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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春风把树的种子吹进她的头盖骨 [打印本页]

作者: 夏树森林    时间: 2012-7-16 10:03
标题: 春风把树的种子吹进她的头盖骨
她在暮春下午与恋人约会,不欢而散。她独自散步回家,左脑隐隐作痛。在公路边坐下来,不再走一步。明黄色衬衫上布满青绿飞虫,微风阵阵的下午,遍地艳阳的下午,绯色的下午。路边有树,其中一棵是腊梅。冬天她和恋人携手走过这棵树,当时西风紧,她看见腊梅的枯枝上粘满蜜色花朵。恋人的气息在她唇边缭绕,冬天所有蝴蝶都已死去,恋人的睫毛落下来是蝶影翻飞。她在大叶蝶的影子里看见腊梅,是蜂蜜包裹着的骨殖。春天腊梅的花朵已经谢毕,骨殖上爬满油汪汪绿叶,蜂蜜变成薄荷膏,在春天下午散发针状香气。刺穿暧昧气息,墨绿色汁液流淌出来,浓黑深蓝的下午。粉蓝粉红粉紫色玻璃在细小的颤动里悄悄碎裂,夜色降临,夜色在纯白房间里流动,她悚然觉得春风寒冷。
她关起窗子隔绝松软的燥热,房间里的气息渐渐沉静以至获得细小的硬度。窗帘敞开着透过玻璃看见春日天空苍白的蓝色。走廊里渐渐有脚步声,又渐渐消失。脚步声划开她的脑壳,她的头渐渐开始痛,越来越痛,她闭上眼睛。恋人的脸浮现出来。恋人的脸是潮湿的白色,下巴尖尖地削进空气里去,尖尖地削进她的脑袋。恋人的嘴唇是干燥的深紫,她觉得有个声音提醒头痛的部位缺水。水的声音响起来,世界上所有的水朝她涌过来,从不同的方向,发出秘密的声响。她像丛林里的微生物栖居在水面,庞大世界里的微小吸附。
暮春的夜里她一遍一遍醒来,潮水已经退去,她是干涸的河岸边的一只濒死细胞。所有的容器都盛满了水,所有的衣服和被子,窗帘,都是水洗过的,要让它们保持是湿的。所有的桌子和椅子,地面,也都是湿的。她躺在自制的滩涂王国,稍有干燥便苟延残喘。渴是常态,她的喉咙开始出现纹理,而后是龟裂,她喝水,把自己喝成一个游泳池。她想到冬天的某一时刻,她想念恋人的甜味唾液,也是很渴。她以为从此再也不会那么渴,但那个纪录在这一天成为笑话。整个房间开始被水挤压,胀大,变形,她听到雨的声音,点点滴滴打在脑子里,柔软脑浆在夜雨里微红微白,头痛在夜雨里茁壮,有什么在脑子里发芽。她想。
日光晦暗,潮湿的房间里阴影交错,她在一片霉绿中醒来,第三个星期,头痛已经不再间隔发作,而是时时伴随,在她喝水的时候,下雨的时候,头痛中有轻微骨裂声,啵,啵,她知道那是来自头骨,她知道有植物在里面拔节生长,但是那是什么形状和颜色还不知道,要等它长出来。她决定等它长出来。其实只要一个小小手术就能把它斩草除根。还是等它长出来吧,她想。苔藓在墙角生长,鲜绿漫漫,流成一条河。她在室内往来,把所有眼见之物浸泡入水。所有的水发出模糊声响,叫着她恋人的名字,四个星期后她忘了恋人的名字,而那些声响太模糊,无法真正听到。她很用力,很用力去听,整个人变成一只下沉的耳朵。
天气越来越热,每一场雨后就热一点。她在房间里重复地浸泡,所有物品的纤维里都是水,再把他们归还到原处。那些不能移动的,就往它们身上泼水。一直泼到木头和石头和玻璃的纤维看上去微微肿胀。她浑身是黏腻的汗,累倒在床上,像一块发霉的糖。蕾丝窗帘飘动,像风吹岸边芦苇。
大雨的夜里她梦游。她打开木头门,木头门的声音已经十分沉闷,潮气在里面发酵。大雨的前晚她就坐在小板凳上等雷,穿着雪白的T恤短裤,空气里第一次传来热烈的变动之声,她看见闪电在天上跳跃,像断裂的筋骨,整个天空变成一头巨兽,垂死挣扎。她无言地站起身来,目光不移不换,离窗台越来越近,直到坐在窗棂之上。雨哗哗地下,她觉得头盖骨里有一个地方在不停地拔高,窗子顶部的木板发出碎裂的声音,那个长在脑子里的东西终于破壳而出,而她睡着了。又是一声惊雷,她在震动中似醒非醒,在无意识里打开了有着沉闷声音的木头门,在雨夜的荒野里狂奔。月亮里她照见自己的影子,隐约是一头独角兽。那破壳而出的东西正在成长,在暴雨的滋养里凛然站立于她的头顶。
她在凌晨将至之时回家,日光青涩地照耀着,她在森林深处猛然惊醒,记不起来路,沿着静默的林中大道行走,路边水塘里倒映出疲惫的独角兽。头顶植物姿态细嫩,然而已经枝繁叶茂,她这一生没有比此刻更渴望过阳光。她开始觉得体内雾气缭绕,像无法消解的视觉障碍。于是她向阳光酷烈处行走,每走一步那障碍就消失一分,但消失得很慢很慢。她觉得自己继渴水症之后患了渴光症,她的呼吸道是林间直射下来的一道道金光。每呼吸一次她就感到头疼,那植物的根在柔软的脑浆里抓得更紧,扎得更深更广,快把她整个脑子包住了。它还在成长,激奋地拔高,她的脑部骨骼正在受到前所未有的挤压。她头痛欲裂地走在金光灿烂的林间大道。
她把房间里所有的遮蔽物拆除,风吹过来的时候不再有芦苇,她躺在日光瀑布里接受炙烤,直到月光平淡,乌云散漫。她在月亮里照见自己的眼睛失去本来的颜色,正在慢慢变绿,起先是极其清浅的薄荷绿,后来是青苔绿,再后来变成翠鸟身上的最绿的翎毛,最后两只眼睛变成两团绿色的火焰,静静静静地燃烧,烧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着了浓烈的绿色的火。她把整个房间都看得绿意汹涌。她每天白天出门,去山坡上晒太阳,艳白金红的日光下,碧绿碧绿的云朵在幽绿的天空中纹丝不动。很奇怪,只有日光还是本来的颜色。她在日光的金色影子里看见头顶的植物,是一棵树的模样,沉默地舒展向天空。
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树,那树还在生长,因为她的头痛始终持续。她开始渴望看到树的最后模样,她开始猜测那是一棵什么树。间或有飞鸟经过,但她从来没有见过同一只鸟。鸟的样子千变万化,一只湖蓝色鸟长了珊瑚色的椽,骄傲地停歇在树的枝丫,一只桃红色鸟长了蓝黑色的椽,羞怯地穿过树梢。有一天她觉得头顶很重很重,抬头看见树梢上挂着一只晶灿的月亮,才知道树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而此时春夏已经过去,秋天悄悄开始。
她不再无节制地渴望什么,只是觉得头顶越来越重。她头上的树沉默而迅速地长出枝桠,像分裂的孢子在头上生出无数的触须。每天晚上月亮如期而至,颤抖地挂在树梢,月光稠稠地往下滴,她伸出右手来接住一滴月光,它在她手上融化进血管,肉眼就看不到整只手。她就用那只看不见的右手吃饭写字。她开始给恋人写信,用一支毛笔,蘸着不停地滴下来的月光。月亮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浓稠的光从一滴一滴坠落变成成片地倾泻,她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阵潮水样的力量压了一下,然后就变透明,照镜子看见脖子以上静静地悬空。
最后一次打开屋子的木头门是在冬天,吱呀一声木屑在空气里飞扬,夏天过后她没再打开过它,紧闭一扇门像紧闭一个秘密。她在街上走的时候能看到行人纷纷驻足,不过天气太冷,他们大多数人只看了一小会就继续赶路,只有一个孩子,他看着她说:
“看哪,一棵会走路的树。”
她知道自己看上去是腾空了,因为全身已经变得透明,只剩下头顶一颗树在冬天枝繁叶茂,她有一种要去什么地方的欲望,但是那个地方在哪儿?她不知道,她只感到头上的那棵树的树皮下面,有汁液在不分昼夜地流淌。西风一阵紧似一阵,她透明的身躯在奔跑,月亮很快就要出来了。


