慢慢也发觉出听课的好处来，听得有滋有味，自然对往日里的那些小动作置之不理。下课后熟识的朋友围过来：“孔老二，你是不是哪里偷到了仙丹，现在怎么变神仙一样了？分我们两粒呢。”分数下来果然是第一，我在朋友当中一下成了圣人，成了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我把分数带回家，止住了母亲的眼泪。她振作的时候的确是个漂亮女人。

此后我得一直考第一，不敢怠慢。身上的变化，自己也没发现。我制定了一系列计划，包括死前如何有效地利用这段仅有的时间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我开始严肃地审视我的人生，人生的苦味也就在这时候品了出来，这似乎和我的眼镜老师，还有我的父母达成了很好的默契，不同的是他们谈到人生愁滋味的时候嘴巴里总能咂出享受的味道。

就在这几年里，快要把我哥的事情忘掉了。

一天回家不见灶台生火。母亲的眼泪我是不会认错的。我拖沓着上楼，她正倚靠在床头，见我回来表情还是如此木然。我想还是先去把她的眼泪擦掉吧，也别无他法。今天的气氛是完全不似往昔了。转头的时候，不想阴暗的楼梯口现出父亲的半张脸，身形脚步缓慢无力得多了。

他把我叫到另一处，吩咐我坐下，自己也在椅子里坐扎实了。

“我要和你讲一些事情,”他清清嗓子，“我得了癌症。”

我在底下听着，一言不发。

父亲看看我，显然我的表情不够戏剧化。他还是忍着把话讲下去

“癌症也好些年了，我只不过没和你们讲，包括你妈。所幸，你是争气的。今年你也要参加高考了，我希望看到你成材的一日，也能安心了。”

我冲到母亲房间，她一脸惊愕地看着我的反应。

“他有癌症的事情，你就一点也不知道？”

听到“癌症”两个词，她的眼泪又开始下来。我大为恼火。

“别哭了！我就不信了。一个人得了癌症那么些年，你一点也不知道。还有那个什么‘我的哥哥’，你念叨了这么些年，他人呢？从头到尾我就没见过这个人！”

父亲听了这话，似是摸爬滚打般赶过来，对着我怒目圆睁：

“你这个不肖子孙。我得了癌症不知道安慰你母亲，反而对着她大喊大叫。你还算是人吗？”

我也管不了了，就怒目相对。父亲气得把头左边甩到右面，右面甩到左面：

“你这个逆子，连你哥也不如！”

我跳了起来：

“你早就想把我那个‘大哥’剁了。你去，你去找出来。在我面前给剁了，菜刀就在下面！”

母亲听后飞快下楼想先把刀夺到自己手里，却在半路上怔住了。

而我也分明看到楼下的灯光里已经站定了一个人。和我一样的身形，一样浓黑的头发，他抬头看向我

我失魂落魄地瘫坐到地上，看到母亲和父亲满眼泪水地向我大哥跑去，三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一家人终而团聚了。

作者: 水鬼 时间: 2012-3-18 22:24
“而我也分明看到楼下的灯光里已经站定了一个人。和我一样的身形，一样浓黑的头发，他抬头看向我”——这是对鲁迅小说语言的模仿么？
作者在讲自己脑袋里很熟悉的故事，但没能把这种熟悉通过小说本身传递给读者。有点急，且流于表面。

作者: 小孔 时间: 2012-3-20 14:48

水鬼发表于 2012-3-18 22:24
“而我也分明看到楼下的灯光里已经站定了一个人。和我一样的身形，一样浓黑的头发，他抬头看向我”——这是 ...

是哪一篇文章里的。没有故意模仿吧，可能是自己看过无意带出来的。我也是乱写写的，多谢指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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