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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消极的抗争 [打印本页]

作者: ZH_z 时间: 2014-4-15 22:17
标题: 消极的抗争
一
A是把头垂在胳膊上了，他在假睡。谁都知道课间十分钟休息是没法睡着的。但A还是趴在了桌子上，为什么，无聊。听着周围嘈杂的说话声，厌烦。
当然还有怕被找麻烦。

谁会找A麻烦呢？这就说不准，可能是B，也可能是C，反正班级里是男的都可以找A麻烦而不用担心什么后果，有时候也会有女生。比如X，X是一个四方形的女生----胖，矮，脸大，脖子短。长着一双鼠眼，精光四射，男的见了也要怵三分。她也喜欢找A麻烦。

所以一等老师走掉，班级里炸开了锅。此时A就双臂一展，头一扬一俯，大有将自己假睡的意图告知于天下的意思。好，趴下去了，如果穿着连帽的衣服，那就还会把帽子也盖上。
他把头搁在手肘上时，也不全是闭着眼睛。有时也听四周在说些什么。但听得很厌烦，觉得大家都太无聊，简直不知所云，但大家都说话的那股子劲头让他觉得安心。有时听着听着，还真能眯着半会儿。
当然，也不光听，也看。眼角一转，旁边女生的裙子便进入了眼珠子。但有一次，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同学突然把头从他的臂弯里伸进，与A贼眼溜溜的眼珠对了正着，惊叫起来，宣布道：A在假睡，他睁着眼睛呢，在看Z的大腿！

从这天起，班级里的人都知道A假睡的事情。而Z每次看见A也都不给他好脸色。时常是给他个眼白瞧瞧，把头一转，十分鄙薄的样子。
再者，原来还有一两个同样假睡，和A算是志同道合，从此也就不再好意思假睡了。

但是A思前想后，课间十分钟的假睡仍旧没有改变。

二

前面已经说了，喜欢找A麻烦的人，多。这不，数学课刚结束，B和D吵吵嚷嚷的从后座站了起来，A只听见其中一人说：“装！”。
另一人附和道：“把他叫醒去。”
他们走到A身边，D刚想把手拍在A肩上，B制止了。他吹了吹口哨。
A不理。
B在A耳朵边哈哈大笑起来。
A不理。
B拿起A的铅笔，在A头上戳了戳。
A不理，不过有些懊悔自己今天明明穿了连帽的衣服，竟忘了带上帽子。

A竟然不理，这实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所有人，包括正在折磨A的B和D，也包括开始闭嘴围观在一旁的几个同学，还有A本人。
A为什么竟能忍受呢？
他是出自一种软弱，还是一种勇气，或者虚荣？照理说他即使软弱的不敢应声反抗，至少也应该抬起头，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但A没有抬头，动也没有动一下。

三

见A全无反应，B也不好意思继续用笔戳他的头，或者说不是不好意思，是因为自己还没被触怒到那个程度。
说起来，他原是只想开一个玩笑的（虽然并非缺乏残忍），但A竟然对此毫无动作，这让他也有些始料未及。
B瞪着眼睛看了看D，似乎想问他这算怎么回事？
D耸了耸肩。道：“别理他，我们走吧。”
A听到后，嘻嘻一笑，自然没有发出声音。

但B并没有就走，而是往下盯着A椭圆形的后脑勺。板着脸。
D望了望B，又探着头往前面看了看，然后把手插在了口袋里，一副好整以暇看戏的样子。

A看见插入口袋的D的手，以及他转过半个身子，而一旁的Z女同学的脚又往里缩了缩。活动了一下脖子，把头移往左边的胳膊肘弯里。

A并不害怕，虽然也有些恼。他也等着B的下一步动作。
而旁边本来在围观的几个同学，现在看到似乎没有什么好戏了，有把头转了回去，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又响了起来。
长时间的来自B的静默，让A觉得有些害怕了。
B用嘴巴撇了撇，走了。D跟了出去。