作者: LeoYwahn    时间: 2012-7-16 11:41
我感觉挺不错的。等老鸟们读完,听听他们的意见。
作者: vodkaorlsd    时间: 2012-7-16 13:48
不知道楼主多大年纪。
如果您不满18岁,写出这样的文字,当然是会被盛赞为“有文采”的。(或许这也正是您把这篇东西发到这儿的勇气来源~)
但是,有文采显然不等于好小说。甚至不等于好文字。在我看来,好文字的关键就在于准确、凝练,却浑然天成,“平淡而近自然”。但您的这篇东西,让人读到的是堆砌,甚至,是卖弄。打个比方:此文就像一个下大功夫浓妆艳抹的女人,望过去,当然是美丽的,但也有种一望而知的单薄:谁都能想象出她卸妆后的样子有多平庸。
也就是说,刨除一堆堆让人透不过气的辞藻,您的文章还剩下什么?
当然,此文并非一无是处,单从想象力而言,或许要再次被盛赞为“有文采”:),但没有基石的想象力必定沦为虚幻。说得更不客气些,您的这篇文字我甚至可以理解为是服了致幻药之后的人写出来的。这样的东西拿给自己看,ok,拿给文中那位恋人看,同样ok,但作为读者,我读不到人类的共同体验,无法产生共鸣——而这正是小说的立命之处。

