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蓝论坛

标题: 一个无聊的晚上 [打印本页]

作者: 比多 时间: 2012-6-28 10:25
标题: 一个无聊的晚上
是夜独自。门外寒风刺骨。
闲来无事，于素描本上画两个小人儿。一个单腿拄拐的英俊男人，一个丰满妖娆的美丽女人。
在河边，画上雪，让他们和我一样寒冷。
这两个人面对面，总要说些什么吧？
他们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他们在哪个年代的冬夜里？他们为什么在河边？

1〉
连绵的战争终于彻底结束了，特罗奇的一条腿留在了异国，其余部分回到家乡。他一直没有去找玛莲娜，并不是因为他听说玛莲娜变成了一个婊子，而是因为特罗奇作为一个残疾人的自卑。直到这个冬夜，玛莲娜来找特罗奇，他们沿着河岸走了很远，仿佛要走出我这张素描纸似的。

玛：为什么回来后不来找我？
特：找你干吗？让你有机会嘲笑我？……就像你以前经常做的那样？
玛：你混蛋！
特：干嘛骂我？你以为你有这权力？我是混蛋那你是什么？贞节的圣女吗？玛莲娜，你知道我从战场上学到很多东西，有用的和没用的。曾经有一个老兵，一次战役中炮弹炸飞了他一个睾丸。我照顾了他，作为回报，他教给我用眉毛和腿的不同形态区别荡妇和烈女。一个女人她的眉毛发散而且……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玛：对，你可以说我是个婊子。我和镇上所有的男人都上过床了，从15岁到95岁，从剥了皮的鸡蛋到雷劈过的老树，如果他们不能勃起，我就含着他们的阴茎……
特：玛莲娜，别说了！
玛：……从真丝的软床到肉铺的案板，带钻石的手和挖煤的手……
特：玛莲娜，玛莲娜！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玛莲娜！如果你不嫌弃我，不嫌弃我是个残废，那么我愿意做你的丈夫，我……
玛：不！我嫌弃你！你这样子能做什么？你怎么会成为我的男人？你配吗？我的老相好们会从厨房的门进来，在我炒菜的时候从后面撩起我的裙子。而你，你又能做什么？开枪打死他们吗？
特：玛莲娜！
玛：面对现实吧，特罗奇，你是个瘸子，我是个婊子。
特罗奇到河的护栏边坐了下来。
特：今夜多美啊！
玛：今夜很冷。我想回去了。
特：你把我叫出来，就为说这些吗？
玛：不，特罗奇，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

玛莲娜喃喃着走远了，那不是家的方向。她越走越远，远到无法听见身后一个男人的落水声。她走到桥头，看了一会儿黑夜里的雪，然后也纵身跳到河里去了。
第二天早晨，河水上冻。人们看到两具死死抱在一起的尸体。为此，镇上的流氓编出了新的黄段子。

2〉
特罗奇并不叫特罗奇，特罗奇是我随便给他起的一个名字。我就这么叫他，特罗奇。——你们也可以。
特：怎么样？我的表演如何？
我：过得去吧。这种类似老片子的片断谁都会演。
特：这是什么话？你不满意？
我：不，不，不。你的表演不错，你挨了那一耳光之后马上来了情绪，那一段很出彩。我几乎感觉不到是在表演。你的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迸发了。
特：谢谢，可那并不是挨耳光的结果。当一个女人对你说她含着老男人那东西的时候，你就会有想狠狠打她的感觉，这就是你所谓“异样的情绪”。
我：你说“今夜多美啊！”的时候表情像周星驰。像他说“我恨月亮”。
特：还不是因为你编得太矫揉造作了！玛莲娜已经说出赤裸裸的现实，她是婊子，特罗奇是瘸子。这时候一切都破碎了。特罗奇却说夜色多美，太造作了。我觉得他这时候应该用眼睛逼视玛莲娜，停顿。然后一言不发的离开。
我：你懂什么！我这么处理是有文学根据的。你就知道装酷。你觉得？你以为自己真是个演员吗？你只不过是我笔下的一个人物，我一停笔你就完了。你根本不存在！
特[冷笑]：哼！就算你不停的写下去，我也还是不存在。我不是K，因为你不是卡夫卡，我不是阿Q，因为你不是鲁迅。你不用挤兑我，你以为你自己是真实存在的？什么能证明呢？身份证吗？
我最讨厌形而上学的问题，我是个小气的男人，我决定让他在此刻消失。