A松了一口气。

四

下一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是一个荡妇。

她穿着几乎透明的白色裤子，可以隐约看见里面镶着花边的棕褐色内裤。至于上身，因为不够丰满，色情的意味反而不够明显。男同学最喜欢上的就是英语课。直勾勾的看老师的下半身。因为其荡，学生似乎更能够对她嘻皮笑脸，就连女同学，也在一段适应期之后，开始对英语老师的命令和批评习惯性的撇嘴。
只有A是一个例外。
他的眼睛自然也不能避免的时常往英语老师的大腿上看去。但内心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很羞愧。他对英语老师的态度与其他人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其他人是戏笑玩谑，他却是敬而远之。甚至到了噤若寒蝉的地步。英语老师一叫他起来回答问题，他就像犯了罪一样，压着头，细声细气的说两句。
同学们都厌透了A的虚伪造作。

“A？”
“啊。”A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
“刚才的问题你来回答。”
“I have no idea.”
因为英语课堂上学生发言只能用英语，所以A用英语说了‘不知道’的意思。
“什么？”英语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I have no idea .”A继续用一种细弱的音调回答。不过口齿不清，英语老师有些不耐烦了。再问：“你说什么？”
A终于抬起头，有些茫然的再道：“我说我不知道。”
“用英语”
“i ..i have no idea”.A垂下眼皮。

英语老师更加疑惑了，她似乎真的听不清A在说什么，于是转而问学生：你们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同学齐望向A，只有其中两个学习好的女同学道：他说i have no idea.”
“哦，你不知道，那换个知道的同学吧。你坐下。”
A长吁了一口气。
他的脸色很平静。他只感到一点点屈辱，就被眼角里英语老师肉色的大腿给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他的头一低下，似乎所有让他感到反胃的事情都被理顺了一样。

五

终于下课了。A尿不急，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幅度不大，顺便看着老师拿着教案走出了门，接着便是把胳膊一展，一收，又趴上了。
B带着火气，一节英语课没上好。前一节课课间想耍弄一下A，却没有成功，回头去厕所抽烟却被教导主任抓了个正着。一肚子火气正没地方放，这会看见A又趴上了。装睡也就罢了，还装模作样的转转脖子：你丫就一个装睡的怂蛋，还睡觉，我叫你睡，等着，给我。

B向A走了过来，这一次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拉扯着D和G，站在A的座位旁边。先把正去上厕所的Z的位子占了，大声的开始胡咧咧起来。
“小二么小二郎啊，背这个书包上学堂，上了学堂就睡觉，睡呀么就睡觉。”他的五音不全，其中的挑衅却清楚。
A把头一转。想起昨天看的韩剧《人鱼小姐》，感觉自己的忍辱负重是很有价值的。因而仍旧纹丝不动。
B似乎也不急着要有效果，因为刚上完两节课，这个课间有二十分钟，他有充足的时间来计划。
于是B和D和G开始小生讨论起女人来。女人，他们懂得比A自然要多。因为惯常高昂着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连哪个来了例假却没有穿卫生巾，因而红了裤子的女生他们也知道好几个。伴随着淫秽的笑声。
接着品评起英语老师的内裤来。“昨天是绿色的唉。”
当话题离开A之后，A反而觉得他们的谈话不可忍受了。他感到有要站起来的必要了，即使假装去一趟厕所。

突然，B似乎已经不再有耐心，原本敲着二郎腿的脚，放下时故意踢了一脚A的椅子。A浑身一颤。差点忍不住抬起头。但还好有准备，只是抖了抖作。
B也不在意，只是他把椅子往A的身边挪近了一些，把一只脚放在A椅子的横栏上，一抖一抖。然后毫无在意的继续和D和G说话。

这时，班级里素以爱读课外书文明的K走来，轻飘飘的丢了一句：“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B瞪了瞪眼：“滚你妈的”。可一转念之间，似乎想通透了这句颇有概括力的妙语。啧啧两声，继而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哈哈。”说着堂而皇之的直接用脚往A的腿上踢了两脚。

六

A终于觉得双方的对抗关系已经成熟了。

仿佛是灵机一动，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头没有离开胳膊，“啪”，掷在了桌沿边，道：“你把我衣服点着了，我就醒了。”
B没想到A竟有这么一说，似乎还挺硬气。但感到A的反抗，当下冷脸，道：“你以为我不敢？”
A没有理他。
B拿起打火机就把A的衣服点了起来。