以上都是重大的问题,都需要您花时间花精力思考,如果您不再是18岁,并且想真正写出些有力度的东西的话。
作者: 夏树森林    时间: 2012-7-16 15:35
vodkaorlsd 发表于 2012-7-16 13:48
不知道楼主多大年纪。
如果您不满18岁,写出这样的文字,当然是会被盛赞为“有文采”的。(或许这也正是您 ...

谢谢啊,很中肯。
作者: 出伏    时间: 2012-7-16 15:45
左眼眼白下部的条形码和罗西.摩奈斯通的孩子们
作者: 一层    时间: 2012-7-16 16:01
本帖最后由 一层 于 2012-7-16 16:02 编辑

甜腻,浮华。精心地给小说编制了一个看似华丽的外壳,却没有接近小说真正核心的部分。
“恋人的睫毛落下来是蝶影翻飞”——我上一次接触到这样的句子是在周杰伦的歌词里,这种句子勉强可以拿出来唱唱,但放进小说里,还是算了吧。
LSSS说的“堆砌”切中要害。其实不论散文还是小说,“堆砌”都是一种严重影响作品品质的写作恶习,尤其是那些看似时髦的“堆砌”,比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当然,还有著名农金组合凤凰传奇的同名作品)更令人作呕。

作者: 死因里    时间: 2012-7-16 16:15
第一句即把小说的“触因”一笔带过,我们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在主人公身上的故事,如此“严重”的后果,让整体显得有些矫情。
“脚步声划开她的脑壳”“下巴尖尖地削进空气里去,尖尖地削进她的脑袋。”类似这样的句子太作了,作者对语言是有敏感度的,但还需要慢慢沉淀。
作者: 北瓜    时间: 2012-7-16 19:20
你们批的这么猛会把楼主吓跑的
首先楼主这个题目俺很喜欢,中午因为这个题目就把这个看了,但没看全,楼主的思维还是不错的,想像力不错。。。其实种种描写都是类比喻,或者说是通感,按照这个思路基本上能看下去,但这篇不能够作为一篇小说,放在散文里可能更好些
楼主应该多读,然后多写。相信你可以的
作者: 夏树森林    时间: 2012-7-16 19:51
一层 发表于 2012-7-16 16:01
甜腻,浮华。精心地给小说编制了一个看似华丽的外壳,却没有接近小说真正核心的部分。
“恋人的睫毛落下来 ...

谢谢,恋人的睫毛也是我不太喜欢的句子,确实很矫情。评价得在理,唯一不太能认同的是“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当然,还有著名农金组合凤凰传奇的同名作品)”。首先,虽然《荷》确实不是一篇简洁朴实之作,但仍然有它的隽永之处,我的这篇习作是不能和它相提并论的。其次,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更无法和凤凰传奇同名作品进行类比,它们的材质,风格,作者创作意图等等都注定它们不能并排站在一起同时发声,这样做起码是算不上严谨。当然,如果您只是开个玩笑就当我过于严肃吧。
作者: 夏树森林    时间: 2012-7-16 19:51
死因里 发表于 2012-7-16 16:15
第一句即把小说的“触因”一笔带过,我们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发生在主人公身上的故事,如此“严重 ...

谢谢
作者: 夏树森林    时间: 2012-7-16 19:59
北瓜 发表于 2012-7-16 19:20
你们批的这么猛会把楼主吓跑的
首先楼主这个题目俺很喜欢,中午因为这个题目就把这个看了,但没看全,楼主 ...