3〉
玛莲娜就是玛莲娜，和你认识的或从电影里看到的玛莲娜一样。
我：嗨~！玛莲娜宝贝儿~！
玛：你好。咦？特罗奇呢？
我：他？不是冻死了吗？
玛：哈，不要开玩笑。他人呢？
我：他不太舒服，大概是有点感冒。他……
玛：哈哈，好了，你不是要笑死我吧？一个虚构的人物，感冒？你又逗我。说吧，为什么不让他到“这儿”来？
我：玛莲娜，我觉得你今天不太可爱。你干吗老问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特罗奇？你不会是爱上他了吧？[我冷冷的盯着玛莲娜的眼睛]你要和那个瘸子一起？
玛[吃惊的看着我，很快又镇定下来]：哦，没有。别生气嘛~！我毕竟和他同事。爱？我这种人怎么配谈爱呢？
好啦，不说他了，你想喝点什么？
我[打算让她继续难堪]：喝点什么？你能拿出什么呢？我甚至不曾给你一个房间，更不用说吧台和酒柜了。
玛：好了，亲爱的。你的真生气啦？让我给你揉揉肩好不好？我给你唱个歌吧？你最喜欢听那首歌？《上帝是一个女孩》怎么样？
我：你把衣服脱了，都脱掉！
玛莲娜站着不动，脸色难看。
我：听见吗？我让你把衣服脱了。
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你根本就没给我衣服！
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没有具体描写她的衣着，正待给她几件衣物时，她又开口了。
玛：你以为“这样”很有趣吗？你这个失败的家伙！大街上那么多肉乎乎的真实女人，你为什么不去……
我及时地停下了笔，以防她说出更伤人的话。
终于反了。都反了！
他们本该愉悦我的，不是吗？

4〉
刚过九点，我这间小屋还是很冷。
我有充分的理由让自己快乐一点。
我决定去找镇上的流氓们，听听黄段子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不，应该说是个相当不错的消遣。
这帮家伙正在壁炉边的地毯上打牌，旁边有两瓶上好的红酒，桌子上的牛肉切得很地道，
是顺着肉的纹理切的，每一片都很薄。
等等，这哪像流氓的住处？
我：伙计们，你们好。
流氓们抬眼看我，冲我笑笑，但谁都没有放下手中的牌。
我[挤过去坐下]：来，添把手，让我也玩两把。今夜可真没意思。
流氓甲[很认真地看着我]：去，去，去，怎么就得添你一个？你看不出我们人手够了吗？
我不能和流氓一般见识。
我一边品位并不存在的红酒牛肉，一边看一群并不存在的流氓打牌。
我：喂，今天早上的事儿你们都知道了吧？冻死那对儿，还抱在一起呢，嘿嘿。
流氓乙：你是看上那婊子了吧？
我：算了吧，我怎么会喜欢那种女人？那种女人，把咱们绑一块儿也塞不满她。
这帮流氓和我一起猥亵的笑。
流氓丙[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牌递给我]：你来玩会儿吧，我喝点酒。
我：谢谢。
……咳，这是一把什么破牌啊？
流氓丙：你玩不玩？不玩还我！
我：玩，我玩。
继续玩了一会儿，我觉得差不多了。
我：你们那段子怎么说的？让我也听听。
流氓乙：什么段子？
我：就是婊子和瘸子兵那个。
流氓乙：哪有这么个段子啊？[眼看着流氓甲]你听说过吗？
流氓甲[一脸坏笑]：我没有。
我们又一起看流氓丙。
流氓丙，像西方人那样耸了耸肩。
我：我操，玩我呢？我今晚上挺烦的，你们到底说不说？不说都他妈给我滚蛋！！
众流氓[出奇的一致]：无所谓啊……

——————————————————————————————————————
2006.1.9 写的练笔，之后看过几次，调整不大，总想改但无从下手。只能是这样。

作者: 安靥祭司 时间: 2012-6-28 10:32
06年我13岁

作者: 镇州大萝卜 时间: 2012-6-28 10:43
自古英雄出少年。

作者: 魔烨子 时间: 2012-6-28 11:47
幸好只是年少轻狂

作者: 蓝风 时间: 2012-6-28 12:03
看着很随意，实则有不少想法，想要表达，主要是技巧上的。
前边更有意思，一个写作者写作的过程也就是充当上帝的过程，然而似乎上帝也不快乐。
剧本式的写法挺杜拉斯的，只是说有那种意味。

作者: asui1003 时间: 2012-6-28 12:35
有点像皮兰德娄，但只是一个形式的壳，我不很懂欣赏这类小说，读着蛮有意思，但感觉像少了个核。

作者: 比多 时间: 2012-6-28 19:03
确实。游戏之作。不严肃。

当时是第一次读到《门萨的娼妓》。无限敬仰伍迪·艾伦。

作者: 冯与蓝 时间: 2012-6-29 14:25
比起小说，更适合当成一个剧本，效果应该不错

作者: nastand 时间: 2012-6-29 14:44
感觉这篇挺有想法，它让我忽略了作者自称的什么不严肃的“游戏”之作。
我猜（好玩）：想法1.小说不再那么像小说；想法2.插入了对小说叙述的叙述；想法3.因为2，所以是一篇关于对小说本体元素（关于虚构与真实，关于叙述视角的转换等等）考量的文字来读。

作者: 张墩墩 时间: 2012-7-2 16:27
几年前读过。我一直觉得比多应该写个剧本。

欢迎光临黑蓝论坛 (http://www.heilan.com/FOR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