啪嗒，啪嗒，打火机打了两声。B扯过A的外衣下摆，点了起来。
A穿着的衣服是涤纶的，特别容易点着，不一会，便传来了烧焦的烟味，因为衣料中有羊毛，一股臭鸡蛋味夹杂飘来。
臭鸡蛋味是蛋白质燃烧特有的味道，生物课上学过，这时候同学亲身验证，自然与理论学习不一样的景观，于是纷纷跳将起来，吵嚷之下，不一会儿都弄清楚了事情的起因后果。
有的人装出一副颇为陶醉的表情，用手招了招鼻子前面的空气，道：好一阵臭鸡蛋味啊。
四周的女生笑着附和道：“滚”。
有的人则目不转睛的看着A身上逐渐变大的火势，眼睛瞪大了，似乎不敢相信真的点着了。
有一两个人则劝说：“好了。”但眼睛里却全是笑意。

A有些开心，他虽然被烟味呛得呼吸困难，但也并不真的相信B和其余等人能够让火势发展下去。
这不，D就拉了拉B的衣服，道：“别闹出事情。”
B把手一挥，舔了舔舌头，有些紧张的看着A。

火变大了，下摆的一角已经烧焦，里面的衬衫似乎也开始燃起来了。A觉得腰里的皮肤有一点灼热感，但还不是很疼，他的额头出了汗，但还是憋着一口气，等着B投降，救火。

七

终于B看火势越大，赶忙跑到饮水机旁边，双手提着还有半桶的矿泉水，瓶口朝下，咕咚咕咚的往A身上浇去。
A看到B快步走掉，心里还是一急。想自己站起来，跑到卫生间去了，没成想B会来这么一招。感受着沁凉的水从脖子里渗进去，裤头的浸水是最有切肤之感的，也许是因为那里的皮肤最为敏感。
半桶水全部浇完。
B脸上的狞笑也暂停了。

A抬起头，迎接他的是很多只眼睛还有围成一个圈的身体。
他绷紧了身体，有些冷，又有些兴奋。终于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水。像一只狗一样。然后踢开椅子，往教室外走去。
“去哪里？你？！”
“校长办公室。”A很文静的道。

八
“去干什么？”
A捏起身上的衣服，指着其中烧焦的部分柔声道：“这是罪证！”
B急眼了，吼道：“找死？！不许去。”
A冷冷的看了一眼B，抬步往三楼办公室走去。

A对自己的行动感到满意。他感到局势完全扭转了。
B软弱了。哀求道：“别去。”
A浑然不觉的仍往前走去。
B见自己的哀求没用，旋即又恢复恶狠狠的样子。跑向前，拦在楼梯口，寒声道：“回去！”
A有些厌烦的拨开B的手。
B一把将A推了回去。道：“就是不许你去！！”
A伸出手，很用力的把B一把推开，尖叫道：“你叫我别去就别去啊？！”
B吃了一惊，呆呆的望着A狰狞的面目，退开了一步。A顺利的走到了二楼。
走过B身边时，一滴水从A的脸上滴下来，正好滴在B的脚边，A浑身一颤，几乎忍不住恶心的呕吐。

B像是大梦惊醒，茫然神色迅速褪去，赶上来，将A的肩膀扳回来，一拳。
一拳打在A脸上。
鼻子出血了，血沿着衣服往下落，有几滴掉在地上。
A有些晕眩的坐了下来。

九
B拖着A走到卫生间，B先将A的衣服扒了下来，加载自己胳肢窝里。然后把A的头按在水池里，打开水龙头，水很快将A脸上的血迹冲淡。

十

A感到凉水布满脸庞。
心中却没有仇恨。他想起了去理发店理发时，理发师也是这么按着自己的头。
在那凉水洗净血液的罪证的同时，似乎将自己的仇恨也冲淡了。

十一
他看着B离去，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被强奸的处女，终于自怜自伤，哀哀的抽噎了起来。

作者: 卡萨尼诺 时间: 2014-4-16 19:38
有意思的故事，虽然清浅，但是还挺特别的。大部分地方很自然，文字也简练，但是有几个开头还是有做作的痕迹。以后的练习可以试着往深处写写。

作者: ZH_z 时间: 2014-5-25 20:14
黑天才：《消极的抗争》 ZH_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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