谢谢
作者: LeoYwahn    时间: 2012-7-16 20:33
额。。。这么狠。。。。慢慢来,会越来越好的~
作者: 一层    时间: 2012-7-17 01:17
本帖最后由 一层 于 2012-7-17 01:24 编辑
北瓜  不同意一层。你可以追求朴实的文字,无华的小说,别人也可以追求优美隽永的文字及情感享受。文字多美妙啊,可能她的很多功用我们还没发现呢

欢迎提出不同意见,下面我自己的解释。
首先,我认为《荷塘月色》是虚华、不实在的,这只是我个人的阅读体验。这并不影响别人认为《荷塘月色》是一篇出色的散文作品,对于热爱这篇(或这类)作品的人,我当然尊重他们的想法。
其次,我所说的“虚华、不实在”是针对堆砌辞藻的写作方法以及故作姿态的写作情调的。我并不认为“朴实的文字”只能对应“无华的小说”。举例来说,魏虻同学的大多数作品恐怕都不能算作你所指的“无华的小说”,但在我看来,她的文字是朴实真诚、不玩弄虚假的。她的作品会因长句多而显得致密,但她所有的长句中不会出现一句类似于“粉蓝粉红粉紫色玻璃在细小的颤动里悄悄碎裂,夜色降临,夜色在纯白房间里流动,她悚然觉得春风寒冷”这样徒有其表、言无实物的句子。相反,魏虻作品中的长句要比这种靠形容词支撑起来的句子带给我们更强烈的画面感和真实感。而我以为,这便可以称作是“朴实的文字”。
再次,每个人对“优美”的定义是不同的,它只是人对事物的一种美好感知。因此,“优美”在词的可靠程度上,其实还不及“隽永”。那让我们来看看“隽永”是什么意思。我手头现有的一本2001版的《新华词典》如此解释“隽永”:“指言论、文章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看来相对于“优美”,“隽永”确实更侧重于描述作品本身的内含。但,恕我眼拙,我从上小学到刚才,读了不下二十遍《荷塘月色》,实在没有看出什么意味深长、耐人寻味的部分。而如前所述,我本人十分厌恶形容词以及“形容句”的堆砌,就更别提什么情感享受了。同时,我对一部分(注意,只是一部分)能从《荷塘月色》中体会出优美情感的人表示怀疑,他们的感受到底是源自于内心,还是源自于课后答案。
最后,文字确实很美妙,来到黑蓝的恐怕没有人不承认这点。但它需要被尊重,并且应当竭自己所能将这些美妙的文字组合成优秀的作品。如果通篇都是像“恋人的嘴唇是干燥的深紫”这种只靠一个形容词名词化就拿来“炫技”句子,那真是对文字的不负责任。
友好回复,欢迎反驳。

作者: 柏仙妮    时间: 2012-7-17 08:36
本帖最后由 柏仙妮 于 2012-7-17 08:53 编辑
一层 发表于 2012-7-17 01:17
欢迎提出不同意见,下面我自己的解释。
首先,我认为《荷塘月色》是虚华、不实在的,这只是我个人的阅读 ...


呵呵,关于朱自清的文吧,我倒真觉得他其它的散文,比如写扬州的,确实比荷塘月色好多了。(我喜欢他其它的散文,不太喜欢他的荷塘月色)。个人观点。


另外,我感觉我对朴素的看法也相似,比如说吧,我最讨厌,一个人一写乡土文,里面言语平淡,许多人就围在后面叫什么:这文风像鲁迅啊,鲁迅朴素的文风啊。

我都急,我说,请认真看看鲁迅的文,写润土也好,写孔乙已也好,那一篇没有丰富的色彩,没有细节的描写,没有形象的比喻?他用词造句都是比别人丰富的,但写出来的感觉仍然是朴素的。

那是一种简约,而不是一种粗陋。

优美的文可以很朴素,朴素的文可以很优美,端看你用的字,词,有没有实际的用处,能不能引起一种共鸣。

呵呵!

呃,我对楼主的好感来自于楼主对意见的从容,我相信楼主在经历这一篇后会进一大步!

祝夏安!:)
作者: 死因里    时间: 2012-7-17 08:46
今早我突然想起小学时一篇课文,讲的是一个小朋友,因为洗脸的时候不洗耳朵,春风把树的种子给吹来,耳朵里最后长起了树。
作者: 蓝风    时间: 2012-7-17 15:33
关于质朴与华丽,我觉得是一个很辨证的命题。譬如张爱玲的语言给人的印象是极尽华丽的,这种华丽应该是指她用词的精巧不落窠臼,给人惊艳之感,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对色彩气味音乐的特殊感受能力及糅合进语言的能力,但是,从读她的时候,就深深感觉到她的文字是质朴到极点的,譬如她特别喜欢运用生活化的词语,尤其是那些俗套的市井化的语言,反而达到了一种张力,化腐朽为神奇了。其实就是没有造作的书卷气,文艺腔。当然这种质朴,还来自于她语言的承载量,情感的,智性的,都有着足够的重量。
形容词的运用,以及用的多与少,我觉得完全不是问题,关键是看是不是最终只是一种形容词的应用而其他的什么也不是。形容词的滥用的确会有起到描述越发模糊没,也就是不准确的可能性,但是并不是就真的那么可怕,反过来说,一切的表达方式,包括纯粹的没有一定量形容词副词的描述,都是不准确的,如果你对材质没有最够的把握,没有足够的诚意,都显得牵强疏离。其实准确性本身,也是一个充满了悖论的命题。
作者: 北瓜    时间: 2012-7-17 17:03
一层 发表于 2012-7-17 01:17
欢迎提出不同意见,下面我自己的解释。
首先,我认为《荷塘月色》是虚华、不实在的,这只是我个人的阅读 ...

谢谢你这么认真的回复了
但我觉得你这个回复里面大部分是钻了牛角尖了(表生气)
【首先,我认为《荷塘月色》是虚华、不实在的】【其次,我所说的“虚华、不实在”是针对堆砌辞藻的写作方法以及故作姿态的写作情调的】


我对虚华,及不实在的理解跟你不同。说某人的东西虚华,不实在我的理解就是说他写的东西第一没有什么意义,第二有点装腔做调的样子。但我不觉得《荷》没有意义啊,那是人家对景物的描写嘛,一种对美好事物的感受哇。散文里很多写景写感受的东西。我想你应该是不喜欢读散文的。
作者: 一层    时间: 2012-7-17 18:45
北瓜 发表于 2012-7-17 17:03
谢谢你这么认真的回复了
但我觉得你这个回复里面大部分是钻了牛角尖了(表生气)
【首先,我认为《荷塘 ...

我的那些“钻牛角”的表述,其实是为了更正一些类型化的概念。比如“隽永”,中学时代老师讲阅读题,告诉我们只要碰到朱自清等作家写景类的文章,就在后面答“清新脱俗、优美隽永、寓情于景”之类的词,肯定对。但究竟什么是“隽永”,我们是不是只是把一个类型化的词语机械地安置在一篇文章之上。有时候,我觉得机械的套用以及模糊的捉摸,还不如《新华字典》来得直接、明白。很多这样的词其实多年来是被我们误解的,我说过了,我从来不觉得《荷塘月色》是“隽永”的,用“隽永”来评论《爱莲说》要比前者恰当得多。
小说和散文的写法是不一样的。但单纯就写景这一写作片段来讲,又似乎异曲同工。朱对荷塘景色的描写多用比喻和拟人,并且这些手法运用的频率高到令人反感(我记得我上学学这篇文章的时候,光分析修辞手法就分析了两节课),这在我看来反倒是他描写能力低下的一种表现。而反观沈从文在《湘行散记》中的一些写景类文章,则比朱写得实在得多。这并不是一个题材接不接地气的问题,而关乎作者的写作态度和写作习惯。
至于你提到的意义,这并不在我的讨论范畴内。当然,我也认同你的看法,《荷》的写作对朱本人当然有意义(不然他写出来干嘛),他对美好事物的感受或许真实,但我并没有从这篇作品中体会出。相反,由于他写作方式和手法的问题,这篇《荷》带给我的是一种虚华的感觉,我认为其不真实。
《荷》这类作品在中学读物中的大肆泛滥确实曾一度使我对散文提不起兴趣,但毕竟好作品也是有的(比如我前面提到的《湘行散记》),我个人的阅读趣味也更偏向于实而非虚。是那些真实的、优秀的作品恢复了我对散文的兴趣,因此,我还算是喜欢读散文的。
作者: 镇州大萝卜    时间: 2012-7-17 18:53
本帖最后由 镇州大萝卜 于 2012-7-17 19:04 编辑

我也不喜欢朱自清的散文。不过我不认为他浮华,浮华至少是华丽的,虽然言之无物,他其实不华丽。偏单薄一点吧,从情感到语言都是。如果是他的真实,也无可厚非,但确实不是我的偏好。如果我因为自己的真实感受写那样的话出来,我会留在日记里自己放着,不会当作品拿出来。

我还是会认为,这一类小说,有的人写来可看,是因为有些人想象力瑰丽华美,意象不断流动翻新,并非完全靠语言包裹出来的。这篇小说的意象,已经有些固化乏味了。我无端想起残雪的《五香街》。

作者: 镇州大萝卜    时间: 2012-7-17 19:42
乔伊斯在《尤利西斯》里的语言使用一直令我惊叹,但是他那些语言里,是勾画出人物来了的,而且是相当有特点的人物,达到的还是写实效果,并非虚幻的人。
作者: 北瓜    时间: 2012-7-17 20:00
郁闷了,刚刚打了半天的回复没了

我同意大萝卜关于《荷》篇单薄的说法。
另外我也很敬佩一层关于一些字词的认真。上次的“的,地,得”,这次的“隽永”,俺确实在你的认真中学习了一些东西的

说你钻牛角尖,是指你对我这句话的解读,我当时说,“朴实的文字,无华的小说”,当时敲上去的时候并没仔细推敲“无华的小说”真正的含意,你回复后,我看了下,确实是有问题,但我当时只是想区别两种不同风格的文字,重点并不在此,所以觉得你对这句的钻研大可不必。
不过,你的说法并没有错,无华这个词确实不能随便用。

“粉蓝粉红粉紫色玻璃在细小的颤动里悄悄碎裂,夜色降临,夜色在纯白房间里流动,她悚然觉得春风寒冷”

这一句,我觉得也并不是完全的辞藻堆砌啊,“粉蓝粉红粉紫色玻璃在细小的颤动里悄悄碎裂”,这应该是脑海里出现的一种幻象,我还要说楼主很敏锐,能把这种幻象及时准确地捕捉到,也是不容易的。不过大量的对于幻象的描述,会让读者眼花缭乱的。
作者: 一层    时间: 2012-7-17 22:20
本帖最后由 一层 于 2012-7-18 00:19 编辑
北瓜 发表于 2012-7-17 20:00
郁闷了,刚刚打了半天的回复没了

我同意大萝卜关于《荷》篇单薄的说法。

粉蓝粉红粉紫色玻璃在细小的颤动里悄悄碎裂,夜色降临,夜色在纯白房间里流动,她悚然觉得春风寒冷
这句话的“腔调”是很重的。它的前一句是“刺穿暧昧气息,墨绿色汁液流淌出来,浓黑深蓝的下午。”两句话里有七个有关颜色的形容词,看似五颜六色,但也仅仅是形容词而已,它们之间的互换甚至都是可以的。用一堆有关颜色的形容词来营造画面感是否显得过于苍白了呢?作者的这篇小说“意象性”很明显,但小说的叙述是否也要像意象一样地虚幻飘渺,捉摸不定呢?
另外,“悚然”在字典里的解释是“害怕的样子”,而联系语境,作者这里似乎更想表达的是“突然、忽然”的意思。但作者偏偏不用“突然、忽然”,而用较为生僻的“悚然”(结果还用错了意思),这是否也是一种只追求虚华的刻意呢?
作者: 北瓜    时间: 2012-7-18 00:57
一层 发表于 2012-7-17 22:20
“粉蓝粉红粉紫色玻璃在细小的颤动里悄悄碎裂,夜色降临,夜色在纯白房间里流动,她悚然觉得春风寒冷”
...

我觉得楼主这一篇怎么写我都能接受,并且能看懂,如果我愿意的话,但是,看的时候,除了开头部分,后面的我几乎是一目十行来看的,就这样,还没有坚持看完,并且现在也没打算回头去看
你所指出的那些,我都理解,那都是一些情感上幻化出来的幻象。。。只不过,我最后瞄了下结尾,似乎作者为了把这一篇写得更像小说,而给了它一个小说式的结尾,但这种做法,并不能改变这篇文字不能成为一篇正式意义正上的小说的现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乱七八糟地说了这些,但是,我觉得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纠结作者的一些词句啦。这一篇有不好的地方,但我认为不完全是你所说的那样。
不过,这也许仅仅只是你我二人对文字不同的喜好造成的。
作者: 西维    时间: 2012-7-18 08:59
可能,对于年轻的女孩来说,有保留这种少女式梦幻的权利。或许以后,她想这么写,也写不出来了。对自身的挖掘,有时候还得留给时间来完成。
都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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